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 第八章
叮咚、叮咚―
沈睡间,萨德被门铃吵醒,薄怒地看了一眼时钟,讶异地发现居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他从没睡到这么晚过。
彬者有过吧,在她当年还待在他身边的某些早上,他总是会在睡醒后,惊诧于自己的沈睡时间,而她就会心疼地说他平时太累了,身体在呼唤他休息。
其实,不是他的身体在呼唤他休息,而是因为有她在身边,他觉得安心与放松,睡眠自然就深沈了些。
叮咚叮咚―
门铃不死心地再度响起。
“唔。”章蓉蓉抓着被子,直往他怀里钻。
“妳继续睡。”他低头在她发间印下一吻,起身穿上睡袍。小家伙累坏了吧。
昨晚,每当她想起身、或是接完家人电话之后,他就会缠着她直到她再没法子思考,再度崩溃在他的怀里为止。
偏偏他爱得太放肆,竟让她在最后一次纵情时,哭泣着昏倒在他的怀里。他这才内疚地发现,他实在不该把这些时间的渴望,全都一股脑儿地强加在她身上。
叮咚叮咚―
萨德拿起视讯对讲机,从门口看到了他在章蓉蓉的追踪档案照片上看过的两男两女―
她的哥哥、嫂嫂们。
萨德简单整肃了下仪容,打开大门。
“蓉蓉呢?”齐威劈头问道,麦色脸庞染着火爆。
“还在睡觉。”萨德沈稳地说道。
雹毅单眼皮下黑眸带着冷厉意味。要不是他们今早才从妈妈口里,知道蓉蓉在萨德这里,他们昨晚就杀过来了。
“你们在一起了?”耿毅问道。
“对。”
齐威和耿毅同时上前一步。
“这一拳是为了你之前轻薄了她。”齐威飞快往萨德脸上挥了一记直拳。
“这一拳是为了这次。”耿毅上前加补了又狠又快的右勾拳,挥中萨德的肚子。
萨德没有闪躲,因为他可以理解这两个家伙对蓉蓉的保护心情。
只是这两拳未免下手太重,萨德被揍得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地撞到墙上。
“你们再打他,我就跟他回杜拜。”章蓉蓉从房间冲出来,马上抱住萨德的身子。
萨德望了她的两位兄长一眼,等着他们出手成全她。
偏偏那两位大哥现在反而很冷静,只是双臂交握在胸前,冷冷看着人。
“你别怪他们,虽然,换作他们和你角色易位,和爱人久别重逢,也会做出一样的事,但是他们现在一定不会承认啦。”白心蕾帮忙章蓉蓉扶起萨德,将他扶到沙发里坐着。
“而且你比较倒霉,因为当年我们都没有哥哥会揍他们。”孟欢儿笑着说道,寻找着饭店房间里是否有医药箱。
“妳们究竟是站在哪边?”齐威挑眉瞥了老婆一眼。
“希望蓉蓉幸福的这一边。”白心蕾和孟欢儿异口同声地说道。
萨德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他觉得脸庞痛到像折了骨头,肚子痛得像被扯断肠子,痛得他真的很想回揍章蓉蓉的两个哥哥,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他的女人急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只好一直抱着他―这不正是挨揍后的最好奖赏吗?
萨德强压下一个胜利微笑,抚着她的脸庞,哑声说道:“我没事。”
章蓉蓉闻言红了眼眶。昨晚或者是他起的头,但是事情会发生,也是因为她心甘情愿啊。
“对不起。”她跑进洗手间,拧了冷毛巾给他敷伤口。
“妳不用对不起,他对妳做了只有丈夫才能有的亲密,他活该。”耿毅冷冷地说道。
“只有丈夫才能有的亲密?”白心蕾揶揄着老公,毕竟她十八岁那年就跟他在一起了。
“男人对待妹妹的标准不一样。”齐威在一旁帮大哥说话。
“我确实不甚清楚各位为何会对这事反应如此剧烈,毕竟……”萨德声音没有情绪,只是定定地凝望着章蓉蓉。“我和妹妹并不亲近。”
“太好了?你要我们把蓉蓉交给一个和自己家人不亲近的男人。”齐威翻了个白眼,双臂交握在胸前。
“他父亲从小傍他的教育,不许他因为私人亲情而动摇,而他也忙到没有私人时间。因此,他和他爸爸的几个妻子及异母兄妹其实没有机会熟识。”章蓉蓉忍不住跳出来替萨德解释,还紧紧握住他的手。
“听说你那边可以娶四个妻子?”耿毅质问道。
“我只要蓉蓉。”萨德坚定地说道。
“所以你当初才和别的女人结婚又离婚?”耿毅冷哼一声。
“我和我前妻家族订下的盟约,是在我认识蓉蓉之前就发生的事。我爱蓉蓉,但我身为男人,不可能放弃对家族的责任。”萨德对着她两位兄长说道。
雹毅和齐威心里在点头,脸上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表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白心蕾好奇地问道。
“我要带她回杜拜。”萨德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
“不可以!”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没有要跟你回去。”章蓉蓉柳眉紧蹙着,用力推开他的手。
“妳的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萨德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起身。
章蓉蓉倒抽一口气,望着他固执神态,她握紧拳头,心脏阵阵抽痛着。
他老是不懂得尊重她的意见,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放手。”她低声说道,柔顺眼神一变而为肃然。
“不放。”他粗声说道。
“大哥、二哥。”章蓉蓉回头看着他们。
他们同时上前一步,萨德牙根一咬,也只好放人。他总不能跟他们打起来吧!
