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宫十三日 第三章 相逢疑是梦
唐子良惊叫声中,身子不期然地退了三、四个大步,如果这白衣女子是魔女帮帮主,的确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白衣少女依旧动也不动坐在亭上,目光凝视着面前花海,对唐子良的惊叫似一无所闻!
唐子良定了一定神之后,又问道:“你!……是魔女帮帮主?”
“怎么?你感到意外?”
唐子良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这白衣女子,果然是魔女帮帮主,但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来,她决不像这恐怖门派的主人!
唐子良淡淡一笑,道:“不错,这的确出乎了我的意料!”
“为什么?因为你认为魔女帮帮主是一位老婆子?杀人魔女?地狱妖怪?或者她不曾有这赏花雅兴?”
唐子良又被她这些话说得一怔,当下怔了半晌,道:“不知姑娘约在下到此为何?”
魔女帮帮主淡淡一笑,道:“阁下何不坐下?也跟我欣赏这月下盛开的梅花!”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可是在下没有这个雅兴!”
“你喜欢什么?仇杀?”
“当然不是,在下依姑娘之约而来,姑娘有话就该说明,在下尚有很多事待办!”
魔女帮帮主说道:“我记得阁下从前也很爱梅花,望春岭上,不是也有几株梅花么?”
唐子良闻言,心头一震,他极为错愕地注视着这白衣少女的背影,他似乎在什么,久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说过!”
唐子良淡一笑,道:“可是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不同?你长大了?或者少了一个人?”
唐于良闻言,心头又是一震,道:“少了一个人?”
“不错,你不是同一个女孩子说过,她的粉腮像梅花似的白里透红么?”
这一句话又说得唐子良几乎跳了起来,想不到这女子竟知道十二年前的事?这怎么不令他暗暗吃惊?
不错,十二年前,他曾将阿芬的脸蛋比作梅花……那幸福而又欢乐的日子,现在已经过去了。
唐子良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不错,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你又为什么会知道?”
对方笑了笑,道:“我还没有忘记呀!”
“什么?”
唐子良月兑口大叫,身子几乎从地上跳了过来,他蹬蹬蹬退了三、四步,栗声而问:“你……你……”极度的惊骇,使他变得口吃而说不出话来,他脸色瞬息万变,骇立当场。
白灰少女道:“我怎么了?”
“你……是阿芬?”
“大概是吧!”
“阿芬?真……的是你?”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他分辨不出是激动还是惊恐!
白衣少女徐徐转过了身子,映在眼前的是一张桃红色而又略带凄伤的粉睑,她惋然说道:“你看我是么?”
唐子良愣住了,一时之间,他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凝视着这张记忆犹新的脸蛋!
他终于叫道:“阿芬……真的是你?”
他猛然地、冲动地抱着她——像一对失散多年的情人乍然相逢一般,他抱着她,像童年的温馨,乍然回来一般!搂抱着!……
她怯怯地叫着:“阿良!……”
“阿芬!……”
这一刻,使他们回到了从前的欢乐,他们的眼角滚出了泪水,这泪水是幸福的,是的,十二年了,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
无数的思念与慕情,汇成了这见面之时的爱情洪流,它冲毁了他们的神经与心扉里的仇恨。
这一刻对于他们是需要的!
他激动地说:“阿芬,我想你想得好苦!……”
“阿良……”
“阿芬,想不到十二年后!……我们又能见面!……”
他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猛然地,他吻了她,吻着这樱红的朱唇!
这吻不再是十二年前游戏之吻,现在他们大了,这吻里有他的全部爱与情,这应该是少年之吻了。
她惊叫着:“阿良!……”
她的樱唇被唐子良热情如火的唇瓣压住了,她本能地挣扎着,可是这挣扎的力量是微弱的!……
像任何被唇吻的少女所产生的反应挣扎,自然,这不是拒绝,而是默许与爱的反应。
四瓣如火的唇瓣,两个充满纯洁情感的灵魂,在这刹那之间结合在一起了。
仇与恨,暂时抛开,让他们享受这片刻失去而又回来的温暖,好像这一刻过后,他们再不会得到似的。
久久,他推开了她,歇斯底里地叫着:“阿芬!……”
“阿良!……”
“阿芬,十二年来,我无时不在想你……阿芬……!”他想说什么而又说不出来,只是凝视着她!
阿芬垂下了头,道:“阿良,我也想你!”
“阿芬!……”
“唉!十二年前……我在岭上等了你一下午……我以为你不理我了,我盼望你来……”
“阿芬,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家里发生了惨变?”
“我知道!……我去过你家,看见你母亲的尸体倒在床上!……我永远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幕!”
“阿芬?你什么时候到我家的?”
“第二天早上,我那一天下午等不到你,于是,我失望地走回家,我当时以为你不跟我玩了!……我当天晚上失眠,第二天一早,我便赶到你家,看见你母亲死了!……”
“你没有看见我父亲的尸体?”
“没有!”
唐子良这时才想起,在阿芬到他家里之时,可能那蓝衣少女徐小娇的母亲取走了她丈夫的尸体。因为她说那死去的不是唐子良父亲,当阿芬第二天来时,自然见不到他父亲了。由阿芬的话,更证明那黑衣妇人所言不虚了。
阿芬又道:“我当时见你母亲之死,吓了一跳,我似乎预感到你已经被杀了,我惊望着你母亲的尸体良久,才去叫我父亲来埋葬她!”
“我母亲尸体埋葬在哪里?”
“我住处的后面山上!”
“阿芬,我真不知如何感激你!”
“唉!”她吁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唐子良也挺起了身子,阿芬叹了一口气之后,又说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往事给予她无比的眷恋与回忆,她唏嘘着,惋然着!
唐子良说道:“阿芬!……那过去的日子太好了!……记得么?我们在花丛中捉迷藏,……我们也玩过很多游戏!……”
“是的,我们也扮新郎新娘入洞房……”说到这里,她的粉腮上,现出绯红之色,那是极为迷人的。
往事,又一一掠过了他们的脑海!
