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 第一章
深夜的未央宫,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而随着这咳嗽声一起,是看守太监惊慌的呼喊声。
“快传太医,太子爷发病了,太子爷发病了!”
太子爷发病,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当下一盏盏点起的灯将未央宫照得如同白昼般,宫女、太监、侍卫、随侍的内廷大臣一个个忙进忙出,弄得素来宁静怕扰的未央宫好似市集一般的热闹。
不多时,几名太医拎着药箱来了,已经入睡的皇帝、皇后听到太子发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披着外衣便赶来了。
当看到床上那咳得浑身颤抖、满脸通红、连气都快喘不过来的太子楚胜衣时,商国皇帝楚霈登时感到又惊又痛,皇后赵燕儿更是忍不住直掉眼泪,一个箭步上前就抱住了儿子。
“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后,母后马上叫太医帮你治!”赵燕儿满脸泪水的说道,一面拼命拍着儿子的背,想让他舒服些。
楚胜衣摇头,边咳边说:“不……不要紧,儿臣……儿臣不要紧……请母后不要担……”
可楚胜衣连话都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楚霈大惊失色,大声吼道:“夏济生,夏济生到哪里去了?”
几名太医连忙跪下。
“皇上,夏太医出宫帮太子殿下找药去了。”
“那……现在太医院是谁当班?”
“是我们几个!”
“不管是谁,快过来帮胜儿瞧瞧,看看他到底怎么啦?”
“遵旨!”
太医恭谨地上前,小心翼翼地牵起楚胜衣的手,谨慎地把脉观诊。
“如何?胜儿到底怎么啦?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和朕一起听歌观舞吗?怎么现在又发病了?是不是坐太久累着了,还是吹了风着凉了?”不等太医把完脉,楚霈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因为他素来钟爱楚胜衣,此时见爱儿发病,自是痛在心上。
在楚胜衣刚生下不久,楚霈因宠爱皇后赵燕儿之故,封楚胜衣为晋王;等到楚胜衣牙牙学语,楚霈就忙不迭地封他为太子,甚至为此不惜违背祖宗礼法。因为依照商国皇室律条规定,太子必须由宗室与朝中大臣共同举荐而立,且必须是年满十八岁的皇子,方可立为太子,而那年楚胜衣才三岁。
但楚霈可不管这么多,他排除一切万难,硬是立了才三岁、还只会玩骑马打仗、连一首唐诗都背不出来的楚胜衣为太子。
到了楚胜衣十二岁那年,楚霈又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送楚胜衣去习武,学习兵法及奇门遁甲,因为他要他的儿子除了满月复经纶、满脑子经世济民的理想外,也要雄才大略,骁勇善战,知所进退。
楚胜衣果然不负楚霈所望,学得了一身的武功,才十九岁年纪,便领着商国大军南征北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到几年的工夫,便征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时间,纷乱不已的中原似乎大有一统之势,这让楚霈得意极了。
可天不从人愿,就在楚霈以为自己可以在儿子的帮助下,登上中原霸主之位时,楚胜衣突然染上恶疾,任凭他用尽方法、遍访名医,楚胜衣却始终毫无起色,甚至日渐沉重。
面对皇帝的逼问,太医满头是汗,嗫嚅着说:“禀……禀皇上,太子他……”
“太子他怎么啦?快说!”
“太子是因为一时的血不归经,才会晕了过去,只要服过药就会醒过来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楚霈又急又气地吼道。
“但是太子他病势严重,臣怕……”
“怕什么?还不说!”
那太医吞吞吐吐,汗如雨下,一身衣裳简直都快湿透了,“怕太子爷他……”
就在太医吞吞吐吐,生怕一个说不好自个儿脑袋就会搬家时,一个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众人头顶上响起。
“他是说怕你的宝贝儿子体虚气弱,用不得药,万一弄得不好,连小命都可能丢了呢!到时候可不是他人头落地就可以解决的,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所以他怎么敢说?”
楚霈一惊,“谁?”
那少女咯咯笑道:“好笨喔!我在这里啦,就在你的头上,皇帝陛下!”
楚霈抬头往上一看,果真看到横梁上就坐了个窈窕纤细的红色小小人影,那小小人影还不住蔽着小腿,一面喀喀有声嗑着瓜子,一副好不悠哉的模样。
楚霈顿时大怒,“来啊,把这放肆无礼的小丫头给朕拿下!”
那少女摇摇头,胡乱朝地上吐着瓜子壳,吓得众人又闪又躲又皱眉头。
“不行哟,皇帝陛下,我可是来救你宝贝儿子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想让你的宝贝儿子死翘翘,是不是?”
楚霈一愣,“救胜儿?妳……妳说什么?妳说妳是来救胜儿的?”
