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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岸 第七章

作者:严沁

思曼来到西贡,子樵正在厨房忙碌,大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应手而开。

“送外卖的来了。”她顽皮的叫。

子樵出来,她指指手上的啤酒,忍不住笑起来。

“怎?大门都不关?”她问。

“世界太平,夜不闭户。”他把啤酒拿进冰箱。

“到时候发生了事情后悔就来不及。”她摇头。

“能发生什?事情呢?我只不过是个穷光棍,靠钓鱼捉龙虾为生的。”

“主人如此放心,我这客人也不必太紧张,我帮你把大门打开。”她半开玩笑。

“不”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现在有了高贵的客人,情形自然不一样。”

她心头一震,他又放开她的手。刚才的那一握,似乎——他们中间有了新的联系。

“厨房里,要不要我帮忙?”她说。心中那丝悸动犹存,她得很努力的保持神态自然。

“龙虾沙律做好了,鱼也刚蒸上,另外还有盘蔬菜,等鱼好了我才炒。”他说。

“才半年的时间,你就学会了做家事?”

“任何人天生都有做家事的潜能,包括男人。”他说:“以前是不做。现在太闲,当然自己做了。”

“这种生活你要过到几时?”她问。

“没有想过。”他摇摇头。“我随时可以出去工作,接触社会,可是——心理矛盾,觉得痛苦。我并不适合接触人群,所以,我只好退下来。”

“基本上,人是不可以离群独居的。”她说。

“我知道。可是现在的闲散日子使我很快乐,很平静,心中也没有矛盾。

“你的矛盾是什??”她忍不住问。

他皱起眉头,沉默了。

“会不会只是种错觉呢?”她再问。

他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很真实的痛苦。

“曾经发生的事——不可能是错觉。”

“曾经发生过什?事?”她问。

他又沉默。

“对不起,或者我不该问,”她淡淡的笑。“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心事?”

“如果时机到时——我愿意告诉你。”他说。

她笑一笑。她喜欢听他这?说,至少他当她是朋友。

厨房铃声在响,他跳起来。

“鱼蒸好了,再等五分钟我炒菜。”他奔进去。

她考虑一下,慢慢走近厨房,倚在门边看他工作。

其实他并不在行干家事,手忙脚乱的。他那双手根本是从事艺术创作的,怎能做家事?

她可有力量激起他的雄心壮志再回人群?

帮着他把食物搬到餐厅,又摆好桌子。

“很有成就感,是不?”他很兴奋。“每一样事都自己做,然后自己享受。”

“对你而言,是不是太浪费?大材小用?”她说。

“我?”他很意外。”我不觉得自己有才,只是男人工作是理所当然而已。”

“错了,大家都觉得你有才气,”她说:“思奕从不乱赞美人,你是他唯一佩服的人。”

“可能当时我是他上司的关系。”

“怎能急着否定自己呢?”她轻叹。

“事实上你是,说得自己一无是处,然后心安理得的避离人群。”她摇摇头。

他无言。

“如果你真要逃离人群就不要回香港,什?人也不见。现在——你内心还是矛盾的。”她理智的说。

“不——”

“事实如此。”她吸一口气。“你为什?回来?”

他把视线停在她脸上,很久很久。

“你不知道我为什?回来?”他沉声问。

“我从不猜别人的心事,我不知道。”她淡淡的。

“你太理智,太冷静,太淡漠了,”他叹息。“这是你的优点或缺点?”

“你还是没说为了什?回来?”她不放松。

他眉心微蹙,很为难似的。

“没有理由?不能讲?”她凝望他。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来,然后说:

“为你。”他是绝对认真的。

这两个字有巨大的震撼力,她几乎承受不了。她没想到他会说得这?直率,“为你,”她真是觉得一阵昏眩,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难道真不知道?”他低声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我很意外,”她也必须深深吸气才能讲话。“真的意外。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

“你应该知道。”他再说:“走之前我已经矛盾得要死,我不知道该怎?办,离开——我以为是唯一的方法。”

“但你又回来了。”

“是。我必须回来,我根本设法子安宁,差点发疯,再不回来我一定会死。”他叹一口气。“我实在是莫名其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

“回来——你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根本不想见任何人,除了你。”他坦诚的望住她。“我到过你公司楼下,到过你家门外——我常常见到你,也见到傅尧。”

她皱眉。她总和傅尧在一起?