他们带着苦涩而又幸福地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容是短暂的,往事毕竟是过去了,现在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现实距往事,那太遥远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这都已成过去……只添一份回忆的凄凉感慨!”
唐子良说道:“不,阿芬,我们可以追回来!”
“过去了,永远追不回来了!”
“可以的,阿芬,我爱你,我们要让不幸福的事,在我们心扉里消失!……。”
“消失不了!”
她轻叹着,唐子良也不胜黯然。
久久,她脸色一变,一副冷酷之色,代替了那副黯然之情,唐子良目光触及,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阿芬突然冷冷道:“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我们应该面对现实了!”
“现实?”
“是的,今天我不是约你到此么!”
唐子良为她这一句话泛起了一份恐惧的感觉,道:“是的,你约我来!”
“在没有确定你唐子良就是阿良之时,我派我副帮主打听出你当初是不是住在白马山望春岭,如果你说不是,我们也不会有今天之约了!”
唐子良道:“阿芬,你为什么会当了魔女帮帮主!”
“这是我的秘密。”
“阿芬,千面美人不是死于我手!”
阿芬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是十分骇人的,在这刹那之间,如变成了另一副狰狞面目。
是的,她变了。
十二年前的天真已不复存在,那可爱的憨笑,也已消失,苍海桑田,人生为幻,是多么之快?
阿芬变了,他自己何尝不是!
阿芬一敛笑容,道:“不是死于你手?”
“是的,我只是伤了她!”
“你能拿出证据?”
唐子良一愕,道:“阿芬,难道你不相信我?”
“是的,我不相信你,因为有人看见你杀了她!”
“谁?”
“一个黑衣人!”
“啊!”唐子良叫了一声,骇然而问:“一个黑衣人?”
“不错!”
唐子良脸色一变,那神秘的黑衣人,奇怪的门派——“天王门”,难道阿芬所说的,也是那天王门门下?
可能的,天王门在暗中与自己为敌,他在自己的身上造下了一个阴谋——像想杀他而又不杀他。
阿芬冷冷喝道:“唐子良,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说我没有杀千面美人!”
“唐子良,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唐子良脸色一变,道:“我没有杀她,我不必承认,纵使我杀了她,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难道不能原谅我!”
“那死去的是我们的人,如我不为门人报仇,数以百计的门人,如何能心服于我?听我的话?”
“你要怎么样?”
“杀你!”
唐子良叹了一口气,道:“阿芬,难道你不念过去的情份,非跟我动手不可?”
“不错。”
唐子良一阵黯然,喃喃道:“世事变了,人也变了……十二年前与十二年后,使我们变成了两个人,阿芬……是谁的错?阿芬……”他喃喃地说着,状极凄楚。
阿芬目睹此情,怎不为之黯然?
唐子良看着阿芬,他似乎想从她那脸上,找回过去那美好的时光与记忆,这给予他无比的怀念。
阿芬何尝不为之所动?
她惋然一笑,道:“过去的已经过去,谈也枉然!”
唐子良黠然道:“阿芬,你变了!”
“变了?你何尝不是?”
唐子良喃喃地道:“是的,变了,一切都变了……人变了,感情也变了,阿芬,我们何必折磨自己,而非动手不可?”
“这是我约你到此的目的。”
“阿芬……”唐子良不知如何启齿。
阿芬好像变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一般,她冷冷笑了一笑,道:“唐子良,并不是我非跟你动手不可,而是除了动手之外,我们了却解决这一笔帐,你说是么?”
唐子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阿芬!”唐子良心里一阵难过,他切切地叫着她,终于,他咬了一咬钢牙,忍耐了悲伤的情绪,说道:“你要怎么样?”
阿芬冷冷道:“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动手!”
“是的!”
“唐子良,我们非动手不可,假如你不愿意,那么,你挨得下我三掌不死,我们这一笔账就此勾消!”
“阿芬,你对我下得了手么?”
“不错,假如你能挨我三掌不死,我除了勾消你我之间的一笔账之外,我并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对你是十分重要的,你母亲要你去找一个人!……”
“谁?”
“这等动手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要我去找一个人?”
“唐子良,或许你没有注意,你母亲死时,在她的手里握着一张短笺,她要你去找一个人!”
唐子良闻言打了一个冷颤,喝问道:“这……话当真?”
“不错,对你或许十分重要。”
是的,对他,这是十分重要的,假如这事情履实,他母亲要他去找之人,必然是跟他有十分重要关系之人。
而阿芬所言,想必是真实的,只怪当初自己大意,未曾注意,心念中,惨然说道:“也好,我就挨你三掌就是了!”
他们曾经是一对青梅竹马的童年之友,现在竟为了一点小事,而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说来,这怎不令人感慨。
唐子良站好身子,功运全身,说道:“阿芬,你可以出手了!”
阿芬冷冷一笑,退到了三尺之外,她的眸子之中,骤现杀机,迫视在唐子良的脸上,冷冷说道:“我要出手了!……”
可阿芬了字只出到一半,把以下的话咽了回去,一阵破风之声,破空传来,但见梅花亭外,射进来七八个人!
当首是一个青衣胖老人,他手中握着一根铁拐,一脸煞色,到亭外五尺之处。
七个青衣人,紧随其后。
魔女帮帮主陈小芬脸色为之一变!
当首那个青衣老人冷冷一笑,道:“二位雅兴不浅,竟跑到这荒山野外的梅花林动手,这位大概是唐子良唐大侠了!”
唐子良脸色微变,道:“不错,在下正是唐子良,阁下是谁?”
青衣老人哈哈一笑,正等答话,突然,一声洪笑之声破空传来,数十条黄衣人影,再度飘落在亭外。
当首的是一个身材奇瘦的黄衣老者,他手中握着双环,目光一扫青衣老人,冷冷一笑,道:“想不到魔鬼寨李寨主会来得比我们更早!”
魔鬼寨主冷冷一笑,道:“五湖帮帮主,你也来得不晚!”
