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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 第三章

作者:谢上薰

雷对山咆哮,山亦咆哮回应之。

徐天羽握紧拳头,拉高嗓门,狠狠地对着陈宽咆哮怒骂,说他不是个男人,是专门骗女人钱的小白脸、无耻牛郎,咒他不得好死,连当牛郎都不称职,用她母亲的钱包养小骚货……

陈宽也不甘示弱的骂回去,说他们姓徐的只有徐露是好人,其余的全是狗眼看人低,假清高、假上流,习惯以金钱来评断一个人,没钱的人即使付出真情,都会被他们当成有目的,他受够了!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徐天羽气得七窍生烟,把从外公、外婆、两位舅舅那儿听来的“评语”,加上自己对他的歧视与恶劣感觉,一古脑儿的宣泄而出……

陈宽也将自己所受的窝囊气一吐为快,还不时用三字经问候她爷爷、女乃女乃……

骂人无好语。在家里关上门骂个痛快也是你家的事,但在宁静优雅的高级餐厅里高声咒骂、恶言相向,可是没人受得了。

奇玲早早装作“我不认识她”的溜到门外去,任长耘多听了几句,也踱了出来,对女生的多样面貌啧啧称奇。

“真是丢人!把家丑摊在阳光下强迫众人批评指教,简直是另一种暴力行为。陈宽至少说对了一点,她是假上流!!”奇玲忍不住摇头。

“她为母强出头,急得失了身分,倒也情有可原。”任长耘看清楚娇滴滴小姐也有泼妇骂街的一面,一样很有教养的当作没那回事,只微微耸肩。“不过,这也让我看清楚一点,不只是天羽讨厌陈宽,陈宽也对他们那一家人积怨颇深。”

“这还用说,谁会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

“女圭女圭,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哩!”

“不准你叫我女圭女圭!”

“你长了一张标准的洋女圭女圭面孔,不叫女圭女圭叫什么?”

“叫姊姊!”

“叫女朋友“姊姊”?我又不是疯了。”

“谁是你女……”奇玲有如遇到敌人的猫,弓起背,准备发动攻击,然后才猛然想起自己答应暂时做人家女朋友,于是呵呵一笑带过。“叫名字,我的名字很好听,我恩准你叫。”

面对她的“失忆”,任长耘一副优雅自得、好整以暇的说:“有外人在,我叫你的名字,私底下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听话的男朋友,我可不爱。”洁美的下巴微抬,奇玲马上瞪回去。

“狗奴才型的男朋友,肯定被你看不起,顺便欺负到死。”

这么了解她!不好玩!

终于,徐天羽、陈宽和漂亮美眉被餐厅经理赶了出来,陈宽拉着漂亮美眉气冲冲要离开。

徐天羽还要死缠烂打,在背后叫嚣,“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被我捉奸在床,就算我妈再怎么喜欢小白睑,也非离婚不可!你给我记着——”

奇玲不禁喃喃道:“长眼睛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继女,还要代母捉奸哩!佩服!佩服!”

任长耘差点笑出来,心想她虽然个性像小辣椒,对爱情又粗枝大叶不敏锐,但至少她的个性挺真,坦率无伪不会装模作样。

“呜呜呜……任学长,你看看那个人渣就是这么过分,被我捉到把柄便老羞成怒,不但不认错,还嘴硬的像石头一样,呜呜……我真是太伤心了,想到我妈居然爱着这样一个烂男人,我心酸、我心痛,我深深为她不值啊!任学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徐天羽将刚才的“泼妇骂街”全当作没发生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泣诉自家的委屈,娇躯因不堪打击而微微发颤,悄悄倒向任长耘想寻求依靠。

“让我想想。”任长耘边想边往前走,藉此避开她,心底的小恶魔则在臭骂:别肖想再次弄脏我的衣服!他有点小洁癖。

“任学长,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徐天羽步步跟进。她是一位豆蔻少女,可以勾动男人心的美丽少女哪!

“喂!别把我当死人好吗?”听那声声娇腻的音调,奇玲颇不是滋味,她可不习惯装聋作哑。“在本大小姐还没有抛弃任长耘之前,他都算是我的男朋友,不准本小姐之外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否则我会揍人!”

