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妓 第三章 黑风岗主
北岗,又名黑风岗,傲视北方武林,一直被人视为是武林重镇。
这日深夜,只见有一条黑影,逆风箭射而来,行色甚是匆忙。
他,正是死里逃生、专程来访的天下第一堡少堡主王志刚。
王志刚紧走一阵,瞥见远处有一道粉红色的围墙,拱形岗门上“黑风岗”三字赫然在望,心知已到地头,步履陡的加快。
彼盼之间,人已踏进岗门,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残破景象。
但见墙倒屋塌,瓦砾深处,虫鸟啾啾,宛如鬼叫一般。
目力所及之处:
看不见一栋完整的房屋!
看不见一块干净的土地!
也没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系:腐尸!骷髅!白骨!
偌大的一座黑风岗,像已变成人间地狱,充满一片鬼气。
王志刚见此情景,心中不禁猛一沉,深知事情透着古怪,必有非常的内幕隐情。
从三鞭太岁石全的口中,他得知黑风岗主神偷赵鹏,曾先后偷盗两次九龙袍,最后一次是从皇宫之中盗出,因而连累到父亲赛诸葛王明道,追踪离京,至今生死未明。自己此来黑风岗,就是为了追查九龙袍的下落,尤其是父亲的生死。
万不料黑岗会变成这副残破模样,怎不叫他唏嘘慨叹,为之怅然者再。
黑风岗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神偷赵鹏自毁家门,故布疑阵,带着九龙袍远走高飞?
还是另有行凶肆虐之人,黑风岗主赵鹏已惨遭灭门之祸?
如说是前者,神偷赵鹏的下落如何?
如说是后者,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
难道此事就此石沉大海?
难道自己就此罢手不成?
“不!绝不!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自语间,一眼瞧见黑风岗后面的翠竹深处,一灯如豆,迎风摇曳,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一阵风似的飞奔而至。
越围墙,穿竹林,林中有三间精舍,门框上写着“养性堂”三个大字。
养性堂柴门紧闭,室内灯光闪烁,却是声息全无。
“笃!笃!笃!”
王志刚走上前去,轻轻的叩门三响,口中很客气的说道:
“请开开门。”
“是谁呀,半夜三更的还敲人家的门,真讨厌。”
声圆音女敕,是一个女儿腔,余音尚未落地,房门已霍然打开。
门内,现出一个身穿劲装,肩披白色长披风,眉如春山,脸似粉雕的少女。
白衣少女美则美矣,可惜樱唇跷得老高,显然对夜半敲门之事大为不快。
可是,这只是一瞬间事,当她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一个英俊挺拔的美少年时,面部的表情已变为窃喜、娇羞与矜持。
王志刚连忙躬身为礼,笑脸说道:“真对不起,打扰姑娘的清梦。”
白衣女露齿一笑,甜甜的道:“哪里,没有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在下想打听一个人。”
“谁?”
“神偷赵鹏。”
“你……你要找神偷赵鹏?”
“是的,姑娘可知此人的行踪下落?”
“我是否可以先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区区武林末学王志刚!”
“王志刚”三字一出口,白衣少女的脸色陡然大变,蹬!蹬!蹬!连退三步后才反问道:“你真的叫王志刚?”
“是呀,在下当然是王志刚,难道还会冒充?”
“不冒充就好,你先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话落人起,娇躯一闪而没,隐入左侧卧室内。
堡夫不大,白衣少女已重现客厅内,王志刚迫不及待的说道:“请问这位姑娘,神偷赵鹏你到底认不认识?”
“黑风岗主赵鹏是家父,当然认识。”
“噢,赵鹏是你的爹,好极,他现在在何处?”
“现在在内室,家父叫我领你去。”
“如此,有劳了!”
白衣女报以浅浅一笑,二人跨步入室,穿过一个小门,进入内室。
目光扫处,室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上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白发苍苍的老者。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志刚马上气恨恨的说道:“阁下就是黑风岗主神偷赵鹏?”
白发老人点点头,道:“老丈正是赵鹏,小扮儿叫王志刚,是吗?”
“不错。”
“敢问令尊大人是……?”
“家父是赛诸葛王明道。”
“啊!”
“家祖父是武林一圣王怀仁。”
“啊!啊!”
黑风岗主神偷赵鹏惊啊连声,不答一言,脸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阵子白,一阵子青,瞬息万变,令人模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王志刚强将沸腾的怒火迫住,声沉语重的说道:“赵岗主,在下的来意阁下大概已经明白了吧?”
“老夫明白,你是为九龙袍而来。”
“不单单是为了九龙袍,还为了我父亲。”
“还为了你父亲?娃儿此话怎讲?”
“我问你,九龙袍案发之后,家父是否来过此地?”
“没有。”
“没有?我不相信!”
“老夫句句实话,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姑妄言之,在下姑妄信之,放下家父的行踪不谈,咱们先谈九龙袍的事,从天下第一堡偷走九龙袍的人是你,从皇宫里面偷走九龙袍的人也是你,不会错吧?”
“这是事实,老夫没有否认的必要。”
“那么,阁下是否打算痛快的交出来!”
“九龙袍并不在老夫的手中。”
“不在你手中?究竟被谁得去?”
“这……老夫无法回答。”
王志刚脸色大变,眸中凶芒闪闪的喝道:“阁下,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九龙袍是我们天下第一堡的东西,在下志在必得,你要是存心占有,可别怪王志刚手段太毒辣!”
身形猛一摇,前欺三步,一只右脚已经踏在床沿上,随时都有出手发难的可能。
白衣少女眼见王志刚面露恐怖杀机,脸色一片铁青,心中暗吃一惊,急忙冲至床前,对父亲说道:“爸爸,我求你老人家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吧,以做女儿的看,王公子似乎不是一个坏人,尤其是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和此事有直接关系……”
神偷赵鹏听至此,乍然一拍木床,勃然大怒道:“小燕,闭嘴,为父的和他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还不给我乖乖的站到一边去。”
“是,爸爸!”赵小姐万分不愿的含泪站到一边去,未敢再多言插嘴。
从他们父女的谈话中,王志刚情知事有跷蹊,这时冷声说道:“赵岗主,你有什么隐衷尽避明言,在下不是不讲理的人,如再支吾其词,你也许会做冤死鬼!”
北岗岗主赵鹏眉头一皱,忽然若有深意的说道:“王志刚,老夫愿意说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不愿意说的你问也没有用,如再张狂放肆,口出狂言……”
“怎么样?”
“老夫就把你毁在黑风岗上。”
“这样说,我们不能和平解决?”
“一句话,给我立刻滚!”
“赵鹏,我愿意再提醒你一句,不交出九龙袍,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狂的雏儿,不滚老夫就杀了你!”
说话中,须发逆立,怒到极点,猛的双掌一拍床铺,连人带掌的扑上来。
赵小燕惊叫一声:“爸爸,你的功力……”。话还没有说完,王志刚见状大怒,念动招发,“梅花掌”中的一招“梅花乍展”,已闪电击出。
猛听一声惨吼冲霄而起,血雨喷洒中神偷赵鹏已飞栽在墙脚下,昏迷不醒。
赵小燕哭叫一声“爹!”飞纵而上,王志刚却呆在当地,做梦也想不到“梅花掌”的威力会这么大,更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神偷赵鹏会这么不济事。
愣愣半响,这才走至赵小燕的身旁,黯然言道:“赵姑娘,请你接受在下的歉意,在下并无伤人之心,只想追查事实真相,不料仓促应战,可能出手太重……”
赵小燕凝视着父亲,泪眼汪汪的说道:“王公子,事实上你出手并不太重,而是家父立意寻死,想死在你的掌下。”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家父一念之差,先后偷盗两次九龙袍,害得你们天下第一堡家破人亡,他老人家一直问心难安,曾有好几次向我表示,愿以死谢罪,以求解月兑,虽经小妹苦苦相劝,却始终未曾改变初衷。”
王志刚惊“啊”一声,这才明白神偷赵鹏适才面部的复杂表情的来由,沉声道:“这样在下就更不安了,令尊大人似乎仅仅用了一成不足的功力。”
“王公子,你有所不知,家父的功力根本早已完全废掉了。”
“啊,令尊的功力,已经丧失?那他怎么不早说呢,在下即使和他有三江四海之仇,也不会对一个没有抵抗力的人施出杀手。”
“唉,武林中的成名高手,最是视名如命,以他老人家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来说,怎么也不能够道出悲惨遭遇,向你求饶呀,更何况他早有寻死之心。”
王志刚听在耳中,感触良多,仇视之心大减,忽见神偷赵鹏的两条腿已齐膝断去,不禁又是一惊,道:“赵姑娘,令尊的双腿也断了,是什么时候断的?”