五湖帮主正待答话,突然之间,又是一阵朗笑之声破空传来,紧接着十五条人影又泻落在西边角亭外!
当首是一个灰衣白发老人,他手握一条长鞭,目光一扫,哈哈笑道:“这真是一场盛会,谷某来迟了。”
五湖帮帮主冷冷一笑,道:“不错,这是一场盛会,天魔洞洞主消息真是灵通!”
天魔洞洞主哈哈一阵狂笑!
唐子良脸上骤现杀机,不问可知,这三派人马,均是为他而来,他冷冷一笑,道:“请问各位是为在下而来么!”
“不错。”天魔洞洞主冷冷一笑,道:“阁下在京城之外,曾伤了本洞门人,老天正是来讨这笔帐债的。”
唐子良冷冷笑了笑,道:“只怕讨不了。”
五湖帮帮主冷冷和一笑,道:“唐子良,蝴蝶耳环为武林奇珍,何不借我们看看?”
“只要你有本事!”
“这不容易?”
五湖帮帮主一语甫落,已向唐子良欺了过来,在五湖帮帮主欺身之下,天魔洞洞主及魔鬼寨寨主也同时挪动了脚步。
梅花亭中,骤现骇人杀机。
唐子良嘴上泛着哂然笑容,缓缓向亭外走了出去,魔女帮帮主冷冷喝道:“站住!”
唐子良闻言,心头一骇,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阿芬一个掠身,已截住了他的去路。
她粉腮现出了杀人的杀机,喝道:“唐子良,我们的事还没有解决!”
唐子良被陈小芬这一句话说得充满了杀机,目前强敌环伺,他怎么可以挨下阿芬三掌,除非阿芬要他的命——是的,她本来就是向他索命来的。
阿芬冷冷地笑道:“唐子良,莫非你反悔了?”
“我唐子良做事几曾反悔过?”
突闻天魔洞洞主喝道:“你这女娃儿是谁?”
陈小芬冷眼一扫在场诸人,冷冷地笑了笑,道:“各位想知道我是谁?”
“不错!”
“你们听过百毒魔女没有?”
“什么?”除了唐子良之外,这三帮人马,均为之叫了起来,脸色齐变,下意识退了两三大步。
五湖帮帮主骇然而叫:“你……就是魔女帮帮主?”
“对!”
魔鬼寨寨主冷冷一笑,道:“这真是一场盛会,想不到陈帮主也亲自出马!”
“这出乎了各位意料之外?”
“对了,陈帮主之名,已震憾了当今武林,我等只闻姑娘芳名,却未见姑娘芳颜,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魔女帮帮主冷冷一笑,道:“各位想找我麻烦?”
“当然不是!”
唐子良由这些人的神情及说话的口气看来,不难看出陈小芬在江湖上的名望,的确十分之高。
陈小芬冷然道:“既然你们不想跟我伤了和气,那么你们就退开一旁吧,我与唐子良倒要先结一笔帐!”
五湖帮帮主忙道:“陈帮主请便!”话落,缓缓退了开去。
唐子良想不到阿芬真变得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阿芬,你出手吧,我唐子良接你三掌不还手就是了,只要你能三掌劈死我唐子良,我不会怪你的!”
“那很好,你准备好了没有?”
唐子良伫立如山,功运全身,他要挨陈小芬三掌,以报过去的情份及爱意!
三派人马无数眼睛均迫视在他们的身上,自然,这三派人马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在他们还不明白这百毒魔女与唐子良之间仇恨如何了结之前,他们不妨坐山观虎斗,再说,先给百毒魔女一个面子做人情,以后也就好开口讲话了。
陈小芬走到距唐子良三尺之处,停下了脚步,她的脸上找不出有一丝表情,冷得像一团冰。
她的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喝道:“我要出手了。”
“请!”
陈小芬一声叱喝,右手一扬,一掌倏向唐子良劈了过去,但见掌力如涛,狂卷而至。
砰!
一声巨爆,陈小芬这辣手击出的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唐子良的胸膛,他脸色一白,踉跄退出了一丈!
这一掌打得唐子良心血翻涌,如非他得了伏魔一君的功力修为,这一掌非叫他当场毙命不可。
陈小芬击出了一掌之后,她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不到唐子良内力修为会如此雄浑。
他冷冷一笑,道:“你的功力出乎了我意料之外,果是名不虚传。”
唐子良沉声道:“请出第二掌!”
陈小芬的右手再度举了起来,叱喝声中,再度向唐子良击了过去,砰的一声,唐子良口血狂飞,一个身子栽出了一丈之外。
陈小芬一怔!
她这一掌使唐子良的内腑受伤甚重,口血狂飞之后,倒在地上,良久站不起来!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接这第三掌,纵然真的为此丧命在初恋情人之手,他也非接下不可!
他爬了起来!……吃力地爬了起来,他身子摇晃着,几乎站立不稳,一缕鲜血,又从他口角溢子下来。他的脸色苍白得怕人!……
映在他眼帘的,是一些模糊的影子,他分不出那是眼泪使视线看不清,还是他面临死亡而看不见。
他张口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内心在哭泣着,天啊!一个他初恋的女人,将夺去了他的生命,这怎不令他欲哭无泪?
这一刻对他来说,是一件最残酷的事,他忘不了——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他此刻所受的。
良久,他才说道:“阿……芬……请……出第三……掌吧!”
陈小芬的眸子里,骤现泪光,她哭泣着,不出声地痛泣着……让自己的泪水往肚子里流!
她纵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于此刻,他也不能无动于衷呀!
她不是深爱他么?
是的,她爱他——她像爱自己生命般的爱着唐子良,可是,她发现自己的生命不可贵时,她也要用她的手,毁去这从童年建立起来的爱情。
唐子良爱她,她要毁他——毁去这爱情,这为了什么?
她运足了功力,右手终又举了起来!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唐子良挨不下第三掌了,否则,唐子良势必毁在百毒魔女陈小芬之手。
陈小芬冷冷喝道:“唐子良,你也别怪我心黑手辣了!”
