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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冷藏5度C 第九章

作者:惜之

霁宇透过各种关系寻人,不管是平面媒体或征信社,他调查蒋家散置在各处的房地产,调查匀悉的信用卡使用……

终于,第十天,他找到匀悉,并得知她的近况。

他知道她病了,住在中部山区,进行过一次化疗,身边有特别护士照顾,也有厨子园丁巴管家张罗生活起居。

当霁宇把资料交给徐秘书,他立刻想起那个地方。他说,匀悉母亲发病时,曾在那里休养,那里是蒋土豪为家人兴建的梦想乐园,从购地到兴建装潢,都一手策画。

凭著记忆,徐秘书开车载霁宇来到这块私人土地。

从仿古的镂花大门往里看,种满莲花的水池喷著水柱,鹅卵石的小径旁种满五颜六色的雏菊,小径直通主屋,房子仿佛从童话故事中搬下来,充满著异国风情。

屋两旁高耸著几棵不知名大树,树旁花圃种满向日葵,此刻正是葵花开放的季节,鲜艳的金黄迎风招展。

园丁看见他们,走近,十几年不见,他仍一眼认出徐秘书,介绍过霁宇后,园丁开门让他们进屋。

不经通报,霁宇直接走入主屋。

主屋占地约百来坪,只有一层楼,空间规画出客厅、餐厅、厨房、主卧室和书房,房子的主建材是木头,一进屋内,木头的香味飘入鼻间。

她很聪明,选择这样的环境来养病,这个选择让霁宇开心,至少他确定,她不是自暴自弃,她没有颓丧自伤,而是努力地替自己找回健康。

败好,她比他想像中更坚强。

主卧房里匀悉正在午睡,小堡士放下温度计,看著门口来人。

她甩甩温度计,开口问:“请问你是……”

“我是匀悉的丈夫.”他的自我介绍毫不犹豫,即使他已收到离婚协议书。

“匀悉小姐刚做完化疗,有点发烧。”

“这是正常情况吗?”他走到她身边,碰碰她的脸。

“每个人对化疗的反应不一,不过,匀悉小姐情形还好。”

“谢谢你照顾她。”

“我先出去,等下醒来她可能会呕吐,有需要就喊我一声。”

“谢谢。”再次道谢,他戚激在她身旁照顾的每个人。

临出门,小堡士对他说:“别太担心,匀悉小姐很勇敢,她相信自己会战胜病魔。”

朝护士点点头,霁宇坐到床边,拂开她的长发,审视。

才几天没见,怎瘦一大圈?就知道,她一定要待他在身旁,才能吃好睡好,把肉长齐全。

这样的她凭什么给他祝福?凭什么成全他的人生?是心疼……心疼……

“你哪有那么勇敢?我不在,谁给你勇气?”轻轻地,他偷骂她笨蛋。

伸手到棉被下,霁宇握住她的手,不是发烧吗?怎地手心冰冷?

对了,她习惯性手脚冰冷,习惯由他添温,他的手加了几分力道,笑容里挂上心碎。

“笨蛋,别想我放开你。”他在她耳畔低语。

她实在笨得可以,笨到珩瑛说两句就全盘相信,也不想想他的品德高超,怎会和妹妹搞关系。

轻触她胸前的大乖,那是他送的礼物,取名永恒,他没告诉她,礼物送出那刻,他已决定让他们的爱情永恒。他没说,在她用怯怜怜的口气请求他娶她时,她已注定在他心中永恒。倘若永恒是他们的唯一可能,他不明白她怎能抛下他,毫无愧疚?

笨蛋,他又偷骂她一次。

忍不住,他抱起她、拥她入怀……氾滥成灾的思念流回大海,悬宕的心摆到定位处,她啊她,有了她,他什么都不要。

匀悉被弄醒了,睁开惺忪睡眼,模糊地望过霁宇,低喃:“我在作梦。”

“你没有作梦。”他反对她。

她的梦不是默片?再睇他一眼,好真实的梦。

“你为什么来?”她问。

“想你。”他答。

“为什么想我?珩瑛对你不好吗?”

发现梦不但有声音,还有温度,于是她缩缩身子,往温暖源缩去,而他很乐意,乐意接纳她的亲密。

“她到美国去了。”秋姨陪她去的,陪她去开刀,顺便整理心情。医生是父亲透过关系排上号的,已经计画一段时间,只是没对匀悉提起。

“她爱你,怎舍得离开你?”她又问。

“你爱我吗?”他说。

“很爱。”在梦里不需要说谎。

“爱我为什么舍得离开我?”他用她的话反问她。

“我要你幸福。”

“我的幸福要靠你来架筑。”搂紧她,他的脸颊触上她的额。

“我病了。”

“我知道,血癌嘛!”