“已经断了十几年了,你没见家父一直坐在床上和你说话,未曾下床落地吗,主要的就是怕你瞧见他双腿已断,同情他,使他老人家死在王家掌下的愿望落空。”
“毁掉令尊双腿的是谁?废掉令尊武功的人又是谁?”
“这里面另有非常复杂的内幕,我所知极为有限,也不敢随便告诉你,因为此事牵连到我们父女的安全,也关系着家父对别人的承诺。”
王志刚一怔,心知内幕重重。赵小燕接着又道:“不过,小妹愿意坦白的告诉你,九龙袍的确不在家父手中,令尊主老前辈也从来没有来过我们黑风岗,至于此事的详情内幕如何,待家父清醒后你慢慢的问,他老人家也许不会瞒着你。”
事情的转变太奇,处处出人意外,简直像是做梦一般,王志刚楞了好一阵才说道:“令尊的伤势要不要紧?”
“不要紧,我已经给他老人家服下灵丹,大概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余音未尽,神偷赵鹏经过一阵轻微的嚅动后,已完全醒。
睁开双目,眼见女儿和王志刚并肩的蹲在自己身旁,不禁悲从中来,感慨万千的说道:“王小侠,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老夫杀掉呢?”
“赵前辈,快别这样说,在下一时情急失察,出手略重,已感五内如焚,怎敢再妄出无名!”
神偷赵鹏一听话锋不对,扭头对女儿说道:“小燕,你已将爸爸的不幸遭遇全部告诉他了,故而他会突然改变态度?”
“爹,我没有告诉他,不过……”
“燕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
“希望你老人家能将有关一切全部告诉王公子,我们和天下第一堡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那一群老魔头。”
王志刚也赶忙乘机说道:“令嫒所言极是,望前辈深思才好。”
赵偷赵鹏犹豫了很久很久,才慨然长叹道:“好吧,为了报答对你们天下第一堡的歉意于万一,老夫愿将深藏心底的秘密揭开。”
脸色一整,接着又道:“在未谈到事实的真相前,老夫愿特致歉意,天下第一堡王家的不幸遭遇,老夫应负全部的间接责任,小侠如有报复之意,老夫愿意随时听候裁处,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王志刚急忙正容说道:“老前辈言重了,人没有不犯过错的,只要事后能知所悔改,就善莫大焉,我想家父如在黑风岗,亦不会斤斤计较,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倒是老前辈在北京是宫内得手后,又怎会失去九龙袍?”
神偷赵鹏深深的长叹一声,道:“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老夫得手之后,深恐令尊王大侠率御林军追截,随即匆匆离开北京城。哪知,汝父未随后追到,却有十几个老魔头截住去路,展开一场生死之搏。”
“老前辈,这十几个老魔头都是谁?”
“群魔均面蒙黑巾,隐去本来面目,老夫只认得其中两人,一个是黑衣帮帮主冷面人魇孙亚夫,一个是丽人帮帮主摄魂仙娘余梦仙。”
“争斗的结果怎样?”
“混战三百余合,群魔已有十人丧命身死,仅余四五人未曾溅血亡魂,老夫的两条腿也早已被人齐膝斩断,倒卧在血泊中。”
王志刚听得心惊肉跳,正想追问九龙袍确实下落,神偷赵鹏又继续说道:“老夫断腿之后,辗转回北岗不久,黑衣帮主冷面人魔孙亚夫便率众来到黑风岗,一口气将本岗的百余高手,以及老夫的妻小下人等屠杀一空。”
“姓孙的为什么这么样疯狂?”
“为了灭口!”
“灭口!”
“老夫那时候腿伤未愈,根本无力争战,最后仅仅剩下老夫和小燕两人未死。”
“既然是为了灭口,那姓孙的怎会饶过你们父女?”
“事情是这样的,战至最后,孙亚夫突然闯进老夫养伤的静室,企图下手杀害,赵某情急之下,取来一颗早年奇缘巧得,足可以毁掉半个黑风岗的‘震天雷’,欲和冷面人魔同归于尽。万不料,老魔下手太快,老夫的‘震天雷’尚未掷出手去,孙亚夫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动作,将未满两岁的小女燕儿携在手中,使情势又突然发生了变化。”
“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孙亚夫慑于老夫的‘震天雷’威力太大,未敢造次,当面和老夫提出谈判,要求赵某不得泄露北京城群魔争夺九龙袍的事,并且要老夫交出‘震天雷’,废掉武功,否则,他要杀死小女,愿和老夫同归于尽。”
“这条件相当苛刻,老前辈答应没有?”
“为了黑风岗赵家不至毁宗灭派,更为了小女的安全,老夫熟思之下,终于忍恨答应下来。不过,老夫曾提出相对的条件,要求他不得伤害小女,不得再人黑风岗骚扰,并应将‘震天雷’毁掉,以杜后患。”
“孙亚夫没有拒绝?”
“是的,他当场答应,立刻将小燕释放,老夫也交出‘震天雷’,自废武功。”
“冷面人魔是否遵诺行事?”
“还好,此人虽然十分阴毒,但还重诺守信,十五年来,未曾加害小女,亦未再入黑风岗滋事,但却常有该帮的探子潜入此屋附近暗中监视,大概是怕老夫毁诺背信,走露了消息。”
“你来时可能已经看到,黑风岗上那一片倒塌的房屋,就是被震天雷所炸毁。”
“啊,好大的威力!”
“黑衣帮人去后,老夫虽然万念俱灰,生趣全无,但为了扶育燕儿,却不能不苟延残喘,屈指算来,已经度过十五个悲伤的年头。”
说到这里,神偷赵鹏已是老泪纵横,赵小燕想起昔日的艰辛岁月,想起父亲的悲惨遭遇,早已哭得像泪人儿似的,王志刚深受感动,亦为之唏嘘慨叹不止。
黑风岗主赵鹏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忽又说道:“所幸燕儿尚称孝顺,且已长大成人,老夫心事已了,所以当小侠来到之时,赵某便暗中下定决心,决定以死谢罪,以求解月兑。哪想到少堡主居然如此宽仁厚道,使老夫觉得既惭愧,又感激,真不知该如何自处才好。”
王志刚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前辈,这些事,已成过去,望勿再提,敢问九龙袍究竟落在何人之手?”
神偷赵鹏沉思一下,振振有词地说道:“老夫双腿断后,人已进入半昏迷中,九龙袍当场被人夺走,群魔又展开一场争夺战,最后九龙袍被撕成两片……。”
言犹未尽,断喝之声传处,忽然破门闯进五个黑衣大汉来。
其中一个鼠目横眉的汉子乍然前欺三步,戟指怒喝道:“赵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毁诺背信,宣泄消息,老夫等不能饶你!”
说着,一探步,一扬掌,五人齐步而进,猛扑神偷赵鹏。
赵鹏功力已失,王志刚深恐发生意外,不待小燕相拦,他已横身阻住去路,喝道:“站住!”
声宏气壮,吐字如刀,确有断桥裂石之威,直听得五个黑衣人猛然一震,齐齐楞然而止。半晌,鼠目大汉才气虎虎的喝问道:“小子,你出手相拦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诸位规矩一点。”
“小子,你是谁?和赵鹏又是什么关系?”
“在下王志刚,和赵前辈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你……你叫王志刚?”
说话中,脸色数变,满面阴沉。
王志刚冷哼一声,道:“不错,五位是什么来历?”
鼠目大汉得意万分的说道:“老夫等来自黑衣帮!”