办衣少女笑瞇瞇地点头,又嗑瓜子、又吐瓜子壳,一面还不忘探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胜衣,“皇帝陛下,我来说说看,如果我说得不对,皇帝陛下你再叫这些臭侍卫把我拿下,好不好?”
楚霈眉头一拧,仰头静静看着这来路不明又稀奇古怪的红衣小丫头。
“我猜……太子爷的病,其实不是病,对吧?”
楚霈一愣,脸色微微变了。
“我再猜猜看,这太子爷不但咳嗽,还常常觉得胸闷、气喘、手掌发热,有时候还会腰酸背痛,莫名其妙怕冷,对不对?”
楚霈顿时脸色大变,还来不及说话,赵燕儿已经捺不住性子的站起身。
“妳怎么知道胜儿有哪些症状?还说得分毫不差?妳偷偷看过了,是不是?”
办衣少女啐了声,轻飘飘地像只小别鸟般降落在地上,神气地绕着楚霈及赵燕儿走来走去,浑然不把满屋子的侍卫放在眼里。
“偷看?我“小豹佗”长孙凌云要看一个人的病,哪需要偷看?我只要瞄一眼,就知道他生什么病了。”
赵燕儿急着问:“那妳说,胜儿是生什么病?有没有救?”
这个叫长孙凌云的小丫头又很神气的探探头,望望床上脸色惨白的楚胜衣,
“他不是生病,他是练功过于急躁,伤了肺经!”
楚霈一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伤了肺经?”
长孙凌云点头,老气横秋的道:“是啊!他伤了肺经,而且他的伤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或许吃吃药,休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好,但是他……”
她歪过头看着楚胜衣,从他的头看到他的脚,再从他的脚打量回他的头,然后突然蹦上床,很不客气地伸手戳戳他的胸、背,再模模他的腰、按按他的肩头。
楚霈及赵燕儿见状,不得不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借机吃宝贝儿子的豆腐?
赵燕儿问:“但是什么?妳快说啊!”
长孙凌云跳下床,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皇后陛下,我先问妳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
“如果我治好妳儿子的病,妳要怎么谢我?”
赵燕儿先是一愣,继而转头看着楚霈,“皇上,这……”
楚霈接口道:“如果妳治好胜儿的病,妳要什么,朕都会答应妳!”
长孙凌云霍地张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君无戏言,妳不知道吗?”
长孙凌云点点头,又歪着小脑袋左思右想,好半天才说:“那我想嫁给他,可以吗?”
楚霈有些诧异,“妳想嫁胜儿?”
“是啊!他长得很好看,武功好、学问好、脾气好,对人也很好,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想嫁给他!”长孙凌云一连说了楚胜衣几个好,却只字不提楚胜衣是太子,当来要继承皇位当皇帝。
楚霈看看长孙凌云,露出一抹为难的表情,“可是太子娶妃乃大事一件,恐怕无法这么随随便便就决定的,而且太子已经……”
长孙凌云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是吗?我是说想嫁给他做妻子,又不是想做他的妃子,需要这么慎重吗?如果你们觉得不可以,那就算了。反正痛的不是我,吐血的不是我,死翘翘的也不是我,到最后把眼睛哭瞎的也绝对不是我,随便你们怎么做了。”
说着,长孙凌云纵身上屋梁,又坐着嗑起瓜子,而瓜子壳照旧满天飞、满地掉,两只小腿照旧晃啊蔽的,甚至还哼起小曲儿,好不悠哉。
这时,楚胜衣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句话都还没说,又是一阵猛咳,又喷出一口血,吓得赵燕儿脸色发白,眼泪直掉。
“胜儿,胜儿!我苦命的胜儿,你到底是怎么了?胜儿,胜儿!”
楚霈见状也脸色发青,抬起头看着屋梁上不住嗑瓜子、哼小曲的长孙凌云,“姑娘,妳可否先看看胜儿……”
长孙凌云嘟着小嘴,眼睛故意看往别的地方,假装没听见。
楚霈转过头再看看儿子,又看看早哭得泪眼婆娑的赵燕儿,心下一阵挣扎。
懊答应她吗?可不知这丫头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知她是否真有本事治好胜儿,就这么答应她,未免太过冒险;再说,胜儿可是堂堂太子,既是太子,怎么可以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做妃子呢?可是如果不答应,万一胜儿就此一病不起,那么自己长久以来的苦心岂不是白费?商国该怎么办呢?
“长孙姑娘,妳可否先看看胜儿?至于妳所提议的事,我可以同意。”
长孙凌云眼中光芒一闪,“真的?”
