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开窍 第五章
第五章
骆明杰离开后,康咏纯便借口倒垃圾遁逃,因为她担心骆明熹追问关于女朋友一事。
明白她有心闪躲,骆明熹也不拦她,迳自在她下楼时回房换衣服。
只是倒完垃圾的康咏纯还是得认命的上楼,不过她仍旧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推门进来。
一进门,见骆明熹不在客厅里,她松了口气,可随即看到他从厨房里出来,让她顿时一阵紧张。
以为他要开口问她,却听到他说:“还没有吃饭吧,一块去吃?”
听到他的邀约,她有些意外他的态度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她仍不安的想找借口回绝。
“呃,不用了,我想煮面吃。”
“煮面?”
“对。”
“那好吧,不介意我一块吃吧?”
“什么?”康咏纯又是一愣,见他等着她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应允,“呃……好。”
见她像有苦难言地走向厨房,骆明熹扬起了嘴角。
在厨房里忐忑不安煮面的时间里,她不只一次懊悔自己没事干么要冒充他女朋友,害她这会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直到煮完面,两个人在厨房里坐下来一块用餐,康咏纯猜想他应该要追问她了。
看她战战兢兢的态度,骆明熹不难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不敢看他。
见以往在他面前总是理直气壮的她,这会却一直低着头,彷佛面前的那碗面有多么诱人似的,他不禁莞尔。
他发现比起她理直气壮的态度,手足无措的她似乎更有趣,于是他明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却不急着问她。
“家里怎么会有面?”
听到他开口,康咏纯先是紧张,却没想到他只是闲聊,有些结巴的回答,“呃,回来的时候去了趟超市。”
“喜欢吃面?”
“还好。”
“那改天带你去家不错的面店。”
“好。”此刻的她言听计从,像变了个人似的。
骆明熹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仍闲聊其他,“家里你打扫过了?”
“对。”
“星期天会有钟点佣人过来打扫,你不用麻烦。”
“只是顺便整理一下。”
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对他是有问必答,而看她这样,骆明熹在心里染上笑意。
一直到两人吃完面,她都没有等到骆明熹追问女朋友一事,让她在松口气之余却也更加不安,不明白他干么不问她?
就在她打算起身去洗碗时,他突然又出声,“我来吧!”他伸手要接过她的碗筷。
“呃,不——”
“面是你煮的,碗就该由我来洗。”
他一句话便截断了她的拒绝,叫她一时也没敢再坚持,只能看着他走向水槽去洗碗。
看着他洗碗的背影,康咏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哪里知道,背过身的骆明熹这会正因为她有趣的反应而嘴角上扬。
待他洗好碗筷转过身来,康咏纯一时心虚地抓过一旁的抹布,佯装认真的在擦拭桌面。
明知道她心虚得很,他故意问道:“还在为明杰的事情不高兴?”
她直觉反驳,“我干么要跟那种人生气?”
“明杰的个性就是那样,没有恶意,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她才不想理会那家伙说过的话,她在意的是——
知道自己再不说清楚肯定会憋坏,康咏纯终于按捺不住的道:“那个……我那么说是有原因的。”
“说什么?”骆明熹明知故问。
她尽避有些难以启口,仍试着对他解释,“因为他叫我欧巴桑,还叫我去倒水,我很生气,又听到他讥笑我,所以我才会说是你的……”话到嘴边,最后她仍吐不出女朋友三个字。
知道她想说什么的骆明熹扬起了一抹笑。
虽然觉得困窘,但是她心里有着更大的疑惑待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你明明知道我骗你弟。”她不明白他干么由着他弟弟误会。
的确,按理说他应该要说出真相,毕竟他没有理由帮她圆这个谎。
只是看到她当时气恼又委屈的神情,骆明熹便无法无动于衷地揭穿她,让她困窘。他发现他在乎她情绪的程度似乎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这会面对她的追问,他却无法向她解释自己的心态,因而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理由要拆穿你?”
瞧他说得轻松,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谎。“我骗他耶,说我是你女朋友。”
骆明熹看着她,“你是吗?”
康咏纯蓦地脸红,“我……当然不是!”不明白自己在他的注视下干么这么紧张。
“那不就得了。”
得什么得啊?这么说能解释得通吗?
还是说他就这么随便,任何人冒充他女朋友都可以?
想到这里,康咏纯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肚子气,“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她将手上的抹布一丢,就走出厨房。
骆明熹虽然不明白她在气什么,但看着她气呼呼离开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由得再次染上笑容。
一早,报纸上头的绯闻一刊出,骆明杰的手机便像设了自动闹铃般地响起,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睡。
因为睡得不是很舒坦的关系,接起电话的他语气有些不耐,“喂。”
手机那头的骆母一听电话接通,劈头便是一顿训斥,“看看你在干什么?在台北就为了闹这种绯闻吗?”
