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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滟狂尊 第九章

作者:辛琪

上官熙只昏睡两天便清醒了。

神志一恢复,他略作调息之后,尚未让任何人知晓他已醒来,便先与守在一旁的白韶关在房里谈起公事。

“堡主料事如神,千毒门果真打着政下〗?〗日堡的歪主意,而混进堡内作内应的竟是那狡猾又善于易容变装的‘鬼影双煞’兄弟。他们趁着堡主中毒昏迷,堡内有些慌乱之际,将一干守卫迷昏,打算找开堡门引那些在堡外埋伏的千门徒入内。所幸堡主洞烛机先,先一步将护卫全数召回,才能及时逮住那两个混蛋,免去〗?〗日堡一场灾难,让他们无功而返。”

“做得好!”上官熙唇角勾笑,眸中精光闪动,“看来姚月风可是花下重金,才能请出那两个贪婪的兄弟来为她做事。也因为那两兄弟手法高明,才能在堡内掩藏如此久而不被发现……幸好四护卫小心机警,才能化险为夷。”

“由此可见,对方是要先对堡主下毒,内应再趁乱打开堡门迎他们人内……可惜那日负责炖汤的吴婶已死于非命,所以目前尚无法查出是谁在补汤内下毒……呃,堡主,莫非你已有定论?”白韶看着上官熙奇怪的眼神。

“也许。”上官熙挑了下眉,并未给答案。

白韶没有追问,续道,“最可笑的是,江姑娘口口声声指责苡清姑娘在药材中下毒想害她,结果反倒因她将补汤送来给堡主而间接害了堡主!这两天,经由她的口,堡内众人都‘知道’苡清姑娘是个善妒的女人,还因妒生恨,想毒害与堡主接近的女人,结果反倒差点害死了堡主。”他将上官熙昏睡这两天所发生的事,一项项报告。

“说得这么难听?”上官熙眸光闪动,漾着一丝诡谲。

“另外属下有一事不解,堡主可否为属下解惑?”

上官熙扬眉询问。

“如果属下没弄错,堡主应该知道那碗补汤已被人动了手脚,可为什么堡主还是喝了下去?”白韶问出存在心中的疑问。

堡主在他的护卫下中了毒,可谓他头一次也是最重大的失职,令他耿耿于怀。

“那是因为我相信苡清!”上官熙层角微勾,给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嗄?”白韶一愣。什么意思?相信苡清姑娘?该不会是相信她的医术定能为他解毒吧?

“不错嘛!猜到了。”上官熙赞赏笑道。“就是因为看到那碗‘加料’的补汤,我才明白对方是凭借着什么,才敢这么大胆地动我〗?〗日堡的主意。所以,那碗汤当然得喝下去↓!”

白韶眼中冒出不赞同,“太冒险了!万一苡清姑娘无法——”

“说到苡清,”上官熙截去他的话尾,“我都醒来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苡清?我身上的毒不是她解的吗?”而且她不是应该在床边照顾他,直到他醒来吗?

“堡主身上的毒实是苡清姑娘所解,可她用的法子……”

“她人呢?”上官熙没有听完,有些不耐地质问。

“我想苡清姑娘应该仍在青翎苑休养吧!”

“休养?”上官熙双目微眯,她生病了吗?“把话说清楚。”

“苡清姑娘为堡主解毒时,属下就在一旁。因为制作解药需费三日时间,此毒又十分阴歹,苡清姑娘为避免这三天内堡主的身体被毒性戕害得太保,干脆先将毒过到她身上,再开药方让堡主尽快清醒,她则自行返回青翎苑解毒。”

上官熙脸色一凛,瞳眸瞬间转暗,“她也陷入昏迷了?”

“不。苡清姑娘说此毒毒性诡奇,一过了毒,毒性便会有所改变,所以她并未如堡主那般陷入昏迷。至于身体会有多大程度的损伤,她没有说,属下亦不清楚。”

“所以这几逃诩是你在照顾我,她一直待在青翎苑?”上官熙再问。

“是的,堡主。”

“你没有去瞧瞧她的情况吗?”上官熙眼神一冷。

“属下职责在身,不敢稍离。属下请蓝俘代为探过一次,说苡清姑娘除了脸色憔悴了些,实在也看不出什么。”

上官熙额侧青筋跳动,眼底骤然掀起狂涛,张狂危险的气息由他身上幅射而出。

头一回,他深深体会到苡清对他用情有多深。他的心猛烈纠结,可自制的个性让他犹是将诸多情绪锁在胸臆之间,没有轻易表露。

“堡主?”白韶有些不安地看着主子骤然的情绪转变,不明其意。

上官熙睑下眼,沉默半晌,陡地唇角勾起一抹冷沁的线条。

“看来往昔咱们对千毒门太过姑息,这回就干脆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一劳永逸吧!”