叱喝声起,第三掌向唐子良击了过去,这一掌她再度施了全部功力所发,威力之猛,非同小可。
倏然——就在一掌击出之际,一道冷风,倏向陈小芬那道掌力拂去,使陈小芬掌势威力大减!
砰!
唐子良的身子又栽了下去,又是口血狂喷,倒地不起,而陈小芬似是没有发觉有人挡了她的掌力。
那道无形掌力,的确来得十分奇妙,那是无形的,不容易查觉的,否则,唐子良这一击势必当场毙命。
但此时他所受的伤势,也不轻了!
唐子良倒在地上之后,身子也不动了!……似已死了一般。
陈小芬缓缓垂下头去,她的心被刀在刺着,血在内心里流着……
天!倒在地上的,不是他深深所爱的人么?
是的,她爱他,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一样,那么,什么事使她变了?变成了一个爱情叛徒?
难道爱真的已经结束了?
是的,过去的爱已经结束,再也追不回来。
但,她是多么爱他?
而她深爱的人,如今竟伤在自己的掌下。
她极度地悲绝着,只是,她不曾把这悲哀的情绪与思潮发泄出来,而受过这一刻的人,才会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这是悲剧,也应该结束了!
她像一个失去了心爱东西的女人一般,木立在当场,似乎是连她自己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五湖帮帮主一个晃身,欺了过来,向陈小芬道:“陈帮主,你的事办完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们了。”
魔女帮帮主陈小芬的双目之中,骤现恨毒光彩,道:“你们要怎么样?”
魔鬼寨寨主冷冷喝道:“唐子良在京城之外,曾杀死本寨四位门人,此仇我们自不能不报。”。魔鬼寨的确曾有四位青衣人被杀死,但那不是唐子良下的手,而是死于千面美人之手,此事无人知晓,魔鬼寨寨主自然认为是死在唐子良之手了。
百毒魔女冷冷一笑,道:“有我在此,你们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毫发。”
陈小芬这一句话说得在场之人脸色一变,陈小芬不是要唐子良的命么?
现在又为什么袒护于他?这怎不令人感到大大的意外?
天魔洞洞主冷冷地道:“陈帮主不是也要唐子良的命么?”
“我是我,你们是你们!”
“陈帮主,看在江湖一点情份上,我们原先已做了人情给你,如你不识好歹,难道你认为我们都是好欺的么?”
天魔洞洞主一语甫落,其余两派人马,齐向唐子良欺了过来,在场镑派仗着人多,也不太把百毒魔女放在心上。
百毒魔女陈小芬粉腮骤出杀机,喝道:“你们过来试试!”
“陈帮主,难道我们当真怕你不成?”
天魔帮帮主一语甫落,突然掠身而起,疾如电光石火,向百毒魔女欺了过来,长鞭一卷,向百毒魔女卷了过来。
“找死!”百毒魔女陈小芬一声叱喝,娇躯旋处,向天魔洞洞主卷了过去,避过了鞭影,攻出了一掌。
百毒魔女陈小芬这出手一击之劳,的确是快得令人咋舌,天魔洞洞主已被迫退了七八步!
这当儿,天魔洞十四个站在一侧的门人,暴喝声中,齐向百毒魔女射了过来,出手攻招。
就在此时——五湖帮帮主及魔鬼寨寨主几乎不约而同地弹起了身子,向唐子良扑了过来。
魔鬼寨寨主的铁拐一挥,击向了唐子良之刹那间,五湖帮帮主突施辣手,巨大的铁环突向魔鬼寨寨主当头砸落。
魔鬼寨寨主的确没有想到五湖帮帮主会下这辣手,当下一个转身,铁拐向对方击了过去。
倏然——一声惨叫应声而起,但见五湖帮帮主应声倒地而亡,这一下令魔鬼寨寨主愕了一愕,他的拐杖似乎没有击中五湖帮帮主呀……
可是,他没有时间来得及分析这是怎么回事,五湖帮门下数个门人齐声暴喝:“魔鬼寨寨主,还我们帮主的命来!”
狂喝之声,十数条人影,已向他扑了过来,掌影如山,兵刃幻起了无数寒光,向他卷了过来。
他不得不攻招封住了来势,这当儿,魔鬼寨寨主门下七个门人也加入战围,场面一时变成了一场混战!
杀声震天,惨叫之声闻来令人心寒。
这情形之变化,太过奇怪了,这一战双方混战,似乎不应该发生得如此可怖,这像中了别人的阴谋。
是的,他们中了一个恐怖人物的阴谋,三派人马会师于此,以及如今的混战,正中了别人的阴谋。
十丈之外的梅林之外,正有一个黑影,注视着场中……
刹时,场中尸体累累,魔鬼寨七个门人偕已死亡,而五湖帮也死了十来个人!
杀伐,依旧继续下去!
这时——倏然,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影一闪,十数声惨叫,应声死于场中,连魔鬼寨寨主也不例外!
百毒魔女已在这刹那之间,杀死了五六个天魔洞门人,但她经过这长时间的搏斗,真元自也消耗不少。
倏然,一声低沉的冷笑之声,破空传起,使百毒魔女吃了一惊,本能地循声望去!
这一看,使她吃惊地叫了起来:“唐子良,你!……”
但见一丈之外,赫然站立着唐子良,她目光一扫地上,除了地上尸体累累外,哪里还有唐子良躺在地上的影子。
在百毒魔女惊叫声中,天魔洞主一挥天魔鞭,疯狂地朝她的背上打了过来!
砰!
接着哇的一声,百毒魔女的身子栽了下去,这一鞭在她未运功抵挡之下,打得皮肉伤甚重,倒地不醒人事了。
那站立的唐子良突然掠身,身子疯狂一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天魔洞洞主及七八个门人,全部被击碎天灵盖而亡。
身法之快,手段之辣,骇人咋舌!
梅花亭外掀起了武林大屠杀,这里横尸四、五十个武林高手,这是一场令人不敢目睹的残暴行为。
这个人会是唐子良吗?不,当然不是,唐子良已被移到了五丈之外的梅林之中!
