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罗动心 第十章
翌日,范陀罗很早就回府了,而且还带了位“新朋友”。
一下骏马,他便快步朝庭园走去,他知道朱小乔这时间多半是在那儿。
丙真,他看见朱小乔蹲在梅树前,边喃喃自语边掉泪。
他蹙起眉,双手负在身后,快步走近她。“今天生日,妳怎么能哭呢?”
“没……只是见它不争气,明明已入冬,梅苞却不开,所以骂了它两句,也把自己惹哭了。”她抹去泪水,难为情地说。
“妳呀,平时精力太充沛,连梅树也不得不听妳唠叨。”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什么嘛!你好像很嫌弃我哦。”她噘起唇,不开心地转身。
“嫌弃妳还买这个来贿赂妳,我疯了吗?”他伸出双手,将“新朋友”递到她面前。
“啊!小兔子。”朱小乔开心的接过笼子,摆在地上将兔子抱了出来,“哇……好肥的兔子!”
“有牠陪妳,平时我工作忙,妳就不会喊无聊了。”
她抚模兔子的手顿住,无力地撇撇嘴,“是呀,以后我就不会喊无聊了。”她抬头询问:“今天送我兔子,是因为我的生日?”
“这只是点心,正餐还没开始呢!把兔子放下。”他吻着她的颈窝,小声地说。
“做什么?”她抿唇一笑。
“因为我饿了,想吃天底下最甜美的东西。”范陀罗邪魅的眼眸凝视她那双水眸。
“我不知道这天底下什么是最甜美的。”她的脖子一缩。
“我知道就行了。”他用力吻住她的唇,那狂情的需索,让朱小乔双手一软,兔子顺势落了地。
“夫人、夫人……妳交代的事我已处理妥……”李婶一瞧见眼前的景象,立即羞红老脸,“天,我还真不识趣。”
“女乃娘,妳说什么事处理妥当了?”范陀罗回头问道。
“夫人要我在你们的寝居准备丰盛的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李婶连头也不敢抬,因为她近来陪着夫人做了太多得罪大人的事。
“我知道了。”范陀罗握住朱小乔的手,噙着暧昧的笑容,“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吧?”
“好。”她羞赧地睨了他一眼。
范陀罗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一进寝居,当看见满桌子的菜肴,忍不住摇头轻叹,“哎呀呀,全是我爱吃的,没想到我的娇妻真有心。”
“现在知道我对你多好了吧!”朱小乔甜甜一笑,望着桌上摆着的酒瓶,她的眼眸笼上一层雾色。
不知李婶有没有依照她的吩咐,在里头下药?
顺手拿起酒瓶,她为他斟上一杯,“来,陀罗,我敬你。”
“妳不是不擅长喝酒?”他接过酒杯。
“是呀,我可没说我要喝,当然只有相公你喝了,而我喝这个……玫酿露,酒性薄、味香醇。”
“我也要喝这个。”说着,他伸长手臂。
朱小乔赶紧往后退,“堂堂大男人喝玫酿露多丢脸,要喝就喝真正的酒嘛!”
“既然我的小乔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接过烈酒喝上一口,“呃……这味道还真怪。”
“会吗?酒不都是这股味道?”她又为他夹了一些菜,“多吃点,这些都是我午后就先做好的,方才请桂嫂帮我热过。”
范陀罗张开嘴,吃了些肉,“哇……还真香呢。”
“喜欢就多吃点。”朱小乔含着泪水,又为他夹了好几样菜。
“怎么光我一个人吃,妳呢?”他诧异地望着她眼眶微红的模样。
“我刚刚边做边偷吃了。”她嗓音沙哑的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真的很开心。”
“看看妳,说开心,居然哭了!”范陀罗皱起眉,“把眼泪擦一擦,今天只能笑,妳老是掉眼泪,小心我惩罚妳。”
她用力抹去泪水,“我知道,我们再来喝一杯。”
酒足饭饱后,朱小乔观察着他的表情。
“陀罗,你喝了那么多酒,难道没有一点……一点醉意?”
