极道奶爸 第二章
绑来周海蝶才知道,从车祸现场一路陪伴她到太平间认尸的,不是什么警察,而是当时到现场帮忙,倒霉被她赖上的葬仪社少东任奇雄。
多亏他不嫌麻烦,陪在六神无主的她身旁,毕竟那时的她宛如溺水者,要不是他自愿充当浮木借她紧紧抓住,恐怕她早已崩溃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反正她不认识任何葬仪社,也没精力四处询问,就把姐姐和姐夫的后事全权委托对方经营的葬仪社处理,幸好治丧事宜一切顺利圆满,没出任何纰漏。
只是——
“唉!”
走出银行,周海蝶看着存款,不由得轻频低叹。
丧礼过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存款簿也直接归零。
不,不只是归零,而是负债累累。
这一切,全为了完成姐姐的心愿。
从前姐妹闲聊时说过,万一哪一方先走,都要和已逝的父母放在同一灵骨塔,九泉之下有父母作伴,才不会一个人孤零零。
只是,她听过有人炒地皮,不知道连灵骨塔位也有人炒作,什么附近土地经过重划、道路拓宽等等飙涨数倍,加上内部修正、装潢更加完善。每月高僧诵经费用——
唉,反正就是用一堆借口搪塞给她这个熟知旧价的顾客,让她明知钱花得冤枉,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任由对方开价,为姐姐和姐夫去买下夫妻塔位,完成姐姐的心愿,让他们夫妻不至于死后分往两地。
自然,她也不敢在葬礼前老实告诉任奇雄,她……钱不够。
可是现在火烧眉毛,对方来电通知,已经核对并确认完各项费用,核计出应收款项,待她听取说明后确认无误,就得付款结清了。
人家看她可怜,尽心尽力帮忙处理家人后事,给她方便、没要求她预付任何费用,欠这种钱,她实在良心难安……
“叭!”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把周海蝶吓了一跳,她举手遮住阳光,瞧清在她身边停下的是一辆警用摩托车。
“小姐,要不要去兜风?”
周海蝶呆呆看着帅气倚在摩托车上向她搭讪的警察,眼眶泛起泪光。
“喂,不许哭喔!”
杨家佳帅气地下车走过来,展开双臂,给好友最温暖的抱抱。
“不是说好了,丧礼过后再也不准哭?”
“嗯……”
“嗯还哭?”杨家佳用力往她背上拍两下。“安啦!你姐不在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天塌下来还有我陪你一起扛,不准再愁眉苦脸、哭哭啼啼。别忘了,你现在不只是阿姨,还是‘妈妈’,你不坚强一点、振作起来,小翼怎么办?”
小翼。
提起还在住院治疗的小外甥,周海蝶的眼泪像突然被关上的水龙头,说断就断。
没错,她不再是可以躲在姐姐羽翼下的娇弱小报,必须代替姐姐成为小翼的母亲,她要坚强、要勇敢,不能继续深陷悲伤之中,要硬着头皮挺身面对所有困难,才能保护姐姐拼死留下的宝贝儿子。
“好,我不哭了。”
看她抹干眼泪,有了觉悟,杨家佳这才放心。
“还有,你霸占残障车位到底想干嘛?”
“霸占——”
周海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离开银行之后边走边想,因为不知何去何从,茫然地停下脚步,结果刚好站在残障车位的正中央发呆。
“对不起!”
杨家佳好笑地看她对车位鞠躬道歉,立刻跳开,善良的女孩子,偏偏命运多舛,惨况和当年未婚怀孕又逢母逝的她简直是不相上下。
所以,自己一定要帮助她。
“我只是刚好看见你站在这里发呆,才停车看看,我还在执行公务,不能模鱼太久。”杨家佳跳上车,朝她眨眨眼。“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既然在这里遇上,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医院的费用我已经帮你结清到今天,不准道谢、不准退还。后续费用如果不够再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就这样,先走喽!”
周海蝶才出生,杨家佳已经骑着警车扬长而去,存心不听她的道谢。
“要我答应不哭,就不要做这么让人感动的事啊……”
周海蝶眼睛一热,差点又忍不住违背承诺掉下眼泪。
杨家佳身为单亲妈妈,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手头也不宽裕,却二话不说就帮她付清金额不小的医药费,相较之下,自己的男友——
“铃——”
轻快的手机旋律响起,周海蝶拿起一看,正是男友洪其超打来的。
“喂?”
“海蝶,今晚有没有空?有部电影我觉得不错,一起去看?”