章蓉蓉退到家人身边,她揪着睡袍,全身血液都是冷的。
“萨德,我在乎你,但是,我在台湾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我的家人、朋友也都在这里,就算……”她咽了一口口水,用力眨回眼里泪光。“就算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我也不一定要跟你回去。”
萨德脸色一沈,君王般气势覆上一种狂暴,高壮身躯愤怒地紧绷着。章蓉蓉一时之间有种错觉,觉得他可能会叫人把她拖出去斩了。
萨德用力握紧拳头,拚命控制自己不冲向前,把她扯回怀里,好生理论一番。
“蓉蓉说得没错,我们或者不是权倾半边国土,不过,都还算有些臭钱,养几个小鲍主、小王子还不是问题。”齐威搂住妹妹肩膀说道。
“妳想要我怎么做?”萨德望着她泪光闪烁的水眸,他的心在淌血。“我后天就要回去了。”
“如果你的事业那么重要,你就该懂得我的心情,我也有属于我的天地。”章蓉蓉轻声说道。
饭店房间里一片空寂,萨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家人以一种保护姿态,对峙地站在他的面前。
“我的家族及员工依赖我的判断,妳知道那些工作分量让我已经多年没休过假了吗?”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连自己都觉自己可悲了起来。“十年了!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没处理过公事。”
萨德的话像冷锋吹过章蓉蓉的心,他每说一句,冷意就钻进她的骨子里,刺得她全身骨头都发酸。一回想起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他确实不曾一日没处理过公事,他工作得比谁都还刻苦,因为他的责任感押着他把事做好。
“你应该要休息,为什么要那么苛刻自己?”她不自觉地上前一步。
“因为我以为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萨德的怒声像火山爆发一样地轰洒在整个空间里,整张脸庞处于火怒状况下。
“没人要你过那样的日子。”章蓉蓉走到他身边,用力握住他的手。
萨德别开眼不看她眼里的同情。
“在新的接班制度还未完全之前,我不可能撒手不管!”他粗声说道。
雹毅和齐威微乎其微地点头,因为同样具有工作狂基因,萨德此时的心情,他们都懂。
“或者……你弟弟他……改邪归正了吗?也许,他可以帮上一点忙。”章蓉蓉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他死了。”萨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章蓉蓉傻了,怔怔看着他,一时之间还没法子回过神。
“他赌意太坚强,不仅把个人资产全输光了,还因为过度想要成为帮派里头的要角,惹到不该惹的人,而被一枪毙命。”他声调没有起伏地说道。
“我很遗憾。”她说。
“没必要,我一点都不遗憾,妳不知道他给我惹了多少麻烦。”萨德冷冷地说道。
在场的人除了章蓉蓉之外,全都皱起眉头,因为萨德漠然的神情实在太冷血无情。
章蓉蓉看着他颈间暴突的青筋,她上前一步,环抱住他的身子。
他僵硬如木板,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尽量让自己停留在一种不思考,所以不会有任何情绪出现的状况里。
“你不遗憾才怪。”她把脸埋到他胸前,他的心跳急促到震得她耳疼,她只好将他愈抱愈紧。
萨德低头望着她的保护姿态,胸口有着一股针扎般的痛楚正沿着血液蔓延开来。
“我以为我……会不在乎……”他闭上眼睛,垂下双肩,将脸庞埋入她的发间。其它的人互看一眼后,决定无声地离开房间,留给他们止痛的私人空间。
“他离开的时候,痛苦吗?”她心疼萨德的有苦难言,为他流下了泪。
“医生要我们到医院时,他还有一丝气息,他跟我说了……“对不起”。”萨德声音哽咽了起来,但他很快地便控制好情绪。
“他知道忏悔,不带悔恨地离开,他在另一个世界会很好的。”她抚着他脸庞说道。“我很遗憾,这实在太突然了。”
“就是因为突然,没人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我要带妳回去。”萨德握住她的下颚,激动地说道。
“我不能……”她眼眶含着泪,轻轻摇头。
“妳忍心让我一个人?”他吻去她的泪,轻声问道:“没有妳的日子,我就像行尸走肉。”
