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玻璃鞋 第四章
苞黎族一面整理纪路尘的内务、一面哼着歌,心情好得没话说。
那一双玻璃鞋果然是她的幸运符,如果事情照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和她的真命天子共结连理,届时她就可以完全摆月兑灰姑娘的命运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可是怕死了被狗仔队跟监,怎料她竟然在他家一待就是一整天?
真是不知死活。
“你没长眼睛吗?我正在替你整理内务。”她是很需要这份工作没错,但是她从女乃妈那里知道,纪路尘是一个生活EQ近乎零的男人,倘若没人帮他打点生活琐事他根本无法度日。所以她看准了这一点,只要她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到时候谁要向谁低头还不知道呢。
苞黎旌连头都没回,仿佛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虽然他是她的真命天子,但是她要的是经过教的完美男人,不是现在这个生活EQ等于零的恶男。
纪路尘气坏了,她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在公司,他是高高在上的老板;在家里更是没有人敢忤逆,他怎么受得了她这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你给我滚!”这几天舞云不在,事事都不顺他的心,她居然还敢招惹他。
苞黎旌放下手边的工作,转过身来。
“叫我滚之前,你可能要先把闹钟设定在清晨五点的时候起床。”她干脆坐在沙发上,一脸不在乎地说。
“我那么早起床做什么?”
他拉下领带丢在床上。
“因为你可能会找不到明天要穿的衬衫、长裤、领带,也许连袜子都会找不到。”今天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他所有的衣物都按照她的方法收纳,就算他把女乃妈找来,可能也得费一番工夫才找得出他要穿的衣物。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明天还是会跟今天一样找不到自己想穿的衣服,但是她嚣张的模样就是让人受不了。
他真是错看了她,他怎么会以为她是一个娇弱的女子?
苞黎旌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她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外表看似光鲜亮丽,私底下的生活却是一团糟,脾气更是烂得可以。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会不会连你也找不到我想穿的衣物?”他真的很想撕烂她那张得意的嘴脸。
她看起来明明就很柔弱,怎么一和他斗起嘴来就强悍得要命。
“想试我的身手就请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面对他的怒气,她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天。
在胡家的时候,她永远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甚至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还好她没有因为这样而封闭自己,否则她可能会比灰姑娘更像灰姑娘。
在这里她可以好好地展现自我,而纪路尘则是她的实验对象,她发誓一定要将纪路尘的坏脾气改掉。
可以将自己的另一半当成璞玉来琢磨,那是多么让人有成就感的事呀!
“我是想试试你的能耐。”
纪路尘想了一下。“我要一件蓝条纹的格子衬衫、淡卡其色的长裤和变形虫花纹的领带。”
苞黎旌很快地找出领带和长裤。
“很抱歉,你的蓝条纹格子衬衫还没有买回来。”
她果然有两把刷子,连他的刻意误导她都能精准地说出来。看来她的能耐的确足以通过他的考验。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让她留在这里让记者作文章,所以他只好惹恼她,让她自动离开。
“请问小姐芳名?”
他到底又想搞什么鬼?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吗?
没关系,既然他想玩她就陪他,反正他无非是想取笑她的名字,这一点小伎俩她还不看在眼里。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有多可笑,所以她一点也不怕纪路尘取笑她,因为她早已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
“我是胡黎旌。”她等着纪路尘爆笑出声。
“狐狸精?实在很可惜,我一点也不喜欢狐狸精。”他非但没有笑出声,反而还沉下脸。
苞黎旌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因为他是第一个听到她的名字而没有取笑她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三个字。”胡黎旌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是哪三个字。
“怎么会有父母替自己的女儿取这种名字?”他的话里虽然没有嘲笑的意味,可是却让人听起来更不舒服。
这一次换胡黎旌沉下脸。
虽然她打算让自己变得开朗一点,但是她还是有些事情不愿意提及,而胡家的复杂关系就是她不想透露的事情之一。
“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我拒绝回答。”胡黎旌不想在这种气氛下多做停留,她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纪路尘的房间。
☆☆☆
有点无聊。
从前她为了生活,常常身兼好几份打工,现在一个月有四万元的薪水,她根本不用为钱烦恼,可是却觉得很不习惯。
幸好,空荡荡的屋子里总算响起电话铃响。
“你好,请直拨分机号码,或拨零,由总机为你服务。”她无聊地对着来电者开玩笑。
分机、总机?
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纪路尘在心里纳闷着。
电话那一头好半晌都没有回音,让胡黎旌有点纳闷。
怎么一直没有出声?
她是不是吓到人家了?
“喂,千万别挂电话,刚刚只是开一个小玩笑。”
(胡黎旌!)纪路尘大吼出声。
他正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她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有!”糟糕,模鱼模到大白鲨了。
“有什么事情吗?”早上他吩咐的资料都准备齐全了,他应该不是打电话回来骂人的吧?
(到书房去拿一份千达的企划书送到公司来。)他飞快地念出公司的地址,随即挂断电话。
“喂……”
这个人怎么这么心急,也不留一点时间让她说话。千达的企划书她早就帮他放进公事包了。
现在怎么办?