上官熙要成婚了,娶亲的对象正是在他中毒之日,奉上一颗家传护心丹的“救命恩人”江姿媛。这番骤然的宣告震惊全堡,惹来阵阵骚动。

消息传出,江姿媛得偿所愿,狂喜不已,另一位竞争者邓婉琴在确定此事为真之后,不堪重大打击,伤心地随即整装离开。

至于上官明,则是不客气地对上官熙咆出心中的疑惑与恼怒——

“别说我不相信清儿会对姿媛下毒,清儿救你两回,真要提报恩,你早该娶她两回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上官熙只手托腮,不动如山,轻勾嘴角,“姿媛诚心且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许并没有错吧!”

儿子轻描淡写的话话让上官明气得拂袖而去,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由儿子口中问出什么。

而远在堡内西北方,最偏避的青翎苑那头,听闻消息的秋月怒气冲冲的冲进韩苡清的寝房

“没想到堡主如此无情,说成亲就成亲,连来对姑娘说明交代一声也没有,他到底是将姑娘置于何地啊!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她气愤地在床前踱来踱去,口中大骂,浑然忘了躺在床上刚解了毒、身体十分不适的韩苡清所需要的是休息。

脸色憔悴的韩苡清半敛着眸,静默不语地听着,乌黑长发披散在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孱弱。

“姑娘……”说了半天见主子半点反应也无,秋月气急一唤。

矮苡清身躯微动,绥缓举起纤白小手,“我听到了。秋月,别再说了,我累了,让我休息……”似倦极地合上眼,她低声喃喃。

秋月站在床前半张着口,想再说什么,却见她似已睡去,只得硬生生将话吞下肚,转身地离开了寝房。

四周沉寂下来,躺在床上的韩苡清并未入睡,耳畔听着窗外北风吹号,心却仿若被尖刀戳刺,碎裂不堪。

懊痛!

宛若刀割般的尖锐剧痛,诉说着她受到的打击和伤心痛苦,久久不去……

寅夜。

虽解了毒,可先前被毒性戕害数日的身子犹是十分不适,韩苡清难过地在床上辗转翻腾,酸痛的身子起了热度,令浮沉在恍惚的她口中不觉发出轻喘喃音……

突地,呓语着的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怀抱如此熟悉,气息如此温柔,令人眷恋……

她轻叹一声,沉浮在极度不适感觉中令她意志变得混沌不清,无法分清此刻种种感受是在做梦,抑或现实。

她好热……身体好难受……

她忍不住难受地啜泣起来。

“嘘……再不会难受了,乖乖睡吧,宝贝……”

温柔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一双温暖大手拭去她额间沁出的细汗,喑哑的嗓音如清凉水流,拂过她灼热痛楚的心。

她觉得安心,不由自主地转动头颅,依恋地蹭了蹭那只带来抚慰的手……

“不要离开……”

深深的叹息拂过她的耳畔。

“好,我不离开……这么倔强……惟有在梦中,你才愿意让我看见你的脆弱,是吧?”

她听不清那轻喃的话语,但它却形成了一层安全屏障,暖和了她的心,令她紧皱的眉渐渐舒展。

是谁?是他吗?是他在抚慰她吗?

她累了……也好困……

她更加蜷入温暖的怀抱,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韩苡清醒来,对着满室寂凉的房间,却发现心中竟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温暖感觉。

她怔愣纳闷着。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蹙起眉心苦苦思索,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是梦吧!

真没有想到,人在身体不舒服时,竟会作那种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发生的梦境。

唉……

看来,她真的必须离开了。

即使心中早有准备,让她可以接受上官熙和别人成婚的事实,可她绝对无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他的婚礼进行而不崩溃。

她的心在焚烧,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上官熙和别的女人成为夫妻,还能笑着对他送上祝福!所以,她一定得离开,否则她不知道届时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真的该离开了……

堡主大喜,〗?〗日堡内众人全部动员,铆起劲来准备各项事宜。

整个〗?〗日堡红丝丝带高挂,显得一片喜气洋洋。

遍礼前两天,一道纤细身影看准时机溜出堡外,施展轻功直奔新荣城。

直到离新荣城约三里外的一片林子前,急奔身影方才停顿,一个起落,朝林子里走了进去。

才刚进林子,一身村妇打扮的姚月风已由一棵大树后方门出,拦在来人面前,劈口便是大骂——

“江姿媛,你竟敢坏我大事!上官熙为什么没死?你动了什么手脚?!”

