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金败家女 第九章
爸琴室里,蓓莉贴住他的身子,热泪侵染过他的后背。
“请不要和我离婚,就让我以你妻子的身份死去好吗?我不会和她争、和她抢,我只想留在这里慢慢地等待生命结束……如果……我的存在带给她威胁,我愿意离开……只是请你……给我一个家,不要让我成了孤魂野鬼……”
“蓓莉……”煜棠握住狈在他腰际的柔荑,久久不发一语。
面对这样的要求,谁能狠得下心拒绝?可是……他答应过玺郡……“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那……我马上走好了,很抱歉这段日子带给你好多困扰……”她松下手,急急后退。
转过身,她面向门口,从微微打开的门扇后面看到人影。
“能问你一句话吗?”杨蓓莉咬咬牙赌他也赌上自己的未来,胜利与否,就看这一着棋。
“-说。”煜棠说。
“你爱过我吗?”
是的!以前他曾经爱过她,爱得深也爱得沉,不过她的离去造就出无法弥补的伤口,就算再从头开始,他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何况,他还有个心爱的小细菌。
他没答话,尴尬的沉静横亘在两人中间。“算了,是我强人所难……”
在蓓莉将离去时,他实时拉住她的手,打算把话说清楚。
“不!我爱。只不过……”蓓莉急急抱住他,堵住他接下来的话。
“我爱-”三个字同时震惊了门外的两个人。
他爱她?煜棠亲口说了他爱她……玺郡身子晃了晃,雷斯及时拉住她,她的意识在清醒与迷蒙间摇摆……杨蓓莉哭喊着说:“你不该、不该说这三个字,你这样教我怎么走得开,童小姐的善良让我的良心倍受煎熬,我日夜告诉自己要停止爱你……”
她让她良心受煎熬了?她没打算这样呀!如果他们真心相爱,就算再痛苦她也不会霸住他不放呀!她没想过破坏别人姻缘、没想过挡人情路……原来,在不经意间,她还是当了坏女人。
听不到杨蓓莉说了什么,童玺郡的心已被一剖成二。
他说他爱她,他曾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吗?玺郡拚命在记忆中翻箱倒柜,想找出有关这三个字的痕迹。
没有、没有、一次都没有……他只说过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从没说过爱她……爱和喜欢有很大很大的差别吧!
笨蛋,她怎会选在这节骨眼上计较形容词字眼,这时候通常要想的是权益问题、赡养费问题、可……她无法不计较,他不爱她,对她只有喜欢……爱情的路上杨蓓莉已经先跑了好多年,不论她再怎样努力都追不过人家,何况她还有煜棠的爱在支持,她却是什么都没有……明知输定了的情路,她何苦再坚持往下走,走下去能换得什么?虽败犹荣的掌声?坚持到底的喝采?那些对她有何意义……算了、算了……通通算了……手上的玫瑰伴随她伤痕累累的爱情掉落一地……她的爱他不愿意珍惜,就算她再小心翼翼,也呵护不出一片绿荫……“小郡。”雷斯关切地看着她。
“我没事。”急急摇头想否认,要否认什么?他爱杨蓓莉的事实,还是他不爱她的真相?
她一路摇头一路远走,怎么都摆月兑不掉“他爱她”这三个音节,浓厚的无力感罩住她,她突然觉得好疲倦……看着她的背影,雷斯无从解释的怒火陡然升起,他敲敲门,没等响应就直接走进去。
“雷斯,你来了?”他想轻轻地推开蓓莉,无奈怀中的泪人儿,紧紧攀住他,不肯让步。
“你不觉得要谈情说爱,至少先把童玺郡的问题解决了,再来谈,会好一点?”
“她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也许她是外来者,不过别忘记当初是你强娶她入门,你要旧情复燃,也先把她送出门再说,不然,面对你们的爱情,你要她情何以堪?”