听见男友明朗愉悦的声调,周海蝶不禁轻蹙眉。
男友原本和她任职同一间公司,后来跳槽了,当初她是被男友公私分明、积极进取的个性吸引,可是现在她刚刚痛失至亲,加上外甥尚未出院,哪有心情去看什么电影?这一点,男友似乎完全无法体会。
姐姐和姐夫出事的当天,男友刚好因公差到国外,彷徨无助的她隔天一早打电话给男友寻求安慰,他却说事情已经发生,赶回来也无济于事,还延误公事,要她自己坚强面对。
最后,六神无主又什么都不懂的她,只能靠一些朋友和葬仪社全程协助,才顺利办完丧事。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依靠时,男友什么忙都没帮上,回国后,他也只说了句“节哀顺变。”
她忍不住必想,是男友太务实、太以公事为重,还是不够爱她?
算了,反正她现在也没心思想太多。
“抱歉,我要去谈付款的事,晚一点还要去医院看小翼,没办法和你去看电影。”她试探地问:“或者你要陪我一起去?”
“海蝶,不是我不陪你去,而是你必须懂得独立,不要什么事都想找人作陪。能自己处理的事就要学着自己去处理,明白吗?”他说得理直气壮。“还有,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年我不宜探病,难道你都没把我说的话记在心上?”
“我——”
“我不是在抱怨,也能体谅你现在的心情,今天就算了,等你外甥出院,你的心情应该平复不少,到时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谈,再说吧,就这样,再见。”
“其超——”
周海蝶原本还有话说,没想到男友动作之快,不等她开口就挂断了。
原本她还想问问男友,能不能借她一些钱……
唉,其实想也知道,一开始男友就说过,不喜欢情人之间有金钱纠葛,即使她说了,八成也是叫她要靠自己。
遇上这么大的打击,希望男友能多少帮助她、成为她的依靠,这种想法真的不对?真的是她太懦弱、太依赖吗?
不想了,反正男友要她独立,她又不好意思继续麻烦男友,再胆怯,也要自己独自面对一切。
周海蝶轻咬下唇,拎着皮包的双手使劲我进,决定不再逃避,举手招了辆计程车,鼓起勇气往“天福”谈判去。
她是鼓起勇气,可是一下计程车、踏入葬仪社,周海蝶双脚就没止住抖颤过。
“天福生命企业”五层楼建筑占地宽广、门面不小,外围有中式假山流水的小庭院,内部陈设也走雅致中国风,接待处的小姐穿着翠绿色改良旗袍,声音甜美、笑容可掬,亲切带领她进入一间布置幽雅的房间,从头到尾都不像是从事殡葬业的公司。
按理说,这样的坏境应该能让她心境平和一些,可惜途中和几位男职员擦身而过,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怪异举止,客气地点头致意,反而让她浑身寒毛竖立。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很奇怪,这间公司应征男职员是不是刻意找外貌和言行举止看起来像混黑道的人物,才够气势震慑客户,不敢找茬、赖帐?
别人怎样她不知道,不过对她而言的确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她不敢等对方再三催促,一接到付款通知立刻上门,希望能够让对方感受到她有心还钱的诚意,愿意通融她分期付款。
万一对方不答应呢?
唉,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因为周海蝶太紧张,不断在脑海重复该怎么和对方商量付款的事,所以根本没发现房门被人微微开了条缝,两、三个男人正挤在门外偷看。
“就是她?”
一身西装笔挺的孙奕迦推了推镜框,自习打量端坐在房内的女子之后,和其他两人离开房门一段距离才发问。
“没错,就是她。”
杨尽忠笃定回答,脸上挂着兴奋笑意。
“嗯,白白净净、长相清秀,看起来很温柔,的确可能会是雄哥喜欢的类型。”
“什么可能,是已经煞到了!”
“你又知道?你是雄哥肚子里的蛔虫吗?”
临时被抓来看戏的吴齐贤左手端着帮往生者化妆的彩妆盘,右手拿着海绵,也跟着嘀咕。
“跟你们说你们不相信,公司扩大规模以后,除了碍于人情,受大人物指定当专任礼仪师的case,雄哥几乎是从头参与到尾,这样你们还不认为有鬼?”
“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吴齐贤凉凉道:“雄哥心软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周小姐的亲人一下子死光光,剩下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在住院的外甥,也难怪雄哥看她可怜,多帮她一点,这也没什么事。”
“嗯,也有可能。”孙奕迦点头附和。
“所以我说,你是想跟阿真结婚,急着要找女人跟雄哥送作堆,在这里乱点鸳鸯谱。”
吴齐贤合理分析,毕竟他们三个早就说好,没帮雄哥找到好女人结婚之前,谁都不准抢先娶老婆。他和孙奕迦没有固定交往的女友,无所谓,热恋中的杨尽忠可急了。
“我是那种人嘛?你们要相信我的直觉,雄哥喜欢她,绝对错不了!”杨尽忠拍胸脯保证。
“你的直觉?”