“当然,但妳要先证明妳真的可以治好胜儿,那我就答应妳的条件,让胜儿娶妳。”
“要证明?那还不简单!”说着,长孙凌云又像只小别鸟飘了下来,伸手在楚胜衣胸口、腋下及背后一阵推拿。
说也奇怪,已经晕过去的楚胜衣居然醒了,而且还开口说话。
“水,我想喝水……”
赵燕儿喜出望外,“快,拿水来,胜儿想喝水。”
长孙凌云摇头,“不能给他喝水,现在给他喝水,他会吐出来、会咳得更严重,一个弄不好就呜呼哀哉死翘翘了。”
“那该怎么办?”
长孙凌云神气兮兮地道:“我当然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们要先出去。”
楚霈闻言,眉头拧了起来,“为什么要我们出去?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长孙凌云小嘴嘟了嘟,“咦?不成吗?反正死翘翘的又不是我,吐血的也不是我……”
说着,她一副又想上屋梁嗑瓜子、拿瓜子壳吐人的耍赖刁钻神情。
楚霈又气又恨,却又是无奈,只好点头答应,谁教太医院的太医全是一群饭桶呢?而唯一一个能治病的,却偏偏出宫去寻药!
“好、好吧!我们就出去,让妳留下来治胜儿,可是妳要答应朕,一定要把胜儿治好;不然,朕可是会……”
长孙凌云顿时点头如捣蒜,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条线了,“好啊!我一定把他治好,因为我可不想嫁给一个病表做妻子。”
目送楚霈及赵燕儿一干人出去,长孙凌云兴奋得小脸微红,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蹦到楚胜衣床前,左瞧瞧楚胜衣,右瞧瞧楚胜衣,甚至还爬到床上,趴在楚胜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全然不在乎自己这么做可能会压扁本就气若游丝的楚胜衣。
然后,只听见她喃喃自语,还不时趴在楚胜衣身上盯着他瞧,小脸离他好近好近,“你长得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见过那么多人,就属你长得最好看。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帮你生九个小阿。”
楚胜衣被压得简直快没气了,他脸色惨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不住盯着自己瞧,还说要嫁给自己,替自己生九个孩子的古怪小丫头。“姑娘,妳是……”
长孙凌云开心又慎重地对他说:“你听好喔!我只说一次,一次喔!我叫长孙凌云,是敦煌凤宫主人朱雀天女的宝贝女儿,也是你未来的妻子,你九个孩子的娘喔!”
楚胜衣一愣,“妳……妳说什么?妳说妳是什么?”
“我说我叫长孙凌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还没出世的九个孩子的娘。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儿,免得你真的被人害死,到时候我可就没有人可以嫁,也没有孩子可以生了。”
说着,也不管楚胜衣有什么意见,她伸手点了楚胜衣的穴道,跟着背起他跃上屋梁,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破瓦而出。
临走前,长孙凌云还不忘在屋顶上一阵大喊,通知一下:“皇帝陛下,你儿子我带走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绝对不会欺负他、饿着他、冻着他,也不会打他、骂他的,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再见啦!”
当楚霈听到消息赶到时,只见一道红色的窈窕身影在栉比鳞次的屋宇间跳跃着,而他视为生命的宝贝儿子,则跟着那红色身影消失在银色的月光下。
阵阵浓郁的药味,夹杂着逐渐升高的热度,呛醒也热醒了楚胜衣。
他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睛,一瞬间仍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直到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你醒啦?肚子饿不饿?如果肚子饿的话,有五香窝窝头可以吃喔!”
楚胜衣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一身红衣、容貌极为清丽月兑俗,可眉宇间又充满活泼生气的小丫头正看着他,手中拿了个小小的窝窝头。
看见这少女,楚胜衣心头一动,脑海里迅速闪过一道如仙似幻的美丽身影,她好像、她长得好像……她!
长孙凌云嘻嘻一笑,掰了一小块窝窝头塞入楚胜衣嘴里,“快吃,你还得在汤里泡上六天,如果都不吃东西的话,就没有体力可以散毒,到时候你就算不被热死也会被煮熟,所以赶快吃吧!”
楚胜衣一脸错愕,急忙拉回已经远扬的思绪。
他低头望去,赫然发现自己全身月兑光光地泡在一个铁桶里,而铁桶中的水除了滚烫外,颜色更黝黑如墨,还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更糟糕的是,他发觉那水居然还会冒烟。
他吐掉窝窝头,探头往外看,果然看见铁桶下正烧着熊熊柴火,他大惊失色,
“妳……妳这是在做什么?”
长孙凌云还是笑瞇瞇的,“帮你治病啊!”
“治病?”
