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与不爱之间 第二章
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的夏启东,大病初愈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忙于事业和交际应酬的父母,根本无暇看顾他的行踪;在他们心中,夏启东一向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儿子,就算彻夜不归,他们也不曾有一丝怀疑。
一批混混十来个,浩浩荡荡地走进幻觉酒吧。
"听说在这里唱歌的马子很正点。"冲着有人这么说,大伙就前来一探究竟。有漂亮妹妹的地方,这群小流氓是绝对不会错过。
酒吧里人满为患,人群全涌在舞台前呐喊狂舞,台上的乐团主宰着疯狂的人群,绚烂的灯光下流窜着摇宾音符,让每个人都释放最火热的细胞忘情纵舞。
"你们去玩吧,我去买酒。"夏启东对那群露出贪婪眼光的小喽罗说。
"我跟你去,老大。"
夏启东往对方脑袋一推,笑骂他:"少来了,去找你的妹妹吧!"
对方晃晃脑袋跑了。夏启东摇摇头,低头点着烟边往吧台走。
孟樵正与一名熟客说话,女人掏出一张名片,眼中流转着暖昧的色彩,涂满艳红蔻丹的手指夹着名片往他胸前口袋塞,嗲声地启口:"别忘了随时联络我。"
"给我一杯台啤。"夏启东抬起头吐出一口烟圈。
孟樵一别过头,四目交接的刹那,立刻引发轰然乍现的炮火。两人同时瞪大了眼,异口同声地喊出:"是你?"
吧台前的女人们全吓了一跳,看见这名陌生的美少年,不禁又是一片惊叹。若不是音乐震天价响,两人的吼声肯定引起一番骚
"原来你在这里当酒保呀。"夏启东一脸轻视。“我还以为你是多了不起的黑道大哥咧!"
又是他,他就知道一遇到他准没好事。孟樵一张酷脸简直快结冰了。"外面的警卫没把你轰出去吗?我们这里不准未成年的小阿子进来。"
他的声音字字如冰,惹恼了最讨厌被别人当成未成年少男的夏启东。"住口,你这个变态,谁跟你未成年了!"
孟樵冷哼了声,从吧台里倒了一杯牛女乃摆到他面前。"这才是你喝的。"
岂有此理!夏启东甩掉手上的烟,一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领,牛女乃也被打翻了,吓坏了旁人,顿时惊叫四起。"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孟樵一手抓住了他胸前的手腕。在黄灯下他犀利的双眸,仿佛耀动着点点火花,低沉的嗓音充满压迫。"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夏启东气急败坏地松开手,反身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椅子,双手一翻,整个桌子砰然倒地,酒瓶碎裂声立刻引来人群惊愕的回应。
"有种你就出来跟我单挑!"夏启东指着他吼。
跟这种无法无天的小阿子见识,简直有损他的人格。孟樵理都不想理他。
夏启东见状更为光火,他接着掀了第二张桌子、第三张……正要掀第四张时,他的手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扣住了。他瞪着眼回过头,孟樵那张严酷如冰的俊容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此时人群全围在四周,连台上的乐团都停止演奏了,呆望着这一幕。
"你别逼我动手,"孟樵低吼,撂下警告。
夏启东甩开他的手叫道:"是吗?我恨不得你这么做!"
