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婚大丈夫 第一章
“罗林,你知不知道那个彼得今逃卩气人啊?”气冲冲地,方岑心一脸怒意的冲进寝室,劈哩咱啦地就是一顿咒骂。
“我是瞧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在校园中,好心地想要找他去吃个饭,谁知道他却说若是没有你,他也懒得和我出门,你说这是不是很污辱人?”
看得出来方岑心此刻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但当她像个横冲直撞的火车头般冲进来,瞧见罗林正在做的事情后,不由得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怒目直视着罗林纤细的身子,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抢过她手中正在折叠的衣物。
“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收拾行李?”方岑心那质问的语气恍若是捉奸在床,那滑稽的模样让罗林忍不住懊笑地勾起唇角,但却不语。
“说,你为什么收拾行李?”得不到答案,方岑心急得抬起脚想要踹开摊在床上的行李箱。
罗林的动作更快,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她脚一抬便将行李箱踢到床沿,却又堪堪停留在床边,让行李箱免于方岑心的蹂躏。
由那劲道的拿捏可以看得出罗林并不如外表来得纤细,毕竟是个自小学武的练家子,虽然几年不曾练习,但该记的还是没忘。
“你到底想去哪?”看着罗林身手矫健的救起行李箱,佩服之余,方岑心也将自己没法发泄在行李箱的怒气转回到正主儿身上。
“回家。”如她所愿的,罗林给了她一个答案。
不料这个答案却让方岑心的脸上立时布满惊诧,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扬声叫道:“你要回到那个万恶的铁幕去?!”
“什么铁幕?”对于她这个自小在美国长大的华裔小女人的措词,罗林感到啼笑皆非。
“就是中国大陆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语气甚是激动。“他们是共产党执政,向来没有什么人权可言,甚至还可以用坦克车压死学生,不是铁幕是什么?”
“这几年大陆已经很不同了,虽然还是一党专政,可是开放了很多。”
罗林试着替自己的祖国说话,虽然自己也憎恶那样的制度,但听到别人这样不留余地的批评,她还是会感到难过,忍不住想要反驳。
“可是不管怎么说,那还是共产党咩!”她才不管它改变了多少,对那块上地她早已没了感情,在她的心里,先进的美国才是她的家。
“共产党是不好,可是……”罗林试着和她沟通,可是向来急性子的方岑心可没耐性听她说那么多,连连摆着手讨饶。
“好了、停!别再对我长篇大论下去,我会冻未条!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要回中国去吗?”
“不,我要回台湾。”罗林向来很懂得从善如流,人家不想听,她也不想浪费口水,直接丢了个答案给她。
“回台湾?!”纵如拥有大剌剌个性的方岑心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罗林的家在大陆,就算要到台湾,也该用“去”这个字眼,怎么会是“回”呢“嗯,我要回台湾。”她肯定的点点头。
对于“回”台湾,她不是没有犹疑过,可是当决定说出口,一切就变得简单而理所当然了。
“回台湾干么?”好吧!回就回吧!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回台湾干么罗林是个神秘的女人,对于自己的一切,她总是说得很少,除了她来自大陆、父母双亡之外,其他的她便绝口不提。
她不提,方岑心也不会问,可瞧瞧眼下这种情况,不问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了,她可不想让自己心中的疑问跟着罗林回到台湾去呢将最后一件衣服折进行李箱里,罗林用力的压下几乎已经塞爆的行李箱,然后才丢给她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我要回去找老公。”
“找老公?!”这样的答案差点没让方岑心差点尖叫出声,只见她瞪着罗林,久久不能言语,好半晌以后,才迸出一句话来。“你……你……你……结婚了?!”