他咧嘴大笑,“小女人,原来这是妳的阴谋,想把我灌醉,有何企图?妳不知道吗?妳的相公可是千杯不醉!”他已迫不及待地将她抱上床。
她错愕地看着他。不对呀,酒里应该加了蒙汗药,为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李婶放的量太少了……那可就糟了!
“陀罗,你……”
他狠狠吻住她的嘴,打断她的话。“今晚妳是属于我的,别说话。”
他模上她的粉脸,接着来到她水女敕的颈部,带给她一股说不出的酥麻……更有一丝不安从心底窜起。
“陀罗……别急……”
“要妳别说话,妳就是不听,小心,我可是会打。”他瞇起眸,炽烫的唇缓缓往下游移。
“呃……”朱小乔闭上眼,娇软的身子在他的与亲吻下泛红,还带着微微的抖意。
“小乔,如果今天不是妳的生日,我当真会打妳。”握着她纤细的手指,他一根一根含着,粗哑的嗓音隐含着诱惑。
“我哪儿得罪你,你要打我?”朱小乔有点惊讶地问。
“因为妳……非常地不听话……”他双眼迷蒙,直勾勾地看着她女敕白的小脸。
“你是不是醉了?”她小声的问。
“我说我千杯不醉,只是脑子有点沉、有点疼。”范陀罗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眉心,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
“既然如此,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她赶紧说。
“我怎么可以睡……今晚……今晚我答应要给妳非常热情、非常不一样的礼物……”他酣然笑说,眼神渐渐迷离。
“礼物……”她红了眼,喃喃复诵。
“对……一份……一份……”最后,他还是屈服在蒙汗药的威力下,身子渐渐发软、发麻,趴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只要你明天乖乖成亲,只要你好好爱马姑娘,只要你……你拥有幸福……这就是送给我的最好礼物……”朱小乔悲伤地说,看看时辰已不早,她用力推开他,并为他盖上被子,“对不住,陀罗,我没有办法留下来看你成亲,所以……我只好离开了……”
模着他的眉、眼、鼻……他是如此英俊迷人,再看看他躺在床上的庞大身躯,好几次她都像小鸡似的窝在他怀里……
只是今后她再也无法被他坚定的羽翼所保护。
捂着嘴,她怕自己会再度哭出来,迅速整好衣衫,从床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趁夜悄悄离开了翼虎左将府。
大街上阴暗一片,远远只听见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朱小乔知道她如果回朱府一定会被他找到,转念一想,决定上山找师父。两个月了,就算师父云游尚未归来,她也可以独自在山上过活,等待他老人家。
沿途,两侧的矮房舍蜿蜒到路的尽头,彷佛比以往还要长,让她每走一步,心就疼一下,真怕她还没走完,就已心痛至死。
夜里气温极低,白雪飘飘,沾在衣服上,不但冷了身子,也冷了心,每一步都是这般沉重……
扶着一旁冰冷的墙面,她终于忍不住轻泣出声。
“本来我想重重打妳的,可是看妳并不是真的这么狠心,我可以考虑从轻量刑。”
突然,一道熟悉的男音从她身后响起,惊得她转身。
当那颀长俊魅的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来,彷佛恶魔,让她忍不住绑退。
“你……你……”
“怎么了?小乔,妳不是很大胆吗?”范陀罗口气不善,“自己使坏也就算了,还带坏我府邸的下人,呵,还真有妳的。”
朱小乔愈听愈惊慌,整张脸都变了色。
“今天是妳的生日,不好好享用礼物,跑出来干嘛?妳不觉得今天很冷吗?”他嘴角挂着的不是笑,而是怨。
“你没醉?”朱小乔终于问出口。
“被强灌了好几杯,说没醉是骗人的。”他瞇起眸子,慢慢走近她,就在她以为他要惩罚她之际,只见他褪下大氅,披在她的肩上。
“陀罗……”她的心在颤动。
“妳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吗?”他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软化,“如果我真可以让妳这样简单出卖,我在翼虎左将府还怎么发号施令?”
