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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依此情深 第五章

作者:唐筠

纪扬结婚的消息重重打击了颖青的心。

原已打算回台湾的她又再度决定自我放逐。

她想,或许她和纪扬真是注定无缘无分的,否则,不会老是阴错阳差,当她想再给他们彼此机会之时,他却又娶了别人。

埃誓山盟如今已随风而逝,回不回去,已不是重要的了!

“你又不回台湾了?”林素感到意外。

“我想过段日子再回去。”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好了!”

“妈,您陪我够久了!懊回去陪爸了。再说,我又不是小阿,而且,我的病懊很多了,也没再发作过!您还不放心什么呢?”颖青搂住她母亲的肩安慰道。

“你是为了纪扬才不回去?”

颖青淡笑着摇头。“我和他今生是注定有缘无分了!所以,一开始就一直在错过,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她决心走出感情的枷锁。

天意既已难违,她只好看清现实了!

“那你打算到哪去?”林素仍不放心的。

“我想先沿着海岸线南下,然后我会到香港找姗姗,也许还会到中国大陆走走。”颖青胡诌乱吹的说着。

其实,天涯之大,她竟不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小青,你答应妈,不可以想不开……”林素担心得快哭了!

“妈,不会啦,我真的想四处走走,现在我的学分修足了,正是到处旅游的好机会;更何况,只要一回台北,哥马上又要叫我接新公司,所以,还是让我趁现在出去走走吧!”颖青央求道。

“好吧!那你就去吧!但,别玩大久……”

“我知道。”颖青承诺道。

“随时和妈保持联络。”

“好。”颖青点头。

她知道,当她再回到台北,将不再有何颖青这个人,而是一个全新的何艾斐,旅美设计师。颖青在星空下向自己的过往告别了!

“大哥,你是有毛病啊?说结婚就结婚,还娶个半大不小的黄毛丫头,那还不打紧,但谁看了都晓得你根本不爱她,这到底是……”纪如敏特地把纪扬约到古道民歌西餐厅。

熊智阳还特地借出办公室让他兄妹俩对阵一番。

“你怎么叫你大嫂黄毛丫头?”纪扬不禁苦笑。

纪如敏还不觉有错的嚷:“本来就是!”

“即使是,你也要有礼貌的称谓一下吧!”

“你当真喜欢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纪扬吐了口长气,颇觉无奈。

“才问你就烦啦?”纪如敏瞪着白眼说:“话又说回来,你婚都结了,我又能说什么?”她无奈的耸耸肩。

纪扬无聊的摇蔽起杯中的果汁。

“爸那边怎样?”他淡然的问。

纪如敏挑起眼球睨他一眼。“你还会担心吗?”

“问问罢了!”他讪讪的说。

“还能怎么说?婚都结了,只担心大伯母那边不好说话了!”她觉得长辈考虑的永远是面子问题,不觉一声低叹。

“干嘛叹气?”

“搞不清的事大多了!做人烦嘛!做人难哪!既要圆滑又要八面玲珑,四面八方全得兼顾,不是很可悲?”

纪扬笑了笑说:“你到底在烦什么?不会是恋爱了吧?”

说恋爱,她竟想起何颖华,不觉地,她的双颊羞红了,

“真谈恋爱啦?”

纪扬好奇了!

从不脸红的人突然脸红了,其中没文章,骗谁啊!他相信他妹妹铁定是坠入情网了!

“谁跟你谈我!说你啦!”纪如敏娇嗔道。

“有没有常去看小如?她在何家过得好不好?”他关心的问。

小如始终是他挂心的一个女儿,也是他和颖青共同的回忆、共同的亲人,今生今世怕都将是如此。

“当然比跟着你强罗!拔家上上下下都把她当宝一样捧着,这你倒是可以放心!”纪如敏笑答。突然,她又想起什么的接口说:“何颖华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哦!”

“打探我?为什么?”纪扬不解。

“这我哪知道!反正每回我去看小如,他一定会问你好不好啦?在做什么啦?人在哪啦?”

“或许他只是随口问的。”纪扬不大在意的说。

“不大像哦!”

“那你又以为如何呢?”

“我觉得何家根本不像有人因丧女而痛苦着。”纪如敏直觉的说出她的看法。

纪扬反倒不悦的问:“那你以为失去亲人该如何?”

纪如敏一脸委屈的说:“你生什么气嘛!人家只是猜测啊!我只是觉得,也许她没死……”

“你说什么?”纪扬笔直的跳起,打翻了桌上的果汁。瞬时,液体流得满桌满地。

“我什么也没说。”

纪如敏怕了!