“你不能这样突然出现,扔下一句话,就要我不顾一切地跟着你。”她愈说愈难过,哭到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我人都到台湾了,这样还不够吗?”他的指尖陷入她的肩膀,狂怒地嘶吼着。“难道要我……”求妳吗?他的骄傲让他吞下后面几个字。“我说过―我在乎你,但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就不能像一般人一样交往……”
“我们之间还需要像一般人一样,手拉手逛公园、看电影,互相适应?”萨德浓眉一拧,恼了这样的不干不脆。
他生命中的一切都是他用尽才智、机关算尽,才成就而来的。原本以为在感情路上,他可以走得容易一些,毕竟他们之间相属的感情太强烈,他甚至无法用理性去控制。
没想到这一回,理性的人却是她。
无所谓,他总之也习惯一个人了。
太深的失望让他胸口呼吸困难,萨德敛去脸上所有表情,镇定地将她推到一臂之外。
“萨德……”她望着他面具一样的脸孔,心慌地发现她竟无法猜出他的心情。
萨德又后退一步,此时脸上神色已是旁人惯见的公事公办般漠然。“算了,妳想怎样就怎样。”萨德转过身,走进饭店的小型办公室。“总之,我后天回国。”
章蓉蓉望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关上房门完全阻隔了彼此,她脸色惨白地跌坐进沙发里。
他为什么不能明白,她只是希望能多一点时间,至少让她在爱人与爱自己间找到平衡。还是,她若不能如他所愿,他就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她呢?
章蓉蓉抱着双膝,闷声哭泣着,直到她再也掉不出眼泪,她才虚弱地撑持着自己离开这个房间。
而萨德站在书房内,从悄悄打开的门缝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痛到他以为自己会不支倒地。
接下来的一整天,萨德甚至没有力气强迫自己专心地工作。
他不相信没有了彼此,他们的生命还能圆满。
但是,她坚持要在台湾保有她的独立自主。而对他来说,最奢侈的东西则是时间,他们甚至没法子互相配合生活型态。这样的结局,究竟该如何改变呢?
那天中午离开饭店之后,章蓉蓉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并一块请了隔天的假。请假这天,她悲惨地发现家人对她显然没有信心,因为他们收起了她的护照。
即便她很用力地解释,她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就跟着萨德回到杜拜,但是他们仍然不相信她。
她觉得很泄气,好像她又回复成那个被家人保护得好好的小女孩。
彬者她自以为是的独立都是一场笑话。毕竟,她到美国读书,居然还有私人保镳暗中保护着她,而且还是两组人马……
章蓉蓉的想法太乱,乱到没法子再待在家里。所以她打了电话给皮仁杰,因为他向来没把她当成大小姐,也不对她保护过度,只当她是个寻常人。
所以,他们现在坐在皮仁杰任职的航空公司附近的饭店大厅咖啡座里。
“蓉蓉?”皮仁杰唤了她一声。
章蓉蓉眨眨眼,望着皮仁杰,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她正和他吃晚餐。而他刚才去洗手间时,她就神游太空了起来。
“看来我今天的话题太无趣。”皮仁杰笑着说。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她说。
“签约签得还顺利吗?”
“还可以。”章蓉蓉不想多提那件事情,急忙转移了话题。“你呢?前阵子不是说新加坡航空来挖角吗?”
“没错。不过,杜拜那边最近也提出了条件,说是想加开航班,所以需要几名机师……”
“杜拜。”她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话题。
“是啊……”皮仁杰眼睛朝她肩后看去,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我好像看到我们董事长了,我过去打声招呼。”
皮仁杰立刻起身,朝着航空公司总理万清走去。
不料,董事长和旁边男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做了个要他站着的手势,朝着他们这桌走来。
“他们过来了。”皮仁杰压低声说道。
章蓉蓉抬头,露出礼貌性的微笑。然后,她看到!萨德。她的心跳倏地加快,跳得她双颊泛红,目光很困难地才从萨德脸上移开。
“万伯伯好。”章蓉蓉唤着父亲的朋友。
“蓉蓉,好久不见啊。”万清笑着对她点点头,转头对萨德询问道:“你刚才说你认识蓉蓉吗?”