他难得说重话,却说得煜棠一头雾水。
“你在胡言乱语,我不和你说话。”
“要批评我的言辞,先看看自己的举动。我是不知道玺郡哪来的力气,阻止自己冲进门来鞭苔你们的行为,但是对不起,我不站出来说句话,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是说……她看到……”他用力拉开蓓莉的手,抓住雷斯的双臂急问。
“不只看到,还亲耳听到你说“我爱-”。是很精采、很感人!可惜我不打算为你的行为喝采。”
“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自己去找!”说完,他很潇洒地甩甩衣袖退出门外。
*****
又回到秋千架旁,这里是她和煜棠共有的回忆,虽然量不多、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真的很温馨甜蜜。
背靠着铁栏杆,她缩起身体,她把自己缩得小小的。
“别哭了,-哭起来好丑。”生平没安慰过女孩子,第一次就碰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哭得夸张而不含蓄,弄得小林手忙脚乱。
唉……他开始明白祁经理为什么讨厌女人了,女人──真是麻烦!
“我没哭,只是我的泪腺工厂头一天开工,产量过剩。”摇摇头,如果伤心可以被否认,她要一并把它否决掉。
“要不,我来想办法帮-把那个女人给赶走。”小林病急乱投医。
“你把总裁夫人给赶跑,回头“头路”就丢了,经济不景气,别做傻事。”
“-才是总裁夫人!”
“我哪里是?”他从来没对她说过爱啊!手背拂过一排眼泪,接着又落下一排……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不当总裁夫人,当总经理夫人也不错啊,依我看哪,雷经理人就不错。”
这是哪国安慰人心的方法?好像男人都排排站,等她去挑后补人选。
“我没事,你别理我……”把头埋在膝间,她的心好痛。
没事才怪,说不定一眨眼,她就拿起地上的水管上吊,怎么说都要好好守住她。
“好说歹说我也是个绅士,怎能放任一个淑女独自在这里哭?”看着玺郡垂在肩背的长发,勉强承认她是淑女好了,反正人家正在伤心,就当日行一善。
“小林疝气,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靠一下?”
“好啊!请用,别客气。”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像哥儿们似的,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煜棠的吼声从正前方传来。她和小林的亲密,让他翻涌出被背叛的复杂情绪。
“做你眼睛看到的事!”火大了,老爸再凶恶也没用过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何况他是个理亏者。
不甩他,仍旧靠在小林身上,倒是那个拿人月俸的,很没骨气地在婬威胁迫下,推开肩上头颅,乖乖地闪到没人的角落杵着。
“我一转头-就找到人安慰了?”他的声音中隐含怒气,被雷斯说过一顿后,他瘸着腿屋里屋外几十个房间到处找,一颗心悬上半天高,没想到竟会在别人怀里找到她。
“安慰人?还慰安妇咧,有关这类问题你应该去问问许文龙还是原作者小林疝气。”她指指小林的方向,只见他猛挥手,一脸好心被雷亲的糗相。
“-到底在闹什么,为什么要扯上小林?”
闹?她有吗?是他们两个做贼心虚、良心被谴责吧!吧嘛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来?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行吗?反正这回我罩子放得很亮,没找上个有妇之夫。”她讽刺。
“小细菌,注意-的态度。”他凝声警告。
“细菌被你的妻子──杨蓓莉小姐给扑灭掉了,国家正想颁块环境清洁奖杯给她!”翻翻白眼,豁出去了,本就演不来小媳妇,这会儿刚好趁机闹一闹回家吃自己。
“-想吵架?”
“也好,反正闲闲没事做,也挺无聊的。我又不会弹钢琴、也不会撒娇,会吵点架至少还有点存在价值。”一直以为他附庸风雅,没事在家弄个琴室,原来那是特别为弹得一手好琴的杨蓓莉准备的。
“-是哪条筋不对?怎么处处针锋都指向蓓莉。”
“我不该指向她、不行指向她、不能指向她吗?你说谈谈话她就会离开,结果,她已经搬进来整整两个月;你说要和她办妥离婚协议书让我安心,可是我只看到我那张岌岌可危的结婚证书即将变成废纸;你说要我当她是客人,她却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我能不指向她吗?”
“-要体谅,很多事不是说做就能马上做而的,-要多给我点时间。”她说对了,女人的嫉妒是很恐怖,一旦嫉妒起来,温驯的绵羊也会变成凶猛的狂狮。
“是吗?你说要结婚,一个星期不到我就嫁进来,你有没有给过我时间?为什么她需要时间我却不需要,因为在你心中她是重要的,而我是无关紧要的,是不是?”她咄咄逼人,质询口气比立委还凶恶。
“-要翻旧帐?”