"你"
"住手!"阿杰飞奔过来,拉开了差点开打的两人。
夏启东的一票弟兄也围过来了。台上的小雅更是丢了麦克风钻出人群冲到他们面前,震惊地望着他们。
"孟樵,回到吧台去。"阿杰推开他,反身对夏启东说,"这里不准闹事,你走吧,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我是来这里花钱的,是这家伙目中无人。"夏启东可不好打发。
孟樵绝不是会惹是生非的人,这点阿杰很清楚,何况孟樵是店里的招牌,怎么可能轻易发怒,这小子实在是嚣张了点。"你走吧,我可以不追究这一切。"阿杰瞥了一眼地上杯盘狼藉的桌椅。
夏启东点点头,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弟兄,忽然一把推开了挡在中间的阿杰,一个拳头就往孟樵挥过去。孟樵毫无防备地挨了他一个扎实的拳头,怒气油然而生,立刻回敬他一拳。
顿时尖叫声四起,群众慌乱奔逃,工作人员和混混们打起群架来,小雅立刻冲到门外把警卫叫进来,一阵混乱的战场在口哨声与警铃声响起时才稍微平息。
一干人被踢出酒吧外,气愤不平地拥住夏启东叫喊:"老大,咱们去操家伙过来。"
"不用了,你们都给我滚!"夏启东拭去唇边的血渍怒吼。他不但唇角破裂,
眼眶瘀伤,还流鼻血,手臂上也挂彩,他真是恨死那个叫孟樵的大高个了。
"老大……"
"滚!听不懂吗?"他朝那帮败类吼道。这群废物,只会狐假虎威,一个比一个没用,快把他气死了。
众人只好识相地模模鼻子走人,他们这个被宠坏的老大一向喜怒无常,任性古怪,大伙也都习以为常了。
夏启东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他跟孟樵的梁子结下了,他非想个法子整整他不可。
酒吧内的人群少了一半,表演也被迫中断,众人忙着收拾残局。小雅拿着冰袋为孟樵红肿的下巴冰敷,既心疼又好奇不已地问他:"对方是谁呀?我还不知道你外面有仇家呢。"
"他根本是故意来找碴的。"孟樵冷酷的形象就毁在今晚那个浑小子手里了,当然打架这事是不足以影响他的人气,只是让众人有些吃惊罢了。
小雅蹙着两道漂亮的秀眉,忍不住伸手轻抚他有些散乱的黑发,却被孟樵挥开,紧锁的眉宇靠得更近了。小雅微怔,孟樵讨厌人家碰他的长发,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连这个时候他也不领情,着实教她感到很受伤。
孟樵以手梳理了一下散落到额前的发丝,很快的把头发重新扎好,连半秒都吝于让人看见他长发飘逸的模样,不知多少人迷煞他那头黑亮狂逆的长头发了。
"就是他。"他余愠未平地启口。
小雅呆了呆,随即回边神惊叫:"那个忘恩负义的醉鬼?"
孟樵冷哼了声。
没想到小雅接下去一句话竟是:"天啊!他真是美呆了!"
"小雅!"孟樵瞪了她一眼,小雅却笑得灿烂。
"我看你是遇到克星了。"
莫名其妙也挨了两拳的阿杰,此时气冲冲地进入吧台。小雅伸伸舌头小声道:"老板来喽!"
"小雅,回去唱歌!"阿杰是瞪着孟樵说的。
小雅噘着小嘴回道:"拜托,人都跑光了。"
"还有半小时表演才结束,唱完才准下来,"阿杰是很有原则的,小雅也只好不情愿地离开吧台。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板准备发飙了,幻觉开店至今快五年了,打架闹事的事件还是头一遭呢。
"是我的错,坏掉的东西从我薪水扣。"
孟樵恢复了冷静,说起话来不愠不火,可把阿杰气坏了。"这个不是重点!"阿杰气急败坏地吼着。"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那我幻觉还能营业吗?"
阿杰真是太杞人忧天了。孟樵把冰袋扔进水槽里,起身回道:"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孟樵,你认真点听我说话好不好?这家店可是我的命哪!"
"要不你开除我好了。"
孟樵实在酷到极点了,阿杰一点办法都没有。懊恼地拍拍孟樵的肩,他似乎只能从命地委曲求全。"好歹跟我解释一下吧。"
孟樵点了一根烟,双手撑在吧台底下的平台上,一脸的烦躁。"我只和那家伙见过一面,谁知道他会跑到这来闹事?你也看到他的态度有多恶劣了,难道我等他毁了店里所有的装潢才过去制止他吗?"
大家都看到是那浑小子先动手的,难怪孟樵发火了。阿杰也只能自认倒楣。
只要遇上那个小醉鬼,他的心情就像遇到突袭的暴风雨一样愤慨激昂。孟樵也没心情工作了,虽然有愧于阿杰,他还是对地说:"我想请假。"
店里的招牌都开口了,他这个老板能说不吗?阿杰无奈地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回去休息吧,下次要补两个小时还我。"
孟樵握拳轻轻往阿杰肩头敲了一记算是谢谢他了。
穿过一个个忧心问候的脸孔,孟樵一语不发地走出酒吧,接着映入眼帘的情景又让他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他停在店门口的车子四个轮胎全被放了气,车身也被刮得惨不忍睹,还好他装了防爆玻璃,否则肯定也遭殃。这个该死的家伙,简直教他忍无可忍。一旦招惹上,肯定就没好日子过,何况那个夏启东根本就是恶魔转世。
孟樵气死自己一时的同情心,反而惹祸上身,他已经受够了。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他决定要把那个碍眼的皮夹处理掉,再也不要跟这家伙有任何牵连了。
他竟然还敢出现在地面前?孟樵一下车就看见夏启东斜靠在他公寓前的摩托车上,耍帅地址出一口口烟圈。一听见脚步声接近了,夏启东的眼神迎向他,弹掉手上的菸蒂站高了身子。夏启东一七五的身高不算太娇小,只是身形过于单薄了些,尤其和高大结实的孟樵比较起来,他就变成发育不全的小男生。
"刚刚在那里玩得不够吗?"孟樵冷冷地丢给他一句。
"我来要回我的东西。"夏启东的语气也不客气。他去过上回那家舞厅,也到醉倒在他车旁,就是上次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找过,他遗失的皮夹肯定是掉在他家。
孟樵冷哼了声,绕过他掏出钥匙,一边打开铁门一边启口:"我以为你不在乎那个垃圾呢。"
夏启东在他开门的同时,扯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扳过身,瞪着他:"你这个小偷,把东西还给我!"