一个二十六岁的已婚妇女?!她来美国不是已经六年了吗?这期间她一直待在学校,就连新年假期也不曾离开,更不曾见过有什么男人携家带眷的来瞧她,也没有鹑鲽情深的书信往返。
这样的女人会有老公?说出去的话,十个人十个不信。
“对啊,而且已经结了八年了。”没有理会她的大惊小敝,罗林的语气平静得宛若她们只是在聊聊天气。
“怎……怎么会?”向来口齿伶俐的方岑心难得的结巴了起来,此刻她瞧着罗“是真的,所以我现在要回家了。”
七年了,多么漫长的七年呵这段期间,她努力地从一个不解世事的乡下小泵娘成为一个适应得了都会生活的现代自信女子。
现在也该是她去偿债的时候了。
“我……我……不相信!”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方岑心对着露出自信笑容的罗林,只能吐出这句话来。
“你不相信没关系,有空可以到台湾来找我,我介缙我丈夫给你认识。”
对于她的怀疑,罗林不以为意,反而笑笑的提出邀请,她这样落落大方的态度,让方岑心也不由得多信上几分,可是……“不用到有空,我现在就要跟你一起去。”她果决地说。
事关她的爱情耶!如果说罗林真的是个有老公的人,那……她的心忍不住泛起一阵窃喜,当下快乐的飘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那“心动不如马上行动”的效率,让罗林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台湾对她来说也算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人陪也好。
肃目远扬,西门瑞硕长劲瘦的身子直挺挺的立于山丘之上,静静俯视着这座满是历史痕迹的嵩山少林寺。
爱武成痴的他几天来都待在这座山丘之上,看着山丘下的僧人努力地练着少林拳。
瞧着瞧着,回忆逐渐涌上,数年前,他也曾像现在这样俯视着那些僧人打拳,只不过那时他瞧了不过十来分钟,就……脑中不经意的浮现一张很模糊的脸庞,记忆回到数年前当初他在这荒僻的山区救下一老一少,他们被一群类似草寇的流氓追逐。
那个时候的大陆并不如现下这般开放,很多地方还过着近乎封闭的生活,自然在这样广大的一块土地上,还有许多文明法律管不着的地方。
眼见那一老一少奔跑得狼狈,秉着武者的精神,他毫不犹豫的管起这档子闲事。
“小子,我瞧你不是本地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我是不是本地人都应该互相帮助。”西门瑞正气凛然的说道,并且密实的将那一老一少给护在了身后。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更何况我可是那老人家的徒弟,今天这档子事算得上是家务事。”
领头者说起话来有着乡下口音,西门瑞勉强能听得懂。
在听完那几乎称得上是荒谬的话语后,他轻蔑地一笑。如果真照那个人的说法,难不成家人之间杀人放火也算是家务事吗?更何况据他说来他还是人家的徒弟,有徒弟这么对师父的吗完全不能接受他的说法,他的身躯完全没有让开的迹象。
“如果他们自愿跟你们走,我便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他们不愿,这档子闲事我自然是要管上一管。”
他很是潇洒的说,对他这个习武者来说,他是断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面前欺侮弱小的。
“哼,那就看你有没有条件管了。”领头者低哼了一声,随即摆开阵仗。
“年轻人,你还是走吧!”被他护在身后的老人家开了口,不愿牵连无辜。“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想请你带着她离开。”
“老先生,你别担心。”正所谓没有个三两三,哪敢上梁山,他西门瑞好歹是以十八岁之龄便夺得世界大赛冠军的武术高手,哪里会将眼前这样的阵仗放在眼底。
他的颈项微偏,对着一直搀扶着老人家的少年说:“你快把老伯扶到一旁去休息,有话等会再说……”
似是不耐久候,那个领头的人二话不说的朝着他的面门击出虎虎生风的一拳,西门瑞机灵的头微偏,堪堪闪过那拳。
扒,原来是有个两下子的同道中人,他正愁手痒找不到人“切磋”武艺,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是不爱“逞凶斗狠”的啦,但是有机会切磋当然也不能轻易放弃,毕竟现下已经很少人自愿当沙包让他练拳头了。
西门瑞不再将目光放在那一老一少的身上,专心应敌,只见他先是只闪不攻的和那人纠缠,而在他瞧清楚那人的武术路子之后,他便开始凌厉的攻势,一举手、一投足,看似优雅却蕴含着厚重的力道。
“原来也是有底子的,难怪敢管闲事。”领头者在脸颊被一拳击中之际,低啐一口血水,表情狠戾的说。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因为有着一身的武艺,才会欺压弱小吗?”
脸不红、气不喘,西门瑞轻松以对,在一连串的拳攻之后,他倏地翻拳为掌,一个小擒拿攀上了那人的手腕,然后毫不留情地重重一掌拍上他的胸口。
只见那人的脸涨得通红,活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摇摇蔽晃。
他的几个爪牙见了,连忙奔上前搀扶着他,等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自知遇着硬底子的人,只得狠瞪那老人家一眼,说道:“罗方,你别以为我这样就会放过你,只要那东西一天不交出来,我便不会罢休!”