“你说是黑衣帮?”
“完全正确!”
“目的何在?”
“看看老匹夫是否不守信诺,走露消息!”
“事实摆在眼前,赵前辈已将大部分的事实告诉我了。”
“所以大爷们不能饶他,要把他父女毁在养性堂内!”
“那办不到,有我王志刚在,你们就休想撒野养性堂!”
“王志刚,老实告诉你,凡是得知此事内幕的人一个也活不成。”
“怎么?五位莫非要动武?”
“小子,你以为大爷们不敢!”
啪!王志刚听得有气,手起掌落,脆生生的打了鼠目大汉一个嘴巴子。
这一个嘴巴子打得不轻,鼠目大汉当场口血四溅,歪歪斜斜的退了五六步。
可怜他被人掌嘴,尚不知人家用的是什么功夫,目睹之人不由得皆呆了一呆。
王志刚怒冲冲的喝道:“朋友,这就是在下的答复,也是对阁下出口不逊之言的赏赐,除非你们肯立刻抱头滚出,听候发落,不然管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面有刀痕的汉子忽然忿忿的说道:“他女乃女乃的,你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黑衣帮人如此无礼,老子宰了你!”
刷!银虹一闪,已将长剑拔出,分心直刺过来。
其余四人不甘寂寞,也齐齐跨步欺身,发掌攻来。
王志刚一见大怒,断喝一声:“你们这是找死!”
“梅花乍展”!
“寒梅吐蕊”!
两招“梅花掌”突告连环击出。
“梅花掌”乃是天下第一堡的镇派绝技,威力之猛,举世无匹,奇招一出,狂风立起,整个小室如处在风雨飘摇中,其中两人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办,已破窗出去,倒地身死。
在这同一时间之内赵小燕挟怒出手,也毁掉一人。
剩下的鼠目大汉,和那个执剑汉子两个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当下二话不说,拔腿就逃。
赵小燕这时急声说道:“王公子,我恨透了他们黑衣帮的人,咱们赶尽杀绝吧!”
王志刚张口欲言,神偷赵鹏沉声道:“小燕,别乱来,来人可能不止五个,你一定应付不了。”
“爹,事到如今,我们饶人,黑衣帮徒也不会饶我们,为今之计,只有拼到底,你老人家的断腿之仇,我们黑风岗的毁家之恨,我要黑衣帮付出血的代价!”
价字出口,不管父亲反应如何,人已箭射出去。
王志刚和她的想法相同,心知赵鹏已泄露消息,黑衣帮绝不会善罢甘休,急忙一长身,接踵奔出。
二人动作飞快,转眼已至屋外,可是,就这么稍稍一耽搁,两个黑衣帮徒已走得无影无踪。
猛可间,一声闷哼,来自屋中,二人听得一呆,急忙转身回奔。
返回内室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寒气,皆呆呆地楞住了。
黑风岗主赵鹏早已不知去向,却见一个面如怒狮的凶恶老头正在翻箱倒笈的翻搜。
王志刚大步冲上去喝道:“喂,阁下怎么称呼?”
狮面老头嘿嘿冷笑道:“老夫是黑衣帮的狮坛坛主。”
赵小燕闻言疾退三步,惊惶失色的道:“王公子,他是‘狮面怪魔柳玉川’,手狠心辣功力又高,你要小心!”
王志刚欲言未语。狮面怪柳玉川阴恻恻的一笑,道:“娃儿,你就是刚从北京逃出来的王志刚?”
“不错!”
“她是赵鹏的宝贝女儿赵小燕?”
“你说对了!”
“本坛主正要找你们!”
“干什么?”
“请你们去见阎王!”
“老匹夫,休狂,我问你赵前辈是否被掳去?”
“可以这样说。”
“现在何处!”
“已经启程解走!”
“解到哪里去?”
“赵鹏毁诺背信,罪当必死,要解到总坛去请本帮孙帮主亲自处决!”
“狮面怪魔,你立刻把人给我送回来!”
“嘿嘿,就凭你还不配说这种大话!”
王志刚闻言大怒,正待发作,赵小燕声色俱历的叱道:“你不放人我就和你拼。”
双掌一错,人随掌进,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霍然,狮面怪魔怒一声:“滚回去!”单掌一翻一送,已劈出一股排山劲气。
两掌猛一撞,胜负分明,狮面怪魔脚不移位,面不改色,赵小燕却暴退七尺,脸色顿时一白。
狮面怪魔作势欲扑,打算结果她的性命,王志刚倏的纵身而上,厉声喝道:“柳玉川,你到底放不放人?现在是你最后的一个机会!”
“姓王的小子,要想老夫放掉赵老偷,除非日从西出,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放人我就拿你抵命,看掌。”
振臂一抖,狂风如涛,一掌呼啸而出。
狮面怪魔发掌相迎,不旋踵间,两掌已告接实,二人俱感心头一震,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俱皆心中暗惊,情知遇上劲敌。
适在此时,一声马嘶突从屋后传来,赵小燕急匆匆的说道:“王公子,别中他的缓兵之计,家父仍在屋后,我们快追!”
急忙一摇身,直向后窗扑去。
狮面怪魔见状怒吼一声,道:“丫头拿命来!”
呼!一振右臂,劈面直罩过来。
柳玉川挟怒出手,其快如电,其势如涛,赵小燕来不及反手还掌,掌劲已撞上身来,闷哼声中,已飞栽落地,想爬也爬不起来。
喀嚓!就在柳玉川攻击赵小燕的同时,王志刚翻腕吐力,已将后窗震碎。
后窗外,停着三匹马,那两个掌下超生的黑衣大汉正在捆绑神偷赵鹏。
“喂,你们两个听着,如敢动一动,我就要你们血流五步!”
王志刚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射向窗外。
“小子,给我退下去!”
狮面怪魔话到、人到、招到,纵身拔起,凌空扑击。
嘭!嘭!嘭!三声响,二人用足全力,硬碰硬的拚了三掌。
狂风匝地,地动天摇,小屋承受不起,忽然“哗啦啦”的倒塌下来。
顿时,场中一片浑沌,伸手五指不辨,狮面怪魔身形猛一颤,倒飞出去。
王志刚也被反震之力撞得疾飘两丈多,迫落实地。
尘止砂落,砖石落地,眼前视界一开朗,王志刚便摇身纵出。
一看,糟!狮面怪魔柳玉川等三人已带着神偷赵鹏乘马绝尘而去,转眼已剩下三个小黑点。
拔腿疾追片刻,越追越远,终于消失不见,情知自己轻功再高,也无法和健马一较短长,更何况屋中还有一个赵小燕,情况不明,只好忍恨作罢,返回养性堂。
唉至小屋废墟,一眼瞧见赵小燕已从乱土堆中挺身站起来,心中稍稍一安。
赵小燕戚然言道:“王公子,他们带着家父逃了?”
“嗯,在下追赶不及,被他们溜了!”
细细打量一下赵小燕,又道:“赵姑娘,你的伤势怎么样?”
“不要紧,是轻伤,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快走。”
“到哪里去?”
“去追狮面怪魔!”
“他们有马代步,我们恐怕追不上!”
“追不上柳玉川,我们就直捣黑衣帮的总坛,为了救援家父,更为了夺回九龙袍,绝不能给黑衣帮一个喘息的机会。”
“姑娘是说九龙袍已落在冷面人魔之手?”
“我想是的,孙亚夫既然参予北京争夺之战在前,又肆虐黑风岗在后,定然已有收获,否则何至于施出灭口的毒辣手段。”
“是的,我同意你的看法,冷面人魔即使未将九龙袍全部夺到手,至少也得去一半,令尊不是说过九龙袍曾被群魔撕成两片吗?”
“嗯,事实可能正是如此,另一半也许是被丽人帮得去的,黑衣帮事了之后,你应该跑一趟丽人帮,找摄魂仙娘余梦仙算帐。”
王志刚点点头,表示同意,道:“不过,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想,但不知令尊大人是否提及九龙袍的确切下落!”