“是啊!治病。”长孙凌云伸出手指往滚烫的水里探了探,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乱七八糟地往水里倒,“你生了病,又中了毒,所以我现在正在帮你治病、解毒。你不觉得这水温很烫,可是你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吗?”
楚胜衣一愣,心下顿时了然,惊骇之情也淡了不少,因为他确实如同这丫头所说的,身子一点也不觉得热;非但不觉得热,甚至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不过他还是问:“可我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治病方法。”
长孙凌云露出顽皮的一笑,“因为你的病败特殊,所以要用特殊的方法治。”
楚胜衣剑眉微微一拧,“特殊?怎么说呢?”
长孙凌云站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装出一脸老成,还头头是道地说:
“你有两种病,一是咳嗽,一是中毒,而你之所以会中毒,则是为了治咳嗽,对不对?”
这下楚胜衣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了,他张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绝俗,却仍不月兑顽皮稚气的小丫头。
长孙凌云蹦到楚胜衣面前,又掰了块窝窝头到他嘴边。
这回楚胜衣没有拒绝,吃下那口带有药味的怪怪窝窝头,听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练了一种很霸道的功夫,可是霸道的功夫往往需要时间慢慢练,丝毫急不得,一旦操之过急就会伤及身体,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咳个不停的原因之一。”
“那原因之二呢?”
“功夫越霸道,反噬的力量越大,练得越久,伤害也越深。一开始你只是咳嗽,但是最近这段日子你一定不只咳嗽,还会觉得腰痛、胸闷、喉咙干涩,严重的时候会想吐,对不对?这就是伤势已经扩及到肺经的证明,如果再继续放着不管,要不了三个月,伤势将会蔓延到五脏六腑。
为了不让伤势继续恶化,所以你听从那群笨蛋的话,吃了一种表面上可以以毒攻毒、可以快速收效、可以压制伤势,实际上却反而让伤势更恶化的毒药,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会吐血、昏迷,甚至差点死翘翘的原因。我说得对不对?”
楚胜衣眉头锁得更紧,深邃幽黑的双眸中却迸射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这丫头才几岁?居然有此等精确的判断力?太医院中的太医多如过江之鲫,却只有一个夏济生能勉强说出病因,而她……竟然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前因后果,彷佛亲眼所见?难道她真是……她?
楚胜衣打量着长孙凌云,细看着这个不过十七、八岁,却已出落得艳丽不可方物的小泵娘。
但见她鬓发如云,蛾眉青黛,明眸秋波,樱桃素口,不假脂粉而如朝霞映雪,似带雨梨花,娟秀无瑕。
又见她肌理腻洁,秾纤合度,美目流清杨,素颜发红华,玲珑似玉,娇似海棠,艳如杏桃……好个绝代美人。
只可惜她还太小,眉宇间仍不月兑稚气,如果她再大个几岁、再沉稳个几分的话,那可就像极了“她”;到时就不知是怎生的光景,不知要迷倒多少人了。
楚胜衣开口,语气中已不复猜疑、排拒,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更多的不解。
“没错,妳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如妳所说,先练功受伤,后又用药不当,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
“连太医院中的国手都治不好的病,妳又怎么有把握能治好?”
这下长孙凌云可神气了,“当然有,不然我怎么敢说要嫁给你呢?”
听到小丫头又说要嫁给自己,楚胜衣眉头不自觉一蹙。
长孙凌云指着那冒着烟又黑得像墨汁的热水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可是我用了一百种药草,花了整整一年零八个月才熬出来,可以解毒清热、舒筋活血,可以治百病的百草汤喔!一般人生个小病,只要喝一小口这百草汤,保证药到病除;即使是陈年痼疾,什么风邪湿痛、寸步难行的人,也只消在汤里面泡个一天一夜,就可以生龙活虎,健步如飞。”
楚胜衣有些诧异,这黑漆漆的汤就是传说中可以治病疗伤的百草汤?他不禁抬起头看着长孙凌云。
长孙凌云一见楚胜衣在看她,更是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
“虽然这百草汤很厉害,不过你的伤还真不是小伤,加上用错药,吐了好多血,而且汤药不进,所以我只好先把你泡在汤里面煮一煮。不过你别担心,这样煮过后,再吃下我独门炼制的药丹,休养几个月,你就一定可以好起来的。但是……我有条件的喔!”
“条件?什么条件?”
长孙凌云凑近他,雪白的小脸上有一抹兴奋、一抹微晕,“你娶我做妻子,然后我们生九个宝贝,继承凤宫九天,你说好不好?”
楚胜衣定定瞅着长孙凌云,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妳。”
长孙凌云脸色一白,一直都笑嘻嘻的眼也在一瞬间染上不解,“不能答应?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定亲了,下个月十日,就是我成亲册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