她怕自己若猜测错误,对他而言又是一次重大打击,这一刻,她开始恨自己大多嘴了。

“我的错觉啦!”她又接口说。

但,纪扬的、心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随之,他的心又跟着跌落谷底。

颖青活着又如何?他已结了婚,他背叛了她,即使她活着,他又该拿什么脸去见她?

为此,他又喝了一杯酒,这一刻,他希望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然而,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哪!

颖青的行程真就排定由波特兰一路南下,她先驱车到位于贝利山和席尔森山之间的钻石湖小住了些日子,宁静的湖区涤净了她纷乱失意的情绪,她深深地为此地的明媚风光而着迷。

因正值盛夏,许多游客纷纷涌至湖边垂钓、滑水,或者露营,她最喜爱清晨在湖边漫步,享受晨曦雾蒙蒙的美感。

但,美中仍有不足。

彷若一人世界的孤独,一路走来无人问。

半个月后,她决定还是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虽然那里有着太多痛苦心碎的回忆,但却是个可包容自己的地方。她的爱,在台湾失落,她也要在台湾找回她的重生。

纪扬面对无理哭闹的秦婉珍,只有一种表情——麻木。

他真的麻木了,面对秦婉珍的歇斯底里如此,面对徐代绢的羞怯亦然。

“不要再浪费你的青春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说的。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秦婉珍抓住他的衣服,又是捶又是打,想藉此把心中的怨怒全然倾泻而出。

徐代绢一直躲在门旁观看,她的心底有一层恐惧逐渐在扩张,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纪扬,她不断猜测眼前这个又哭又闹的女人的身分,却又不敢上前询问。

“不,我不甘心!我是你的未婚妻,该做你太太的人是我,而不是房内的那个女人,我才是……”秦婉珍尖叫着。

她以为赶走了一个何颖青,纪扬就会回心转意,结果,他仍旧娶了别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吞咽不下!

“你再怎么无理取闹仍旧改变不了我已经结婚的事实。”纪扬用力扳开她的手说。

他已失去耐心了!他厌烦透了无理取闹的女人,他的生活全因她们而搞得大乱,他不知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他!

“我要你离婚……”

徐代绢闻言一惊!

纪扬却是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秦婉珍脸色大变。

“我喜欢笑,高兴笑,这是自由!”纪扬胡乱的答。

“只要你离了婚,仍可回医院当你的院长,这有什么不好?如果娶了我,你更可平步青云,又有何不好?”

“我只求能活得轻松自得就够了,并不想当一只看人脸色过活的狗!而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对你唯唯诺诺的看门狗罢了!”纪扬冷笑道。

秦婉珍气得涨红了脸。

“你还是走吧!我们俩没有缘分的。”

“你……”秦婉珍更加气结。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丈夫,我们两个根本不适合。嫁给我,以后生活可能会更痛苦,何必呢?”

“我恨你!稗你的无心!稗你的无情!”

纪扬只是无奈的笑着。

爱也罢,恨也罢!在他心中,已全然不重要了!哀莫大于心死,他此刻的心情怕是如此。除却巫山不是云,除了颖青,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拨动他的心弦了。

艾裴服饰公司在九月隆重登场。

醒目的大招牌垂挂在一栋五楼的大厦上,除此之外,全省十余家门市同步择期开张,全面展开营业,更是服饰界的一大新闻,在服饰界卷起一阵旋风。

初登服饰界殿堂就广受好评的艾裴服饰,广集新锐精英,独树一格的设计师群正展开一连串的发表会。艾裴服饰不设限的给予设计师们设计空间,可说是项大胆的新尝试,反而在台湾服饰界刮起一阵艾裴风,成了一大主流。

“不简单!长年旅居海外,对国内流行趋势还能如此完美掌握,掀起一阵艾裴狂潮,我们这些前浪都要自叹弗如了!”一个参与酒宴的服饰界前辈如是赞道。

艾裴谦虚的回道:“全仰仗大家鼎力相助,还有艾裴公司的设计师们全力配合,这份荣誉应该是属于大家的。”

她可不敢一人居功,其实若非有她大哥全力相助,依她自己是造不了风潮的。

“哇,是世华的小开耶!”有人惊呼。

所有人全把注意力投向门口。

拔颖华的翩然而至引起一阵喧哗及臆测。

“真难得,他居然会来!”又有人在低喃。

交头接耳的人不计其数,艾裴只是觉得好笑。想来,又要一大堆猜测出现在报章杂志了!