败吓人吗?他捐大钱给各个骨髓捐赠中心,他相信最短的时间里,会找到合适她的骨髓。

“我快死了。”

“谁说!你不相信医生还是不相信我?”他说能救就能救,要他下地狱找阎王攀交情,他也乐意。

“我母亲死于血癌,这种病,很难医,我不想你和爸爸一样,辛苦守我几年,最终守出一份绝望。”

她怕死了,却大喊信心万岁;她明知死期不远,却乐观地告诉每个人,说自己将要痊愈。

是不是矛盾?没错,她矛盾.

明明小气得要命,却口口声声对霁宇和珩瑛喊成全;明明嫉妒啃坏她的心肝肺,她还大笑著高呼祝福。她一面压缩悲哀,一面说爱情的本质是宽容,她在梦里哭、在日里笑,她是怪物。

“你害怕,对不?”霁宇问。

对,好怕……她怕得紧。她没答,他从她表情找到解答。

“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切断所有的联络?”问号之后,他将她抱紧,封上她唇间的,是侵入性热吻。

才十天,他仿佛遗失她,一辈子。

热辣辣的吻,辗转反覆,他吻醒她的意识,吻得匀悉瞠目。

这……是真的,不是梦?

“这样看我?我的吻技退步?”他在笑:心是酸的,舍不得她欲哭表情,舍不得她独自面对疾病。

她摇头,一摇,摇下两串晶莹。

“笨蛋。”这回,他光明正大骂她。

将她抱在膝间,下巴顶住她的额头,好吧,她那么笨,就由他来替她解除心哀。

“珩瑛说谎,我没和她发生过关系,她没怀孕,你的教育基金没人领。”几句话,他把误会解释清。

“可是……”怎听不懂他的话,是她病得智商减退?

“珩瑛是我的亲妹妹,我知道她黏我黏得紧,有时过分得不像对哥哥,我没放在心上,总觉得她年纪小,而且任性骄纵惯了。以前,她对秋姨的态度更恶劣,但时间一久,她慢慢放下敌意,所以我没认真看待她对你的态度,这次,是我错了。”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她说。

“有,我们同父异母,她是秋姨和我父亲生的女儿。”霁宇说。若不是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件事将成为姜家永远的秘密。

“我糊涂了。”

“秋姨是我父亲的秘书,他们发生一夜,怀了珩瑛,这让他们感到罪恶。珩瑛生下后,秋姨为了表示决心,把孩子交给我父亲,离开亿达企业。我母亲很想要个女儿,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父亲把珩瑛带回家,圆了母亲的梦,就这样,我母亲将珩瑛当亲生女儿养。

母亲过世后,父亲竟娶秋姨回家,这让我非常不满,我嘲讽父亲的爱情和忠贞,我甚至站到珩瑛阵线,看著她欺负秋姨。”霁宇苦笑。

他的痛,她感同身受。匀悉搂住他的腰,没说话,但温柔动作似乎一句句说著:没关系,我在这里,我会挺你。

伸手,他亮出腕间伤口。“你问过我,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舍不得他回忆,舍不得他再痛一回合,她宁可丢弃好奇心。

“我想说,你愿意听吗?”他柔声问。

“好,我听。”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他笑笑,将她抱回胸口。

“我和秋姨对峙,也同父亲争执,有次闹得非常严重,我气冲冲离开家,血气方刚的我在公园里割腕自杀。”年少轻狂呐,他竟想用生命惩罚父亲。

“笨。”

一句笨包含多少心疼,她不顾自己的虚弱,硬是站起身,将他的头搂在怀间。一个笨女人用了个笨方法,心疼她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被骂笨,霁宇想笑,却笑不出口,她的疼惜那么明显,明显得他好心动。

“我在医院醒来,秋姨坐在我身边,她把她和父亲的故事告诉我,说她想带著一身罪恶远走高飞,可是放不下亲生女儿,想著留在台湾,能偷看女儿几眼也好。她的偷窥行为被我母亲发现,我母亲一眼就认出她是谁,却没说破。直到病危,母亲将父亲唤到床前,证实了自己的想像,她早猜到秋姨和父亲之间有著某种关系。

她没哭闹,反而要父亲娶秋姨进门照顾珩瑛,她要秋姨承诺尽心待我,像对待亲生儿子一般。秋姨答应了,母亲在闭眼前,原谅她与父亲的背叛。”

捐弃前嫌,多高贵的情操。

“她只想著丈夫孩子,情愿把委屈咽下。我母亲都能原谅他们了,我还能说什么?”