“你别血口喷人!”江姿媛怒斥,“是‘鬼影双煞’那两兄弟行事不够高明,才会被人识破,最后还被逮住必了起来……真是辜负了他们行事狡猾的名声,也亏得你花下重金请他们混入〗?〗日堡!”“那你呢?”姚月风尖声质问,“我不是要你在上官熙身上下毒,好引起〗?〗日堡混乱,让咱们有机可乘吗?结果呢?上官熙根本没事!”

“谁说他没事?我下了毒,他也中了毒,可是很快就被那个韩苡清救了,连我想将下毒的罪名栽赃给她都没人相信!惟一幸运的是,没人发现毒其实是我下的!”江婆媛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姚月风听完,神情有些怔忡,口中喃喃,话气充满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这事不该失败的,上官熙中了毒,堡里必定产生混乱,怎会不能成事……”难道她真的太低估〗?〗日堡的实力了?

“我看你别再打攻下〗?〗日堡的主意了。”江姿媛有些怜悯地看着姚月风,“就我这段时日所见,〗?〗日堡防卫十分森严,几乎没有弱点,就算真杀了上官熙,恐怕还是无法扳倒〗?〗日堡的。”

姚月风神色一厉,“你为什么突然替〗?〗日堡说起好话来了,你可别忘了,你只是我爹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若不是我好心收留你,你能有眼前这般好日子过?你不尽心为我效力,竟还替敌人说起好话来了!”

江姿媛盯着她咒骂的嘴脸,眼神泄出轻蔑,“还不就是因为得不到上官熙,你才想尽办法要他的命,灭他满门!”她嗤了一声,“可惜人家实力太强,千毒门再怎么算计也只落个徒劳无功的结果……我看你还是放弃了吧!”

“你,”姚月风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姿媛轻轻笑了,“我的意思是,上官熙感动于我护卫他之心,决定娶我为妻。以后我便是〗?〗日堡的当家主母,自然不能再做出任何为害〗?〗日堡的事↓!”

“什么?!”姚月风震惊地倒抽口气,脸色青白交错,“上官熙要娶你为妻?!”

“怎么,你在新荣城没听说吗?”江姿媛睨着她,“〗?〗日堡要办喜事,两日后我就是〗?〗日堡的堡主夫人了。”她神情愉悦,得意地笑着,完全不复在〗?〗日堡众人眼前纯善的模样。

“我不相信,上官熙会肯娶你?!”姚月风厉声斥骂,口气十分不屑。

江姿媛喝了一声,“可这偏偏就是事实。今日我约你来此,就是要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一切约定就此作罢,以后也不要再有往来,我不想让人怀疑。”她睨着姚月风再道:“不如等我成了堡主夫人后,我再想办法让上官熙改变主意,停止继续对付千毒门,这应该可以报你收留我的‘恩’了吧!”

姚月风因她施舍般的口气而气翻了,脸上顿时迸出狠戾之色,“你休想如此轻易月兑身!信不信我现下就杀了你,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凭什么她堂堂千毒门千金大小姐嫁不成上官熙,反倒这个什么也比不上她的贱蹄子捞到了〗?〗日堡堡主夫人的宝座,人财皆得?!而这个机会可是她亲手送给她的!

江姿媛见她眼中浮现毒辣,心生警惕地退后一步。“你别忘了,我们两人的武功相去不远,真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哩。”她眼珠一转,“再说,现下我即将嫁入〗?〗日堡,让人发现是你杀了我,千毒门挡得住〗?〗日堡的报复吗?”

“少拿话威胁我,你这贱人!”姚月风厉声骂道,“这里四下无人,谁会知道你是丧命在我手里?今日我便要你命丧于此!”眼神射出不甘怨恨之光,她慢慢扬起右手……今日她定要杀了这个抢走上官熙的贱人!