任长耘潇洒的身影笔直走向奇玲,勾住她的香肩,弯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贴在她耳畔低语。

“很高兴你对我还有一点占有欲。”

“你又偷吻我,欠揍啊!”

“别生气,至少别在“情敌”面前生气,否则“情敌”会看穿你不爱我的真相,不正好理直气壮的把我从你手中抢走?你会脸上无光喔!”

“谢谢你提醒我!可惜我不是那么死爱面子的人,段奇荪才是。”奇玲脸上笑花朵朵,脚下也没闲着,“不小心”将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他的脚板上。

任长耘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你一定要穿高跟鞋吗?”他要杀了发明高跟鞋的人。

“你不夸奖我很厉害吗?穿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

“如果你不要故意踩在我脚上的话。”

“我不小心踩到你啊?真抱歉。明天记得跟奇荪讨药膏,他最会治这种瘀伤了。”让你们难兄难弟凑成一对!

他们的打情骂俏又刺伤了徐天羽的大眼睛。

“学长、学长!”再不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她要哭给他看喔!“你还没有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确保我妈不会被那男人害死?”人命关天,不信他能置身事外。

任长耘摇摇头。“天羽,我明白你心中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为了你母亲,你的顾虑总是多一些。可是,我不认为你的继父会谋财害命。如果他有很深沉的心机要算计你母亲,他应该会更小心的不与你撕破脸才对,否则一旦发生命案,你第一个就会向警方指控他,不是吗?”

徐天羽红着眼嘟嘴说:“可是,我妈最近常发病是事实啊,那个男人有外遇也是事实。学长,不是每一个罪犯都会深思熟虑,很多不幸事件的发生都是一时冲动造成的,而刚才你也看到,那男人的脾气有多冲,谁知他哪天心情不好会做下多可怕的事情。”

奇玲却无法苟同的泼冷水道:“基本上,只要你别故立息说些侮辱人的话去惹毛他、刺激他,我看他也不会冲动到哪里去。”

“学姊,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哪有故意去挑衅他。”

“我没说你挑衅他,而是你一开口就专踩人家的痛处,再差劲的男人也还是个男人,你一点颜面都不留,再没自尊心的男人也会冒火。”奇玲拢了拢秀发,忠言逆耳,听不听得进随便她。

“我哪有专挑他的痛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徐天羽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批评他、我看扁他,但我没有造谣生事,他就像我说的,是一个专吃软饭的小白脸,看上年纪比自已大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爱吗?别笑死人了!看他多么享受和小辣妹约会,我还能相信他什么?”

任长耘看得出徐天羽也是很固执的,她要的不是规劝,只是要拉他下水。

懊吧!反正他也很想趁此机会了解奇玲在乎他的程度有几分。

他应付的笑了笑。“好了,别争了。帮人帮到底,我们就来看清楚陈宽先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好像看到奇玲丢来的白眼了。

“学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果然“美人计”要用在男人身上才管用,像她这般娇弱无依的美少女,有点绅士风度的男子都会伸出援手的。

对于花痴的“勾勾缠”,奇玲也只能自叹弗如了。

“学长,你愿意帮我揪出那个男人的狐狸尾巴,解救我妈的未来,我真的很高兴,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尽避说,我什么都肯为你做。”徐天羽重燃希望,加强火力热情邀约。

任长耘仍旧笑了笑,没有漏掉又接到奇玲的白眼一枚。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派人继续跟踪你继父便知分晓。我想如果他还不想搞砸婚姻,应该会跟那女的断了,免得再次被你捉到把柄,闹到非离婚不可。反过来,他若是还跟那女的密切来往,表明了他不在乎你去告状,事情就比较辣手。”

“为什么?”徐天羽摆出崇拜的眼神对他傻笑。

笑得很智障!任长耘心底的小恶魔讥诮的哼应。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假使有人真想谋害她母亲,以她的智商看得出来才有鬼!