听到是母亲的声音,骆明杰勉强振作精神,“我什么也没做。”
“这话我听多了。”哪回出了事他第一句话不是这么说?
“那妈应该知道这圈子就是这样。”真真假假,根本说不准,对于母亲一直没能看开,他也很头痛。
“那就给我回来安安分分地待着,省得一天到晚上报丢我跟你爸的脸。”身为大学教授,骆母对于儿子的演艺事业始终觉得是不务正业。
“妈根本就不需要想得这么严重。”一早都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得面对母亲的疲劳轰炸,对骆明杰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态度,我跟你爸才需要一天到晚替你担心,为什么你就不能学学你哥?什么事都不需要让我们操心。”
母亲这番话让骆明杰想起了兄长的事,虽然这么做有点不讲道义,但是为了转移母亲的注意力,未尝不是个好方法。
“妈怎么知道哥就不需要你们操心?”
“你哥要像你的话,我也不用活了。”
虽然客观上来说是这样没错,骆明杰还是说:“搞不好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什么叫不知道?你哥出了什么事?”
骆明杰突然想起兄长说过会自己告诉父母的话,只得换个方式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哥会有什么事?我的意思是说,妈应该要多花点时间在哥身上。”
骆母这才意识到儿子的用意,“你别光想要牵拖到你哥那里,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
“难道妈都不担心哥吗?哥也差不多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提到大儿子的婚事,果然成功转移了骆母的注意力。
明白母亲已经上钩,骆明杰接着道:“怎么说哥现在各方面也都已经稳定,二十六岁也差不多该结婚了。”
的确是这样,二儿子话简直是说进了骆母的心坎里。
再想到刚才骆明杰说过的那些话,骆母转而追问起,“是不是你哥有跟你提过什么?”
“哥哪有跟我说什么?”骆明杰保留着对兄长最后一丝的道义。
“没听说过你哥有什么交往对象吗?”
“所以才说要妈多关心哥,怎么说哥也到了适婚年龄。”骆明杰持续将话题引导到兄长身上。
“是差不多该要有对象了。”
听到母亲认同,他正得意,“所以说啦——”
“你哥的事情我会注意,你给我管好你自己。”
话到嘴边被堵回来的骆明杰只得住口。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的关系,骆母只草草念了两句便结束电话,手机这头的骆明杰也松了口气。
虽然说自己的作为是有点不讲道义,但是比起兄长的拒绝收留,他自认已经够有义气了。
晚上,见骆明熹下班回来,康咏纯仍板着脸不开心,因为着恼他的没有原则。
进门的他像是有心事,不过她并没有发现。
像是故意不想理他,她招呼也不打就迳自要出门吃晚餐。
等电梯的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向她走来,回头发现是骆明熹。
原本想问他跟出来做什么,转念又因为不想搭理他而把脸别开。
骆明熹看得出来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闹脾气,原本该觉得有趣,但是此刻的他脸上并没有笑容。
看着康咏纯闹脾气的模样,他倒希望她能像现在这样对他率性下去。
电梯门一打开,康咏纯依旧故我的走进去,理也不理随之进来的骆明熹。
电梯里,她因为恼他故意不想搭理,骆明熹也意外地保持沉默。
虽然是自己不想理他,但是他沉默的态度却让康咏纯更不快,她的脸因而更沉了。
一直到出了电梯,她还是没有等到他开口,以致她负气地大步往前走。
望着她的身影,骆明熹脸上的神情有些沉凝。
走在前头的康咏纯发现他并没有超越她,但是从脚步声又可以判断他一直在跟着她。
直到出了大厦门口要往左走,她才突然被人从后头一把拉住了手。
她讶异的回头望向拉她的骆明熹,“干什么?”
他微微笑道:“车子在那边。”态度轻松地提醒她自己停车的地方。
“你车子停哪边关我什么事?”她又没有约他。
“不是说好了要去吃面?”
吃面?
康咏纯怀疑他在说梦话,“谁要跟你去吃面?”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说好?”他的语气就像两人是真的事先约好。
这下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谁跟你说好了?”
“昨天晚上吃面的时候你不是一口就答应了?”
“我什么时——”话到嘴边她才猛地想起昨晚的事,当时是因为心里紧张才会胡乱应他。
不等她做出回应,“走吧!”他迳自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康咏纯虽然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也没有强烈的拒绝。
骆明熹一直把车开到一家高级的日本料理店前才停下来。
“不是说要去吃面?”难道来这种地方吃拉面?
“改天吧!”骆明熹随口更改了原先的提议,今晚的他们需要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改变心意,康咏纯却也只能跟着下车。
骆明熹向料理店的人要求一间包厢。
他又主动点了好几道高级料理,看在康咏纯眼里不免有些不安。
“先说好喔,我可没带多少钱出来。”
“既然是我提议来这里,就应该由我请客。”
他说得简单,听在她耳里忍不住要想,他特地带她来这种地方又说要请客,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在生气所以要跟她道歉?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自己是气他没错,但也还不至于到需要他请客赔罪的地步。
当服务生将餐点送来时,看着桌上一道道精致的料理,她终于忍不住道:“你根本不需要这样。”
骆明熹有些意外听到她这么说,毕竟自己都还没有开口说什么。
“就算是没有原则也是你自己的事,干么要请我吃饭跟我道歉?”害她反而不自在了。
道歉?