姚月风的右手才刚举高,一阵寒风袭来,几条人影闪进林子,落在两女面前。

带头之人赫然是她们才在谈论的上官熙,他的身后则站立着四名护卫——名震江湖的“四色修罗”全部到齐。

两女顿时脸色大变,心中立刻明了东窗事发了。

原来她们的行踪早已落入人家的掌握——

林中一片岑寂。

然后,上官熙踏前一步,朝她们露出一个危险至极的笑容……

牛后,终于将千毒门的事处理完毕的上官熙迫不及待地来到青栩苑。

一脚踏进青翎苑主楼的前厅,他便见到服侍韩苡清的婢女秋月坐在厅中,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上官熙一阵愕然,“你怎么了?”她干嘛哭得这么惨?该不会是苡清有什么事吧?

他不安地朝内室张望……

秋月闻言哭声乍止,抬眼见说话的人果真是上官熙,眼中立刻冒出怒火,气恼又伤心的她当场忘了应有的规矩,一心只想为主子出气地大骂——

“都是你啦!泵娘那么好你不要,还去娶别人,害得姑娘伤心地决定明日就要离开〗?〗日堡,还不带我一起……”她抖着唇,哽咽再骂,“姑娘一走,我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呜……都是你的错!既然无意娶姑娘为妻,就别糟蹋人家,现下弄成这样……呜……你还我姑娘来……”

上官熙终于从她一团乱糟糟的话中听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眉头顿时紧拧,傻脸变色。

她打算离开?

斑!她休想离开他!

“苡清人呢?”他低吼出声,话气严苛紧绷。

秋月吓了一大跳,哭声顿止,瞪大眼,不禁打个寒颤。

“姑娘她……她……”

“快说!别吞吞吐吐!”上官熙眼中掠过厉光,又是一声低吼。

秋月一震,“姑……姑娘说要最后一次看看碧波湖,她出堡去了。”

秋月最后一个字才落下,上官熙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

爱风飒飒。

碧波湖畔,风景壮丽,远处覆着霭霭白雪的高山映射在碧绿水波之间,端是令人赏心悦目,目光舍不得稍离。

可惜今日一别,眼前这幅美景,此生不知可有机会再见……

站在可俯望湖水的高地上,韩苡清喟叹一声,伸手拢了拢身上厚厚的及地披风,心冷的感觉让她觉得身子也跟着冷,可自有意识的双脚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这处高地是上官熙第一次带她到碧波湖赏景所站立的地方,虽已经过多年,她却从没忘记……远远看着被寒风吹袭不胜瑟缩的孤寂娇小身影,上官熙的心不禁悄悄揪痛起来。

“谁准你离开〗?〗日堡的?”

带着质问语气的霸道嗓音让韩苡清浑身一震,她转回头,看着朝她走近的上官熙,一抹奇异的神采掠过眼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那哭得惨兮兮的婢女告诉我的。”上官熙来到她面前,不悦的俯视地,“没有我的准许,你敢离开?”

矮苡清别开眼,“我并非〗?〗日堡的仆人,有自由离去的权利。”

“自由离去?抛下我?你说得可真是潇洒……一点不舍也没有?”上官熙咬牙迸出话。

矮苡清奇怪地睨他一眼,又转开。“不舍又能如何?”强抑的嗓音十分冷淡。

可笑,一个两日后便要成婚的男人,竟然会问他的弃妇舍不舍得?

“不舍又如何?!”上官熙嗤声,决定开诚布公,跟她把话说清楚。他和她已逃避太久了!

“明明对我有情,可听到我即将娶另外的女人为妻,你却不闻不问,连抗议也没有……你真如此倔强,只会选择默默承受?!”

气恼质问的嗓音十分疮症,话语却宛如一道响雷,直击上韩苡清的心。

“抗议有用?”她倏地回过眼,尖锐的目光直射向他,“我的抗议吵闹就可以改变既定事实,左右你的决定?!

“你怎么知道没用?”上官熙反问,“我早说过,你可以要求我!”他从未给别的女人的承诺,她却是弃如敝屐,怎不令他自尊受损?!

矮苡清嗤笑一声,“乞求得来的情爱没有意义,我不屑!”她硬着声,掩不住恼怒。

又是同样的话!他要她求他?可惜她就是做不到!

“所以你宁可自己委屈难过,躲起来独自伤心,暗责我的负心,也不愿当面质问我,主动争取我?”上官熙语气咄咄,眸中盛放异采地盯着她。

“我……”韩苡清有些语塞,可随即又振作起来,“我若是主动争取,就可以将你的心改变,由不爱变成爱吗?”冷静的外表崩裂,她忿忿喊出责问与心中最大的伤痛。

既已决定离开,她又有何惧!