“有一次我碰见思奕的同事,好在我避得快,”他继续说:“真的,除了你我不想见任何人。”

“但是你没有找过我。”

“我仍然无法克服心中矛盾,”他叹息。”我不敢找你,我怕害了你。”

“害我?”

“是。我伯害你,”他脸上又有痛苦的阴影。“我只能躲很远远的望着你,我没有办法。”

“我完全不懂。”她摇头。

“你不须懂,这是我自己的事,”他诚诚恳恳的。‘而我绝对不会害你,请相信我。”

“如果我们不是偶然相遇,你永远不会找我?”她问。

“是。我永远不会找你。”他点头。

她再摇着头。

“我没有见过比你更怪的人。”

“我——当然有理由,只是——我不能说。”他说。

“不能说就不必说了,”她淡淡的。“我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我也相信每个人该保持内心的秘密。”

“不!不!但愿我能告诉你,真的,真的,或者有一天我能——”他还是矛盾极了。

“子樵。快乐一点,”她微笑。“如果我们相聚的时光是快乐,为什?不珍惜呢?。

“但是——但是”

“看,鱼冷了,菜也凉了,”她指指食物。“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

他叹一口气,沉默下来。

“我会等你能告诉我的那一天,好不好?”她说。一个允诺?

思曼这些日子总是不回家吃晚饭,也不肯说去哪儿。父母对她一向有信心,从不追问。思朗也知道她有“新”男朋友,所以只是神秘的笑。只有思奕,他最关心,最爱护这个妹妹,所以总是不停的追问。

“思曼,你到底去哪儿?和什?人在一起?”

“没什?人。有时和同事一起,有时约了朋友,很普通的交际应酬。”思曼轻描淡写。

“和那个傅尧。”

“当然不是。你不喜欢的人我怎会和他来往呢?”她笑。

“其实——我也没有不喜欢他。我这人是有点偏见的,有时候我只是随口胡说,你别当真。”思奕不好意思。

“我当真的啊,我尊重你是哥哥嘛。”思曼笑。

望着她的笑容,思奕呆住了。从来没见过她笑得如此容光焕发。

“你真的爱上傅尧?”他问。

“别开玩笑。”思曼态度认真。“不要低估了我的眼光和品味。”

“但是大家都说爱情是盲目的。”

“相信我。三兄妹中我最理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什?是应不应该,什?是值不值得。”

“那?——是谁?”思奕忍不住问。

思曼但笑不语。她不能肯定和子樵是不是恋爱?是不是拍拖?现在当然不能说。

“你不认识的。”

“你可以介绍给我们。”他说。

“只不过是普通朋友,以后再说吧!”

“他做什?的?”思奕很紧张。

“是个读书人,有点艺术家脾气,”她想一想。“个性很特别,但人很好!”

思奕皱眉,思索一阵。

“很奇怪,我联想到一个人,不过那当然不可能,”他耸耸肩。“有一阵子我还认为只有他最适合你。”

“谁?”思曼忍不住。

“子樵,雷子樵,”他说:“他真的极有才气,人又好,但是个性古怪,最后还钻进了牛角尖。”

“有——他的消息吗?”她故意问。

“他离开了公司就音讯全无,他不曾留下美国的地址和电话,”思奕想一想。“前一阵子居然有同事说在西贡见到他,我想是看错了人,不可能的。我猜测目前他可能在世界某个角落流浪。”

“流浪真的很好?很有价值吗?”她怀疑。“现在年轻人几乎个个向往。”

“个个向往是因为时髦,与价值无关。”思奕笑。

“不要这?刻薄,有很多人是真想去亲身体验一下,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不觉得现代的年轻人做事喜欢一窝蜂吗?”他说。

“好象我们都不再年轻了一样。”她笑。

“说真话,思曼,你对子樵的印象如何?不会象思朗那样讨厌人家吧?”他问。

“没有深交,不能说有什?印象,”思曼完全不想说真话。“他很特别就是。”

“我有个奇怪的感觉,他好象很喜欢你。”

“怎?可能?”思曼不想深谈。“你一天到晚管别人的事,考虑过自己吗?30岁了。”

“我不会为结婚而结婚。碰到合适的,OK,结婚。碰不到就打一辈子光棍,乐得消遥快乐。”他说。

“爸和妈妈会放过你吗?你是独子,怎?可以学思朗一样的论调?”

