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的花魁 第五章
寂静的黑夜里,欢玉仕房已渐趋平静,两道黑影相偕穿梭在相邻而立的楼院间散步。
“你昨儿个夜里,到养心殿去了?”两入之中,身穿黑衣的男子徐徐地说。
“皇上刚才秘召你进宫,交付任务给你了?”济傎瞟了这个名叫扶桑的男人一眼,轻啐了声。“只是贵州的几个贪官污吏而已,何须劳烦你这血滴子的首领走一趟?“
“是你这郡王爷当面递给圣上的秘密奏摺,我当然要亲自去一趟。无所谓,我近来也乐得清闲,出京走走也好。”扶桑耸耸肩,突然将话题转回济傎身上。“对了,听惟经说,那个你最宠爱的小丫鬟竟然死而复生,还被你带回北京来,是否真有其事?”
扶桑从未见过那名女子,但从惟经的话里推知,那女子假如没有失踪过,现在或许早已成了济傎的妻室。
“当然是真的。”说到她,济傎原来冶肃的表情渐渐放柔。“她就是花牡丹,那个目前欢玉仕房中最红的花魁。”
“是她?的确是绝美佳人,可是你怎不直接带她回克勤郡王府,反而将她安置在仕房里?”没有男人会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待在妓院,被其他男人亵渎!
“是她不肯,说她已习惯妓院的生活,还说她配不上我这郡王身分,我也只能由著她。”济傎的眼中充满无奈。“先前是我亏待她,自然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万事称心如意。”
“她破身了?”见济傎睑色铁青地摇头,扶桑静静地看著他,才继续道:“她还在怨你,才宁愿待在让男人唾手可得的地方,躲开你?”
“她躲得开吗?她是我买下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他努力想维持冶静,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泄露了他对她充满占有欲的情绪。
卑声刚落,一阵尖叫便从牡丹居住的庭园中传来。
“我去看看。”济傎神色一敛,朝扶桑丢下一句后,身影一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来没在欢五仕房中使出过轻功的他,一转眼就穿越了中庭,来到这座他特意安排的风雅楼房。
他门也没柜一下就直接冲进房内,成功地引起另一阵惊惶失措的尖叫!
“哪个大胆采花贼,竟敢闯进来——”砰然的推门声突地响起,服侍花牡丹的丫鬟菁菁正匆匆关起内室的门,准备抡起东西打退闯入者。
“是我!”
菁菁看清楚来人是老板后,立即吓得松开“武器”,跪下求饶道:“爷,真对不起啊,菁菁不知道是爷进来,才会这样大胆……”
“发生什么事了?我远远听见尖叫声,才赶过来看看你们……”济傎走近屏风一看,才发现后头是正在沐浴的牡丹—
他目光深邃,视线离不开娉婷出尘的她。
原本闭目养神的牡丹一见到他闯进来,慌得蜷起身子躲进热水中,只露出一张小脸。
“你出去!”她急得娇嚷。
“菁菁,你去看看是哪里传来的尖叫声,再通知嬷嬷去处理。”他吩咐道,声音极为淡然,可是那上下打量她的目光,却炽烈得让牡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双颊不知是因为他狂妄的视线还是因热水而变得嫣红。
见小丫鬟依言走出房门,牡丹焦急地唤道:“菁菁,不要走!菁菁……”
“别喊了,她已经出去了。”他调侃她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身子。”
她织细的身子陡地僵硬,想起他曾对她做出的亲昵行为,脸颊骤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烫。
她硬是要回嘴,要让他知道他并不是永远唯我独尊!“看过我身子的男人,又何止你一个人?”
“好一个名震八大胡同的花魁!如果不是看见你臂上这颗由我亲手烙下的守宫砂,找还真会误以为你已经和无数男人好过了呢!”一股强烈的妒意油然而生,济傎说起话来不禁夹枪带棒。
面对他冶嘲热讽的言辞,牡丹心里一阵抽痛!
济傎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浴桶旁,低下头以鼻尖轻轻挑逗她颈后脆弱的神经,企图勾动她的情绪。
“你明明知道我是何等身分,只要我不高兴,就能治你一个僭越忤逆之罪,为什么你还要故意惹我生气,动不动就跟我唱反调?”
他凑近她耳边,轻轾地说著,呼出的气息缓缓地吹拂在她耳际。
“我没有……”
“莫非在花艺舫十年,你也学会对男人欲擒故纵了?”他将她压向自己,让两人更加紧贴。“一个处子竟然这样会勾引男人,真令我大开眼界啊,可是为什么在面对我时,你却总是显得羞涩不安?难道因为我是特别的?”