“没有,他老人家自从毁家断腿之后,精神一直很萎靡,从来不谈昔日之事,小妹所知道的就是家父告诉公子的这一部分,其他的一切,我也一无所知。”
“如此看来,我们只有打到黑衣帮,救出赵前辈,一切方可迎刃而解。”
“事情到这步田地,的确只此一途,别无他法。”
“可是,黑衣帮的总坛究竟位于何处,你知道吗?”
“不远,就在五百里外的晋南中条山。”
“如此,我们走!”
“好,走!”
说走就走,立刻登程上道,向南飞奔。
晚宿早起,一路紧赶,途中未遇狮面怪魔,二人直扑中条山,第三天的下午,已至中条山下。
山下柏绿柳青,有一大片雄伟建筑。
山上烟云浩瀚,却看不清楚是何景物。
赵小燕伸手一指山下庄院,道:“到了。”
王志刚一点头,神色大紧,奔势加快,何消转眼工夫,二人已到达庄门之前。
立有四个守门高手迎上来齐声喝道:“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还不乖乖的给我站住!”
王志刚冷哼声中,往四人面前一站,道:“这是黑衣帮的总坛所在地,是不是?哼!诸位用不着吓唬人,我王志刚如果胆小不敢找上门来。”
其中一人怒声说道:“你来本帮做什么?”
“好说,追查一件事。”
“什么事?”
“贵帮狮坛坛主狮面怪魔柳玉川是否已返回此地?”
一阵急促的步月复之声传处,庄门内大踏步的走出一个威猛老者,爽声说道:“本帮柳坛主已返回中条山,你意欲何为?”
王志刚冷眼旁观,发觉四个守门高手对他执礼甚恭,心知此人身份不低,当下正容说道:“阁下在黑衣帮中是什么身份?”
“老夫是黑衣帮外坛的总执事。”
“噢,这是外坛,总坛在那里?”
“在山上。”
“柳玉川返坛时是否另有神偷赵鹏相随?”
“应该说神偷赵鹏已是本帮的俘掳。”
“你们把赵前辈押到哪里去了?”
“山上总坛。”
“我要求你立刻放人!”
“哼,你想得太容易了!”
“我问你,九龙袍在不在贵帮孙帮主手中?”
威猛老头闻言眸中奇芒闪闪的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龙袍是我们天下第一堡的东西,本少堡主要收回去,我要你明白的说,别打哈哈。”
“本总执事在未奉到本帮孙帮主的命令之前,绝不向外随便宣布任何重大事情!”
“那么,找你们帮主来!”
“本帮孙帮主从不接见无名小卒。”
“阁下,你既不肯答应放人,又不愿说出九龙袍的下落,甚至有意阻挠在下和孙亚夫当面谈判,贵总执事到底打算怎样?”
“如想活命就立刻滚!”
“在下既然来了,就不想走!”
“那你们两个只好葬身中条山!”
王志刚一闻此言,怒气陡升三千丈,忽的跨前一步,杀气腾腾的喝道:“在下愿意提出最后的忠告,阁下如不立刻提出合理的答复,可别怪王志刚手段太毒辣!”
“小子,你要怎么样?”
王志刚横扫先后来到的三十余个帮徒一眼,一字一咬牙的说道:“眼前之人一个也别想活!”
“好小子,老夫跑了半辈子的江湖,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人,给我回老家去吧!”
这人好大的杀气,在一片呼啸声中,步步紧迫,连攻四五掌。
如此一来,不禁激起了王志刚的万丈杀机,当下不退反进,疾迎而上,“梅花掌”连环击出,宛如怒海狂涛,令人胆战心惊。
突闻威猛老者“嗳呀”了一声,已被掌力击中心口,捧胸退出一丈多。
王志刚乘胜疾追数尺,正待结果他的性命,黑衣帮的高手,已如潮涌而上,发掌猛攻。
“你们想死就死吧,结伴上路更热闹!”
当即双掌交挥,出招如电,展开一场大屠杀。
赵小燕怀恨极深,怎肯后人,和王志刚并肩作战。
人头不断的飞!
鲜血不断的流!
活人,减少了!
死人,增多了!
也不过是一刹那间的工夫,场中已横尸三十余人。
可是,杀了一批,又来一批,黑衣帮徒已闻警从四面陆续涌来,二人顿有赶不尽、杀不绝之感。
王志刚眉头一皱,不愿再浪费时间,猛的连攻三掌,劈死数人,冲至那个总执事的面前,恨声说道:“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此来黑衣帮的目的,志在救出赵前辈,夺回九龙袍,并无大肆屠杀之心,阁下如肯即刻收兵罢战,带我们去见孙亚夫,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王志刚就杀个鸡犬不留,放火烧庄,让你们灭派毁宗。”
黑衣帮外坛总执事眼见王志刚身怀绝技,杀气冲天,情知大势已去,争战有害无益,心念三转之后,忽然沉声说道:“好吧,老夫今天认栽,答应带你们去见本帮孙帮主,是福是祸,到时自可分晓!”
王志刚闻言一怔,大感意外,料不到他会这么痛快。赵小燕忙将冲杀之势收住,冲过来说道:“难得阁下如此爽快,要去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黑衣帮外坛总执事一言不发,悻悻然的向庄内奔去。
王志刚望望赵小燕,说一声:“我们走!”随后疾行。
一行三人横穿外坛而过,面前是一条丈宽大道,蜿蜒而上,直至山顶。
正行间,蓦见半山腰上黑影如箭,电射而来,刹那工夫已至面前,正是狮坛坛主狮面怪魔柳玉川。
王志刚一见是他,不禁怒气直往上冲,恨声喝道:“狮面怪魔,你来得正是时候,小侠正愁找你不到!”
狮面怪魔话还没有说出口来,外坛总执事适时恭恭敬敬的说道:“禀柳坛主,外坛死伤累累,属下招架不住,特地带他去见孙帮主,但不知帮主的侠驾……”
柳玉川冷哼一声,道:“帮主已知外坛之事,曾为此大发雷霆,随后就会赶到。”
总执事闻言如释重负,王志刚这时怒冲冲的道:“柳坛主,咱们实话实说,你究竟放不放人?”
“本帮的信条是只许前进,不准后退,人既已擒来,就绝不再放。”
“可是,假如你坚持己见,在下就要毁掉整个黑衣帮!”
“小子,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就凭你恐怕还不配!”
“一句话,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
“好,那咱们功夫上见生死!”
话已说绝,气冲牛斗,当下不再多言,立刻电纵而出,发掌猛攻。
狮面怪魔曾和志刚动过手,知他功力深厚,不敢轻敌,连忙运足功力,疾迎而上。
二人打得既快速又惨烈,三招一过,已是耳目不辨,完全罩在呼啸腾吐的掌风之中。
赵小燕见王志刚久战不胜,心中大急,一闪身,跨步欺出,准备出手相助。
外坛总执事睹状一怒,道:“丫头你敢!”一弹身,一扬掌,横身拦截。
蓦在此刻,喝声如雷,贯顶而下,有一个沉猛无比的声音在半空中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有一股子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四人不由皆呆了一呆。
猛觉劲风贯顶擦体切下,四个人全部团团的旋退七八步,各站一方。
来人武功之高,简直令人咋舌惊心,王志刚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定目处,面前已神鬼不觉的多了一个虎背熊腰,白发如银,面容肃穆伟岸,不怒目威,双目开合间精光湛湛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一现身,狮面怪魔和外坛总执事,连忙躬身为礼,异口同声的说道:“属下拜见帮主。”
冷面人魔孙亚夫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庄总执事,王志刚是你带来此的?”
“是的,帮主。”
“你是擅离职守,未与外坛共存亡,这个罪可不轻啊!”
“这个属下知道,为了保全外坛,减少流血,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因为王志刚功力深厚,属下确非其敌,万望帮主从轻发落!”
冷面人魔孙亚夫闻言大为不快,寒脸说道:“庄总执事,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本帮主就不信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姑念汝一向忠心不二,又是首次犯错,老夫愿意法外施恩,你可即刻自毁一臂,以儆效尤。”
“谢帮主洪恩!”
