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俏房东 第三章
买了冰淇淋过来的尹迅以并不打算见到向非萼,在门口将冰淇淋交给向爸后,就打算离开。
“你等等。”向爸随意将冰淇淋往鞋柜上放,热络的问他,“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刚回来,打算过两个月再找。”他想趁这空档将台湾好好游历一遍,待休息够了,再去找工作。
“那好,向伯伯这边有个职缺,你过来帮向伯伯的忙如何?”
进向伯伯的公司,那不就得跟当会计的向非萼当同事?
他才不要!
“谢谢向伯伯的好意,我想到时候再看看。”
“我公司里有个国外采购要休长假,刚巧你从国外回来,你就来帮向伯伯这个忙如何?”
“不好意思,因为我还不打算这么早投入职场,恐怕来不及顶上职缺,向伯伯还是另外找人比较好。”
“我这个国外采购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担当得起的,你晓得向伯伯的公司是做百货的,服饰、杂货皆有涉猎,百货公司内也有设柜,东西若采购错误就会造成损失,责任重大哪!”
“我清楚,所以……”他们现在在鸡同鸭讲吗?向伯伯根本没将他的拒绝听进去嘛。
“你在英国不是念时尚产业的吗?那来帮向伯伯的忙正好啊!”
“但我打算至少休息两个月……”
“那没关系,你两个月后再来上班就好。”
“但是你的采购员不是就要休长假了吗?这样会来不及衔接,向伯伯还是另寻高明吧!”向爸果然与向非萼有血缘关系,完全不肯接受被拒绝。
女儿卢,老爸一样卢!
“那个采购年底才会休假,这样衔接工作刚刚好,刚刚好!”向爸与向妈互换别有深意的一笑。
这两老敢情是赶鸭子上架,不把他推入“火坑”不罢休了?
“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有什么好考虑的?向伯伯在薪资上绝对不会亏待你,要不然向伯伯给你比照资深采购员的薪水再加三成给你!”向爸豪气比出三根手指。
“不是薪水的问题……”
“五成!”拇指与小指一起张开。
“向伯伯,真的不是……”
“一倍啦!”向爸像市场摊贩一样用力拍大腿,“一倍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工作喔!”要知道他给公司那位采购员的薪水可是六位数的呢!
“给不合理的过高薪水会造成公司损失的好吗?”向非萼的声音在两老背后响起。
“不过是一倍的薪水,我还负担得起!”向爸挥挥手,要女儿别来乱。
“非萼说的没错,我不该造成向伯伯公司的负担。”尹迅以顺水推舟。
“对啊,你又不知道他有多少能耐,人都还没进公司就笃定自己会给公司造成损失,这种人你敢请,我可不想给薪水。”向非萼双手环胸,充满挑衅。
她是什么意思!尹迅以浓长双眉狠狠蹙起。
“女儿,妳别来乱,人家迅以在英国可是在大公司待过,怎么可能没那个能力!”
“英国市场苞台湾又不一样,需求也不同,喜好更不同,哪能相提并论。”老爸想干嘛?为什么非要尹迅以进公司工作?绝对有鬼!
“差不多啦!”向爸昧着良心道:“而且还有秋色会教他,绝对没问题的!”秋色就是现任的采购员名字。
“你没问题,他可有问题。”向非萼拿出冰淇淋杯,打开杯盖。“一个对自己毫无信心的人,怎么能用!”
就算爸妈是有企图,但她倒是一点都不反对让尹迅以进公司工作,她实在看不顺眼他现在的个性,她一定要把他拉回到“阳光”下,别再阴阴沉沉、冷冷淡淡的讨人厌!
“谁说我对自己没信心了!”明知她是在激他,尹迅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往她挖的陷阱里跳了。
“你有信心吗?”向非萼送了一大匙冰淇淋入口,“在哪?”美眸把他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神色鄙视得很,“我怎么没看到?”
向妈忙拉女儿到一旁。“非萼,别乱说话!”都在吃香甜的冰淇淋了,怎么嘴巴还这么臭!
“好!我就做给妳看!”尹迅以转头对向爸道:“两个月后,我就进公司上班。”
“太好了!”向爸开心的握住尹迅以的手,激动得像恋人重逢,“我等你!”