孟樵挥去他的手,怒视他,回道:"东西我可以还你,但是我希望你停止一切无理取闹的举动!"
"是你老是激怒我!"夏启东反驳。
不知道是谁激怒谁呢?孟樵用力地推开门,迳自上楼,夏启东立刻尾随于后跟了上去。
上次是被他撵出去的,没空注意到他家,真是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乱"!比起他那个像皇宫城堡似的家,这个小套房简直像贫民窟。夏启东站在门边,连进去的意愿也没有。
孟樵一进屋就把上衣月兑了,随手扔在椅背上,口袋里的皮夹也扔到床上。踢掉地上打转的空酒瓶,他迳自点烟,走进浴室拧了一条湿毛巾,擦拭略显红肿的嘴角,接着又走进厨房,好象根本不知道门外站了一个人似的。完全被忽略的夏启东愈看愈生气,忍不住朝正从厨房走出来,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啤酒的孟樵大叫一声:"喂!"
孟樵看了他一眼,在沙发的一角找到一处可以坐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滚了。"
"你……"夏启东冲进来,没注意脚底下一个空酒瓶,脚一滑,碰地一声跌坐在地。
孟樵回过头,若不是对方是个火爆过头的小流氓,他不想再把他家变成战场,他肯定会因他的拙样大笑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孟樵深沉的黑眸仍掩不住笑意,使他那张刚毅的俊容多添了一分神采,而这分不轻易显露的神采让他充满了危险的致命吸引力。
"该死!你在装傻吗?把我的皮夹还给我!"夏启东坐在地上大叫的模样,简直像个小阿。
孟樵回过身,翻了翻沙发上的杂物,终于把那只黑色皮夹找出来了。他去给他时还提醒他:"要不要检查少了几张钞票?"
"我正有此意!"夏启东瞪了他一眼。
"东西拿到了,你可以滚了。"孟樵立刻下逐客令。这家伙多待一刻,他的麻烦就多一分。这场闹剧愈快结束愈好。
"不用你赶!"夏启东也不想在此多待呢。
但该死的恶作剧之神,似乎还不想让这场闹局提早落幕,他的脚扭伤了,痛得他根本站不起来。夏启东简直气坏了,这个孟樵跟他相克吗?脸上挂了彩已经教他够呕的了,这下连脚都扭伤了,别说骑车回去了,连出他家大门都成问题。
但倔强的他是绝对不会让他看出他的软弱的。他咬着牙忍痛撑在墙上站起身。
孟樵别过头,皱了皱眉,看着他逞强地单脚站起来,才移动一步,整个人几乎要落地,迅速地接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会跌进一条结实的手臂里的夏启东,睁大一双亮如星子的黑眸。孟樵望着他,老实说,若不是他那双敌意的眼睛充满"暴戾之气",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的确会使人心猿意马。谁敢相信这张漂亮得简直像个纯洁天使般的脸孔,竟是个暴躁的小魔鬼?
"你真是个笨蛋。"孟樵平淡的语气,却像在戏弄他的孩子气。
夏启东使劲挣开他的怀抱,整个人背贴着墙怒视他。"你离我远一点,一遇到你我就没好事。"
这句话应该是他的台词才对。他的耐性己快被这个无理取闹的小阿子给消磨光了。"听着,你三番两次惹火我,我已经够忍让你了,现在你给我乖乖听话,我没空跟你玩游戏!"他怨声斥喝,声势颇吓人。
"你"
夏启东才开口,马上又被他轰了一句。"闭嘴!"他一伸手,轻易地将他推坐在地。
孟樵把那个肇事的空酒瓶扔到满满的垃圾筒里,又在柜子里不知在翻些什么,夏启东只是瞪着一双喷火的眼晴,感到虎落平阳被犬欺。什么玩游戏?他当他是三岁小阿吗?自以为是的变态!
见他抱出一堆瓶瓶罐罐扔在地面前,蹲来动于粗鲁地月兑掉他的鞋子,夏启东痛喊了声:"轻一点,痛死了!"