这个恐怖的人物为什么要化装成唐子良杀死这四、五十个武林人呢?其真正目的何在?这真是一件令人不解之事。
假的唐子良发出了一阵冷冷的长笑,然后,他伏身在五湖帮帮主的脑袋中,取出了一片树叶。
这一片树叶正是五湖帮帮主的致命凶器,他取出之后,用手轻轻一弹,树叶落在了三丈之外!
然后对方走到了百毒魔女陈小芬的身侧,探手在陈小芬的怀中搜索,他似在找什么?
不久,他从百毒魔女的怀中,取出了一张纸条,看了一看,挟着一声阴冷冷的笑声,飞泻而去……
一切又平静了。
这梅山岭下的梅花亭中,又恢复了死寂,这里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尸体,横陈满地,状极骇人!
东方已现曙光,也照射在这些尸体上,发出了一股强烈的血腥之味,闻之叫人作呕。
不知经过了多久,唐子良在极度剧痛、全身无力之下,醒了过来,他望了望四周,喃喃说道:“难道我没有死么?”
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还能活着——是的,如非他内力雄浑惊人,此时他恐怕早已到阎罗殿报到多时了。
他吃力地爬了起来,身子在摇晃着,真元之消耗再加上内腑之受伤,几令他无力站立,映在眼前的,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他怎么会知道,在他受伤之后发生的一场武林大屠杀?
他镇定了一下情绪,终于,他可看清眼前的景物了,他愕了一愕,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亭子外么?”
他不会知道他的身子曾经被人移动过,心里狐疑之际,他欺身向场中走了过来,当他看见地上的尸首时,为之月兑口叫了起来。
他几曾见过这种屠杀的场面?一时之间,他骇立当场,眼睛睁得像铜铃一般,他为面前惨景所摄。
眼前数丈之外,一个人影在晃动!……那正是百毒魔女陈小芬,她突然疯狂地笑道:“唐子良,你……好辣呀!……”
她挟着疯狂的笑声,突然掠身而去!…
唐子良对于她这一句话感到不解,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月兑口叫道:“阿芬!……”
可是百毒魔女已经去远了。
唐子良为她这一句话感到不解,而这其中,又包含了另一场阴谋与杀机,这岂是唐子良所能知道的?
他望着地上的尸体,喃喃地道:“是谁杀了他们?……这手段好毒辣呀!”
他下意识地挪动了脚步,走过了横陈满地的尸体,毫无目的而又茫然地向前走去。
他像是一个遭大劫不死而落魂之人一般,踯躇而行,他在尽量思索那发生的事,可是他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他忘记——也想不起来,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唯一他知道的是,他失去了他青梅竹马的恋人——阿芬,而阿芬却给他的心扉里,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创伤。
他后悔,他与她在这十二年后,又重新见面,如不相见,留下了美丽的憧憬,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见面时梦碎,这当然是不见面来得好。
唐子良唯一美丽的希望,变成了幻影,在他来说,这是一件极为残酷而又不幸的事,好像他的生命已面临了黯然的末页!
他长叹着……这叹息之声,像对童年的往事有无限的怀念与追忆,可惜现在已经过去了。
他坐在地上想运功疗伤,可是已力不从心了!血脉数处阻塞,他已无力自行疗伤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站了起来,他想:“我现在应该去哪里?……”终于,他想到了先把解毒之药送给他师父,然后,再去找百毒魔女,他既还活着,那么,对方就应该依言将他母亲留下的短笺交给他。
想到这里,他取道向白马山上缓缓走去。
就在唐子良移步走去之际,数条人影突向唐子良走了过来,唐子良怔了一怔,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
当首之人是一僧一道,以及唐子良在京城外所见的胖大握锏老人——勾魂锏客。
三个人注视着梅花亭外的尸体,脸色齐为之一变,当首那个老僧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这种手段未免太辣了!”
唐子良脸色一变,道:“什么?你们说什么?”
“施主屠杀了这些高手,但不知所为何事?”
唐子良脸色一变,道:“谁说人是我杀的?”
那背后道人沉声道:“事实很明显,阁下与这些人动手,杀了这些人,自己也身受重伤!”
“胡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不会吧?”
“信不信由你!”
贝魂锏客冷冷问道:“那么,此人是谁?”
“我不知道。”
“那么,对方杀了这些武林高手,为何放你独活?”
“我不知道。”
“哼!分明是撒赖,唐子良,我们会到正义法庭告你。”当下话落,与一道一僧双双弹身奔去。
唐子良一怔,对这正义法庭他倒是第一次听见,他不知这是什么门派,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门派,当下移步行去。
唐子良在第二天已经到了白马山下,他急急向古刹方向走去,刹时,已到了古刹之外。
迸刹之内依旧白骨累累!
唐子良掀起了那黑色的棺盖,走了进去!
地室之内,一片死寂。
唐子良心头一跳,他月兑口而叫:“师父!”
地室之内,没有传来他师父的应声,唐子良内心泛起了一股寒意,也似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他急急进入室内,目光一扫,突月兑口叫了起来,蹬蹬蹬身子连退了七八步,但见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尸体!——
那正是魔中魔的死尸,唐子良脑海中似被重重击了一下,整个人傻立在当场!不问可知,魔中魔是被人所杀!
唐子良骇立良久,突然,他一声嘶叫:“师父!……”
他弹身向魔中魔的尸体扑了过去,这地室之内,顿被唐子良的哭声弄得一片愁云惨雾!
唐子良叫道:“师父!……是谁杀了您!……师父……”
可是魔中魔已不会回答了,从死亡之状看来,他似是经过一番挣扎,那死状甚惨!
唐子良哭了一阵,才站起身子,他凝视着魔中魔之死的惨状,在悲伤之中,钢牙咬得格格作响。
他狠狠地说道:“师父……你安息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他缓缓站起身子,向地室之外走了出来,唐子良连逢这可怖的屠杀,感到了恐惧与愤怒。
如今他师父竟又惨死在别人之手!