“我是说真话啊!碰不到有什?办法?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我相信2、30年之后,人口会少一半。”她说。

“老实说,若真是如此倒是人类的福音。地球上人太多了,就快爆炸。”

“越扯越无聊,”她站起来。“约了人,我要出去。”

“去哪里?我送你,”他也站起来。

“我自己去。”她望着他一阵。“对我的事怎?突然热心起来。”

“一直都是这?热心,只是以前没机会表示。”他傻笑。“今天一定送。”

“也好。”她也不坚持。“送我去金钟火车站。”

“要送就送到目的地,反正我闷得慌,”他说:“难道不能让我看见你那个他?”

“怕你失望。”她进卧室换衣服。

“今后不再妄加评论,免得坏事。”他在背后叫。

被好衣服,化了淡淡的妆,再出来时看见思奕也预备好了,手上还拿着车钥匙。

“真要送?”她迟疑的。

‘如果你去九龙,刚好妈妈叫我去买12只大闸蟹回来,可以顺便到尖沙咀去买。”他说

“好。我跟你去尖沙咀。”她打开大门。

“更引起我疑心了,”思奕跟在她背后。“到底对方是什?人?为什?不许我们见他呢?”

“我说过时候未到。”她反而心平气和。

“两个妹妹,完全不同的个性。你呢!扒得密不通风,思朗呢?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叹口气。

“我有理由。”她平静的笑。”我怕接受不了失败,所以不愿早张扬,我要有十足把握才说。”

“你有道理。”思奕终于点头。“思朗那?多次恋爱不成功,现在心理不太正常,居然逃避恋爱。”

“逃避?!”她不懂。

“听说理工学校有个讲师对她非常不错,她却从不假以辞色。”

“又是讲师?”她忍不住皱眉。“我想思朗怕重蹈覆辙,个性,思想的距离差太远。”

“总要给自己机会啊!不试试怎知合得来?”他叫。

思曼思索半晌,点点头。

“我跟她谈谈。”

“跟她谈也没用,她发神经,”思奕一副啼笑皆非状。“她说除非子樵回来,否则不谈恋爱。”

“关子樵什?事?”她愕然。

“她说啊!到现在才发觉子樵的男性魅力,才知道子樵的优点。她情愿等他。”

思曼沉默下来。

她记得思朗也这?和她讲过,她以为思朗开玩笑——会是真的吗?怎?可能呢?

“是不是她疯了?”思奕摇头。“她这?疯疯颠颠,做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我耽心她嫁不出去。”

“也许——她开玩笑。”她说。

“再正经也没有了,”思奕举起双手,思曼想叫他小心驾驶,他的手已回到驾驶盘上。“所以我很生气,叫她等一辈子好了,子樵根本不可能回来。”

“为什?不可能回来?”她问。

“我——听公司一美国调来的同事说,他有一些伤心的往事。”他说。

“伤心往事?他?联想不起来哦!”她故意说。

“他的怪个性你不觉得与正常人不同吗?我相信是往事打击了他。”他说。

“你可知道是什?往事?”

“那同事没说清楚,只知道他以前曾结过婚。”

“哦——”

“后来太太离他而去,就是那?多了,”他耸耸肩。“然后他心理就不大正常了。”

她又沉默下来。他有段往事她猜得出来,但思朗——她真得问清楚一些,她不想弄得姊妹之间有心病。

“他太太——为什?离开他?”她突然想起。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子樵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什?事都放在心中,即使最好的朋友他也不肯讲。”思奕摇头。“他们夫妻分手时,据说——还闹上法庭。”

“他不肯?”她很意外。

“谁知道呢?现在婚姻的离合没有人当它一回事,谁会注意呢?”

驶过海底隧道,很快就到了加连威老道,专卖上海南货的一条街。

“我不送你了,买了大闸蟹我就回去,”他把车停在路边。“要我替你留几只吗?”

“不了。今夜我也吃海鲜,”她微微一笑。“我会早些回家,和思朗谈谈。”

“谈也多余,她比谁都固执。”他说。

思曼见他走进南货店选蟹,才匆匆跳上出租车,直奔西贡。

一路上她都在想,他和太太为什?失和?还弄得对薄鲍堂?思朗——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子樵?

到了子樵那儿,她反而什?都不说,不问,和平日一样的平静安详。

“每次来我这儿,家人可会怀疑?”他问。

“这?大了,他们知道我做事有分寸。”她摇头。

“可是我实在不想露面。”

“没有人逼你露面,”她微笑。“不要疑神疑鬼。心安理得的日子容易过些。”

“猜猜看我今天预备了什??”他笑着问。

“大闸蟹。”她随口说。

“你猜的?还是早就知道了。”他好奇的。

“预感。”她又微笑。

他凝望她半晌,眉峰渐渐聚拢。

“你今天看来与平日不同,”他说:“仿佛——有点心事。对不对?”