“不翻行吗?你和她之间本来就是一本旧帐。”
“我要说几次-才能明白,我和她那段已经过去了。”
“死灰还能复燃、破镜也能重圆,过去了就再把它给找回来呀!”
“-要我去把它找回来?”他抓住她的手臂,眼里有着狰狞。
“这些日子,你做的不就是这些事?你带她旧地重游、带她回味台湾小吃、带她拜访老友、带她上天下海……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找回过去那段?”
“我没有!倒是-在这段时间,和多少个男人走近?居然让雷斯替-说话、小林自动当-的肩膀,连远在外国的项华、樊慕,和讨厌女人到极点的祁战都打电话来声援-,说啊!-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我桃花多、男人缘好嘛!”她口硬。
“要不要换个形容词?水性杨花如何?风流如何?”
“要比水性杨花,我大概还比不上“贵前妻”吧!你要不要问她,在离开的这几年,她和多少男人修了共枕缘?”她把话说刻薄了。
蓓莉走到他身边,一双含泪眸子,带着无限凄凉。“别这样说我,我没有,当年一步错,我已经椎心后悔……我不会再允许自己……”
“够了,-不需要向她解释什么。”他示威般拥杨蓓莉入怀,轻拍她肩膀的大手,像斧头一斧斧往玺郡心中砍落。
“是不需要啊!“残花败柳”这辞儿已经不符合时代精神,现在是经验越丰富的女人越抢手呢!”玺郡冷笑一声。
“闭嘴。”他暴吼一句。
“你吼错了人,我不是那种百依百顺的小可怜,被吓一吓就躺进男人怀里装卑微。”
“我说住嘴!”伴随这四字出现的是一个猛力巴掌,它让玺郡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抬起头,她倔强地用手背擦去嘴角血痕。
“要不要多打几下还本?我是你用好大一笔“血汗钱”买回来的,今天不打够本,往后可能没机会了。”她往前迈进一大步。
“-简直会让人发狂,闭子谠-来说很困难吗?伤害一个弱女子会让-觉得痛快吗?-既然这么冷血,为什么会对那些慈善机构用心?因为对他们好,-能沽名钓誉,对蓓莉好就没这层好处?”
通常女孩子之所以吃亏,是因为太柔弱,没想到她竟败在刚强上。她的刚强让他连她的所有作为都一并否认,玺郡苦笑。
“我早警告过你,娶我只有百害无一利。”她转身喃喃自语。
“煜棠,别这样,吵架并不能解决问题。”蓓莉走到玺郡身边,握住她的手说:“童小姐,我很抱歉自己的出现,造成你们两人的困扰。我今天就离开,-和煜棠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误会都解开,就没事了。”
“要离开的人不是-,-没必要低声下气。”他火气大到口不择言。
杨蓓莉没必要离开?言下之意是,该离开的是她这个满身尖锐的女人?话挑明说过,好像就没了余地,她点点头,懂了他的意思,走回秋千架旁,她慢慢地摆荡起来。
看到她颓丧模样,煜棠心有不忍,提上来的火气顿时降温许多。煜棠叹口气,现在两人都在生气中,不是沟通的好时机,等夜里再和她说说,应该会说得通。
“蓓莉,陪我出去走走。”带走她,只想让她远离玺郡的暴风圈,没想到却让玺郡更坚定了自己的联想。
一颗心随着秋千荡上天空,却停留在天上,忘记跟着身体落下来。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我帮了倒忙。”雷斯弯看她,眼里有好多抱歉。
“没事了……”吸吸鼻子,她仰起头问:“送我回家好吗?”
“回家?哪个家?”
“我的家。”这里已经不属于她,就不知道那个家肯不肯收留她。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拜拜了,玫瑰花;拜拜了,秋千架;拜拜了,神主牌老公;拜拜了……仲夏夜的一场懊梦……
*****
“要是没处去就打电话给我。”雷斯把一支手机塞到她手中。
“放心,老爸不收留我,还有大妈咪、妈妈、大哥、二哥……你还要排到第九顺位。”她细心地拨过长发,掩住左脸红肿。
“不管怎样,我都要有-最新消息,所以记得手机不可以离身,我要随时知道-在哪里。”他细心叮咛。
“嗯!”她乖乖地应声。
“好了,进去吧!”