唐子良的心目中,突然又充满仇杀的愤恨,他缓缓地,毫无目的地向古刹之外走了出去。
倏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举目望去,但见一个白发老人向唐子良立身之处射了过来,刹时已经到了面前。
唐子良乍见这白发老人,略感一怔,白发老人走到了唐子良面前,那一副正义凛然之貌,望之令人悚然起敬!
他望了唐子良一眼,道:“小娃儿,老夫所料不差,你大概就是唐子良了?”
唐子良微微一愕,应道:“不错,在下正是唐子良!”
“你师父死了?”
唐子良闻言,心头一震,月兑口喝道:“你怎么知道?”
“你回到这里,不是高兴而是哭泣,自然是重大之事发生了,这重大之事只有你师父死亡,你才会哭!”
唐子良惨然道:“不错,他死了,死在仇家之手!”
“唉!这是迟早的事!……”
“什么?”唐子良月兑口道:“这是迟早的事?”
“不错,这年事迟早都会发生,何况你已经取得解药,对方如不杀你师父,难道还留他么?”
“对方已知道取得解药?”
“对了,这件事你是不是感到奇怪?”
“不错!”
“唉!你真是一个可怜而不幸的人!……”
白发老人话犹未落,深深叹了一口气,唐子良闻言之后,内心又为之一寒,道:“老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发老人也不回答唐子良所问,久久又问道:“你内伤很重?”
“不错!”
“恨她么?”
“谁?”
“那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呀!”
唐子良心头一震,月兑口问道:“你知道我与陈小芬的事?”
“不错,我看见了,这不过是一场情海春梦,你何必耿耿于怀?来!服下此药疗伤吧。”
他投手掷给唐子良一颗丹药,唐子良就不知这白发老人是谁。不过,他判断对方决非不良之类,当下也毫不客气地把药服下,坐地疗起伤来。
约半个时辰之后,唐子良疗伤已毕,他站了起来,心里突有所悟,道:“老前辈,我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件事?”
“请说!”
“在梅花亭外的三派高手,是不是死于百毒魔女陈小芬之手?”
“不是!”
“那么,他们是被何人所杀?”
“你……”
“什么?我?”
“对了,有一个化装与你一模一样的人,杀了这些人,不过,这三个帮派之人,也死得太惨了,他们中了那人的阴谋!”
“好可怖的手段,这人是谁?”
白发老人突说道:“小娃儿,有一件事我想反问你,三个帮派四五十个门人,尽死在恐怖魔掌之下,为何独存你不死?”
“我不知道!”
“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事情只有两个可能,那杀人凶手与你有关系,也可能是你的亲人!”
“亲人?……你是说我父亲?”
“可能!”
“难道你已知我父亲之事?”
“我全知道,你父亲并没有死,那死去的是徐文达,这是一件不可置疑的事!”
唐子良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这杀人凶手,真的会是他父亲?心念中,说道:“这……不可能的!”
“你也别太自信了,事情很可能就是!”
唐子良骇立良久,又道:“老前辈,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知道天王门这个门派吗?”
“从前没有听过,现在却知道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门派?”
“你不问这件事,我也正想告诉你,这天王门的确是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门人时有出现,但却不知门派在什么地方,其门主为谁,不过以我推测,这门主可能是杀死三帮四派五十个人的凶手!……”
唐子良闻言,心头又是大大一震,因为他父亲、梅山神僧之徒陈友山与天王门门主好像就是一个人!
心念中,说道:“老前辈,你知道梅山神僧大徒弟陈友山么?”
“你是想问陈友山,天王门门主及你父亲是否同为一人?”
“不错!”
“有可能,不过只要到天王门走一趟,事情便不难迎刃而解!”
“你知道天王门在什么地方吗?”
“在王屋山之中,但真正去处,我目前还查不出!”
唐子良咬了一咬钢牙,道:“我一定会查明此事!”
“那么,我告辞了!”话落,弹身奔去,瞬已不见!
这白发老人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唐子良愕立了一阵,他在思忖这事情的可能性……
想了半天,他依旧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下正待举步走去,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忙返身向地室之内走去。
他想起了那只蝴蝶耳环,此物既是武林奇珍,他师父藏于地室岩壁之中,不知是否还在其中。
唐子良返身入内,他向右边崖壁走去,在岩壁上端,有一个拳大小洞,他伸手一模模出了一只绿色的蝴蝶耳环,看去,这蝴蝶耳环毫无惊人之处。
唐子良把他们纳入怀中,悲切地看了他师父的尸体一眼,移步走了出来……他想,现在该去哪里?
找天王门?或者去找百毒魔女!
想了想,他终于决定先找百毒魔女,他既然没死,对方就该依言将他母亲留下纸笺交给他。
想到这里,他弹身奔去,倏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破空传至,一条人影,泻浇在唐子良的面前,唐子良目光一扫,脸色为之一变!
但见那个在毒谷之外所见送信给他的独眼老人,突然而止,此时此地这独眼老人又突然而至,怎不令人吃惊!
刹时,独眼老人已到了他的面前!
唐子良发现对方的脸上,一无表情,他走到了唐子良面前,冷冷喝问道:“小于,你为什么失约?”
唐子良愣了一会儿,说道:“失约?我几时跟什么人约会?”
“小子,你不是看了信么?”
“不错!”
“那你什么失约?”
“我并没有答应赴约呀,这怎么能说我失约?”
独眼老人脸色一变,道:“小子,你倒说得好,信上不是写得好好的么!你非到不可。”
“可是,我事先已跟人约好了!”
“那么,你现在跟我走吧!”
“去哪里?”
“去赴这个约会!”
“现在?”
“不错,现在!”
唐子良想了一想,问道:“不知贵主人是谁?”
“事关机密,恕不泄密,现在请吧!”
“这件事很重要?”
“对你是十分重要的!”
“对我?”
“不错!”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我就不相信什么事会对我重要!”
独眼怪人冷冷一笑,道:“小子,你别不信,比如一件事,你知道你父母是谁?”
“不知道……难道你主人知道!”