拜话一撂完,几个凶神恶煞样的男人便一溜烟的消失了踪影。
西门瑞拍了拍自己被灰尘沾染的衣服,踏着稳健的步伐往那两人走过去。
“小子,谢谢你啊!”老人家显然已经受了伤,说起话来有些中气不足。
望着他们苍白的脸庞,他暗自盘算,该先送老人家去医院。
可是他的话都还没有出口,老人家就突然紧捣着胸口,一副承受着极大痛苦的模样,而他身旁的少年则是紧张的翻着他的口袋,愈翻便愈急,那双乌黑的瞳眸都漾起了泪光。
“爷……你怎么样了?”
莫非是心脏病发了吗?西门瑞脑海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连忙奔上前去,准备替老人家做急救。
谁知罗方却倏地出手,紧攀着西门瑞结实手臂,阻止了他的举动。“小子,别忙了,正所谓生死有命。”
“老人家,你可别放弃,现在医学这般发达,没有什么生死有命的事,只有人定胜天啊!”
他急着想要掰开罗方的手,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老人家那枯瘦的手臂传来的劲道却大得吓人。
“老伯,你先放手!”
面对他的心急,罗方苍迈的脸上泛起一丝浅笑,但阻止他动作的手却没有松开.“爷爷,你快放开,让这位先生救你啊!”少年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只见他也拚了命的想要掰开老人的手。
“林儿,你一向是了解爷爷的,爷爷一向清心寡欲,对生死早看得很开,唯一的牵挂只有你,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让爷爷带着牵挂走吧!”
“爷……”在他精矍的目光下,罗林咬着唇,为难的犹豫了好半晌,最后听话的松开了手。
罗方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转向西门瑞,“小子,我瞧你挺顺眼,等我走了以后,你来照顾林儿好吗?”
“老伯……”听到这个荒谬的要求,西门瑞简直是哭笑不得.再怎么说,他们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不知道这老人家究竟凭的是哪一点,想把那个少年托付给他。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抬眼瞧了那少年一眼,但见他的眸中也有震惊,而且显然比自己还要激动。
“爷爷!”罗林的声调里有着明显的抗拒,对于爷爷竟然不肯就医,反而将自己交托给一个陌生人很不能接受。
她连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爷爷竟然要她跟着他,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将视线自爷爷的身上抽离,原本是想仔细瞧一眼这个男人,可不意却与他的眸光撞个正着。
罗林的心猛地一跳,那种倏地泛起的心慌,让她以极快的速度收回视线。“爷爷……我不要离开你,你快让咱们送你去医院,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没有理会罗林隐含着祈求的话语,罗方又将视线调往西门瑞。“小子,你愿意吗?”
“我……”这是什么状况啊!想着他方才自那少年眼中看到的不羁,西门瑞知道他绝对会是个麻烦,要他带着麻烦在身边,又不是自个儿昏了头可这毕竟是眼前这个宛若风中残烛的老人唯一的请求,他能不答应吗孰料,他都还没有想个清楚,罗方枯瘦的手臂已然再次攀紧。“小子,答应我,娶她,照顾她一辈子,好心会有好报的。”
“娶他……”西门瑞猛地岔了一口气,这老人家难道是病辫头了吗竟然让他娶一个小男人,他纵然有着练武人的潇洒与不羁,也不曾歧视过同性恋者,但那不代表他愿意娶个男人做老婆“对,娶她!”
事既至此,得到肯定的答案的西门瑞终于确定他是病辫头了。
“可他……”
像是早将西门瑞的迟疑看在眼底,罗方将目光转向着罗林,“把帽于拿下。”
“爷!”罗林很不想听从,但见爷爷捣着胸口的手愈捉愈紧,脸上的痛苦神情也益见深刻,心疼他正在受着极大的痛苦,心一软,便抬手缓缓的拿掉头上扁平的帽子。
一头乌黑的长发宛若瀑布般的倾泄而下,那如缎般的长发让西门瑞的眼不敢置信的闪了一下。
她是他?!
“她……她是个女孩,今年十八岁。”罗方的话语解答了他的疑惑。“答……应……我……好吗?”