拔颖华走到她面前,并递上一束花。

“恭喜你。”他在艾裴颊上轻印下一吻。

结果又引来一阵喧哗及议论。

“你可真会引人注目啊!”艾裴调侃道。

拔颖华顽皮笑道:“彼此!彼此”

突然一群记者全涌上前来,将两人包围得密不透风,一下子又是麦克风又是闪光灯。

“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记者问。

“远亲。”艾裴笑答。

记者又问:“多远呢?足不足以远到让两位迸出爱的火花呢?”他好奇的追问。

“哈!你问的问题很可爱。”艾裴揶揄道。

惫真会顾左右而言它,而那记者居然还真的脸红的道歉,是真的可爱呢!

“两位请回答一下?”另一记者又追问。

“爱的火花嘛!?”艾裴故作正经的一想,才答:“不会。”

拔颖华则是一脸的灰色调,所以,他说他讨厌公共场所,他讨厌应酬,偏偏他忘了自己老是焦点的所在。

“是何小姐已名花有主了呢?还是何先生另有红粉知己?”记者又追问着。

艾裴含糊的答:“都有吧!”

“可不可以肯定一点呢?”

“这问题暂不深谈好吗?我和何先生肯定不会有爱的火花出现,至于我们有无另一对象!等确定了再给大家消息,好吗?”

“对呀!现在最重要的是服饰界诞生了一颗巨星,我们是不是该为艾裴服饰出击成功干一杯呢?”有人出声解围了。

艾裴看向出声之人,顿时呆住了!

唉!惫真是冤家路窄呢,狭路都会相逢!那人居然是江伟龠,她最讨厌的救命恩人。她的心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因为,她看到江伟龠笑得很邪门,她愈来愈感到不安了!

纪扬把自己投入工作中,忙得早出又晚归,回到家,他也不与徐代绢同房,他把书房当卧房,惹来徐代绢的怨嗔。

“你为什么不回房睡?”徐代绢仍低怯的问。

她怕纪扬一生气就要和自己离婚,所以,始终低声下气的。

“我要整理资料,所以睡书房方便些。”

“我们一直分房睡,要是爸、妈问起怎么回答?”徐代绢拿父母当挡箭牌。

纪扬嫌恶的说:“你爱怎么回答都行。”

他愈来愈怀疑代绢和自己有亲密关系的真实性?他从未有过酒后乱性的前例,而且,他向来醉了就睡得昏天暗地的,又如何和她发生关系?

“你难道就不能抽空多陪陪我?”徐代绢哀怨的说。

她对纪扬的怨愈来愈深,她真恨他的无情冷漠,如那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地恨他。

“你想去玩,可以找你的朋友陪你,我得工作,不工作哪有钱用?”

“工作!堡作!咱们开支又不大,你非得三天两头的加班吗?”徐代绢失控的大叫。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如你愿娶了你,给你好的生活环境,给你自由的生活方式,请问你到底不满意哪一点?”纪扬冷冷的问。

“我全不满意,我要什么你该明白的……”她又哭了!

“我不明白!”纪扬故作不懂的摇头。

徐代绢扑到他身上,突然又亲又吻的说:“我要你爱我、抱我,我要你的心有我,我要你属于我……”她发疯似的嚷着。

纪扬躲瘟疫似的推开她,茫然地摇头,苦笑着无奈地说:“你要的东西我全给不起,真抱歉!”他仓惶的夺门而出。

任徐代绢如何呼喊仍唤不到他一次回眸。

迸道民歌西餐厅一角。

“喂,你不回去吗?”熊智阳问。

“今天晚上可以再到你那儿挤一下吗?”纪扬说。

熊智阳不解地摇着头。“那当初你又何苦结婚呢?每天只是逃避,老是这样下去怎么可以!既然不爱她,又何必勉强在一起呢?”

他只相信一个原则,和则聚,不合则散,凡事不强求,反而能过得安适,但看世间男女,恐怕无几人真能看透呢!

“责任、义务。”纪扬不假思索的答。

“你还当是九年国民教育啊!”熊智阳斥责道。

“不然你还希望我回答你什么?”他不明白他的好友在生什么气?

“你还爱不爱颖青?”

“干嘛突然提她!”纪扬沉下脸。

“爱不爱她?”熊智阳再追问道。

“这辈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再爱第二个女人了!”纪扬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你自己看!”熊智阳突然把一份报纸丢在桌上。

纪扬被好友搞得一头雾水,他不解的问:“看什么?”