喀嚓!外坛庄总执事话一说完,便将自己的左臂齐肘折断,急痛攻心之下,当场晕倒下去。
王志刚耳闻目见,大是吃惊,自毁一臂,还是从轻发落,冷面人魔为人之阴毒残酷可想而知。
心念间,黑衣帮主孙亚夫已踱至志刚面前,语冷如冰的说道:“王志刚,你夜入黑衣帮连番出手杀人,就是为了一个神偷赵鹏?”
“不,在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追查九龙袍的下落!”
“啊,你以为九龙袍在老夫手中?”
“除非阁下能够提出强而有力的反证,不然此事几乎可以铁定!”
“错了,九龙袍并不在老夫手中。”
“那么,在谁手中?你说!”
“这事并不在我们的谈话范围之内。”
“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果九龙袍不是被你得去,你何必肆虐黑风岗,杀人灭口?”
“老夫自有灭口的理由,娃儿初出茅芦,怎知个中奥妙!”
“孙帮主,我明白的告诉你,在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你要是不肯释放赵岗主,交出九龙袍,王志刚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要和你周旋到底!”
“娃儿,你敢在老夫面前如此傲慢?”
“在你的面前傲慢又怎么样?哼!”
“本帮主要教训你!”
越说越气,脸色顿呈铁青,猛的一扬掌,狂风如涛,汹涌而出。
王志刚不敢大意,急忙反手还击,运足十二成的功力。
掌风初接,陡觉对方压力太重,气血为之一窒,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暗劲已如浪涌到,不禁心头大骇,疾展“七星遁形”身法,横飘三尺,从斜刺里猛扑上去。
冷面人魔孙亚夫见状怒喝道:“好滑溜的小子,给我躺下去吧!”
乍然一转身,健腕翻处,暗力猛吐,呼!呼!连击两掌。
孙亚夫挟怒出手,快如电闪雷奔,王志刚一封封不住,顿成山倒之势,跌跌撞撞的连退十几步,仍自摇摇摆摆的立不稳身形。
狮面怪魔柳玉川一见大喜,摇身疾上,出手欲扣。
赵小燕慌忙纵出,出手相拦,猛听彭的一声,又被柳玉川一掌震回原地。
狮面怪魔身形敛处,已在志刚身前三尺之处,而王志刚此刻血气翻腾,仍自立身不稳,可谓危如燃眉。
突闻冷面人魔孙亚夫沉声道:“柳坛主,退下去!”
柳玉川听得一呆,道:“此子已知北京城外群雄争宝的秘密,不能留他在世!”
“本帮主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死期未到!”
狮面怪魔闻言似懂非懂的退到一边去,王志刚满头玄雾的说道:“冷面人魔,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就明白的说吧!”
孙亚夫阴森森的冷笑道:“阴谋谈不上,老夫请你见两个人。”
“是谁?”
“一个当然是神偷赵鹏。”
“另一个呢?”
“到时自知。”
忽然撮口为啸,朝后面山上一招手。
啸声弱弱未尽,马蹄“的的”之声大作,眨眼间,已有两匹骏马飞驰入场。
马上的高手翻身下马,躬身见过孙亚夫。冷面人魔庄容说道:“晕、麻要穴点住没有?”
“回帮主,点住了!”
“把他们扶直起来!”
“是!”
二人一齐动手,原来伏在马上的两个人已笔直的坐了起来。
王志刚和赵小燕扬目望去,不错,其中之一的确是神偷赵鹏。
另一人是一个中年妇人,已被黑衣帮折磨的面容瘦削不堪。
二人晕、麻要穴被制,动弹不得,宛如泥塑木雕的一般。
王志刚细细的打量那中年妇人一阵子,沉脸说道:“她是谁?”
“你好好的瞧一瞧,她和你的关系极为密切。”
王志刚忽有所悟的道:“莫非是我妈?”
“对了,她正是你妈白牡丹陶淑芳。”
此话一出,王志刚的头脑顿觉一阵昏眩,既惊又喜更怒,在这瞬息之间,他恍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悲愤,不知如何是好。
凝视半晌,忽的一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母亲扑过去。
不幸,他快,冷面人魔更快,没见他怎样作势,已伸手扣住陶淑芳的脉门,厉色道:“王志刚,乖乖的站在那儿,如敢动一动,老夫就要她的命!”
王志刚见状一懔,恨然而止,怒气冲冲的道:“孙亚夫,你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把家母擒来此地的?”
“是凭真本事,硬功夫,把她打败了,作了阶下囚。”
“家母被囚黑衣帮多久了?”
“差不多前后十五年。”
“你为什么要生擒活禁我妈?”
“为了九龙袍!”
“什么?为了九龙袍?难道九龙袍真的不在阁下手中?”
“如在老夫手中,你妈早已魂归西天。”
“那么,究竟被谁得去?”
“老夫如知被谁得去,也不会留她活到今天。”
“孙亚夫,你把赵前辈的穴道解开,他一定知道。”
“嘿嘿,娃儿少动心计,本帮主会慢慢的自己问。”
“那你到底准备把家母怎么样?”
“简单,只要你肯献上九龙袍,就可以带走陶淑芳。”
“可是九龙袍并不在王志刚的身上。”
“老夫是说你将来得到九龙袍时可来敝帮换人。”
脸色一沉,忽又寒脸说道:“小子,你答不答应?”
“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
“答应就饶你们母子一命,陶淑芳还押本帮监牢,你小子自去寻找九龙袍,日后再另行交换,谁也不吃亏。”
“如果在下不答应呢?”
“那老夫就先杀陶淑芳,再收拾你和赵鹏父女,何去何从,你自己估量着办吧,本帮主无意强迫你。”
这是一个极大极严重的难题,影响所及,非同小可,王志刚思潮汹涌,莫知所措。
如若硬拚到底,自己绝非孙亚夫的敌手!
设若接受他的勒索,同样令他无法忍受!
可是,既而一想,自己如果拒绝他的条件,只有诉诸武力一途,自己丧命身死,倒算不了什么,因而连累到母亲,连累到小燕父女,使王家的血海深仇,就此石沉大海,却令他有死难瞑目之感。
经过一阵郑重的痛苦的考虑,他终于把心一横,道:“在原则上我答应你的敲诈,但你必须使家母清醒片刻,让我们母子谈几句话。”
冷面人魔孙亚夫不假思索的道:“不行!”
“你……孙亚夫,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
孙亚夫闻言怒气陡升,脸上杀机满布,伸手往陶淑芳的“天灵”穴上一按,道:“娃儿,你答应,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不答应,老夫就立刻毁掉她,别节外生枝,罗里-嗦!”
王志刚眼见老魔杀机重重,作势欲发,不禁倒抽一口寒气,惊极怒极的喝道:“老魔,你住手,住手!王志刚全部接受,休得伤害我妈!”
冷面人魔听在耳中,发出一阵冷傲得意的狂笑,笑罢一扭头,道:“把陶淑芳押回去!”
“是,帮主。”
一个黑衣高手应声上马,绝尘而去,转眼已爬上半山腰。
王志刚心情一沉,一片冰凉,赵小燕适时娇叱道:“冷面人魔,我爹你打算如何发落?”
孙亚夫嘿嘿一笑,胸有成竹似的说道:“武林两宝,你听说过吗?”
“当然知道,是九龙袍和魔珠。”
“对了,老夫要你以‘魔珠’来换你老子的命。”
“哼,你想得倒蛮天真,听说‘魔珠’一直下落不明,就算被人得去,凭姑娘的功力修为,恐怕也无法得手,你的如意算盘飞定会落空。”
“丫头,你的内外功夫虽然泛泛,但据说你已得到汝父偷术全部真传,日后‘魔珠’如有眉目,女娃儿定可设法偷盗得手。”
“哼哼,你的计划倒挺周密。”
“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女娃儿,咱们废话少说,你接受?”
赵小燕和王志刚密商数语后,恨声说道:“好吧,我接了,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
“嘿嘿嘿,老夫早料到你会接受的,你不接受也不行!”
双眉向上一挑,忽又阴森森的冷笑道:“交易已定,你们可以上路了!”
王志刚冷冷一哼,道:“孙亚夫,咱们后会有期,小燕,我们走!”