罗方的声音益见虚弱,西门瑞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拚着最后一口气,努力的想要安置他的孙子……呃,是孙女。
面对这样的临终托孤,他该答应吗西门瑞的迟疑只是一会儿,天生正义凛然的那颗心,其实早已给了自个答案。
“老伯,我答应你。”点了点头,他给了承诺。
“好……咳咳咳……那太好了,罗林,从今而后这个男人便是你的依靠了,答应爷……好好跟着他……”
“爷……”罗林为难的喊了一声,但见他脸上的不放心,最终还是同意的点点头。
精矍的双眼缓缓的阖上,原本激动的神情也变得平缓,紧捣着胸口的手跟着松开,罗方走了。
西门瑞替他办了场简单的丧事,在入土的那一天,他遵守老人的还言,让罗林在他的身分证上拥有一席之地。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而她才满十八。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荒野中响起,打破了宁静。
自往事中回过神来的西门瑞甩了甩头,将那回忆自脑海抹去。
扒!怎么又想起来了呢他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手机铃声不识相的频频催促,他才慢条斯理的接起手机.“喂!”他懒洋洋的应道,目光再次投向下方那群仍在认真习武的僧人。
突然间,优闲被耳边传来的气急败坏给驱走,他忍不住将手机拿离自己的耳际十公分远,免得被震破耳膜。
但即使手机已经拿得这么远,那轰轰隆隆的吼声还是窜入他的耳膜。
“你这该死的小于,给我死到哪儿去了?”这是他家老大西门端的声音,不过他还是有点怀疑,因为和他做兄弟三十几年,总觉得他冰冰冷冷的,鲜少看到他如此的气急败坏。
惫连说了两个“死”呢“大陆嵩山。”不等那边的炮轰结束,西门瑞认命的抽动着嘴角,说出自己的所在地。
“你立刻、现在、马上给我滚回来。”显然西门端并不是真心的想要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他在西门瑞回答的同时已经下达了指令。
“为什么?”虽然他是很不想在“暴龙”如此盛怒之时去捋虎须,可要让他牺牲假期回台湾,总也得让他知道原因吧“为什么……你还敢问我为什么?”自西门端紧绷的声音中,可以让人清楚得知他的愤怒指数。
西门瑞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人就在大哥的面前,他很有可能会气得想要一把掐死他。
他最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吗为了替雨晴出气打了房云华,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二妹夫凯特不是他揍的,想来想去,他应该没有做什么能让老大这么生气啊“大哥,到底怎么了?”
“我生气是因为现在有一个女人,说是你的老婆,而且已经结婚八年了。”西门端试着缓下怒气,但成效明显不彰。
“啊……”原本薄抿的唇倏地大开,这个答案他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到。
“啊什么啊!那女人还出示了你们的结婚证书,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所以不是开玩笑的。”
西门端没好气的说着,而西门瑞可以想像他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模样。
“那……那……”这个消息着实太过惊人,让西门瑞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那什么那,你立刻给我坐飞机回来解决这事。”
“喔!”除了应好之外,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西门瑞在心底哀悼着他早逝的假期。
呜,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胆敢声称是她的老婆,害他的假期就这样泡汤,等他回去一定要把她给大卸八块就在他的脑海不断的闪过很多折磨人的画面之际,西门端又坏坏的补上了一句,“再告诉你一个恶耗……”
“很难再有比你方才说的更劲爆的恶耗了。”他有些讪讪地说道,他是真的不以为还会有比刚刚那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了。
“是吗?”西门端的唇角大大的往上拉了几度。显然对自己要说的这个消息感到很是高兴。“你的老婆刚好和提前回国的老爸老妈撞个正着,老妈对她这个儿媳可说是[爱不释手]呢“哐!”地一声,西门瑞手上那支最新款的NOKIA手机已经面临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哀嚎的命运。
扒,这个消息够劲爆了吧将手机拿得老远,这头的西门端拒绝接受那噪音的荼毒,然后他轻巧的阖上手机。
老弟,这会儿可换我这个大哥看你的笑话了吧!就不知道你若坠人情海,会是个怎样的蠢模样。
扒呵呵“老公,你在笑什么?”骆意泠洁白的小手攀上他宽阔的胸膛,不掩好奇的问道。
“笑我家那个笨呆子,终于也惹上了情债。”
一句话说明了他的幸灾乐祸,但却不难听出几许欣慰。
看来不只是婆婆,只怕现在全西门家的成员都很想把小叔这个“存货”给出清,毕竟他可是仅剩的“货底”了。
骆意泠想到这儿,一张小脸儿笑得异常灿烂,因为她也很想把小叔给“解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