“你怎知我不爱你?”上官熙眼神灼烈地看进她的心底深处,心喜终于逼出她的真心话了。

矮苡清呆住了,惊讶又惊吓地瞪着他,被他眼底突然涌现的强烈情感给震慑住。

仿佛一阵狂风吹来,一向蒙在他眼中的轻纱被吹拂开,她终于看清他眼底的情——

那份属于她的情。

她不敢相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一刻她才被绝望包围且冷却的心,下一刻竟渗入了丝丝温暖,化去了冰封外壳,热液汩汩流泄……

上官熙伸出双手,轻轻捧起她略显憔悴的小脸,温柔深情由他熠亮的眸中逸出,他俯视着她,诚实地将自己的心摊开,再不让她因误解而暗自神伤。

“我有过许多女人,可惟有你是用单纯的眼看着我、爱着我,而不是我身后所代表的权力与财势,你爱的仅仅是我这个人。这样的女人,我怎能不动心?再如何的铁石心肠,又怎能挡住被如此纯净的情感给烧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矮苡清轻轻呼息,轻轻地点头,眼底水光若隐若现。

“明白。”她轻声应答,带点儿哽咽。

上官熙深深睇着她动人的眼,“你可知,即使心中嫉妒我身边其他的女人,你对我仍是无所求,总是默默接受我给你的一切,那让我好心疼,好心疼……”

矮苡清听着他一字一句中所蕴含的浓浓情意,唇边慢慢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真的?你真的爱我?”

“是啊!我爱你,一直爱你,只是我顽固地不愿承认……”他低喃着,**热烈地攫住她唇边那朵甜美笑靥,密密收藏,辗转缠绵。

一直以来,碍于高傲自尊,他不愿承认自己其实早对她有情,结果折磨了她,自己也不好受,真是可笑之至。

亏得他自朝精明睿智,谁知处理起自身感情,却有如少年般幼稚无知。

彻底领悟对她的感情,是当他从昏迷中清醒,得知她宁可过毒给自己,也不愿让他有半丝损伤。

她能为他如此,他为何还要顾虑什么该死的男性自尊,执意不愿对她表态,害她继续伤心下去呢?

可偏偏为了诱江姿媛露出马脚,他又伤了她一回。

他心痛,同时誓言,日后绝不让她再有伤心的时刻……

迎上他缠绵的吻,韩苡清深深吸进他男性的气息,沉浸在他对她的爱意之中,回应着他。

直到他放开她的唇,她喘息地偎进他怀中,合上眼,小手环住他的虎腰,笑得深情。

良久,她身躯震动一下,想起了现实……

“怎么?”

“你……你不是……”韩苡清仰头睇视他,竟不知该如何问起。

就算他向她示爱,可两日后还是有一场遍礼在等着他……

上官熙立刻看出她心中疑虑,“两天后我的新娘就是你。”

矮苡清登时瞠目,“你……”她不明白。

“那天我其实就是被江姿媛下的毒,但我却抓不到证据,于是……”他谎称要娶她,诱她放下戒心,终于让她露出马脚,顺带诱出了幕后指使者。

稍早他给了姚月风两条路,一是光明正大两方对决,败者退出北地,永不返回,第二条路则是〗?〗日堡将倾全力对付千毒门,直到对方垮台,再无立足之地。

矮苡清怔怔听完,眸中漾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看来纯美,带点儿稚气贵的江姿媛竟是个包藏祸心的敌人?

“所以你宣布喜讯只是为了诱敌?”

“对。”上官熙点头,眼中泛出难得一见的愧意,“可这个喜讯却伤了你……”

矮苡清睇着他,柔柔笑了。他的歉意源于对她的情意,她欣喜都来不及,怎还会有怨怼?

“我不怪你……”她轻喃着。

“那后天……你可愿意与我成婚?”漾着深情的照亮绿眸直深进她温柔的眼底。

矮苡清唇边柔笑更深,嘤咛一声,偎进他的怀里,欣喜低喃,“原以为不可能之事竟能成真,我怎会不愿意?”她仰起小脸,澄彻美眸闪动着探情媚光睇向他。“熙……我是如此爱你……”

望着她充满挚爱浓情的美眸,上官熙眼眶竟有些酸热。

他感动地收紧手臂,将她紧搂在怀中。

“我也爱你……”

矮苡清紧紧回拥他,感受他炙热的体温,知道自己终于拥了家,一个她与心爱男人共有的家……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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