“当然,另外,你知道你父母与什么人结仇?”
唐子良闻言,心头一震,这的确是一件他极要知道的事,当下问道:“你这主人也知道?”
“不错,你走不走?”
“好,我跟你走!”
“请!”
独眼老人一语甫落,人已弹身而起,朝山下射去,唐子良一个晃身,也跟子过去。
倏然,就在唐子良与独眼老人弹身奔去之际,一声断喝之声破空传来:“站住!”
挟着喝话声中,四条人影弹身截住了去路,独眼老人与唐子良双双把脚步停了下来。
抬眼望去,但见来者是四个虬须的彪形大汉,四个人均是一般装束,身着锦衣,右侧一个使剑,第二个用钩,第三个拿鞭,最末一个握锏!
唐子良为之一怔!
独眼老人脸色微微一变。
这当儿,那个握剑的彪形大汉目光一扫唐子良,微微一笑,道:“请问阁下可是唐子良?”
唐子良一怔,道:“不错,不知四位是谁?”
“我等乃正义庭庭长驾下的四大金刚,正义庭庭长令传鬼神令,烦阁下到本庭一行!”
这正义庭在唐子良来说,是第二次听到的陌生名字,但在独眼老人来说,却为之色变!
这当儿,那人已扬起了一只黑色形似鬼头的牌令,独眼老人一见之下,忙跪了下去,道:“老奴叩见鬼神令!”
这一下把个唐子良吓了一跳,想不到这鬼神令竟有此威力,独眼老人一见之下,竟然下跪。
唐子良自不知道鬼神令为何物,他只骇立当场,而不曾下跪,那彪形大汉喝道:“唐子良,还不下跪接鬼神令?”
唐子良怔了良久,道:“我不知此为何物,又怎么叫我跪下?”
“什么?你不知道此为何物?”
“不错!”
“不知者不罪,独眼朋友!”
独眼老人慌忙应道:“老奴在!”
“你知道鬼神令何来?”
“老奴知道!”
“烦你告诉唐大侠一下可好?”
“是!”
独眼老人站了起来,说道:“四十年前,东海天矶岛岛主黑风神龙挟其惊天动地的武功,血洗中原武林。不一年,江湖上有七帮三派被其所灭,高手死亡无数,当时真是可以说是血流成河,尸首如山。
在当时情势,大有中原武林各派精英尽失之势,这时突出现了一个老人,自称‘鬼神一尊’,他率领了当时江湖六大门派及一流高手,与黑风神龙在蒙山展开了一场血战。
表神一尊力图大败黑风神龙,经三天之斗,黑风神龙终于死在了鬼神一尊之手,其门人也死的死,逃的逃!
表神一尊虽杀了黑风神龙,但他也受伤甚重,在半途终于重伤身亡!
在死亡之前,他告诉六大门派掌门人,中原武林不能像一盘散沙,应组织一个法庭!审理江湖大小之事,以他所携带的一只鬼神令为信符!
表神一尊功在武林,其恩如同日月,当时六大门派召集了江湖所有高人商议,终于在事经十年后,创立了正义庭,扶危助小,除暴安良,并推出了鬼神一尊的徒弟散发子做为庭长!”
独眼老人说完了这个故事!
唐子良对于鬼神一尊为江湖正义而死,也不由肃然起敬,当下伏身下跪,道:“晚辈唐子良,叩见晚辈令符!”
“唐大侠请起!”
唐子良站了起来,道:“不知传下鬼神令干什么?”
“有人控告阁下杀死江湖三帮四十八名高手。”
“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这一点阁下到了正义庭再说,如事情非唐大侠所为,当会还你清白,本庭长也会派人追查凶手!”
“可是,我与这位老前辈已约好!……”
独眼老人忙道:“阁下请上法庭,以重鬼神令之威,老夫有空再找你,老夫就此别过令符!”
“朋友请!”
独眼老人弹身奔去,瞬已不见!
当首那彪形大汉一收鬼神令,向唐子良道:“唐大侠请吧!”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倏然,一声冷笑传来:“好大的威信呀!”
声音传来,使四大金刚脸色齐为之一变,抬眼瞧去,但见一个红衣艳女站在一丈之外。这红衣少女之美,确实称得上倾城之姿,桃红的粉腮,迷人的眸子,香发垂肩,樱桃小口,泛着一份淡淡的微笑,迷人极了。
唐子良砰然心动!
红衣少女冷冷一笑,又道:“想不到一个区区鬼头牌子,竟有这等威力,这真叫人出乎意料之外!”
当着四大金刚的面,这红衣少女竟敢藐视鬼神令,这恐怕是三十年来从未发生之事。
当首的玉剑金刚喝道:“女娃儿,你竟敢藐视鬼神令?”
“藐视?你这鬼神令是什么东西?我又为什么要对它恭敬?”
“不敬者死!”
玉剑金刚一语甫落,身形一旋,疾如电光石火向红衣少女射了过去,长剑卷起了一片清芒,猛击而至。
玉剑金刚这出手一击,其势如电,剑影一幻之下,已攻出了三招,出手之快,也令唐子良吃了一惊!
红衣人影一闪,红衣少女已飘退了三丈之外,喝道:“住手!”
玉剑金刚三招未中,内心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似乎想不到这红衣少女武功会高到如此程度。
红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不是跟你们打架的,不过,我有一句话说,正义庭有负正义之名,必然毁灭!”
话落,弹身一跃,红影乍闪之间,已去了十数丈之外,其身法之快,真叫唐子良吃了一惊。
玉剑金刚的目光落在了唐子良的脸上,问道:“唐大侠,她是谁?”
唐子良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这红衣少女在下第一次见到!”
玉剑金刚颔了一颔首,道:“那么,我们走吧!”
五条人影像星泻一般,泻下了山岭,转向归凤山奔来,是日,已到了山下。
但见半山腰之间,耸立着一座宏伟的庞然建筑物,一条石阶蟠延而上。
穿过一座美伦美奂的牌楼,已经到了楼宇的围墙之外,但见围墙大门守立了数十个僧道!