他似笑非笑地解说:“他不在乎你去告状,含义有二,一是他吃定了你母亲,很清楚你母亲离不开他;二是他真心爱上了那女孩,所以不顾一切,即使闹离婚也不怕。”

徐天羽蹙蹙眉心。“他会为了一个小女生,甘愿放弃我妈那条大鱼?”她不是巴不得母亲有骨气一点,狠狠甩掉陈宽吗?可是,若结果同样是离婚,换了是陈宽主动甩掉母亲,她居然感觉很不舒服。

“他舍得放掉我妈?”

“怎么不可能?”

徐天羽奇怪的看着他的脸。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为了真爱而不顾一切的时候。”他低哑着嗓音,黑眸闪跳着火焰,烧灼而炽人的萦绕在奇玲身上。

☆☆☆

“妈!!”

平时“老妈、老妈”乱叫一通的奇玲,突然改口唤“妈”,表示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要出难题了。

“什么事?”庄棉棉优雅的抬起头询问-手上仍忙着摆餐具。

“家里明明有佣人,你为什么要自己做早餐?”

“对丈夫与子女的爱,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只要前一晚没有陪老公应酬,早上爬得起来,庄棉棉很享受为心爱的家人做早餐的满足感。加上她厨艺颇精,只要老公打电话回来说想吃“爱妻料理”,她的拿手菜足足可以摆满五大桌,欢迎老公点菜。

“女圭女圭,你想问的不会是我为什么做早餐吧?”

“当然不是。其实你做的早餐最好吃了,连奇荪那挑食鬼都爱吃。”

“你说谁是挑食鬼?”段奇荪刚好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我这叫捧场,懂不懂?哪个做儿子的会不喜欢妈妈的味道?”

“老爸就不喜欢,我看他只喜欢老婆的味道!”奇玲从鼻孔哼道。

“说得好!”段豪成哈哈大笑走进来坐在主位。“我还真的没吃过你女乃女乃煮过的菜,记忆中根本没有妈妈的味道,只有心爱老婆的味道。”

“妈是女强人,和爸一手打造出“日兆集团”,我怎能跟她比?”庄棉棉笑着为婆婆辩解,却也明自己不是女强人的料,自得其乐的享受着霸道老公的宠爱。

屋外风雨交加,屋内却是色香味俱全,一天的开始。

今年最后一个台风天,强风豪雨袭台,不上班、不上课,把大家都留在家里。

厨房里有两台进口的大冰箱,都塞得饱饱的,不用吃泡面,中菜、西餐都变得出来。也不怕停电,别墅里备有发电机,更不怕停水,储水塔有两个。

段豪成与庄棉棉婚后第一个台风天,半夜突然停电,把胆小的庄棉棉吓哭了。

她成长于暴力家庭,黑暗会加倍她的恐惧心理,即使嫁给了爱惨她的段豪成,过去的阴影在无预期的黑暗中仍会窜出来。在那之后,段豪成便大手笔为别墅增添设备,务求万无一失。

他对待儿女,可就称不上体贴入微了。

“女圭女圭,星期天记得和奇威科技的二少东吃相亲饭。”

“噗!”奇玲把一口鲜女乃喷出来,脸一下子垮下来。“老爸,你什么意思?跟你说过一百次“我不要相亲”,你还来这一招?”

“奇威科技的二少东?不就是我们学生会里的苏进泰。”段奇荪明知故问。

奇玲瞪他一眼。“老爸,你女儿又不是丑得没人要,你为何老是叫我去相亲?而且还叫我去跟一个原本就认识的人吃相亲饭,你有毛病啊?”

“谁教你长得美又没人追,我都快要不好意思承认你是我的女儿。”段豪成嘴上不留情的说:“只有你一半美丽的女孩子都有两、三个男人追求,你却一个都没有,干脆直接相亲嫁出去,别再给我丢脸了!反正奇威科技的董事长说他儿子很喜欢你,有人要总比没人要好啊!”

可恶的臭老爸!

奇玲咬着女敕唇,恼怒极了。“你女儿我洁身自爱,宁缺勿滥,不仗着美丽的外表去玩弄别人的感情,你应该感到骄傲,有什么好丢脸的?”

“这么说来,姊,你对任长耘是认真的罗!”段奇荪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布道:

“爸,姊她有男朋友了啦!就是上次来我们家的任长耘,在我们学校已经是公开的一对。”

庄棉棉欣喜道:“就是那个很优秀、很有礼貌的男孩子,这很好啊!”