孟樵抬起一双火光点点的黑眸,冷冷地启口:"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还敢跟人家打架?!"
气死人了!要不是他的脚肿得像法国面包,他肯定直接把脚印贴在他那张该死的脸上。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帮他了,他只想早点叫这家伙滚出他的世界,自从他出现后,他就诸事不顺,这小表非但是个惹事精,还是个大麻烦!
孟樵强劲的力道往他脚踝一住,夏启东痛得缩回脚,捧住自己的膝盖叫道:"你根本是在谋杀!"
"你如果不想让你的脚废了,就给我安分点,夏启东!"他的音量比他高三倍。
夏启东楞了楞,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两人的对视有如一触即发的炮火,浓厚的火药味在四周蔓延夏启东先妥协了。算了,这是他第一次向人家妥协,这脚伤实在是痛死人了,早点治疗,他就可以早点摆月兑这个变态。
见他缓缓松下手,把脚放了下来,孟樵才稍稍卸下眼中的怒气。沾了一些药膏往他脚上推拿,他咬着唇,忍痛不吭一声,额上都沁出了汗。火药味变成凝滞的沉默,反而更显沉重。
夏启东盯着孟樵专注的模样,这家伙似乎什么都会,或许一个人只身在外,就必须具备各种生存技能;他是从小穿金戴银的大少爷,根本无法体会。不过在他身上,夏启东却看见一股奔放的自由和矛盾的落寞。
他环视了下这个凌乱的住处,嗅到一抹隐居在纷乱城市中的沧桑。床角边的地上摆了三把帅气的电吉他,电视旁也有一组设备完善的音响,地上堆满CD、唱片,他看起来的确像个颓废的摇宾客。
"你玩音乐?"
夏启东这种好语气,可是第一次窜入孟樵耳底,害他拿着绷带的手僵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夏启东,在孟樵深沉的黑眸里,似两潭深不见底的井水,只闪烁着黑暗中难以捉模的光芒,却视不透那深处的秘密。
他淡淡地自喉中发了一个类似"呃"的音,让人搞不清楚他的回答是什么,夏启东皱了皱眉。那三把吉他价值不菲,更别说那组专业音响了。只是玩票的搞音乐不会有那么齐全的设备,而这家伙的反应实在是冷淡过头了。
"你是哑巴呀?"夏启东就是嘴巴坏,又惹来一个白眼。"我不跟不懂音乐的人废话!"
"谁跟你不懂音乐!"夏启东立刻反驳,在父母和四个姐姐的殷切期盼下,他可是被迫弹了十年钢琴、拉了四年小提琴,还学了两年吉他;更是从小在诗歌班、合唱团担任要角,低音十度、高音可以拉到十八度,收放自如的宽阔嗓子不知为他赢得多少奖章喝采,他可说是啃音乐符长大的呢。虽然那都只是塑造他在人前完美形象的一种方式而已。
孟樵才不理会小阿子的爱逞强,他一手扯着绷带,一手掏出地上烟盒里的烟叼在嘴上,点燃了烟才继续动作。
"你不相信?"大少爷可不高兴被看扁了。孟樵在吞云吐雾中完成包扎,把烟灰弹到垃圾筒,一脸不以为然。但夏启东仍在他深遂的瞳眸里看见他谈起音乐时闪烁而逝一抹犀利的光芒。这家伙不但是个恶魔,还魔力十足呢!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弹吉他,现在就想!