“不是!”嘴硬的她依旧倔强地拒绝承认。
“不是?你指的是你没有对男人欲擒故纵,还是我对你不是特别的?”他火热地舌忝吻著她的耳垂,伸出大掌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低嗄地间:“告诉我,有其他男人这样碰你吗?”
“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情吗?如果要我用妓女的身分去取悦你,你才会满意,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原来在他眼底,自己比一个妓女还低下!否则他为什么要用那些话伤害她?
济傎从妒意和迷乱中醒过来,正在犹豫之际,牡丹已赤果地跨出浴桶,故意用娇躯紧紧地贴著他摩挲,一双雪白柔荑沿著他的肩,缓缓滑向他的腰际。
“你这是在干啥?”他粗喘著,额际却渐露青筋。
牡丹柔媚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没有经验,就是懵懵懂懂的小泵娘吗?不,我也可以令你满意的……”
她认了,反正她迟早都会属于他,如果他就是喜欢这样,她就变成这样,她真的厌倦再跟他玩游戏了!
梦寐以求的人儿已在怀中,济傎却见到她眼角闪著泪光,他忽然对自己恶意的挑衅感到愧疚。
他不发一语地猛然推开她,再撩来她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牡丹全身僵硬,视线痴痴地落在他身上。
他凝视著她,幽闭的眸光泄露了他的情意。“牡丹,我不是只想要你的人,我还想寻回你的心,我不要你故意装出顺从的模样……”
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扯动自己原本坚定的心?
她那稚女敕的技巧,证明地根本没有勾引男人的经验。他到底在介意些什么?自始至终,她都是他最呵护的牡丹花啊!
牡丹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仿佛从没有变过,只是长高了、也变得更俊挺了,但内在仍是那个宠爱她的男孩。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话,他的呼吸气息,都正一点一滴地消弥她的防卫!
“济傎……”她忍不住哽咽地开口轻唤。
“老天爷,你直呼我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他黯沉的黑眸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再叫一次给我听!”
“坦名字我早就在心里唤过千万次……可是刚重逢的时候,你却变得不像从前的你了……”
“你要认识的,不是身为郡王爷的我,而是身为男人的我。”他在她耳畔低喃著,声音带著一份怜惜之意,但从他炽热的双眸中可以知道,他话里的含意比字面上更具深意。
她含著眼泪,露出绝美的笑靥,点了点头,试图放松胸口那紧绷的感觉。
她总会在有意无意闾感受到他的寂寞和孤独,这是十年前在他身上绝对找不到的。或许,她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受害者,他多少也曾经为她的事伤神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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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的大格格被指婚,即将远嫁西藏。大格格临行在即,三王爷特地在王府中大摆筵席,邀请朝中文武百官、宗亲贵族暍他这杯嫁女酒。
大格格此次代表大清前去和亲,意义非凡,因此大部分受邀的高官宗室都抽空出席,即使某些人向来和三王爷素少来往,甚至政见不一。
济傎身为克勤郡王,自然理当出席。当席间各位大人谈及近来花街柳巷的趣闻时,他都有间必答,相一般风流的王孙公子绝无两样。
他们知道济傎经常流连在八大胡同,但他家中并无妻妾,因此并不以为意。没有人知道,他堂堂郡王爷,竟然就是宾客如云的欢玉仕房幕后主事者。
三王爷酒过数巡之后,终于来到济傎这一桌。他一见到穿著礼服外褂前来赴宴的济傎,马上兴高采烈地拉住他,非要和他对饮不可。
“来,济傎,本王先敬你一杯,以谢你在皇上及太后面前,替大格格和西藏皇子促成这段能使两国交好的姻缘。”
“三王爷不必多陪,是大格格福泽连绵,才能得此良缘,济傎只不过是从中美言几句罢了。”
中年人深深看他一眼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递上一坛上好的泸州老窖白酒后,三王爷先饮为敬,济傎亦毫不犹豫地暍下,甘冽浓郁的香味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
一股圆润的暖意缓缓流向他的胸月复,他的神思亦随之开始飘摇—不!怎么会这样?!
他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三王爷那好整以暇的笑脸。
他敢夸口,自己的酒量绝对可称得上是干杯不醉,可是为什么三王爷不过敬了他一巡,就猝然窜上一阵晕眩之感?
儳顷,他恍然大悟!酒中有药,而这是三王爷为他设下的陷阱!