“是李婶她……”
“错了,女乃娘对妳可是忠心耿耿。”他瞪着她,眼睛几乎要迸出火花,“妳以为我是瞎子?妳那点把戏根本瞒不过我。”
“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朱小乔只觉得尴尬,“既然如此,你何必陪我演戏,早点揭穿我不就好了。”
“我只是好奇的想知道,妳到底有多少能耐?”
“可是你喝了酒……”
“我早猜到妳的把戏怎么变就只有这些,在回府前就已吃了解药。”他用力握住她的柔荑,“冷死了,我们回去。”
“我不回去。”她甩开他。
“妳……”
“不管怎么样,你明天还是得娶马姑娘,这是我期望你能办到的,答应我好不好?”朱小乔泪涟涟地恳求着。
“我不会娶任何人!”范陀罗睨着她,眉头紧蹙,“我向来不需要妻子,如今我好不容易接纳了一位,这辈子也只认定她,就算她不要我,我也不会再娶。”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既然如此,就跟我回去。”他瞇起眸,“我再说一次,就算妳不要我,我还是会绑着妳一辈子。”
“可是马家怎么办?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还下了聘……”
“妳乱花我的银子!”呵,被他抓到把柄了。
“仅此一次。”她小声地说。
“傻瓜,妳尽避花我的银子,但只能妳花,可不是拿去倒贴不相干的人,那些聘金我就当是遮羞费送给马家,马家姑娘明天也不会嫁过来。”他板着脸说。
“你……你还一直在扯我后腿!”朱小乔瞪大眼。
“妳说什么?我扯妳后腿?!拜托,妳要出卖的人是我呀!”范陀罗不得不叫屈,“今晚我要妳赔偿我所有的损失。”
“什么?”她惊慌地望着他。
他撇嘴一笑,带她回到府邸,在回寝居的路上,正好遇到侍卫巡逻,他灵光一现,将她带进附近的柴房。
“这里是……你是要……”难道他要将她关在这儿?
“妳说呢?”他将她推在软软的干草上,火热的唇舌迅速舌忝吮她的颈窝,大手剥除她的衣裳……
这一夜,朱小乔完全不知是怎么地,居然可以让他从柴房玩回寝居,直到听到李婶急促敲房门的声音──
“夫人……夫人……妳怎么还不起来呢?我该为妳打扮打扮,再怎么说,今儿个也是大人迎娶新人。”李婶明知朱小乔会承受不住,但于于礼,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她还是得要朱小乔咬紧牙关撑过今天。
朱小乔倏地转醒,正想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床,却让范陀罗制止。
“我去。”
他起身穿上外袍,到外头将门打开。
“女乃娘,什么事?”
“啊!大人……”李婶暗吃一惊,直眨着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我……我找夫人……”
“夫人累了一夜,还睡着呢。”他笑得暧昧。
“这样……”李婶胡涂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举办什么婚礼了,我早赔了一笔银子给对方,到此为止,女乃娘,否则我真要翻脸。”
李婶恍然大悟。“大人,你早知道了?”
“嗯。”他无奈地点点头。
“可今天已经是期限最后一日了。”李婶突然想到这件事。
“那妳确定马家姑娘真是我命中的伴侣?倘若不是呢?又何必多此一举。”他知道女乃娘是为他好,又被朱小乔洗脑了,所以老是为他担心。
“说得也是……好,那我不吵你们了,你们继续……”李婶笑着转身。
突然,范陀罗又开口,“晚点林和大人便会来到府邸,他到了就迅速通知我。”
“是。”李婶面露担忧。
相同的,屋内的朱小乔也不禁一叹。
看见他回房,她便说:“如果不是我,那该怎么办?”