"有本事就拿出来瞧瞧。"孟樵的语气非但轻蔑得可以,还十分的瞧不起人。这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对他的音乐造诣有所质疑,除了他那帮以为他只会玩乐耍帅的小喽罗以外。夏启东那双黑亮亮的眼睛满是怒火。
"比起幻觉那个二流乐团,不成熟的唱腔、不堪入耳的伴奏,我吐口水的声音都比他们悦耳。"
"哈"夏启东真的万万没想到孟樵不但没恼怒地揪住他的衣领,居然还放声大笑。这个脸上始终紧绷得宛如雕刻的冷酷俊容,竟然会狂笑,那释放的肌肉线条,犹如化解冰山的旋风狂浪不羁。夏启东讶于惊见一个男人如此耀眼的吸引力,说真格的。他的心震了好大一下。
他们彼此似乎都忘了,前两个小时他们还大打一架呢。他的回答很有意恩,也够自信,孟樵在刹那间似乎看见五年前的自己,甚至看见不再让他站上舞台的"他"的影子他突地一楞,才发现自已竟然毫不自觉地笑了,而且是在这个浑小子面前。那个伤痛噬了他快三年了,他从不曾这样大笑,
孟樵捻熄了手上的烟,站起身开口:"让我看看你有多厉害。"他忘了他脚上的法国面包现在已经变成白色潜艇堡,他转过身朝他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意思?现场验收吗?他绝不会让他看扁的。夏启东冲着这口气,接受了他的挑战。论打架,他可能打不过他,但玩音乐他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他给比下去。握住他的手站起身,夏启东一拐一拐地走到音响前,在地上找到一个坐垫坐下来,研究地上成堆的CD,全是重金属摇宾乐。哼!难不倒他,他在大学西乐社里有一票玩摇宾乐的朋友。
孟樵扔了一把黑色电吉他给他,自己则背上一把透明精致的吉他,插上电源,把音箱的电源全打开,他顺手放了一片CD,瞬间流泻满室的摇宾音符,立刻反响原本寂静的夜。音感奇佳的夏启东,马上就抓到节拍,还不等孟樵调好音,他已经跟着音乐加大现场伴奏了。
孟樵可说是相当震惊地睁大了眼。看着他惊人的反应,略显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非但准确地抓住狂飙的音符,连高难度的轫音也难不倒他;他放的这片CD可是在摇宾界有"吉他之神"美誉的SteveVai的成名之作呢!
孟樵加入合奏,一气呵成的搭配,将这首曲子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盖过了原的的气势。
"试试这个。"孟樵换了一片CD。
双吉他的合奏天衣无缝,夏启东甚至跟着合唱。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几首曲子下来,孟樵已经肯定了他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实力,这仅是他们首次搭配,竟然默契十足,这感觉自从三年前就不复存在了。他竟然能够在这个小魔鬼身上找回他对音乐的狂热,多少夜都是他一个人独自弹奏孤寂的音符,他以为这世上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跟他配合的人了。
直到"锵"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尽性的弹奏,他们才停下动作。孟樵将音乐调小音量,立刻听见邻人的抗议声,他们才意识到现在可是凌晨近三点钟呢。
"这些音乐你都玩过是不是?°孟樵非搞清楚不可。
夏启东拾起几片CD,回得漫不经心。"有些听过,弹出来是第一次,我很少听摇宾乐。"
看来这个恶魔是个音乐天才,他果然是小看了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孟樵指的是,明明他出身豪门,又有一身音乐细胞,为什么让自已变成一个讨人厌的小流氓?
"关你什么事!"夏启东的回答又让他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一丝好感给破坏了。不过这小魔鬼接下来问他一句,堵住了他差点月兑口而出的脏话。"你吉他弹得这么好,为什么不表演?"
他不知道这句话正中他的伤处吗?他闷闷地起身到冰箱拿了一瓶啤酒。
夏启东喊道:"给我一瓶。"
孟樵可没忘了上次他喝得烂醉的经验,他扔了一瓶牛女乃给他。
"我不要喝牛女乃!"夏启东气呼呼地喊。在家里,他的家人全把牛女乃当开水喝,才会保养出他一身像女人似白净水女敕的皮肤,这会还要他喝牛女乃,不是存心气坏他吗?
"没酒了,口渴的话就将就点喝。"孟樵才不理他。
怪人一个!自以为老成的变态!夏启东在心理直咕哝,不情愿地仰头喝干了瓶中的白色液体。牛女乃一下肚,他的胃就咕咕叫了起来,折腾了一夜,他现在饿坏了。
"没有酒总有吃的吧?"他一向指使人惯了,根本忘了他们可是仇敌,原本是巴不得对方消失在眼前的敌人哪。
盂樵倚在厨房门边瞪着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以为他在哪里?竟然把他当下人命使唤。"只有泡面。"他的口气也不客气。
住在垃圾窝里,连吃的也是垃圾。夏启东勉为其难地撇撇嘴。"泡面就泡面,我要牛肉的。"
还挑?孟樵没好气的:"要不要加颗蛋给你呀?"
"两颗!"
他竟变本加厉!孟樵简朽被这个任性到家的小阿气炸了。他甩甩头,气的是自己;他肯定是疯了,才会忘了痛骂他一顿,才会忘了把他轰出家门,才会一肚子气还不自主的帮他煮面,他肯定是中他的魔了。
他的歌声倏地跃入他耳里,孟樵一楞。那清脆高亢的歌声随着音乐回荡,不可否认,他有一副撼动人心的好嗓子,唱起激情无奈的抒情摇宾,竟是如此使人感动。
他的思绪被夏启东燎亮的歌声牵引着,他年少时的轻狂,他对音乐的执迷不悔,还有那个自他生命中消逝的"他",那个他努力要遗忘的记忆,一一地在他千疮百孔的心头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