他没想到她误会他的用意了,敢情她以为自己是为了道歉才特地带她过来这里用餐?
不过这样也好。“不生气了?”骆明熹顺口问她。
他这话等于是证实了康咏纯的推论,虽然如此,她嘴上还是忍不住说着反话,“我干么要生气?”
他望着她,像是看穿她的言不由衷。
害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会不高兴是觉得你应该要有点原则,不是自己的女朋友怎么可以乱认呢?”
要不是知道她直率的脾气,骆明熹或许要以为她是喜欢他的,虽然他并不排斥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女朋友。”
突然听到这话,康咏纯一怔,不明白他干么这么对她说,该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要我这么告诉明杰吗?”
听到他接续的一句话,她没来由的有些失望,见他还在等自己回答,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确是不希望他这么揭穿她。
“呃,我的意思是说……其他时候应该要注意自己的态度。”
见她说得艰难,骆明熹也不打算再逗她,“吃吧!”毕竟约她过来这里其实是为了别的事。
她松了口气,庆幸他不再谈这个问题,否则她还真不知怎么回应才好。
事情讲开了也让康咏纯终于可以安心吃东西。
骆明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并不想打断她,但是有些话还是得问明白。
他像是随口起了个头,“怎么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你爸妈?”
刚要将一块天妇罗塞进嘴里的康咏纯猛地一怔,看着他,露出防备的眼神。
他装作没有察觉,再问:“怎么了?”
她审视着他,见他似乎只是随口问起,告诉自己别反应过度。
再说,截至目前为止,他也确实不曾对她有过恶意。
“死了。”
“什么?”明明就……难道是认错了?
“在我国中毕业后不久,我爸就车祸死掉了。”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骆明熹没想到她那么早就失去了父亲。“那你妈呢?”
康咏纯奇怪他的进一步追问,忍不住瞪着他。
即使感受到敌意,他仍表示,“为什么一个人住在外面?”
见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她却不想被同情,她不希望他对她的关心是出于同情。
见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明白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她试着表现得不在意的说:“走了。”
“走了?”
因为害怕在他眼中看到对她的同情,她低头像是要继续吃东西,低喃道:“国小的时候带我弟弟走了。”
骆明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母亲丢下她独自面对她父亲,自个儿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他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恼意。
再看到她故作坚强地继续吃东西,他心底突然生起一股像是心疼也像是不舍的情绪。
心疼?!他对她竟有心疼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再只是以同学的角色关心她了?
虽然不想在骆明熹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同情,他的沉默还是让康咏纯忍不住抬起眼来,语带轻松地表示,“一个人生活挺好的,不用担心被打也不用担心挨骂。”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却怀疑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的她才多大年纪。
见他的目光依然盯着自己,她终于按捺不住的道:“有什么事吗?”她宛如刺猬般防备的问他。
明白了她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生活后,他缓缓的说:“没什么。”决定不告诉她那件事了。
他知道她有权利知道并且自己作决定,但是他私心里并不希望她再次承受那些负面情绪。
“不够的话可以再叫。”骆明熹像是随口提醒她。
他当她是猪不成?“不必了。”她心里多少也看得出来他意在转移话题。
虽然彼此都没有说破,康咏纯还是庆幸他的有所保留,才不至于让自己在他面前感到别扭跟不自在。
看着她继续假装开心地吃东西,骆明熹知道自己作了正确的决定。
报纸上头关于骆明杰绯闻的后续报导仍余波荡漾,中午跟同事在储藏室里吃饭的康咏纯,盯着报纸上头的报导不客气地批评着。
“怎么会有这么差劲的人,亏他在电视上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
身为粉丝的同事忍不住替偶像说话,“都说了不是真的,是那个女星利用骆杰的知名度在炒作新闻。”
“没听过说一个铜板不会响?要不是他自己行为不端正,怎么会惹出绯闻来?”康咏纯说着要抽出底下另一版的报纸。
“那是因为那个女星故意去接近他,然后设计让记者拍到的。”
翻开社会版的康咏纯正打算辩驳,视线不经意触及底下的一篇报导,上头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骆杰根本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这个绯闻就对他有偏见。”
照片里是名妇人哭坐在地检署门口,似乎赖着不肯离开,一旁将她从署里拉出来的两名驻卫警察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不到康咏纯答腔,同事见她瞪着报纸发愣,问道:“怎么了?”
她像突然回神似的,“没什么。”佯装将注意力拉回到同事身上,可是视线还是忍不住瞥向有关那名妇人的新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