“无论怎么样,即便妳我天人永隔,我还是只要妳。”
他说得洒月兑,可是朱小乔听在耳里又如何轻松得起来?
躺进他怀里,她细听着他的心跳声,彼此不再赘言,非常有默契的等待林大人的到来。
懊一阵子过去,他们听见敲门声,紧接着听见李婶的声音──
“大人、夫人……林和大人来了。”
范陀罗与朱小乔相视一眼,一起坐起身。
“泡好茶招待,请林大人稍坐,我们马上就到。”范陀罗吩咐。
李婶离开不久,朱小乔穿妥衣裳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我好紧张。”
“这时候紧张也没用,去看看吧。”他握住她的小手,直往大厅走去。
林和一瞧见他们立刻笑说:“哎呀,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们会这么笃定,居然还让下官等这么久。”
“我已经很快了,林大人。”范陀罗步上前,瞇眼瞧着他,“我想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要抓我走还是留我下来,一句话。”
“左将大人做人真是爽快!”林和捻须一笑,“所谓稍纵即逝……你认为你的夫人哪一点与它对应上了?”
“这……”说真的,范陀罗还真想不出来,“这么说你是要来带我走?”
“不!”朱小乔挡在林和面前,忧闷地说:“求你别抓他,要抓就抓我,由我代替他。”
“下官可没说要带走任何人,何况妳瞧瞧,左将大人那副体格……怎么是下官我这五短身材拉得走的。”林和居然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
“什么?你的意思是?”朱小乔愣了下。
“唉,别这么没信心呀,夫人,就是妳。”林和坐在椅子上,喝了口香茗,润润喉才说:“稍纵即逝……倘若咱们左将大人一个疏忽,昨儿夜里妳是不是就溜走了?这一溜,我想妳心意已决,是不会让他找着的。”
“你连这都知道?”范陀罗变了脸,难不成他和小乔怎么亲热,他也都看在眼里?!
“别急躁,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把皇上的话照本宣科,也幸好你不是这么信任你的夫人,知道她会来这招,要不就没得玩了。”
林和的笑容,看在范陀罗眼里,还真欠扁。
幸好他说小乔是他龙凤帖上的伴侣,否则他一定要他好看。
林和还不识趣地继续说:“下官想想,答案就这么简单似乎没啥意思,对不对?害你们忙了大半天,唉……”
“林和……”范陀罗紧握的拳头眼看就要飞到他脸上了。
“对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不打扰了,改天再来正式向两位说恭喜。”林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范陀罗已变了脸,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走为上策。
“天……”从知道答案后,朱小乔像是完全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是妳,还不开心?”范陀罗笑着拍拍她的小脸。
“不是,这感觉就跟林大人说的一样,忙了大半天,居然解释得这么简单……玩我嘛!”她不服气地噘起嘴。幸好,幸好今儿个的婚礼没办成,否则岂不害死他,还多个女人与她争宠抢爱?!
“现在知道妳的相公什么都厉害,掐指神算呢。”他搂住她的腰,笑说。
这幕情景看在一旁下人们的眼里,既欣羡又开心。
“掐指神算?!那刚刚谁黑着一张脸要让林和大人带走的呀?”朱小乔故意挖苦他。
“全天下大概只有妳敢顶撞我!”他深吸口气,双眉紧皱。
“那又怎么样?!你休了我呀。”她俏皮一笑,转身溜出大厅。
“妳往哪去……喂,给我回来……”范陀罗大步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大厅里的下人们都听见夫人的惨叫声──
“别打我,好痛呀!”
“妳早该被打了,又要我休了妳,妳真是……”
啪!轻轻的再一下。
“呜……救命呀,谁来救我……”
啪!啪!
明明像“模”她一下,她却惨叫声连连,幸亏下人们全都知情,可没一个人要理会她,各自转往工作岗位。
可以想见,朱小乔今儿个可是很狼狈的被“爱的大手”模到底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