孙奕迦和吴齐贤相视一眼,一起转身往回走。
“喂,你们很不给面子耶!”杨尽忠上前拦阻他们。“我承认之前我曾经看走眼过几次,不过这回我有铁证。”
“铁证?”杨奕迦推推镜框,有兴趣了。
“证据呢?拿来看看。”吴齐贤伸出手讨。
“嘿嘿~~”杨尽忠得意奸笑,拿出一支黑莓机。
“你A雄哥的手机?!”吴齐贤瞪他一眼。“雄哥找了一下午,原来是被你这内贼偷走了!”
“什么偷?我是借用。”
杨尽忠懒得跟他啰嗦,打开手机按了几个键,直接秀给他们两人看。
“这女的好眼熟……”
吴齐贤看着荧幕中身着丧服,侧身站在花圈旁,茫然望向他方的白衣女子,跟着脑海中的另一个身影慢慢重叠――
“是周小姐。”孙奕迦一眼认出。
“嘿嘿,没错,雄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人家留念,现在你们可以相信我了吧?”
“我信。”吴齐贤率先答应。“雄哥也真是的,光是拍照留念有什么用?有喜欢的对象也不跟我们这些兄弟说,找我们帮忙,真是太见外了!阿迦,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帮雄哥?”
杨尽忠嬉皮笑脸的插嘴说:“雄哥帮了她那么多,直接叫她以身相许不就好了?”
“你找死啊!”吴齐贤可不像小时候那么笨小时候那么笨,老跟他一起做蠢事。“想吃牢饭自己去就好,别拉我们和雄哥下水。”
“呿,开开玩笑也不行。”其实他觉得这个主意也没那么差,万一对方也对雄哥有意,事情不就立刻解决?
不过,杨尽忠可不敢说。
因为连孙奕迦也冷眼瞪视他,表情像在说:你有胆试试,我第一个大义灭亲,送你进牢房。
“阿迦,你说怎么办?”
吴齐贤学聪明了,困难的事要交给聪明的人想办法,哈佛硕士的脑袋肯定比他管用。
“简单,见招拆招。”
“蛤?”
杨尽忠和吴齐贤异口同声,全都有听没有懂。
“想当雄哥女友,要先通过我审核。”孙奕迦拉整领带,好看的俊颜露出一丝诡谲笑意。“我先去会一会那位周小姐。雄哥应该在他办公室,待会儿你们如果听见我的咳嗽声,立刻把雄哥拉来门外;如果过了二十分钟我都没出声,就地解散,明白吗?”
“明白。”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孙奕迦点点头,转身走进房,门一关,门外两个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为什么雄哥交女友要先通过他审核?”吴齐贤百思不得其解。
“有件事我早就在怀疑了……”
“怀疑什么?”
杨尽忠鬼鬼祟祟地东瞧西樵,确定没旁人在才说:“阿迦那么好的条件和本事,哪里不能去,为什么要跟着雄哥?我想,搞不好他一直暗恋雄哥,就是那种禁忌之恋,就算爱不到,也要陪在雄哥身边一辈子。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啊你个头!”
吴齐贤白眼一翻。希望从他嘴里听见什么秘密的自己,果然是个笨蛋——
“喂,你就这样走啦?阿迦不是叫我们待命?”
“有你就够用了,我还要回去招呼客人,完全交给助理我不放心。”
“呿,你那些‘客人’又不会爬起来跟雄哥抱怨你模鱼。”
“是,这些话我会转告给客人听,晚上他们去找你算账别怪我。”
“什么?!不要啦~~看到鬼我一定会挫赛——”
“外面的给我安静!”孙奕迦的狮吼从房内震到房外。
杨尽忠和吴齐贤缩缩头、闭上嘴,各自安静忙碌去,再也不敢出声。
房内,周海蝶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握住皮包,两条腿在桌下颤抖得不成样。
“所以,你不是来缴款,而是付不出钱,想来谈分期付款?”