济傎立刻暗暗运气,想用内力抑制体内那股不知名的骚动,但他的气息就如破捆绑一般不听使唤—又或者说,是被操控了!
这股不寻常的反扑,叫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单纯的被下药,而是中了蛊毒!
没料到自己也会有被暗算的一天!他的眸子里涌上熊熊怒火,趁著旁人们末察觉他的异状,他连忙力持镇定地走出厅堂,笔直步向屋外偌大的院子,彷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滚回你的娼寮去吧!三王爷冶惊的声音像要追魂素命一样,遽然闪进他的耳中。“既然你这么喜欢利用那些脏女人的媚功替雍正办事,那就尽避去找她们救你吧!”
“你竟然下睸药?”从他脸色异常红润、全身犹如被干蚁所咬般难受,就能断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西域媚药加上蛊毒的滋味很不好受?济惯,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头是岸,别再为雍正所用了!”
济傎恨不得把眼前虚伪的男人碎尸万段!但他念头一转,却做出了与他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举动。
“女人……我要找女人……我要出去……”他目光涣散,发出微弱的渴求,那颤抖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可怜极了。
一阵被扭曲的男人哼笑声在他耳边回荡著,似乎笃定能看到他活活被欲火烧死的下场。
济傎踉呛地找到自己的马儿离开王府,冲出大门的瞬间,济傎再也听不见街上的喧哗扰嚷,只能感觉到掠过两颊的冷风,和身下马儿奔跑时的震动。
虽然气息紊乱、满睑通红,但他仍毫无间断地策马离开,强忍的嘴角不禁勾出庆幸的冷笑,直往外城而去。
懊一个装作与世抚争、专心编书的三王爷!
早在他仍是皇三子的时候,便曾状告皇长子下咒戕害皇太子,使皇太子迷乱失常,藉此削去皇长子直亲王之爵位,再由众官推举皇八子为皇太子。
所谓作贼的喊捉贼,恐怕当年下咒残害皇太子的,就是三王爷自己吧?他怎能忘记这段风波,一时失去防备?
但庆幸的是,三王爷对他并不了解,不知道他也通晓蛊毒。
十七岁开始,他在关外待了三年,除了增进武学造诣,更学会许多本领:他不但知道自己被何种阴险的西域媚药和蛊术所牵制,更知道如何化解——这就是三王爷机关算尽唯一的漏洞吧!
时间拖得越长,他体内乱窜的欲火就越容易侵蚀神智;而当他神智越不清醒,就越能被人随心所欲地控制,直到全然失去自我意志为止!
他必须尽快回到欢五仕房,才能再作打算:
夜深人诤,天空被月色照得极为明亮:穿著一身桃红色锁边明绾裙子的牡丹,正准备关上房门休息,赫然儿到远处的济傎正脚步下稳地穿过走廊,似乎耍走回他在欢玉仕房歇息的房间。
她一脸疑惑地看著他,眉头微蹙。他今晚不是去赴一场喜宴,所以下会来仕房了吗?怎么现下却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来不太对劲?
“济傎?”她连忙上前唤道,正好在房门前拦下他。
济傎听见她的声音,差点踏错步、倒在她面前,幸好牡丹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才免去他跌倒的窘状。.
“济烦,你怎么了?哪里下舒服吗?”她从没看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忧心忡仲地问。
双颊火红的济傎瞥了牡丹担忧的神情一眼,只觉身体诡异地燥热起来。为了克制自己心中因她而烧得更盛的欲火,他冶冶地朝她丢下一句话。“与你无关,你快点回去!”
“你这模样分明就是出事了——!”她瞪大眼睛,气他在这时候才想撇开她。“要不要我叫大夫来看看?”
“不要!”心猿意马的他推开门走进房内,牡丹则继续跟池进去。“现在连大夫也帮不了我……”
蓦地,一股浓冽的酒香从他身上飘至她的鼻息间,让她—时间竟有片刻的醺然失神。
“你暍醉了?”她下意识地抚向他的脸,担心向来于杯不醉的他,是否有所不适。
她手指轻柔的触感,加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沁人芳香,使他强忍的冲动慢慢瓦解!明知道如此做于事无补,但他仍急躁地拨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狼吞虎咽地灌水!
“你别管我,也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快走!”他呼吸急促,咬紧牙关,额间冒汗,看起来正竭力忍受剧烈的痛苫。
她再不离开他的视线,他无法保证自已仍能制止身下那蠢动的,不去伤害她!现在他的任何理智都阻止不了自己的渴望,他只想要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