“没错,我们认识很久了。”萨德没预料到会在离开前再见到她,更没想到会见到情敌,于是不动声色地往皮仁杰扫去一眼。
“我以为执行长是第一次到台湾。”万清好奇地看着萨德及章蓉蓉。
“我们在杜拜认识的。”萨德微恼目光紧盯着她不安的面容。
皮仁杰讶异地望着她,因为在他们谈及旅游时,她从没提过她曾经去过杜拜。
“妳那天回去之后,家人没为难妳吧?”萨德不动声色地问道。
章蓉蓉摇头,不自觉地抓住颈间项链,脑中盘旋着是否该开口要他留下来的念头。
萨德目光在她颈间项链停留着,眼里闪过一道满意光芒。他认为他们对彼此的感觉不会改变,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对于将来,他已有盘算。也正好藉这次必然的分开,给她时间想清楚,最该取舍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在交往吗?”向来直言快语的万清问道。
“我在追求她,我想你应该也是。”萨德看着皮仁杰,直截了当地说道。
章蓉蓉咬住唇,突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皮仁杰则在对方气势十足的注视下,努力挺直背脊,好让自己不显得太渺小。
“小子,你志气不小喔。”万清哈哈大笑地拍了下这个优秀员工。“居然敢跟“夏尔集团”的执行长当情敌。你知不知道他弹个手指,就可以眼也不眨地买下好几间航空公司。”
皮仁杰一听,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势力居然如此庞大。
“我不知道她还有其它追求者。”皮仁杰力持镇定地说道。
“无所谓了,我明早就离开,你好好照顾她。不过……”萨德话说了一半,他倾身向前锁住她的眼。
章蓉蓉屏住棒吸,看着他朝自己探出手,感觉到他的指尖触到她颈间的肌肤,她身子不禁轻颤了下。萨德从她的颈间解开项链,沈声说道:“不过,妳最好先取下这个。”大掌一放,项链落到桌上。
章蓉蓉望着那条从不离身的项链,脸色霎时苍白起来,一对黑眼珠更显得幽深可怜了。
她仰起小脸看着萨德,他眼里的漠然让她红了眼眶,只好垂眸忍着泪水,不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萨德没有出声安慰她,因为他就是要逼她正视她不能没有他的事实。
皮仁杰望着他们两人,表情不自在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蓉蓉最喜欢的项链,她沈思、开心时,总会不自觉地握着项链。
原来,这是萨德送的。
皮仁杰想替自己加油打气,可望着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打不进去的私人氛围,着实让他的心一凉。
“两位慢聊。”萨德又望了章蓉蓉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万清看了章蓉蓉一眼后,自然也随行离开了。章蓉蓉的指甲陷入掌间,目光追随着萨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黑色礼车里,她才不舍地移回视线。
“你们交往过,对不对?”皮仁杰问道。
章蓉蓉沉默着,她凝望着桌上项链,却没有伸手去拿的勇气。
他真的就这么毫不留恋地走了,狠心到连缅怀回忆的权利都不想给她……
“三年前,交往过半年。”她轻声说道。
“很难想象你们会分手,他对妳的态度势在必得。”
“我不是谁的所有物。”章蓉蓉缓缓地将项链用纸巾包起,放入皮包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和你相处时反而比较自在,因为你把我当成一般人,不会过度保护我。”
“但是,妳对我少了热情。这才是恋爱的重要元素,不是吗?”皮仁杰干笑两声。
章蓉蓉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只能低喃着:“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不能勉强。妳好好想想吧,他明天才走,不是吗?”皮仁杰轻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地放开。
“当然,如果妳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我愿意等妳对我动心。”
章蓉蓉讶异地望着他,心头虽然微暖却也觉得惭愧。就算项链拔掉了,但是萨德仍然是她心里永远无法被取代的角色。
“我也算大家口中的青年才俊,我该对自己有信心的,不是吗?”皮仁杰自嘲地说道,斯文脸庞满是温柔地望着她。
“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章蓉蓉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
那个下午,他们聊着她之前的杜拜行,谈着杜拜非石油类的产值已超越石油,谈着这个面积只占阿拉伯大公国的百分之五、进出口贸易额却是阿拉伯大公国百分之七十的惊人地区。谈着杜拜航空增加的可能原因,说着台湾人在当地的投资其实还有很大空间……
他们谈了许多,也聊得非常愉快,但章蓉蓉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萨德身上。
她查过飞机班次,知道萨德搭乘的是明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的飞机,也知道班机会在凌晨一点五十五分抵达杜拜。
她只是不知道―
她该安于现在的生活,还是该鼓起勇气追上他,过着以他及感情为主的生活。毕竟,悬着一颗空心的她,就算如愿过着自己所希望的“独立自主”日子,也无法真正快乐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