女乃妈不在,她又不知道他公司的电话……
只好到他的书房去找找看,刚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的书房里有什么秘密,不然为什么他平常都不许她单独进去?
苞黎旌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一打开书桌的抽屉,就看见里头有一个相框
为什么照片不摆在桌上,要放在抽屉里?
她好奇地拿起相框翻转过来。
天啊!
懊漂亮的女人喔!
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苞黎旌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她常常告诉自己,说自己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女人,就算在逆境中成长也没有自暴自弃,即使有着灰姑娘的遭遇,她依然活得很自在。
可是当她看到照片里的女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比不上人家。
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她把手上的相框摔落在地上。
“喂……”
(你怎么还没出门?我还在等那一份资料开会耶!)纪路尘吼道。
懊在这几天她已经模清楚他的脾气,否则真会被他给吓死。
纪路尘对外是一副冷漠不爱理人的样子,可是在家里就变成一个脾气暴躁的暴君,而现在她是他的私人助理,自然就必须承受他的怀脾气。
“那份资料在你公事包的第二个夹层。”她担心地看着破碎的相框,害怕他回来的时候会暴跳如雷。
(刚刚为什么不说?害我等了老半天!)
“我……”
苞黎旌还来不及解释,纪路尘又再次挂上电话。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和他计较这些不事,还是赶快想办法补救她的过失要紧。
☆☆☆
苞黎旌翻遍整栋屋子,总算找到一个大小一样的相框,她小心地把相框上的玻璃换过来,希望能瞒过纪路尘的眼睛。
可是她万万没料到纪路生会察觉相框上的玻璃被动了手脚。
“胡黎旌!”
凌晨一点时分,纪路尘的吼叫声吵醒全屋子的人。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女乃妈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
“你是不是打开过我书桌的抽屉?”
纪路尘双眼充满血丝地怒瞪着一脸愧疚的胡黎旌。
“我……”
她的确动过他的抽屉,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将相框放回原位的时候,连角度都计算过,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管她承不承认,他都一样会让她离开,因为他再也受不了自己的脑子里时常出现她的影像。
苞黎旌似乎看穿了他想赶她走的心思,原本的愧疚一扫而空,她也不客气地回道:“你应该没忘记是你要我进书房找千达的企划书?”她可是有正当的理由才进入书房的。
“我想你应该也没忘记企划书早就在我的公事包里吧?”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不顺心,他就想找她吵架,因为只要和她吵过架,不管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我是在找不到企划书时才想起来的。”胡黎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些你都可以强辩,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就算她把玻璃碎片扫得一干二净,还是无法掩饰她帮相框移花接木的事实。
“我……”
这就是她的缺点,她纵然可以把死的辩成活的,但是对于自己真正犯下的错误却无法用谎言掩盖。
这也是令纪路尘好奇的地方。
有时候她看起来非常的强悍;有时却又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媳妇儿的柔弱。
他发现最近自己总是悄悄地注意着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发现她的优点,忽略了爱顶撞他、不尊重他的缺点。
老实说,当他看到相框的玻璃被换过时,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心疼她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补救好她一时的疏忽,他心里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
他之所以会拿这件事情来作文章,完全是因为他被自己吓到了。
而现在当他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心里想的竟然是胡黎旌那干干扁扁的身影,不再是照片里的这个人……
这让他觉得心慌——
他真的不希望让自己再落入女人的陷阱!
况且胡黎旌根本不曾对他表示过情意,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美眸中一直都只有喜爱和他针锋相对的光芒,可是他竟然自甘堕落地往她的眸光中跳。
不,不行!
如果不把她赶走,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他自己。
“你被开除了。”他强装冷漠的说。
“你要不要再考虑看看?如果我走出这里,将来要再请我回来,薪水可能要Double喔!”胡黎旌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她的话让纪路尘气得想再开口说出狠话,可是女乃妈却先开口说:
“少爷,你要不要请胡小姐先找出你明天一早要穿的衣服和需要带的资料,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女乃妈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习惯有胡黎旌替他打点生活起居,倘若她走了,一切又会恢复原状……
只要一想起胡黎旌没来之前,他房间里那一堆堆的衣衫裤海,他的头就开始痛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自己找,叫胡黎旌替我准备好。”他虽然觉得懊恼,但却又不得不向这两个女人低头。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留下来啰?”她可不喜欢三天两头就被他威胁辞退。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不过我很担心,万一你要是突然不高兴,在三更半夜要我回家吃自己,那我该怎么办?”
苞黎旌自顾自地说:“不行,我还是赶紧去找一份新工作,免得你临时辞退我,害我生活没着落。”
他就知道这女人宠不得!
“不然你想怎样?”虽然觉得很窝囊,不过她想替自己求个保障也算是情有可原。
“我想我们还是签个契约比较好。”她现在才刚要升大三,如果可以签两年的契约,那以后就不用愁没钱缴学费了。
“女乃妈,你负责搞定她。”
纪路尘不置可否地将问题丢给女乃妈,径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