奇玲翻个白眼。“他或许真的很优秀,至于很有礼貌……哼哼!我只晓得他跟奇荪一样是“狐”字辈的。”

“有男朋友为河不说?”段豪成微一沉思,蓦然爆出一声大笑。“我懂了,因为他跟你弟弟同年龄,所以你不好意思大声嚷嚷你恋爱了!爸妈又不是那种老骨董,谈姊弟恋也很好,相爱就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压根儿不想让父母知道那种“儿戏”关系!因为迟早会散嘛!明知她很在乎男朋友年纪比她小,还猛戳她的痛处,说什么爱不爱!

“妈,你为什么要嫁给老爸啦?”奇玲受不了的尖嚷着,“我就是想问你这件事,你怎么会爱上老爸这样的男人?他除了长得帅一点,有钱一点,个性根本就不讨人喜欢,嘴巴又很坏,你怎么会嫁给他呢?”

段豪成也不恼,还胸有成竹的微笑着。

庄棉棉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柔柔地回答道:“因为他对我很痴情,很会讨我欢心,嘴巴也不坏,常对我说些甜言蜜语。”

“怎么差这么多?”

其实老爸对老妈的好,她从小看到大,还会嫌他们恶心巴拉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能理解,爱情果真具有魔法,可以改变一个人?

“老爸,你对老妈那么温柔,为什么对儿女这么恶劣?老是叫我去吃相亲饭,安排的对象还都是一些差劲的二世祖、三世祖?”

“笨女儿,我就是要你把一些差劲的男人认清了、看透了,将来你遇到真正好的男人,才懂得把握。”

奇玲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有一点点感动。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跟我不喜欢的男人出去约会,没兴趣就是没兴趣,管他是优秀或差劲,看不对眼一切免谈。”

“伤脑筋!你个性一点都不像你妈,就只有这一点像。”段豪成微微耸肩。

想当初他不是棉棉一见钟情的对象,即使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温柔如她也还是不爱他!要不是后来因缘巧合,命运之手将她推向他的怀抱,他即使富可敌国也娶不到心爱的女人。

必想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称得上是一篇血泪史啊!

没想到生个女儿,个性很像他,偏偏只有爱情观像她妈妈,对“看不对眼”的男生毫不眷恋,狠心到底。果真是优良血统啊!

段豪成对未来的女婿,充满了同情。

☆☆☆

爸琴声轻扬,流泻的音符缭绕起居室。

庄棉棉的钢琴造诣,有业余演奏家的水准,每当家里举办宴会,来宾总会央求她来一段小型演奏会。

她是结婚后才由段豪成聘请名师指导,并达到这样的水准,大家都可惜她没有从小栽培起,否则极有机会走上职业钢琴家之路。

奇玲和奇荪从小苞着妈妈练琴,奇玲自知音感不佳,很早就放弃了;奇荪继续练,不过是“陪妈咪练琴”的成分大些,果然有些事情没天分是不行的。

段豪成煮了一壶咖啡,段奇荪煮了一壶水果茶,段奇玲负责把冰箱里的巧克力松露蛋糕、起士蛋糕和蓝莓慕斯捧出来,用高贵精致的杯碟盛装,再剪一束玻璃花房里栽培的鲜花插在水晶瓶中,好一场动人心弦的钢琴独奏会!

狂风疾雨的台风天,何尝不是阖家团聚的好日子?

人间的喜怒哀乐,宛如人生的风晴雨雪,看你要笑着面对,还是哭着投降。

沉浸于韦瓦第的“四季”之春,舒伯特的“野玫瑰”,盂德尔颂的“仲夏夜之梦”,优美的旋律由美人的指间弹出,更加动听。

奇玲不由得想着,身为一个女人,母亲的婚姻生活称得上幸福美满吧!

老爸宠爱娇妻的方式虽然霸道又专制,让老妈有点像古代王公贵族的夫人,只活跃于固定的小圈子之中,不让她接触到粗糙的平民百姓生活,看似不切实际,但老爸供应得起啊!

而且,只要当事人不介意生活在豪华的金丝笼里,也称得上是幸福吧!