当形疾转,含恨而去。
二人的心情皆极为沉重,欲语无言,欲哭无泪,谁也不愿开口说话,一直低头疾行,好像是一双失群离散、失去主宰的小鸟似的。
失魂落魄的奔离黑衣帮外坛,再向前行二三里地后,赵小燕忽然含泪说道:“王公子,我想就此告辞了。”
“你要走?到什么地方去?”
“去找‘魔珠’!”
“啊,应该,希望你能早日得手,救出令尊大人。”
“更希望公子能够夺回九龙袍,使令慈月兑身魔窟。”
“谢谢你,我会全力以赴的!”
“如此再见吧,公子保重!”
“好,再见,姑娘多多保重!”
流泪眼望流泪眼。
断肠人送断肠人。
就这样,这一对爱苗初生的情侣就此挥泪而别,踏上不可知的命运之途。
按下赵小燕的行踪不表,且说王志刚一面向南疾行,一面又回想这数日来的离奇遭遇,简直好像做了一场恶梦一般。
自己前去黑风岗,本来满怀热望,认为定可马到成功,一切皆可迎刃而解,哪想到竟会得到一个百分之百的相反结果。
追来黑衣帮,同样抱着极大的希望,结果:
没有救出神偷赵鹏!
没有查明九龙袍的下落!
却意外的得知母亲被囚黑衣帮。
母子重逢,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命运弄人,却早已注定是一幕悲剧,被冷面人魔折磨了个够,自己将来即使能够追回九龙袍,而为了母亲的安危,也势必要拱手送给孙亚夫。
这是多么离奇的遇合,多么不幸的遭遇啊?
事情的发展太玄妙,也太诡异,到现在为止,他只知参予北京城外争夺九龙袍之战的人,最后还有四五个人未曾丧命身死。
换言之,九龙袍必定被这五个人中的一人,或者数人得去。
黑衣帮冷面人魔孙亚夫,是其中之一。但是,从孙亚夫囚禁母亲、勒索自己等等表现看来,九龙袍很可能不在他手中。
另外还有一个丽人帮帮主摄魂仙娘余梦仙,此人的嫌疑最大,他决心前去丽人帮一查究竟。
同时,丽人帮的帮址,他也不知道设在什么地方。
这些事,神偷赵鹏本来知道得最清楚。
不幸,神偷已作囚黑衣帮,使事情变得格外棘手。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丽人帮,要从丽人帮主余梦仙的身上追查一切。
当即放快脚步,振袂疾行,想找一个人问明丽人帮的帮址,好从速行事。
一阵飞奔下来,已奔出十余里地,蓦见路侧有一条人影一闪而没,进入路侧林中。
急忙紧迫一阵,侧身入林,目光扫处,那人已消失不见,动作快得惊人。
“喂,刚才人林的这一位朋友,可否请现身一见,王志刚有急事请教!”
他这儿话声未落,近旁丽影一闪,香风扑鼻,冒出一个美艳少女来。
这少女不是别个,正是被人奸杀,害得王志刚百口莫辨的毒玫瑰何丽华。
二人不期而遇,俱皆楞了一楞,毒玫瑰何丽华这时娇羞不胜的说道:“相公,我已经整整的寻找你一个月了,找你找得好苦啊。”
声圆音细,满面飞红,一个初试云雨后的女人情态表露无遗。
王志刚凝视少顷,发觉她双峰高耸,透着一股子成熟美,不禁微微一怔,道:“何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被家叔救回南山后,我爹曾为此大发脾气,曾声言要把相公碎尸万段,后经小妹苦苦哀求,总算未曾采取行动……”
“谢谢姑娘言助,但不知令尊如何表示?”
“家父说只要你肯央媒说合,抬轿迎娶,他老人家愿意既往不究,让我们结合。”
“这……”
“目下家父和我三叔也正到处找你。”
“何姑娘,令尊这样决定恐怕不妥吧。”
“不妥?有什么不妥?难道你真的不承认是你夺去我的童贞?”
“不是在下不承认,而是在下根本就没有干这种无耻的事?”
“你说什么?奸污我的人不是你?”
“的确不是我!”
“是谁?”
“不知道!”
“相公,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们在客栈内喝酒,大家都喝醉了,后来,你就借着三分酒意,剥光我的衣服……”
“何姑娘,事实并非如此,后来在下发觉窗外有人,曾离去查看究竟,当我重返客室时,一切已成过去。”
“哼,这只是你临时编造的一篇谎言。”
“冤枉,在下句句实话,没有骗你!”
“我敢武断地说,那天晚上奸污我的人一定是你!”
“何姑娘,听我说,那时候你洒醉意乱,一定是记错了。”
“胡说,我酒醉心不醉,你先是搂抱,继之拥吻,最后……”
“天哪,拥吻搂抱是实,在下却绝对没有和你兴云作雨。”
“你真的欺骗到底,不认帐?”
“在下根本没有做那种事,怎可随便承认?”
“王相公,只要你肯坦白承认,挺身而出,我们父女不会亏待你的。”
“何姑娘,奸污的人不是我,我不能糊里糊涂的出来收这个烂摊子。”
“你说我是烂摊子,赖上你?”
“啊,对不起,在下情急失言,说错了!”
“王志刚,我老实告诉你,摆在你面前的只有坦白承认、负起一切后果的一条路,否则,你纵然能够逃过我们父女的追杀,也绝对逃不过毒药百日追魂之灾。”
探手入怀,取出一颗药丸,又道:“解药在此,你只要点一点头,承认一切,答应和我结婚,你身中之毒便可立刻解掉。”
“谢谢你,何姑娘,在下曾答应三叔,百日之内找到真凶,前去贵寨为我自己洗罪,然后再正大光明的服药解毒,现在盛意心领,你收回去吧!”
何丽华本来一直认为夺去自己贞操的人就是王志刚,曾为此暗暗窃喜,觉得只要找到意中人,便可共效于飞。万不料他却矢口否认,不禁气得她牙关紧咬,杏眼圆睁,羞愤到了极点,刹那之间,她像是变成一个泼妇,破口大骂道:“王志刚,你这个无赖,奸污了人还不认帐,算是姑女乃女乃瞎了眼了,看中你这个风流贼,你害得我清白蒙污,见不得人,我也不能轻易饶你,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招啦!”
盛怒之下,欲罢不能,一出手就是三招快攻。
王志刚知她怀恨极深,解释无益,赶忙闪身疾避,未曾还手。
哪知忍让的结果,却换来更大的羞辱与更猛的攻击,只听毒玫瑰娇叱一声,道:“王志刚,你别装蒜,你以为不还手就会相信你的鬼话,告诉你,办不到,今天你不认帐我就要你的命!”
口中发话,攻势如轮,步步紧迫,不肯放松。
王志刚不愿错上加错,把事态扩大,一个劲的闪躲退避。
毒玫瑰何丽华的功力成就,本就相当惊人,此番羞恨交加,益增三分威力,三十招以内,志刚还可勉力应付,三十招一过,便感穷于应付,险象环生。
猛可间,一声闷哼,划破长空,王志刚终于无可避免的被她击一掌,捧胸退下去,哇!他连退六七步,张嘴吐出一口黑血,感慨万千的说道:“何姑娘,我愿意再重说一遍,在下的确千真万确没有做那种事,姑娘如果一定要一口咬定是我干的,认为把我杀死,就可以心安理得,那么,你就下手吧,王志刚宁愿身首异处,也不愿背着这个黑锅!”
这话说得十分悲壮诚恳,毒玫瑰大为感动,心想:“我难道错怪了他?”