“我拭目以待。”向非萼挑高一眉。
“妳等着!”战帖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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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清晨,向家三口围坐在玻璃圆桌前吃早餐。
张罗好的向妈坐下,推推一旁看报纸的老公,向爸连忙放下报纸跟老花眼镜。
“非萼,昨晚我跟妳妈商量过,妳现在住的那栋房子,我们打算卖掉。”
让非萼搬回家住,这样跟隔壁尹家的儿子才有更多机会接触。
“为什么?”在吐司上抹果酱的向非萼面露不悦。
“那房子现在就只有妳一个人住,太浪费了。”
“还有波起啊!”她咬了一口香脆的吐司。
“但我那间房子当初规划好有五间房,就是要租给五个人的,只有两个人住,很不合经济效益。”
这话题昨天不是提过了吗?干嘛又提一次?真烦!
“反正房租是我在收,有什么关系。”收入减少的是她,又不是爸妈。
“但产权是在我手上。”
“我不卖!”
“我就是要卖!妳给我搬回家住!”
“爸,你干嘛这样,我在外头住习惯了,不要回家住啦!”连出门买东西都要报备,很麻烦耶!
“家里屋子这么大,房间又比公寓的还宽敞,还有人清洁打扫,连三餐都帮妳料理好,傻子才会住那小房子。”
“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常吵架,后来我搬出去后,吵架的频率变少了不是吗?适当的距离是一种美,这也适合用在亲子关系上,况且我们每天在公司都见得到面,不用二十四小时都大眼瞪小眼吧!”有必要一整逃诩拴在一起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卖,除非妳有办法再将房子租出去!”
“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要逼她啦!
就是因为知道女儿的脾性,所以他们才敢开出这样的条件。
向非萼这人龟毛得很,又有洁癖,当初分租房子的四个女孩都是大学时代的好友,彼此虽然个性迥异,却十分合得来,所以她才提出共住一个屋檐下的提议。
她才不要跟不熟、不认识,生活习惯差的人住一块儿,那她一定会疯掉的。
“至少要出租一半房间,否则,我就把房子卖掉!”老子做决定,谁都不准有异议!
“爸……”
“不得上诉!”再怎样,房子都是他的,女儿耍赖不成就没辙了。
“好啦,我再去找个室友总成了吧!”向非萼没好气道。
“如果妳找得到的话。”太明白女儿龟毛性子的向爸可是胸有成竹,就算给她一年的时间,也一定找不到。
这一次,他一定会突破零胜的困境!
炳哈哈……
他一定会胜利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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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再一个室友,是要去哪找啦!”向非萼趴在公寓客厅的桌子上,一个头两个大。
她的朋友不少,但能让她认同为好朋友的,就只有昔日的四名室友而已,除此以外,全都归类在酒肉朋友上。
既是酒肉朋友,当然只有吃喝玩乐时才会找出来,至于当室友,就免了!
“妳在烦什么?”下班回来的舒波起好奇的问。
向非萼是典型的“好命”代表,吃穿不愁,未来不愁,人又天生丽质,性感娇媚,这样的女孩通常都是男孩急着捧,女孩嫉妒疏离,可她独善其身的性子使她气质偏冷,再加上又不会靠自身的优势来利用男生,让她予取予求,反成了女孩欣赏的对象。
就因为她左右逢源,人生处处顺利,所以从未看过她为事烦心。
“我爸说要把这间房子卖掉。”
“要把房子卖掉?”舒波起思考了下,“那我就看隔壁的樊先生愿不愿意收留我了——”
“不准!”向非萼一把拉起好友的领子,“妳一定要陪我!”
“可是房子不是要卖掉了吗?”难不成要陪她一起睡公园?
“我爸说,只要我再找到第二个室友,就答应让我继续住下去。”
“妳爸真是踩到妳的死穴了。”舒波起爱莫能助的摇头,“要能找到第二个室友,其它房间就不会空这么久了。”
练彤云与江映水皆是在去年因结婚而搬走,秦展颜则是两个月前因工作而搬走,第一个搬出去的江映水那房间空了一年多,向非萼就放任它在里头养蚊子,完全没意思找新室友。
人与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个性、生活习惯、喜好都有可能影响到相处情形,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见得能当室友,因为同居而反目的朋友更是时有所闻。
“我不要搬回家住啦!”向非萼趴回茶几上哀叹,“我爸妈超啰唆的,超爱管我,妳知道他们最近管什么吗?他们想替我相亲耶!我的妈呀!我向非萼竟然要被逼去相亲耶!”又不是真的没人要,是她对那些苍蝇蚊子都没兴趣好吗?