一个锅配一个盖,只消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各人的婚姻各人爱。

跋上钢琴盖,庄棉棉转身向鼓掌叫好的丈夫和儿女微笑行礼。

“来,棉棉。”段豪成伸出手,牵引娇妻坐在他身旁,递上一杯茶。

段家的男人爱喝咖啡,段家的女人独钟水果茶。

“谢谢。”庄棉棉到了中年,容颜依旧清灵温善,天生就该让人呵护的模样,不难想像霸王个性的段豪成为何会爱惨她了。

段奇荪笑意很浓的说:“爸,最近常有人送花和礼物给妈咪喔!”母亲的幸福,做儿子的有义务维护下去,所以三不五时挑起老爸的醋意很重要。

丙然,段豪成马上把老婆圈进怀里,笑得白牙森森,乱恐怖一把的。“棉棉,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告诉我这件事?我们之中哪一个得了失忆症?”

又来了!庄棉棉好无奈的白了儿子一眼。

“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收到。真的啦!袄成。”

“爸,妈咪是真的不知情,因为东西都被我拦截下来,当场退回去。”段奇荪笑得好温文儒雅。仰慕他的妈咪可以,展开追求就不必了。

“做得好,儿子。”段豪成一向认为儿子生下来专门跟他抢老婆,很想将他扫地出门,只有在这个时候有点用处。“不过,是哪个不知死的家伙敢动我老婆的脑筋?”

“一个华裔的美国人,叫白治-许,四十岁,董氏企业重金聘回来的商业顾问,未婚,永远在猎艳当中。”段奇荪如数家珍。“半个月前的慈善募款餐会,他也去了,对妈咪一见惊艳,我还特别提醒他那是我妈咪,四十好几了,他猛说不相信,可是,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不死心的采取行动,只好代替妈咪谢绝他的好意。”

年近五十的妇人看起来却像三十几岁一样娇艳,那可是花了天文数字的SPA,保养费用,加上备受呵护,少忧愁的生活所得来的。

奇玲不以为然道:“人家送东西给老妈,要退还也该由老妈退还,你“越俎代庖”算什么?多事!”

段奇荪反驳道:“我可是为我们家的和平着想!妈咪若收下爸以外男人所送的鲜花和礼物,后果会有多严重?”

段豪成一对狂狷的黑瞳猛瞅着怀中的妻子。“你会收吗?”

“什么?当然不会。”庄棉棉眼里只有老公的存在,目光与之交锁,温柔道:“我爱你,豪成。能够得到你的爱,我原本空虚的灵魂已得到最满足的充实,再也看不到其他男人的好。”

“我的棉棉,只有你才值得我钟爱一生。”段豪成无限怜惜地和妻子密密亲吻,醋意已抛到九霄云外。

奇玲倒抽了口气。“受不了你们耶!外头风雨交加,你们还吻得那么热烈。”端起茶杯走向客厅,把起居室让给父母。

段奇荪端着咖啡跟过来,送上一对充满关爱的眼神。“看了眼红的话,你跟任长耘也可以学着点,相亲相爱到永远。”

“要你管!臭老弟,你喜欢当长舌男是你的事,但你要爆料也别从我下手,你明知道我是逼不得己才和任长耘凑成一对,什么相亲相爱到永远?痴人说梦话!”奇玲嫌恶的瞪着弟弟。

“果真一点也不动心?”

“我没办法接受姊弟恋啦!”

“想不到你的爱情观满守旧的。”段奇荪一副研究外星人的表情。“当真爱来临的时候,是不分年龄、身分地位、甚至性别的。”

“少给我说教,臭老弟!”奇玲一巴掌打在他脑后。“最讨厌你这副德行,还有任长耘也是,明明年纪比我小,却摆出比我成熟的嘴脸,讨厌死了!”

“自己幼稚不说,还怪我们装成熟。”段奇荪好冤。

“你再乱讲话,别怪我大义灭亲。”

识时务者为俊杰,段奇荪马上改弦易辙。

看着窗外雨势不减,倾盆而下,他担忧的说:“看电视报导有很多地方淹水,连市区都淹到小腿,不晓得任长耘要不要紧?他没经历过台湾的台风天,若是不晓得准备粮食,恐怕会饿肚子。姊,好歹同学一场,你要不要传简讯问他一下?”