她深吸口气,往家门前走,里面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打开门,揉揉发酸的肩膀,她像往常一样,入门就往自己的卧房走。
“小郡,-怎么回来了?”大妈咪看到玺郡,忙走到她身边唤住她。
“我把那个臭男人给休了。”她面向客厅,看看在座的爸爸、妈妈,自从把公司的棒子交给哥哥们后,他们两人就闲了下来。
“-这丫头在闹什么脾气?嫁鸡随鸡没听过吗?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能老往娘家跑。”童爸爸看她那种-样,就气不过。
“是你要我嫁的,我倒了楣就不能回家疗伤止痛吗?”她顶嘴。
“疗什么狗屁伤,煜棠要敢打-我上法院告他去,可是,我看他没本事打-,倒是-又替他惹了不少事吧!”
现在她懂得胳臂外弯是啥模样了。
“谁伤谁、谁要告谁,我全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搬回家住。”没力气吵架,要是耍赖能让她马上躺回自己的床,她不介意拿来用用。
“好啦、好啦!哪对父女像你们这么会吵架的,小两口嘛!谁不会吵吵闹闹的,沟通沟通就是了。来!小郡,告诉大妈咪,煜棠怎么欺侮-?”
摇摇头,她不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哪有委屈,根本是惹了事被赶出来,有本事惹事,就要有本事解决,我不能帮-挡一辈子麻烦。”童爸爸再次把话说重。
“小郡啊!妈妈告诉-,男人自尊心强,-闹回娘家来,摆明了不给他台阶下,不如-先回去,和煜棠好好说说,要真是解决不来,打电话回家,我们全体集合过去帮。”林芳好言劝说。
“是啊!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再大的争吵也不能把离婚挂在嘴边,动不动就休啊、离啊的,迟早会弄假成真。”陈梅也跟着劝导。
“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把她赶出去、把门关起来就得了。看她还怎么有恃无恐!”
童爸一吼,让她也跟着一震。
看看身侧的两个妈咪,心想别为难她们了,她撑出笑意。“算了,我回去好了。”
“这才对,夫妻床头吵、床尾和,我和-爸不也吵了几十年,到头来,还不是老来成伴。”陈梅说。
“是啊、是啊!大姊,-看煜棠把小郡照顾的多好,我们小郡会穿裙子了,头发放下来多有女人味,人也胖了些……”
“妈,大妈咪,我想先回去了,太晚怕塞车。”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她急急摇头。
“没错、没错,快回去,到家打个电话给我们。”
“嗯!”她点点头,道声再见,复走出家门。
连战连败,她累毙了……拖着沉重脚步走家门,一抬头,她看到雷斯的车子还在门外等着。
如果这种意外可称之为喜悦,那……就算是吧!倒霉了一整天,她的确需要一点惊讶来冲冲喜。
“-老爸、大妈咪、妈妈、哥哥……前八个人总共收留了-三十七分钟,平均起来一人收留-四.六二五分钟。”他揶揄玺郡。
“尽量嘲笑吧!反正我已经无所谓了。”耸耸肩,她不想说话。
“想去哪里?”
“除了投奔你之外,我还有哪些选择?”