母亲和他的笨妻子一样,宁愿自己痛,也不愿意他守出“绝望”,宁可假装慷慨大方,也要成全他的幸福。

笨,他千挑万选,居然选了个全世界最笨的女生!

“珩瑛不知道吗?”

“秋姨想让珩瑛一辈子认定,我母亲才是她的妈妈,她在自我惩罚。要不是她把事闹大,不会旧事重提。”

“珩瑛知道后,很难过?”

“她哭了几天,父亲还是决定送她出国,我们找到名医为她动手术,手术后休养一段时间,她会留在美国念几年书。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找到毒害大乖的凶手了。”

“谁?”

“秋姨替珩瑛整理行李时,在她的抽屉找到几包老鼠药,和大乖胃里面的残留物一样,对不起。”

知道凶手,匀悉并不觉得快乐。“事情过去了。”

“匀悉,懂了没?我和珩瑛是亲兄妹。”

“对不起。”她应该弄清楚的。

“你是该说对不起。你有事不找我帮忙,居然推开我,我很生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怎能分飞?

“对不起。”靠上他的胸口,早说了对他和珩瑛不在意,却是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不在意。

“知不知,你失踪我多著急?你怎能给我一份莫名其妙文件,什么遗嘱、什么离婚证书?天,匀悉,我要你听清楚,别再管狗屁约定,我没有女朋友,我不想和你离婚,我要你记得,我爱你、要你,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准一脚把我踢开!”他越说越激动。

“对不起。”她听得好心酸,离开纯属不得已呀!

“如果病的是我,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财产转移到别人名下?是不是要把我丢到山中小屋,不肯再爱我?”

他相信她不会这样对待他,却会这样对待自己。

“对不起。”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

“你会因为我病,就不看我、不理我、不碰我吗?”她却不准他看她、理她、碰她!霁宇想吼叫,十日的心焦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他怀间哭倒。

她的哭泣浇熄他的怒气,深吐气,抱紧她,霁宇发誓,这辈子,谁都不能将他们分离。

从这天起,小屋多了个男主人,他不回公司了,只透过视讯会议做重大决策,并且在他决策时,员工总会看见他身上挂了个熟睡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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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月过去,霁宇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捐赠者,而持续的化疗让匀悉抵抗力降到最低。

常常,她高烧不退、她呕吐、她的手臂布满青青紫紫的药物残留,好几次,她痛得想放弃,是霁宇的坚持让她撑过一回又一回。

她体力很差,她知道自己机会不多,这回侥幸度过,不见得下次能得到相同的幸运,只是啊……她看不得他难过……

霁宇变得暴躁易怒、紧张兮兮,他极度不安、彷徨忧郁,尤其这几天,匀悉睡眠时间超过四分之三。

成天,他抱著匀悉四处走、喋喋不休,他说东说西,就是绝口不提她的病,他假装他们正在度假,假装假期结束后他们将整装回台北,开始忙碌的下半生.

他说他要忙事业,她得忙著生小阿,他认为独生子孤僻,逼著她答应,一口气生四个小baby,反正他别的本事没有,精虫品质世界第一。

她笑著答应了,她是独生女,知道独生女多寂寥。

他答应她,在五十岁之前,带她环游全世界:她同意他,睡前为他演奏一曲音乐;他学著欣赏杨培安,她试著爱上凤飞飞;他唱“我相信”,她哼几句“女孩,为什么哭泣”。

午后,他坐在树下,怀里的匀悉睡得不安稳。

又作恶梦?

最近她常作恶梦,醒了,问她梦见什么,她总是摇头,摇头摇头,摇得他满肚子火,又舍不得对她发作。

“匀悉,醒醒。”他推推她,企图将她唤醒。

猛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看得见,松口气。幸好,她还在,没有死去。

“告诉我,梦见什么?”

浓眉在额间打上死结,他再受不了了,受不了她什么都不说。

“不准摇头,不准说没有,这次,我一定要知道你梦见什么。”他说得斩钉截铁。

“只是梦……”她何苦拿一个梦来吓他?

“就算只是一个梦,我也要知道内容。”他是发拗的野牛,谁也别想说动。

她叹气,碰碰他的脸。

“我梦见你在哭。”

梦里,他拥著她,她长眠、他落泪;她远行、他放手不甘心……那雪呵,一阵阵冷了他的心,他的泪再暖不了她的知觉。

“我为什么哭?”