“我不晓得他住在淹水区哩!”奇玲狐疑地望着弟弟。即使成了受灾户,果真会饿死人吗?不知者无烦恼,一旦晓得,她的情绪明显地焦躁起来。

就算只是普通朋友,也该关心一下吧!

奇玲蹙着眉心,内心无比挣扎。

“姊,还是你要打电话?”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令人恼火。

“你不会自己打,他也是你的同学。”

奇玲没好气的吼回去,上楼回房。

在房间里也是坐立难安,跟自己僵持了许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打。

☆☆☆

“……嗯,我没事,你放心,便利商店就在楼下而已……谢谢,我真高兴你会关心我……好,我自己会小心,再见,”

任长耘合上手机,也收起脸上自然浮现的温柔甜蜜,回头再次面对不请自来的姑姑任凰,心里大吐舌头,嘴边仍挂着淡漠的微笑。

“女朋友打来的?”

他扬扬眉梢,没否认。

“沛柔回家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原来是真的。”任凰紧紧蹙凝着眉头。

“姑姑,我交女朋友很奇怪吗?”任长耘却难掩心头的喜悦,方才接到奇玲来电,关心他家里有没有淹水,缺不缺吃的用的……害他又惊又喜,比中乐透还高兴。

不,风雨故人来,任凰和女乃女乃在电话中劝说他回任家大宅躲台风,他婉拒了,任凰便冒着风雨为他送吃的东西来,他也很感动。

“长耘,这就是你不对了。”任凰嘴角一抽,不以为然道:“你拒绝和沛柔交往,理由是你明年要回美国了,怎么现在却交了女朋友?既然要交女朋友,怎么不选择沛柔呢?”

真是让人感动不下去。

“姑姑,这是两码子事。”任长耘口气僵硬地说.!“我对沛柔没有感觉,连兄妹之情都谈不上,更别说男女之情。我只是不愿直接回绝你,所以才找一个理由,让大家都有台阶下。

“然而,我对奇玲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只是她始终拿我当弟弟看,所以我只能守候在一旁静观其变,直到她松口接受我,我才敢公开,因为我也怕她跑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怎么办?你女乃女乃又怎么办?!”她朝他怒吼。

他的眸光掠过了不满,她在考验他的耐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忍耐着,口气疏离地问。

“你当然不懂。你爸爸他狠心抛下任家的一切,躲到国外去逍遥自在,却把所有的难题都留给我!”

任凰没有忘,当年多情重义的任雍年会与任家恩断义绝,她也要负一小部分的责任。所以,她无怨无悔的担起继承人的责任,放弃爱情,和父亲选定的女婿高伟军结婚,一起经营任氏企业,照顾日渐年老的父母。

然而,庞大的压力使她不孕,只好接受高承阳与高沛柔兄妹住进任家,任由丈夫将他们当成任氏企业未来的继承人栽培……

终于,任母发飙了!她要她的孙子任长耘回来继承任氏企业,死也不甘心教外人坐享其成。高伟军也有一肚子闷气,如果任凰有生下一男半女,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继承了吗?

双方僵持不下,战了又战,任凰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几乎快要发疯了,终于两边达成协议,各退一步,就是:任长耘可以回来继承任氏企业,不过要迎娶高沛柔为妻,如此一来也可以保障高承阳的前途。

任凰只希望别再做夹心饼干就好,巴不得任长耘马上娶了高沛柔。

谁晓得,任家大宅内战火弥漫,而这场争夺战的主角任长耘却始终在状况外,他一不想继承任氏企业,二对高沛柔没兴趣。

不过,吃够了苦头的任凰,却由不得他如此任性,否则倒楣的又是她。

懊不容易一家老小均取得共识,同意利益均沾,只等她说服任长耘与高沛柔凑成一对,然后普天同庆!

任凰她发誓一定要办到。

大哥任雍年抛下家族责任,逍遥太多年了,奉献他的儿子回来任家效命,顺便代替他尽孝,应该不为过吧!

即使要使出非常手段,任凰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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