“影艺版。”

“那有啥好看的,还不如不看!”纪扬又躺坐回去。

“我叫你看你就看!”熊智阳命令道。

纪扬看好友火得快杀人了,他只得勉为其难的翻开影艺版,他左看右瞧也没瞧出什么。

“台北多了家服饰公司,这也值得提?”

“看照片。”熊智阳真的快杀人了!

“照片?”纪扬再低眼一瞧。

这一次他看呆、看楞、看直了!他的眼不会动似的定格在报上的人物,那笑得如花初开的脸孔,他今生今世忘不了也挥不去的脸孔,居然再度出现他面前。

“你还活着吧?”熊智阳揶揄道。

“她……她!”纪扬突然结巴起来。

“她叫何艾裴,旅美华侨,艾裴服饰公司负责人,何颖华的远亲……”

“远个头!”纪扬咆哮道。

这一吼,可引来全场客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喂!我还要做生意呢!”

“她怎可能是何颖华的远亲!?天底下绝没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的,我不信!”纪扬嚷道。

“我也不信,但无凭无据!”

“不行,我要去找她!”纪扬推开椅子起身。

“上哪找?”熊智阳忙扯住他问。

“何家。”

“何家人不会承认的吧?”

“我不管,我要问个明白,我居然像个傻瓜似的被耍得团团转……”

“拜托你!你这是去闹事吗?难道你知道这事之后只有这种反应?你只一味的以为你被耍了?”

“什么意思?”纪扬急糊涂了!

“你一闹,恐怕你就找不回爱人了!”

“难道你想叫我不闻不问?”

“我看你是急疯了!”

“我当然急,我希望真的是颖青活着,我没办法忍受另一个人长得像她,我只愿那人是她。”

“不在乎被人耍了?”熊智阳笑问。

“喂!你这人实在……”纪扬突然笑了起来。“你是在试探我?”

“我只是要你平心静气的想一想,如果她真是颖青,为何她当初要失踪,然后再来改名换姓呢?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苦衷?”熊智阳提醒道。

“你快成了人类心理学权威了!”

“我只是比你冷静而已。”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看你自己了!一定有迹可寻吧!”

“有迹可寻?”纪扬沉思了许久,突然他想到小如,他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笑。“还真是有迹可寻呢!”

他决定要去找出真正的答案!

艾裴服饰公司办公大厦的五楼。

艾裴坐在皮椅上,双眸正穿透过清亮的玻璃望向前方,她感叹台北的空间真是狭窄,放眼望去净是高楼林立;低俯一看,车水马龙穿梭不息,人愈来愈忙碌,空气品质愈来愈糟。可是,她还是无法不爱此地,因为家在这里、根在这里,爱的人也在这里。

轻响起的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

“进来。”她淡应。

“何小姐。”推门而入的是她的私人助理。

艾裴微笑问:“什么事?”

笑脸对下属是她的原则。

“有位郑先生要见你。”

“哪位郑先生?”艾裴蹙眉问。

“他说他叫郑之凡,刚由美国来的。”

艾裴点个头。“请他进来。”

助理闪开一条路让立在门外的人越过,她就退开了。

“艾裴,好久不见!”郑之凡依旧是那张正字标记的笑脸。

“是好久了!请坐。”艾裴起身!并请他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她则倒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了郑之凡。“你怎会突然来台湾呢?姗姗也来了吗?”

“姗姗人在加拿大准备婚礼。”

“难怪她没和我联络!”艾裴这才恍然。

“你公司做得不错呢!有声有色的,原先我还以为你喜欢比较平凡的生活方式!”郑之凡笑说。

以前他老以为她与世无争,现在的她又给了他一种很强悍的感觉,突然间,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艾裴了!

“我仍活得很平凡,只是有了份工作,如此而已。”艾裴不以为然的答。

“艾裴的名气都传回美国去了!听说艾斐服饰在欧洲也占了很大的市场?”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幕后有许多大功臣呢!”

“最大的功臣怕是世华集团的小开吧?”郑之凡很不是滋味的问。

艾裴看得直想笑,一想到有人把自己和她大哥之间绘声绘影的,真的叫她想捧月复大笑。兄妹长得像,居然有人说成了夫妻脸,叫她如何能不啼笑皆非!

“他当然功不可没!但其实,我只是个坐收现成成果的人。”

郑之凡吃味的问:“你喜欢他?”