“除了我之外谁都可以。”
“现在流行用鬼话沟通吗?怎么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懂?”她困惑地看向他。
“-和我一起出门,-丢掉了,煜棠会第一个找我,我可不想-一下子就被他找到,那太没趣。”
“有美女温香在抱,他才不会找我。”嘟起嘴,她又有想哭的冲动。
唉……不行!有空再得去跑趟眼科,看看眼睛是哪里出了毛病,才会动不动就掉咸水。
“试试-!”虽没十成十把握,可他确定,煜棠是在乎她的。
“你要他在良心和爱情中间两难吗?省省吧!现代人普遍得了“良心不足症候群”,所以,别拿我当实验品。”
他已经明明白白地选择爱情,她若还不懂死心、不懂敲醒妄想,智商指数未免过低。
“随-怎么想,反正现在有三个地方可供-选择,一、到加拿大投靠项华,二、到美洲与祁战共舞,三、去欧洲和樊慕玩玩公主游戏。”
“听起来好像都不错。”
“哪错得了?我是最佳休闲规画代表。”拍拍胸,他有足够的业务经验。
“我要先去祁战那里。”
卑一落,雷斯的笑容马上掉在地板,被踩得粉碎。
罢会提到祁战,纯粹只想让选择题看起来比较“丰富”、比较“多重选择”,哪里知道她会挑上祁战,选“祁战”和选“以上皆非”意思差不到哪里去。
“-欠虐待啊!没事跑去招惹那个歧视女人的怪物。”他斜瞟玺郡一眼,两个怪物碰在一起会成啥?组织一个怪物联合国?
“我就是要彻底颠覆他对女人的看法。”她要教会那个怪胎,尊重和他妈、他女乃女乃、他祖母一样由xx染色体组合起来的类种。
他俯首想了一想,也好,反正她心情正闷,找点事做一做,才不会胡思乱想,万一,想不开闹闹自杀岂不累坏人,何况出动一次云梯车,要浪费不少社会成本。
车开了,把她刚伸展出新叶的爱幼苗斩断,从此,不想情、不想爱、不想那张老让她口水失控的脸,她要做回那个自信满满,天塌下来也蛮不在乎的童玺郡。
人生输过一次,有了挫败经验也就足够,她不要把一辈子都浪费在自伤的负面情绪中……尾声(二年后温哥华)
再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她还是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样子吗?煜棠的心起起伏伏、找不到最合适的定位点。
两年……时空改变了该改变的人事物,也留下了改变不来的固执。
他不再是拒人千里的神秘总裁,相反地他成了慈善家,这些年,他成立基金会,对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团体伸出援手。
他时时让自己出现在报章杂志上面,为的是增加曝光率,让他那个流落他乡的小细菌看到……谁想得到,她居然在自己“好兄弟”的掩护下,在国外待了近两年,两年呵……好长……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这能耐,等上两年。
一直以为,在等待中、在岁月消磨中,爱情中的热烈深刻会随之转淡……但是,他的爱情没有,他的爱情一如当年固执。
他爱她,没变过;他恋她,一如往昔。
杨蓓莉的出现,助他理解自己的感情归依,他懂了,他和杨蓓莉不仅仅是过去式,而且是段再圆不起的感情,他可以待她如友如妹,但她再顶替不了玺郡在他心中的地位。
所以,明白了她的欺骗,他不再愤恨难平,顶多是生气。因为无爱也就无恨了……玺郡牢牢地占住他的心,这两年,他的梦中有她,他的思念中有她,她无时无刻出现在他的情绪中、呼吸中、生命中……她和他早成密不可分的一体……他有多爱她呀!只是她没等他理解自己,就转过身离去,留下他百思不解。
他有多爱她呀!只是她没等他亲口说出来,就背过身去,不再听他倾诉。
他有多爱她呀!只是当他整理好、准备好,明白了自己对她不只是喜欢,而是比喜欢要多数千倍的爱,预备好要面对她时,回头,却……佳人已远……是她太缺乏耐性,还是他从没给过她安全感?是她伤心太多,还是他从没安慰过她?今日的情景谁要负责任?
也罢!不管如何,那段苦难终究是要结束了,今日,他将再度赢回她的情、她的爱、她的信任……她的一切一切,他将一如当时的霸道,只要能留她在身边,再当一次钟楼怪人、再当上神主牌老公,他都不介意了。
*****
“-打算什么时候才肯原谅煜棠?”雷斯正色问。
一屋子的人全瞪着眼等着她的答案。
这两年,她住饼祁战那里、樊慕家,然后在六个月前搬入项华的温哥华住处。
她像带“箭”的丘比特,走到哪儿射到哪儿,连连帮他们三个大男人觅得良缘,现在除了未遭毒箭攻击的雷斯外,祁战、樊慕和项华身边,都有了娇美可人的小女子依偎着。
“我没生他气。”
“那-为什么不想回台湾?”雷斯后悔了,没想到她会那么“适应”国外生活,适应到连回国意愿都没有。
“因为……我不想帮你找老婆。”她胡乱塞个借口。
“要老婆,我手一捞就可捞到一卡车想跟我上礼堂的女人,根本不用-鸡婆。”
“我鸡婆?你居然说我鸡婆?小彤、——、心心,我带-们出去走走,免得让人说我鸡婆。”她一吆喝,祁战、樊慕、项华身边的小女孩整齐地走到她身边,成了她的支持者。
也不想要不是她们先迷上她,那三个笨男人现在还是“老孤窟”,不懂感激也罢了,居然还嫌弃起她?