“你多心。没什?心事。”她振作一点。“我说是预感不对吗?”

“但你一定有心事。”他肯定而固执。

算不算心事呢?或是情人眼底容不了一粒沙?

思曼回家时,思朗正在她房里看书,很专心,很用功的样子,卧室里的灯光也分外光亮。

“恋爱中的女人回来了?”思朗抬头看她一眼。

“学校要考试?”思曼问。

“不考试不能温书?”思朗放下书本,用手指抚模一下眉心。“现在跟中学时代怎?一样?以前为考试而读书,现在则一切为自己。”

“很好。”思曼坐在对着床的沙发上,她想着该怎样开口对思朗说。“成长,成熟是很好的事。”

“恋爱没有好处,徒令人失去上进心。”思朗笑。

“你太偏激。为什?不说恋爱会令人堕落?”思曼笑。

“堕落就太过分。”思朗凝视她。“今天你心情好?怎?会有心情陪我聊天?”

“每天心情都很好。我心中自有一个平衡情绪的机器,永不会失去控制。”

“不要夸口得太早。”思朗笑得神秘。“新男朋友还不能强烈地影响你的心情?”

“任何人都不可能‘强烈’的影响我,我一直把得失看得很淡,情绪起伏不大。”

“人不可能对自己有把握,世事很难预料。”思朗摇头。“以前我也从没想象过我态度变得这?静。”

“是啊!你为什?变得这?静?”

“为什??该怎?讲?我自然不算心灰意冷,也不算失败,以后我一定会嫁人的,”思朗思索着。“哎!可以这?说,我现在有了理想和目标。”

“口号喊得很响。”思曼笑。

“真的啊!”思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你不知道我现在一心一意等雷子樵吗?”

“认真的?”思曼还是笑。面不改色。

“我发觉脾气古怪的人反而好些,感情能永恒、专一。也比较有才气,”思朗坦率的。“我觉得有才气,有理想的人比外表好的人更能吸引我。”

“真是进步了?”

“当然。我比去年长大了一岁。饭不能白吃。”

“但是——雷子樵会回来吗?”思曼问。

“会。我有强烈的预感他一定回来!”思朗的信心惊人。“一定会。”

“你这预感没有支持的理由。”思曼吸一口气。

“预感还需要什?理由呢?那只是种感觉,很玄,很玄的。”

“那?——你预感你和他会有结果吗?”思曼开始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

“没有,不过别耽心,事在人为嘛!”思朗愉快的笑起来。“他如果回来,我会对他很好,很好,会尽心尽力的表现诚意。他不会没有感觉。”

“那我该——怎?说?”思曼更加不自在。

“祝福我。”思朗笑得很甜。

思曼勉强点点头。这话题却再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怎?不讲话了?”思朗怀疑的。

“很多事——出乎人意料之外。”她说。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一直觉得子樵跟你很相衬,而你们彼此间也有情意。后来完全不是这?回事。”思朗笑。“人是不能‘想当然’的。”

思曼考虑一阵,突然问:

“对一个只认识而没有交往过的人,你怎能肯定对他的感情?”

“我也讲不出来,”思朗笑着说:“自从他走后,我只知道一天比一天想念他,而想见他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你知道,我曾经梦见他无数次。”

“我不能想象这种感情,几乎可以说是——凭空的,没有一点根基。”

“没发生前我也不能想象,然而这是事实,”思朗毫不掩饰。“每想起他,我的心会揉成一团,会痛的。”

“越说越象某小说情节,”思曼不知道该说什?。“大概我已是个过时的人。”

“爱情没有过不过时之分,”思朗振振有词。“只有亲身体验过的,才知道那种真实的感觉。”

“如果——我说如果他——雷子樵不接受你,或与你没有同感,没有共鸣呢?”思曼困难的说。

“那我将会遗憾,还会很伤心。”思朗想也不想的。

“伤心?”思曼皱眉。“可能吗?”

“当然肯定得可能,我已经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感情。”思朗表现得万分乐观,“但这情形多半不会发生。”

“思朗,我始终觉得这种感情太虚幻,太不实际,有点近乎——儿戏。”思曼认真的。“到目前为止,根本是你单方面的。”

“你说虚幻,不实际已经算客气。”思朗完全不介意。“思奕说我发神经。”

“你完全不觉不妥?”