“你失去我了。你的眼泪教人心痛,我不想这样的,不想你的生活因我,变得一团糟。你不来找我就好了,我别要求你当我的新郎就好了,我……”早知道今日,当初何必多事。

“谁说没有你,我就不会一团糟?没有你的人生是遗憾缺陷,我要你在我的生命里,不准偷跑放弃。我将尽全力在世界各地寻找合适的骨髓,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加新鲜,每一刻都精采万分……”

说到最后,他唱起“我相信”,现在的他需要很多的“相信”来告诉自己,他们的明天在、希望在,他们的未来不是水中幻影,而她,有机会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中间。

“我早说你会爱上杨培安。”她虚弱笑笑。

“我爱你,爱上你爱的杨培安、长笛、大乖和兰阳舞曲,我爱所有你爱的东西,所以请你热爱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爱它,和你一样多。”

“你现在这样子……我怎离去……”

她知道希望渺茫,八个月,那么长的时间都找不到合适骨髓,“相信”之于她,变得困难。

“不需要担心这问题,因为你不会离去。”

癌身,他在她额间印上亲吻,那不是一个吻,而是他的心呐,他要她感受他的生命力,要她深深了解,他的生命因她存在定义。

“可不可以……我们订新契约,像以前一样?”

“你没有第二个鼎钧可以给我。”他拒绝。

匀悉苦笑,知道霁宇不想谈,可再不谈,恐怕没时间。“我还有很多钱。”

“我对钱不感兴趣。”

“你辛苦工作,不是为钱?听听我嘛,我不会害你,干嘛拒绝得不通情理?”她哀求。

他沉默。

她擅自将他的沉默当成同意。

“我会努力活下去,倘若上帝太爱我的话,我也没办法,谁教我是天生的天使命。”她试著轻松。

“你变丑了,上帝看不上你。”他在赌气。

她笑笑,“因为爱你,再痛苦的治疗我都会忍受;因为心疼你,我甘愿吞下一堆养生食品;因为舍不得你,即使机会渺茫,我仍对明天抱持希望。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帮我几件事?”

“说。”他的回答勉强。

“以后,帮我养一只狗,取名字叫作大乖。”

“为什么?”

“我喜欢听你喊大乖的口气。”

“没问题,我现在就养。”她爱听,他就天天喊.

“替我找一个像我这么爱你的女人,试著疼她,像疼我一样,试著爱她,比爱我更多一点,然后生个像你的儿子,生个女儿栽培她念音乐系。”她要找很多事来麻烦他,让他忙到没时间伤心。

“办不到。”一口气,他否绝。

不管他的否决,匀悉往下说:“你要把男孩子教得顶天立地,努力栽培他当接班人,爸爸的鼎钧不能结束在你手里,我要它一代一代传,传到变成商场奇迹。”

“你没听说富不过三代?”

“我偏要姜家世代富贵仁义,我偏要每一代都有个女儿叫作小痹,我要她学音乐,学善良体贴。”她明白自己有权耍赖,尤其在他面前。

“办不到,除非这个小女儿由你来生。”他的固执天下皆知,他从不和谁谈条件,就是面对死神也不妥协。

“我来不及生了。”

懊愿意啊,她愿意生一个像他的小男生,天天搂他亲他,假装他分秒在自己身边。

“谁说?我今晚开始努力!”霸气的吻封上,霁宇封住她的无理要求。

吻她同时,两颗泪珠滑下,豆大的泪滴满载无奈。

抱她紧紧,他但愿将自己的生命灌注到她身体里。他无能为力了……首度,他恳求起不科学的老天爷。

求求您,别让她死去,让她平安活下,他愿意减去三十年阳寿命,换得十年比翼。

他的吻辗转缱绻,他的热切传进她的心,毋须言爱,他的爱分分明明。

她尝到咸咸的滋味,这个昂藏男子呵,他比谁都骄傲、比谁都勇敢的呀……吐气,她又累了,半眯眼,无数个怎么办系上心田,这个固执男人呵……

“又想睡了?”

她睡的时间比清醒多,教他来不及说的话,压得满心满口。

霁宇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眼帘……真的要放弃了?他不要,他还想坚持,坚持他们共同走的路……

这天晚上,她吐得连墨绿胆汁都翻了出来,耳膜鼻腔血流不止,他频频为她拭去鲜红,她还硬挤出笑容,然后,忍不住了,双双泪眼相对。

她无言望他,不说话,却比说话更教他难受,他知道自己的坚持让她好疲惫,知道抢救只不过是拖延时间,但他怎能怎能放手?这一放手就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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