“小郡,别闹了,我们只是想知道-心里的想法,并不是要逼-回台湾。”项华走到她身旁,不着痕迹地带走心心。
“是啊!这两年,我们已经跟-解释过,煜棠当年会收留蓓莉是因为同情,杨蓓莉骗他自己得癌症将不久人世。后来项华到她服务的医院查出事实也找了征信社调查,得知她那六年在加拿大的确是和傅煜凯一起生活。这些数据一送到煜棠手上,他就马上请她走路了。”樊慕也靠过来带走——,不敢让她待在小郡身边太久,只怕再多待一阵子,就再带不回来了。
“-不想回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祁战开口,眼神一示意,小彤就乖乖“蛇”回去。
“我和他……婚约无效……”
“那不简单,他们三对要回台湾举办婚礼,你们和他们同时再举办一次,不就得了。”
玺郡摇摇头,在心里她有太多不确定,回去?爱情太难……不回去?相思成疾……怎么做是对的?她没把握。
“-还在计较他打-?”雷斯问。
玺郡摇摇头,否定。如他那般优秀,要爱上太容易,平凡如她,凭什么认定他对她的“喜欢”能长长久久?
“煜棠这段日子,过得相当相当不好。”他每次只要心情差,就会拚命工作,这可从他这两年又增设了大陆工厂和打开日本市场得知。
“-有什么地方要我们帮忙,我们会尽全力帮。”项华看出她的犹豫。
“还是那句老话,感情的事不是靠别人帮忙就能圆满。”玺郡无力地说。
“不要我们帮忙,至少-自己要付出努力。”祁战开口。
“我……努力不来……”他对爱她,她的努力空间在哪里?
“别逼她了。”
门打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她猛地抬头,那日日夜夜思念的脸庞映在眼帘、贴在心间。
“你们好好谈谈。”项华使了眼色,大家很有默契地把房间留给他们。
一屋子的人全走光了,留下一片静默。
她不知道该把眼光调向哪里,左闪右躲,却躲不过他的凝视。
“-好吗?”他的声音充满浓郁的思念。
“不好!他们出卖我。”摇摇头,她指控那群“收留者”。
“为了不出卖-,他们眼睁睁看我疯狂地四处找人,看我自懊自恼,自怨自艾,要不是项华心肠好,这票朋友我通通都不要了。”看来那四个里外都不成人。
“是项华出卖我?好!他别想和心心顺利进礼堂了。”一咬牙,她目露凶光。
“别这样,这种失去真爱的痛苦,我是过来人,熬过、苦过,再不忍心加诸在别人身上。”
“你不用熬、不用苦,直接把她找回来就是了。”她认定他口中的“真爱”是杨蓓莉。
“问题是,她联合所有人,不准别人透露她的行踪。她打死不回台湾,她只想着自己的伤心,却没想过我的悔恨。她自私地躲起来当红娘为别人牵线,却忘记我的红线还拉在她手中。
她开开心心地游遍各大洲,却放我一个老人家独守空闺,我天天帮她心爱的玫瑰浇水施肥,却被刺得伤痕累累。
她要偷听别人说话,偏偏又听不全,漏了好大一半,然后拿着残缺不全的另一半,急急当我定罪……”说到她犯的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不对啊!他明明说了“真爱”两个字,会不会她最近英文听多说多,中文程度又降低了?
“不是-还有谁?”他丧气极了,不知自己娶的这个老婆是太聪明,还是太愚笨。
“你爱的人不是杨……”
“洋女圭女圭啦!我就说-猪头,要偷听人说话,也要有始有终,不要掐头去尾只留中间,她前面哭着要求我,让她以“傅太太”身份死去,那段-没听到,后面我要告诉她“我爱她已经是过去式”那段也没听到,就断章取义定了我的罪。”
“是这样?那……我们吵完架,你为什么带她走掉?”