孙奕迦明知她被自己刚刚的吼声吓到,依然装成若无其事,继续未完成的话题。
“是。”
爸、妈、姐姐……救我……
周海蝶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怕得要死,恨不得时光倒流会到踏进殡仪馆的那一刻,她一定会改变主意,厚着脸皮拜托杨家佳陪她过来。
这位自称是财务经理的孙先生,明明长相斯文俊美,语调平和,像个好脾气、好商量的任务,可是刚才外头不时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也没多大声,他就动怒大吼,音量简直像打雷一样惊人,害她的心差点被吓出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相较之下,她宁愿面对的是任奇雄那位少东。
明明外表有够高大威猛,像是一拳能打死一头老虎,加上看人像瞪人的浓眉大眼,真的很像混哪里的角头大哥,是从前的她还看见就会自动闪边远离的头型。
可是……
在她最脆弱无依的时刻,是他一路帮助她认尸、到加护病房探视受伤的外甥,在她茫然无助时,他主动表示愿意给她打折扣,帮忙承办治丧事宜,知道她捧着家人骨灰坛,祭拜,礼佛完毕,每一个重要环节他都不曾缺席。
结果,不是男友,而是任奇雄这个陌生人,成为她从车祸事故发生后,一路走来的最大依靠。
彬许是这个原因,她好像不怕他的凶恶外表,因为她心里明白,那男人其实是面恶心善的好人,不是为了生意才服务如此周到,而是真心想帮助她度过难关。
不过,在商言商,说到钱,她也不知道对方会是怎样的反应?
能确定的只有一点,眼前这位孙经理,绝对没他外表看起来的好说话。
“请问,你是在请求我们先代付费用之前还是之后,知道自己根本付不起四十万的夫妻塔位?”
孙奕迦笑容可掬地询问,但是在周海蝶看来,这男人笑里藏刀,分明是意指她蓄意欺诈。
“之前。”她诚实以对。“可是我不是存心想赖帐,否则也不会来这里请求你们让我分期摊还了。”
“是。那么请问周小姐听说过大礼可以分段花、分批领取、分期付费吗?”
她一愣,想像那画面,立刻冒出鸡皮疙瘩。
“那种事怎么可能……”那岂不是要分尸才办得到吗?
“是了,所以说,死人钱没有在分期付款的。”孙奕迦往椅背舒适一躺,镜片反光一闪。“因为,这种钱让人欠债——秽气。”
周海蝶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恶言相向,几句话就让她感觉自己像被饿狼盯上,正在打量她有几斤几两肉,够不够资格让他费劲生吞活剥?
这男人,不好惹。
即便如此,她好像也没有退路可选。
怕归怕,但想到需要人照顾的小外甥,周海蝶挺直腰杆,逼自己压下害怕和慌乱,把话说清。
“孙经理,原本我以为我姐姐和姐夫他们会有些存款能支付,可是这几天我清查之后才发现,他们投入竹笋种植的钱尚未回本,就算竹林和住处能顺利找到人接手承包,地主和屋主也都愿意退回押金,东加西减还是没有剩下半点遗产,只有十几万的负债。”
她从皮包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搁到桌上。“我还选了抛弃继承,名下也没有任何资产能抵押,所以目前只能以现有的存款偿还部分帐款,其余的最希望你能宽限我每月摊还——”
“你说说看,有什么理由我必须为你开先例?”孙奕迦的笑意不及眼底,看来冷漠如霜。“你的情况我大致听说过,的确值得同情,不过我们做的不是慈善事业,跟你也不是很熟,与其欠我们钱,不如你想办法向朋友筹钱,或者向肇事者索赔,逼他先拿出一点钱来。据我所知,其他家属——”
“我不打算向卡车司机索赔。”周海蝶打断他的建议,低谈到:“他够惨了。”
“你还同情他?”他脸上的冷寒渐渐有了温度。“莫非你打算原谅他?”
“不,我没有那么伟大。”她心里有挣扎,面容也露出为难之色。“我恨他一次害死我两个家人,所以其他家属上他家理论的那天,我也气愤地跟去,看他满身伤地跪在地上道歉,挨其他家属打,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但是他女儿跑出来,替他向我们下跪求饶——”
她一顿,又叹一声。“一个单亲爸爸要抚养一位失聪的女儿,还要面对罹难者与伤者的巨额赔偿和官司,我不知道今后他要怎么撑下去?我同情的是他女儿,舍不得的是那个才八岁,却得为了他爸爸犯下的错误,向一群大人不断求饶的小女孩。我不想成为逼她们父女走上绝路的凶手之一,反正再多的赔偿也唤不回我的亲人,相信以后我外甥也不会责怪我作的决定。”
“是吗?我明白了。”
孙奕迦轻咳一声,门外立刻传来有人快跑的声音。
等到快睡着的杨尽忠终于等到暗号,完全忘了自己破百的吨位跑起来的声势有多惊人,立刻以万象狂奔的速度朝任奇雄办公室狂奔而去。
百嘿,这下他结婚有望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