“反正妳又不会理会。”舒波起自厨房冰箱拿了两支甜筒出来,其中一支给了向非萼。
“但若我搬回家,就得每天饱受疲劳轰炸,他们一定会炸得我精神衰弱毫无反抗能力,然后把我扛去相亲。”依她爸妈啰唆与不善罢罢休的程度,是很有可能这么做的。
“那除了找室友以外没办法了。”舒波起拉开包裹甜筒的纸,“我也帮妳留意看看,看有没有可能让妳看上眼的人选。”
“只好这样了。”向非萼转向躺在沙发上,头靠着舒波起的肩,“我也会注意一下有没有适合当室友的人。”
难道她要随便先找个人来凑数,敷衍过老爸那边再说?
向非萼光是想象一个与她个性不合的人同居一个屋檐下,可能公共区域懒得整理、可能使用浴室的习惯差、可能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惫是用点心去找好了,“随便”这两个字是不曾出现在她字典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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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很快的就过去了,向爸每天在公司一看到她,招呼语都是——
“找到室友了没?”
臭老爸,根本是明知故问!
“不要说我不给妳机会喔,再给妳半个月时间,时间到要是还找不到,就把房子卖掉。”
半个月?十五天?要去哪找人啊?
下班的路上,车水马龙,与过路行人摩肩擦踵,向非萼一张一张脸看过去,心想着这些人中,有没有人适合当室友的?
走着走着,看着看着,不期然瞧见一张熟面孔。
她快步走过去,重拍了对方肩头一下。
对方吃痛转过头来,不爽的脸一看到她,改成无奈的撇嘴。
“你在干嘛?”向非萼好奇的问。
“找房子。”尹迅以专心的看着房仲公司玻璃窗上的建物简介。
“你不是住在家里?”
“我在英国一个人住习惯了,而且我爸妈现在退休,十点以前就睡觉,五点就起床,我住在家里不太自在,所以想找附近的房子住。”
他想找房子搬出去住?
向非萼盯着他,心想,尹迅以与她打小认识,虽然长大后个性有变,但还不是制不住,且这人十分规矩,房间都打理得整齐,跟她一样有洁癖,找来当室友似乎还行,只可惜他是个男的,恐怕波起会有意见,就算波起不会有意见,她的男友樊云歇也会有意见,百分之一百将女友抢过去隔壁住。
不过呢,波起住棒壁其实也还好,毕竟只隔一道墙,还是可以诓骗老爸说波起仍跟她住在一起,也就是说,只要尹迅以跟舒波起点头就行了……
她干嘛一直盯着他看?
那眼神好像正在想什么阴谋计策,要推他入火坑的可怕!
尹迅以心头发毛,背脊发寒,正准备转身快走,冷不防粗腕被握住了。
“我有个提议。”她巧笑倩兮。
通常她笑得越甜,表示阴谋越大,尹迅以下意识就摇头。
“不用!”
“我还没说。”
“一定不是什么好提议。”他还不了解她吗?
“你错了,这是一个对你对我都好的提议!”她笑得好娇媚,“我那儿有空房间,可以租给你。”
“我不要!”
“我爸说,我若没有在半个月内找到室友,他要把房子卖掉,这样我就得搬回去住了,你好不好帮我一个忙,嗯?”先来软的。
“请另寻他人。”他疯了才会工作跟她在一起,连住处都跟她在一起!
他太明白她对他还是有影响力,若同居一个屋檐下,日子铁定难熬,他又会像过去一样变成她的打杂小弟,伺候着横暴女王!
“三个空房间任你选。”
“我是男的,跟女人住不方便。”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gay啊!”
他才不是……算了,懒得解释。
“就算是gay,也是个男人,妳不怕?”
“我才不怕你!”向非萼耸耸肩,“全天下的男人我唯一不怕的就是你!”
尹迅以胸口怒火翻腾。
一个能让女人完全放心的男人,可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奇耻大辱!
“而且我室友也是个狠角色,她十分擅长打架,可以一个打十个!”虽然夸大了点,但只对付一个尹迅以应该绰绰有余。
“妳不在意,但妳室友不见得不在意。”他气到一个极点,音调反而变冷,平静得不可思议。
“那我现在打电话问她。”她拨了电话给舒波起,“波起,我找到室友了,是个gay,妳介意吗……gay就不介意喔,OKOK,那没事了!”收线。“她不介意。”嘿嘿,看你还有没有话说!