当首老僧向四大金刚一礼,道:“迎四金刚回庭!”
“免礼!”
守门人让过了去路,五个人已进了广场,一条碎石小路通往当中巨楼大门。
大门上端,悬着巨匾,上书:“正义法庭”。
走过了碎石路,已到了大门之口,石阶两旁,也站立了数十个僧道,神情一片严肃。
唐子良暗道:“气派果然不凡!”
当下相继进入大门,这是一间建造得雄伟不凡、美中带着庄严的巨大堂殿!
殿前两旁,分立约二十个僧道弟子!
但见大殿石案的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画像,画中人是一个年约六旬、神色凛然、一脸正义的老人画像,不问可知,这画像中人就是解救武林浩劫的鬼神一尊了。
殿前两旁,排了十二张椅子,一旁坐着六位年逾古稀的僧道,另一边也正坐着六个道貌岸然的俗装老人!
唐子良到了殿前,与四金刚把脚步停了下来,五剑金刚朗声说道:“启禀庭长,唐子良到!”
唐子良注目望去,但见随着玉剑金刚喝话声中,殿后徐徐走出了三个人来!
当首一人,是一个神情庄严的散发老人,他的背后,紧随着一僧一道!
在散发老人步出下殿之际,两旁坐着之人,忙起身施礼,道:“参见庭长!”
散发子微微一笑,道:“大家不必多礼,散发子当不起这大礼!”
所有之人又坐了下来,散发子走到了石案之后,目光落在了唐子良的脸上,微微一笑,道:“阁下就是唐子良?”
“晚辈正是!”
“请坐!”
散发子喝声甫落,玉剑金刚已搬过了一张椅子,唐子良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谢坐!”
散发子一指右侧六位古稀僧道,向唐子良道:“这六位是当今六大门派六位掌门,这位是少林派掌门人……”他一一向唐子良介绍之后,又介绍了六位俗装老人,这六位也是江湖一代高人。
唐子良分别见过之后,散发子向唐子良说道:“今日传下鬼神令,请唐少侠到此,实非得已,请唐少侠见谅!”
“不知所为何事?”
“有人控告你屠杀江湖魔鬼寨、天魔洞四十八名高手,所以我们不得不请你到此,唐少侠在先师鬼神一尊面前,愿发誓说真话吗?”
“愿意!”唐子良发下了誓。
“在事情未明之前,唐少侠愿服从本庭裁决?”
“当然!”
“如此甚好,本庭也向唐少侠保证一切公平处理,并由六位掌门及六位武林朋友审议!”
唐子良颔了一颔首,道:“你问吧!”
散发子说道:“传原告上庭!”
传话下去,不久,两个僧人领着三个人走上了殿前,这三人赫然是唐子良在梅花亭外所见的一僧一道及勾魂锏客!
唐子良脸色一变!
三人向散发子见过礼之后,散发子向唐子良说道:“唐少侠,梅花亭外的三帮四十八名高手,可是死于阁下之手?”
“不是!”
“可是这三位却看见当时情形!”
唐子良脸色一变,向勾魂锏客喝问道:“你们看见我杀了他们?”
右侧的僧人说道:“我们并未亲眼目睹,不过四十八名高手皆亡,唯独施主受伤独活,并且,这些人又是为施主而到了梅花亭,自然是死于你手了!”
唐子良冷冷道:“可是,我并没有杀他们,在这三帮高手被杀之前,我已身受重伤,面临死亡,根本不知被何人所杀。”
散发子沉声道:“唐少侠当时受伤了是不是?”
“不错!”
“是不是接了百毒魔女三掌?”
唐子良心头一震,道:“正是!”
“我们有一位更重要的证人,可以证明唐少侠杀了人!”
“证人是谁?”
“百毒魔女陈小芬!”
“什么?是她?”唐子良闻言,月兑口叫了起来,难道百毒魔女曾做证说他杀人?这太令他吃惊了。
这时,散发子已传令下去,在唐子良吃惊之中,但见百毒魔女陈小芬已姗姗走进了大殿!
唐子良脸色变了,他委实没有料到这一点,想不到陈小芬这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三掌没有劈死他,如今又用了这毒手,这到底为了什么?
这使唐子良在黯然之中,充满了杀机!
散发子向陈小芬道:“陈帮主,在先师鬼神一尊像前,你愿意说真话?”
“愿意!”
散发子微微一笑,道:“陈帮主,我问你,你约唐少侠在梅山梅花亭相见?”
“正是!”
“当时,唐少侠挨你三掌没有还手?”
“是的!”
“他当时伤势如何?”
“很重,他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时三帮人马齐向他攻来,我出手阻止,便与天魔洞洞主及十四个门人动上了手,过了约两个时辰,我听见冷笑回头,发觉唐子良已站在场中,五湖帮及魔鬼寨所有人,全部惨死于地!”
散发子问道:“你没有看错?”
“没有!”
“那又怎么可能?”
“以我推测,必然是唐子良受伤倒地之后,服下了灵药,使伤势复元,然后施此辣手!……”
唐子良突然月兑口喝道:“陈小芬,我一生没有亏待于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是实话!”
唐子良被说得一怔,不错,陈小芬所说的是实话,因为那神秘的白发老人说过有人化装他容貌杀死了这四十八名高手。
他脸色一变,喝道:“陈小芬,你能确定是我么?”
“不错,我确定!”
对于陈小芬这种不念过去情份的行为,使唐子良失望了,这失望产生了一股浓厚的杀机!
散发子冷冷一笑,道:“唐少侠,你还有什么话说?”
唐子良的心扉中,涌起了一股怒火,他不相信这正义庭了,他冷冷一笑,道:“我没有杀人,告诉你,那杀人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化装与我相貌相同之人所为!……”
散发子冷冷说道:“这人是谁?”
“目前我还不知道,但我终有一天能查出来的!”
“你能提出证据么?”
散发子话犹未落,大门之外,突传来一个女子冷笑之声道:“我能证明他未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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