回想一下他适才所说的话,尤其是他一再忍让,不肯还手,卒被自己打得口吐鲜血,以及当初敢于服下三叔父的毒药等等看起来,处处都表明他光明磊落,似非荒婬之徒,一时间,她的信心开始发生动摇。
良久,毒玫瑰何丽华忽然说道:“王公子,请原谅我出手冒犯,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姑娘不愿再予深究,解药在此,你可立刻服下,我走了。”
抖手掷出解药,转身含泪而去。
王志刚没料到毒玫瑰的态度会改变的这么快,不禁一呆,赶忙伸手接住解毒丸,追上去说道:“何姑娘,请停一停,在下还有话要说,这一颗解毒丸请你收回去吧,不管姑娘怎么想,在下既已答应你三叔父,就决心要找到婬贼,送交贵派。”
一面说,一面追,脚底抹油,快如泻电飞云。
不料,毒玫瑰行动在先,林中地形又相当复杂,三转两转,芳踪顿杳。
一口气追出松林,目光所及之处,依然人影全无。
呼唤了三四次,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没有追到毒玫瑰何丽华,却陡然发觉有二十多个身穿一色灰衣,年龄高矮不一的凶恶汉子,面含阴笑的大步直走过来。
来至近前,人影一阵闪动,群雄已以最快的动作将王志刚成三面包围起来。
王志刚见状一楞,道:“贵我素昧平生,诸位此举是何居心?”
一个黑脸老头越众而前,阴恻恻的说道:“好说好说,老夫想找你问一个人。”
“谁?”
“王志刚!”
“就是我!”
“那老夫就找对了!”
“阁下怎么称呼?”
“老夫是西洞亡魂洞的总管。”
“在下和贵洞的人并无任何瓜葛,诸位此来有何见教?”
“想从你的身上追查九龙袍的下落!”
“嘿嘿,阁下的心机算是白费了,九龙袍并不在区区身上。”
“你可知此袍的确实下落?”
“对不起,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小子,老夫信不过。”
“那你要怎么样?”
“跟老夫去一趟西洞!”
“王志刚没工夫!”
“你不去?”
“怎么样?”
“这可由不得你,高兴得去,不高兴也得去!”
“哼,你别出口狂言,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再见!”
身形一闪,刚刚迈出三步,黑脸老头已横身拦住去路,厉色道:“王志刚,你别不吃敬酒吃罚酒,弟兄们,给我上,捉活的!”
此话一出,群豪齐声响应,包围圈陡的缩小,二十多个人从四面八方攻过来。
剑气腾吐,掌影如山,招式之狠,举世罕见,攻势之快,闻所未闻。
不禁撩得王志刚心火大发,恶向胆边生,勃然大怒道:“不要命的魔徒,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寒梅吐蕊”、“踏雪寻梅”,两招“梅花掌”同时击出。
绝技一出手,惨吼立传,从正面攻过来的四个西洞高手立刻结伴上了鬼门关。
可是,顾此失彼,从左、右、后攻来的人却已兵临城下,危在旦夕。
蓦然,夜空中迭来一声娇叱,“不要脸,竟敢以多为胜!”
话落人到,暗力如涛,在一片惨吼声中,志刚身后的四五人已应声而倒。
尘砂落地,丽影乍现,王志刚看得清楚,来人正是四海神君谢百川之女谢雪容。
王志刚才叫了一声:“谢姑娘!”以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陡见左侧数人的掌风已撞上身来,当下滴溜溜的一转身,呼!呼!呼!一口气猛攻三掌。
三招快攻,换来六条命,全部胸膛开花,五脏横流而亡。
哀鸣匝地,血雨飞溅,谢雪容动作也不慢,在这同一时间之内,已将从右侧攻来的魔徒打发走。只有那个黑脸老头很滑溜,见机不妙已逃之天天。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顿时复归沉寂,凭添死尸二十余。
王志刚横扫全场一眼,三步两步的走至谢雪容面前,说道:“谢谢你,雪容姑娘,要不是你大力相助,也许会浪费许多手脚。”
谢雪容莞尔一笑,娇滴滴的道:“哪里,我们两家是世交,志刚哥这样说就未免太见外了!”
王志刚猛想起四海神君谢百川对自己的诸种厚待,不禁无比激动的说道:“你们父女对我王志刚恩高义重,此恩此德,兄弟毕生难忘!”
谢雪容暗暗好笑,心说:“哼,傻小子,你的生命已在我们父女掌握之中,还错把仇人当恩人,简直是个十足的可怜虫,要不是为了九龙袍,你早就没命了!”
一想起九龙袍,她马上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是奉父亲之命,监视王志刚,套取有关九龙袍的一切消息,当即正容说道:
“志刚哥,这一个多月来,你到哪里去了?可有什么消息?”
王志刚见问,一边踏月前行,一边将全部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谢雪容听毕,大感失望,道:“这样说,你连跑天下第二堡、黑风岗、黑衣帮三大门派,九龙袍的下落依然还是一个谜?”
“可不是吗,事情的演变实在变幻莫测,真凶仍在五里雾中。”
“志刚兄,你刚才说想去丽人帮走一趟?”
“是的,在目下来说这是唯一的一条主要线索!”
“好吧,我陪你去一趟,此处既有西洞的人出现,绝对不止那几个,那黑脸老头被他逃得一命,说不定会召来更多的西洞高手,我们要走就快走吧,免得和他们纠缠不清,浪费时间。”
“兄弟完全同意,只是丽人帮的帮址……”
“王志刚,你用不着去丽人帮,脚下黄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发话之初,似是很远,话音一落,场中已多了一个穿青色长袍,其高如竿,其瘦如猴的瘦长老者。
这人来得太快,宛如从天而降,二人不由皆呆在原地。
就这么一呆楞,袂声盈耳,人影如电,又有十余人飘纵入场,那个黑脸老头亦在其中。
黑脸老头乍然一指王志刚,对瘦长老者恭恭敬敬的道:
“报告三洞主,就是他!”
谢雪容一闻此言,脸色顿时大变,心知此人名头太健,遇上劲敌,心情猛的一沉。
西洞亡魂洞的三洞主扫了王志刚一眼,欺身跨进三步,怒容满面的说道:“你叫王志刚?”
“不错!”
“后面本洞死难之人是你干的?”
“也不错!”
“小子,你是想生?还是想死?”
“阁下此话怎讲?”
“想要命就老老实实的跟老夫去一趟西洞。”
“阁下免开尊口,王志刚无意登门造访。”
“你不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本洞主要为死难的弟子索仇!”
“阁下请别强词夺理好不好,贵属咎由自取,并非在下妄动杀机。”
“王志刚,你休得巧言诡辩,肯去西洞就生,不肯去就死,二者任择其一,绝无第三个选择!”
这话说得太狂,王志刚心火陡升,当下怒啸一声,正待发作,谢雪容给他抛了一个眼色,当时说道:“林三洞主,这件事的确不能怪王相公,实因贵属行为失检而起,万望详察才好。”
西洞的三洞主闻言冷哼一声,道:“你是谁?竟敢随便多嘴插舌!”
“晚辈谢雪容。”
“你姓谢?四海神君谢百川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老人家是我父亲。”
“噢,你想拿你老子的名衔来压我?”
“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别人惧他怕他,西洞的人可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谢雪容见他奚落父亲,心中大为恼怒,西洞三洞主又寒脸说道:“听敝属陈述,你是杀害本洞高手的帮凶,对不对?”
“假如贵属不以多为胜,围攻王公子,姑娘绝不插手。”
“你爱他?”
“前辈说话郑重点!”
“你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我们谢、王两家是世交!”
“哼,恐怕不尽然吧,四海神君谢百川外和内奸,最工心计,江湖上一度盛传他出卖了赛诸葛王明道,你们父女故示亲热,天晓得在打什么歪主意!”
王志刚闻言大恼,暗骂他造谣中伤,谢雪容忍无可忍的娇叱道:“林永基,闭嘴,你再这样侮辱我父亲的名誉,我就要和你拚命!”
“哼,丫头休说大话,你如能接我多臂金刚的三掌,这当子事老夫愿揭过不提。”
“别说是三掌,就是三百掌我也不在乎,你上吧!”
拧腰挺身,跨前数步,准备和多臂金刚林永基拚命。
顿时,情势转紧,空气冻结,恶战一触即发。
王志刚见此情景,忽的纵身而出,怒声喝道:“林三洞主,此事在下愿一人承担,你别难为谢姑娘!”
多臂金刚林永基双眉一挑,怒冲冲的道:“王志刚,你担得起吗?”
“在下愿意勉力一试!”