“那时,我以为她剩下不到几个月生命,-说,依-的个性,要是事后知道自己这样伤害一个将死的女人,会不会后悔极了?”
“是有道理……可是……”
“没有可是,-不弄清楚所有事情就乱发飙,-不想想这些年童爸、童妈、芳姨有多担心-,-就为了赌那口没道理的气,打死不回去。值得吗?”
“爸、大妈咪和妈妈还好吗?”
“-想呢?就靠那些语焉不详的书信,他们会对-放心吗?”
这些年,她每个月都会托雷斯跑一趟童家,请他帮忙在信箱里投下一封没附上地址、简简单单写着──“大家好,我很好、没惹祸”简明扼要的信件。也因为这些信件,才会误导他,认定玺郡人在台湾。
“我知道他们一直很好……”
“雷斯告诉-的?这家伙,看我不弄个“北极分部”让他去待待,怎么对得起自己!”他说得咬牙切齿。
“他们一点都不好吗?”
“当然不好,想想有哪个父母找不到女儿还会很好?他们只是没有时时把-放在口中念着,但是他们的心老是悬在那里,一刻不得轻松。
知道吗?为了-,童爸爸头发白了多少?他气自己当时没留下-,才会让-流落在外。童妈妈成天在-房里想-、念-,芳姨年前还急出病,送医院、挂急诊。
玺英为-不肯踏入礼堂,非要等到-回来。玺仲有个深交女友,也为-不谈婚姻大事,因为大家都提不起劲,只一心想着要把-找回来。”
他叹口气,把她揽在胸前。“我的小细菌,流浪够了吗?愿不愿意和我回去了?”
“可是……你又不爱我,我回去做什么?”她一举说心中话。
“我不爱-?-没听到我说-是我的真爱吗?我不爱-?-不知道我这几年辗转不成眠吗?我不爱-爱谁?这种话-还敢说得理直气壮!”
“真的?你爱我?”她很难不怀疑。
“是的,我爱-,爱死了-这个小笨童、爱死了-这个没脑袋瓜的傻小阿,从-十二岁那年起,我就爱上-而不自知,没想到一场大难后,老天又把-送回我身边,我的“小钡坏”,不爱-我还能爱谁?”他长叹一声,把她拥入怀中。
这段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想得够深也够透彻。
“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
“-果真把我忘得一乾二净,亏我一直让-欺负我,又不敢喊冤,亏我妈那么喜欢-,把-当成自己女儿来疼。女人哪,水性杨花、捉模不定呀!”
“你说清楚,不要把我蒙在鼓里。”她-起腰喝令。
“记不记得巧克力哥哥?”当年他有一抽屉女同学送的巧克力,它们在短期内全阵亡了,只因家里出现一个巧克力终结者──坏坏小姐。
“你是巧克力哥哥?怎么会……我真忘了!”玺郡不知道这时要挂上哪一号表情才妥当。
“-还说我长得太帅,当我的妻子没保障,-看-就没把我这张帅脸刻在心版上,不像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反口指控。
“大概……当时……我对那满满一抽屉的巧克力比较有印象吧!”
“我就知道,-是没心没肺、没血没泪的小细菌。”埋怨也来不及了,爱到就卡惨死啦。
“对……不……起……”她嗫嚅地说。
“接受!不过我要-马上跟我回台湾去。”他说得霸道。
“没问题。”她让步。
“我要-一天在我身边黏上二十四小时,补偿我这两年的损失。”他得寸进尺。
“没问题。”她再让上一丈,谁教离家出走的人是她。
“我要-每逃诩在我耳边重复说“我爱你”。”他占尽便宜。
“没问题。”她无所谓了。
“那我现要吻-了。”
“没问……咦?”来不及发出疑问了,他的吻和窗外的春意一起袭上她的知觉。
哦!春天到了!
春神来了怎知道,梅花黄莺来报到,梅花抬头先含笑,黄莺接着唱新调,欢迎春神试身手,快把世界来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