“如果出了事可别怪我。”敢瞧不起他!
“会出什么事?”脚踩十公分高跟鞋的向非萼,轻易可望入怒火熊燃的黑瞳,“我倒是很期待能出什么事!”她轻佻的揉揉尹迅以的耳垂。
“总有一天,妳会为妳的玩火付出代价!”
尹迅以恼怒的甩开她的手,走了。
代价?她笑。
“这种连续剧的文诌诌台词也说得出口。”她与他背对而行,神情愉悦,神清气爽。“室友找到了,不用搬回家住了。”
丙然胜利之神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老爸,你就甘愿点吞下失败的苦果吧。
想赢过女儿,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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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尹迅以搬进向非萼的房子,当起她的室友来。
他们很有默契的不告知父母他的房东是谁,她的室友是谁,就怕节外生枝,多惹麻烦。
将房间整理好后,舒波起回家了,这是尹迅以第一次看到另一个室友,她脸蛋的俊美、外型的高姚令他惊愕,要不是她有男朋友,他很难不怀疑这两个女人是否有特殊关系。
“都整理好了?”舒波起大剌剌的站在尹迅以的房门口问。
他挑中了以前练彤云住的那间,位于走廊尾端,三个人的房间正好都不相邻,如此,就算其中一间声音大了点,也不容易吵到隔壁。
“都好了。”尹迅以将最后一箱书籍归位。
“那我们可以去吃搬家饭了。”从头到尾都没帮过忙,只会在旁念诵“住屋公约”的向非萼喊。
“展颜有帮我们留位子,走吧。”舒波起甩着车钥匙。
“展颜是谁?”尹迅以问。
“本来住在你隔壁的人。”向非萼解释,“她被调到新店的分店去了,所以就搬出去了。”说完,她轻叹口气,“有展颜在很热闹的,她聒噪得很,一整天放,“压咩蝶、压咩蝶”的,吵死了!”
“有原本住他那房间的彤云在也是很热闹啊,一整天放死亡金属的歌,每天喊着“去死去死”,半夜都会做恶梦。”
她原先的室友到底是什么角色啊?尹迅以呆愣。
为何向非萼会跟这种奇特的朋友住在一起?
这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他还记得她以前的女性朋友都还满普通的,每个都像她的小苞班,是为衬托她而生。
可若已经搬出去的室友都像舒波起这样与众不同……难道说,能跟她推心置月复的,只有能与她平起平坐的?
也就是说,在她心中,他连个室友都不如?
尹迅以暗暗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防卫城墙筑得更厚实。
“说来映水最正常了。”舒波起道。
“对!只要她不要叨念她的八股文就好。”
两人不约而同扠腰大笑。
“妳的室友都很特别?”尹迅以忍不住懊奇问。
“你也很特别啊!”向非萼拍拍他的肩,意有所指。
一定是在指他是gay这件事!
尹迅以脸垮下,关了房门,率先往玄关方向走。
“他翻脸跟翻书一样。”舒波起附耳担忧道:“看起来脾气似乎不小,不太好相处。”
“他可能在伦敦待太久,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等他恢复正常,妳就知道,他其实没啥脾气、热心、单纯、善良、讲义气、重承诺。”而且是全世界最疼她的男生——只可惜这似乎已经变成过去式了……
不!她一定会把过去的他找回来的!
“伦敦会让人变得阴阳怪气?”舒波起第一次听说。
“雾太浓,看不见太阳会让人心情郁闷啊!当年我早知道,一定力劝他去澳洲。”说来,她好像也没弄清楚过他为何突然出国留学,毫无预警的。
“那希望他早日恢复正常。”
“我会常带他去晒太阳的!”向非萼调皮眨眨眼。
舒波起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我很久没看到妳对一个人这么热衷了。”而且还兴致高昂,不若以往很爱以第三者的态度冷眼旁观。
谁都晓得向非萼独善其身的个性,她不喜欢管人,同样也不希望别人管她,最是怕麻烦的一个人了。
就因为如此,她帮人时都是拐弯抹角的,就算这个尹迅以是在容易得忧郁症的英国,心情低落得想自杀,她也是动动手指,找相关人士出面相劝,就算人家想写慈善匾额,也不会写到她头上来。
“我刚不是说了吗?他是特别的一个。”向非萼负手快步走向那寒着一张脸的“特别人物”。
特别……舒波起微弯嘴角。
懊个特别!
就算她们这四个室友也不见得能让她这么的热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