“算我现在是单恋,单相思都行,将来或许子樵更爱我呢?”思朗哈哈大笑。

思曼脸色尴尬,简直难以再忍受下去。她该不该把真实的情形告诉思朗?现在说会不会太迟?如果不说,是不是有欺骗思朗之嫌?

然而——又该怎?说呢?

“思曼,你不相信我说的一切?”思朗望着她。

“哎——不,不,我想起一些其它的事。”

“你越来越心不在焉,我在跟你讲话,你却想别的事,想你那位‘新男友’?”思朗叫。

“怎?会?我在想你的事。”

“别骗我。我很明白你这是恋爱的症状,我是过来人,忘了吗?”思朗笑。

“我——回房了。洗澡睡觉,明天一早上班。”

“等一会,还早嘛,”思朗扯住她。“我已打算念完理工就换份工作,学你,做行政人员。”

“两年之后的事。”

“现在打算已经差不多了,”思朗颇为自得。“做行政人员比我现在当公关好,至少表面上如此。”

“偏见。只不过是两份不同的工作而已。”

“行政人员听起来威风很多。”思朗扮个鬼脸。“公关哦!我总觉得别人以比较轻佻的眼光来看它。”

“你不看低自己,别人没有办法看低你。”思曼说。

“知道吗?我现在读书,求上进,一切都为了将来和雷子樵更相衬,更合得来。”思朗突然又说到子樵。“以前有过经验,自已学问不及对方,交起朋友来很辛苦,难以沟通。”

思曼的眉心又渐渐聚拢,好半天才说:

“怀了那?大的希望,思朗,我怕你有一天会受不了失败的挫折。”

“为什?总想到我会失败呢?”思朗不以为意。“积极一点,我一定会成功。”

“无论如何,也要有一点心理准备,”思曼不得不说。思朗是她亲爱的妹妹。“你的最大缺点就是把一切想得太美,想回头时已难寻条路。”

“恋爱不该如此吗?有人说恋爱有如雨天走斜坡,一滑到底,有什?好犹豫的?”

‘或许——我们想法不同?”

“代沟?”思朗哈哈大笑。“3年1个代沟什?时候又变成1年1个了?。

房门轻响,思奕探头进来。

“两姐妹聊什??这?高兴。”他径自走进来。

“子樵。”思朗毫不掩饰。

“又发神经。子樵跟你是风马牛不相干。”思奕挥一挥手。“那有硬把幻想变成事实的?”

“现在你说是幻想,将来的事很难预料的?”思朗翻翻眼睛。“请不要打击我的信心。”

“请你不要闹笑话。”思奕很不客气。“就算子樵回来,他会喜欢思曼也不会是你。”

“不要拉我下水。”思曼叫。

“我们要不要打赌?”思朗涨红了脸。

思奕的话可能伤到了她的自尊心,她愈发强硬了。

“赌什??我奉陪到底。”思奕有心打击。

“怎?了?”思曼提高了声音。“来真的?”

“思奕轻视我,我一定要赌!”思朗紧紧的盯着思奕,好象只要吃人的豹子。“赌什??”

“随你。”思奕说。他怎?了。

“OK!我拿一辈子的幸福来赌。”思朗极要面子,她已经豁出去了。

“我赌你若成功,我一辈子不结婚。”思奕也不甘示弱。

“停!你们俩。”思曼下意识的站起来。怎?弄得如此严重?“发疯了吗?”

“不,”思奕胸有成竹。“我已经托了很多人在替我找子樵,我相信很快找到。找到后我邀他回来一次。”

“那——又怎样?”思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非常不服。

“你可以试试,”思奕笑。“我担保你不成功。”

“思奕,”思曼沉下脸。“你今晚怎?回事?疯了?怎?对思朗说这种话?”

“因为我是哥哥才会如此说,”思奕认真一点。“我不想她将来伤心又丢脸。”

“你把我看得太扁了。”思朗脸上神情古怪。“是,我什?都不如思曼,但——我不能有进步?我做任何事都不会成功?你太看扁我了!”

“我不是这意思!”思奕也慌了。

“你是这意思,一直都是,只是在今夜我才看出来。方思奕,这个赌我和你打定了,我们各人赌一辈子。”

“思朗——”思奕开始后悔,他真的不是想激怒思朗,他同样爱护两个妹妹,他这?做只是怕思朗受伤害。

“别再说,谁劝我都没有用。”思朗按熄了灯。“现在你们都出去,我要睡觉。”

思奕、思曼惊呆住了,事情怎?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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