“好,我成全你,接着!”
喝声落,掌招出,汹涌如涛,破风递出。
王志刚毫不迟疑,以“梅花掌”闪电还击。
匆匆一接掌,胜负难分,多臂金刚林永基怒火高炽,暴喝声中,攻势陡然加快,一股股的排山劲气,宛如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推了出去。
武林中有一首歌谣,说是“西洞拳掌无双”,此话的确不假。林永基攻势如电,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连攻一十二掌下来,王志刚已是只能招架,无法还击,危险万分。
霍然,志刚脑中灵光一闪,记起在天下第一堡时曾学过“太乙玄功”,慌忙暗暗运足十二成功力,从“梅花掌”中全力施出,攻出最具有威力的两招。
刹那,场中黄尘漫漫,砂走石飞,两股掌劲已经撞在一起。
全力一拚,非同等闲,掌力相撞之处,白气直冒,丝丝之声震耳如割,多臂金刚林永基前冲之势,立即变成后退,歪歪斜斜的连退一丈七八。
王志刚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被对方震得血气沸腾,马步浮动,疾退了八九步,仍然站不稳脚步。
多臂金刚林永基自视太高,引为奇耻大辱,倏的狮吼一声,道:“小子,你系狱十五年,想不到居然身怀绝技,来来来,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本洞主今天倒要好好的考较你有多深的道行。”
抖臂纵身,腾空而起,以饿虎扑羊之势撞过来。
其势太猛,如泰山压顶,王志刚心中一懔,赶忙垫脚拔起,凌空迎战。
谢雪容看得心惊肉跳,情知瞬息之间必会分出胜负死生,深恐志刚不敌身死,使父亲的计划落空,忙不迭的接踵而起,妄图出手相助。
蓦在此刻,啸声划空,暗力汹涌,从半空中洒下一道诡异无伦的阴柔劲气。
这劲气出手无声,但却威猛绝伦,三个人的身形猛的一荡,齐齐横飘出去,先后坠落实地。
出手之人技艺通玄,三人齐皆一呆,但却弄不清出手之人是谁,用的是什么功夫,在什么地方出手发招。
正感困惑不解间,附近的一棵大柳树上,传来两声沉重的干笑,应声射出一条银灰色的人影。
凌空虚渡,如履平地,大摇大摆,曼妙之极,目睹之人皆叹为观止,暗暗叫绝。
袂敛人现,纤尘不扬,场中又是一阵骚动。
当多臂金刚林永基看清来人正是举脚一跺,整座武林乱抖,生性孤僻怪诞,动辄出手杀人的丐仙独行老人时,更加胆战心寒,身不由己的后退三步。
丐仙独行老人横扫全场一眼,冷森森的说道:“林永基,王志刚独行老人看中了,你可以率众上道了!”
“是,老前辈,林某马上走!”
林永基闻言如获大赦,据他所知,这是丐仙最慈悲的一次发落,深恐他改变主意,触了霉头,话完一挥手,立刻率众而去。
急如丧家之犬,快似泄网之鱼,霎眼已远去不见。
王志刚正暗笑林永基没出息,欺软怕硬,丐仙独行老人这时向他一招手,道:“娃儿,跟我来,我老人家要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
“当然是关于棋中圣林哲的死因。”
王志刚闻言精神一振,道:“好,走吧!”
丐仙举步欲行,忽见谢雪容拔腿想逃,马上沉声说道:“你也有份,一块儿走吧,我老人家也有话要对你说。”
谢雪容提心吊胆,当然不愿意,但丐仙功力太高,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万分不愿的跟着他走。
疾行半个时辰,来到一个破山神庙中,三人面对面坐在石地上,王志刚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前辈,你去‘棋人居’没有?”
“去过了。”
“是否检查过林老前辈的遗体?”
“他们俩个人遗体老叫化子全部检查过。”
“致死的武功是无形玄功?”
“不是!”
“不是?”
“嗯,是‘霹雳掌’!”
谢雪容闻言脸色一白,王志刚正容说道:“无形玄劝和霹雳掌有何不同之处?”
“无形玄功杀人了无伤痕,霹雳掌却会在伤处留下一个紫黑色的浅印。”
“老前辈可知武林中有谁练成这一种歹毒功夫?”
丐仙张口欲言,忽的一挥衣袖,弹出一指。
突闻“嗳呀”一声,谢雪容腕上血迹殷然,从手中落下一把“蜂尾金针”来。
原来谢雪容唯恐丐仙道破自己父女的阴谋,欲乘机下手杀人,那知弄巧成拙,被独行老人识破,险些丧了性命,心头直冒寒气。
这事发生得太快,王志刚根本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丐仙独行老人这时庄容说道:“娃儿,练成‘霹雳掌’的人就是你的大恩人四海神君谢百川,以及他手下的那一干爪牙,如五音追魂罗宏达等等。”
王志刚闻言如雷击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晌,才不胜惊疑的反问道:“你说杀死林前辈的人是四海神君,或者五音追魂?”
“不错,二人之中必有一人是凶手。”
“可是,他们两位老人是在下的恩人,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一定另有练‘霹雳掌’的人。”
“没有,普天之下只有天下第二堡修练成功,这一点老叫化子可以铁定!”
“不管有没有另外练成霹雳掌的人,在下总不相信谢、罗两位老前辈会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娃儿,你别错把仇人当恩人,事实上他们也许就是你的主要仇人之一。我老人家最近得到消息,汝父赛诸葛王明道就是栽在四海神君谢百川的手中。”
这话恍如平地一雷,王志刚的整个身心全部陷入矛盾痛苦的深渊中,迫不及待的追问道:“老前辈,事实究竟如何,请你老人家说明白。”
丐仙独行老人扫了谢雪容一眼,道:“我老人家目前只知这么多,日后如有新发展,自会随时告诉你。不过,你如能取得这个丫头的忠诚合作,一切可立见分晓。”
谢雪容霍地挺身一跃而起,面笼寒霜的说道:“丐仙,你别含血喷人,你把我们父女看成是什么人了,再这样胡言乱语,可别怪我要出口伤人。”
意外地,丐仙独行老人并没为她声色俱厉的态度所惹恼,哈哈一笑,道:“女娃儿,你先别使狠,事实上你的身世遭遇比他还要悲惨,同样也是受害者!”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不是谢百川的亲生女儿!”
“什么?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我是谁的女儿?”
“女娃儿,你别急,坐下来听老叫化子给你讲一个故事。”
谢雪容迟疑一下,终于落座原地,道:“丐仙,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如何中伤别人。”
“此事应该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有一位名满武林的江湖异人,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十分忠厚老实,为人急公好义,深受师父的器重,二徒弟却生性奸诈,外善内毒,是一个十足的江湖恶棍,第三个徒弟则是一位女弟子,因而发生了三角恋爱,造成一幕悲剧。”
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这一位女弟子是属于优C柔寡断,没有主见型的女人,她既爱大师兄的忠厚老实,又爱二师兄的风流潇洒,最后却在师父的命令下和大师兄结为夫妻。”
王志刚这时说道:“这样一来,她的二师兄岂不要吃醋吗?”
丐仙独行老人点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娃儿所料不差,这个二徒弟不但吃醋,而且就在二人结婚的那天晚上,他便不辞而别,直至十余年后,才重返师门,将他的师父、大师兄的两个儿子全部活活的劈死!”
“这人好毒辣啊,这十几年当中他一定另有奇遇?”
“是的,他的确另有奇遇,所以功力大进,能够杀了他的师父与师兄。”
“后来怎么样?”
“占人妻室,强迫他师妹和他结合!”
“好马不配双鞍,好女不嫁二男,他师妹怎么能够答应呢?”
“一则老叫化刚才已经说过,她是一个优柔寡断,没有主见的女人,经不起他花言巧语的诱惑,二则那时候她刚刚临盆不久,生下一个女儿,不忍丢下这个女儿不管,三则更怕二师兄杀掉她的宝贝千金,于是,只好委屈求全,嫁给他。”
王志刚听毕,怒满胸怀的说道:“老前辈,这个欺师灭祖,绝毒无比的叛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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