“很喜欢。”艾裴点头道。

她不在乎这话引人诽议,因为是个很好的挡箭牌,只是有点对不起她大哥了!

“那我岂不傻得可怜?”郑之凡低叹。

“我把你当朋友,这样不好吗?”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你是专程来指责我的吗?”艾裴睨着他问。

她并不想伤他,郑之凡绝对是个好人,但,不是她爱的人。

“当然不是。”

“那言归正传如何?”

“我是来争取艾裴服饰在东南亚的代理权的。”郑之凡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你找错人了吧?我不管业务的,也不管市场开发,你该找这两部门才对。”

“但决定权在你,不是吗?”

“你希望我循私?”艾裴瞪大眼、难以置信的问。

“当然不是。”郑之凡摇摇头又说:“给我一次公平的机会。”

“你为何不向市场开发提出个案?”

“他们说已有内定公司。”

“艾裴服饰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鲍司,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错了!艾裴服饰是亚洲扩展国际伸展台的一支精兵,你不会不知道你旗下设计群的能力吧?”

“看来有些事还是要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艾裴顿了顿,“我和何家有亲戚关系,所以我没理由扯世华的后腿;还有,虽然艾裴服饰本身是个体户,但实际上,艾裴仍是世华的分支之一,只是一直未对外界宣布而已。所以,对你提的问题,我真的爱莫能助。”

郑之凡沉下脸呆问:“艾裴服饰也是世华的分支公司?”

他真的快昏倒了!

他知道世华集团不简单,但没想到不简单到能力挽狂澜就大不可思议,向来要开发欧洲市场不易,但世华居然在短短数月即已狂卷如风啸的占领欧洲市场一席之地,看来世华集团该称为“可怕”才对!

“所以,根本没有代理权投标之事,因为一开始就是内定,至于消息如何走漏……”艾裴略沉吟后才缓缓接口说:“看来我们内部需要整顿一下了!”

“原来我一开始就在闹笑话,我还以为……”

艾裴截过他的话问:“以为我如外传被‘包养’?”她说的不愠不火的。

反倒是郑之凡,他尴尬羞愧的连声致歉!

艾裴只一笑置之,她向来不在乎外界传闻,很多传闻部只是“假象”,所以,气多了只对自己不利,得不偿失的。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郑之凡仍很想知道。

“一个很重要的男人。”这么回答怕会叫人误解到底了!

但,她只是不在乎的一笑,暗想着:何妨!就让它错个彻底吧!

“我似乎一开始就没希望了。”郑之凡垮着脸苦笑道。

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下坠进谷底了!

艾裴很诚挚的说:“我一直将你当成一个很好的兄长。”

“就这样?”郑之凡失笑问。

艾裴肯定的点头。“就这样。”

“看来只能做朋友了!”他低叹。

“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吗?谁能说不好呢?

郑之凡只是叹了口气:“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自始至终,连参与战争的机会也没有。

徐代绢漫无目的地和同学逛东区。现在她只能找同学陪,否则她真会闷死,被爱闷死。

“喂!你干嘛死气沉沉的?”她的同学唐心宜问。

“我好羡慕你,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

“喂,少不满足了!你可嫁了一个人人称羡的老公耶!而且,你不也自由自在的吗?”唐心宜无法理解她的说法。

“唉,你不明白……”徐代绢低叹。

“我看你该生个孩子才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孩子?”徐代绢一楞,随之一阵狂笑。

这可吓坏一旁的唐心宜了。

“喂!别吓人好不好?生个孩子也不是那么恐怖吧?”唐心宜惊魂未定的叫。

“别谈我了!你呢?上班的地方不就在附近?”

“小姐……不对!是纪大大,你还真后知后觉,我们早在我们公司门外了!”

徐代绢抬头向上望,果真看到一偌大的招牌,她喃喃念着:“艾裴服饰公司”。

“对!就是这儿。”

“整栋吗?”

“当然是整栋,进来看看吧!一至三楼是门市部,四楼是办公室,五楼是负责人的办公室和会议室,以及高阶主管办公室。”

“你们公司很红哪!”好几回她都在报章杂志看到有关“艾裴服饰公司”及其“负责人”的专题报纸。

“应该说是独领风骚哦!”

“你们负责人一定年纪不小了!”

“你错了,我们负责人她今年三十岁不到,长得气质不凡,而且待人亲切和蔼!简直是最佳女性的代言人。”唐心宜一副崇拜得不得了的模样惹笑了徐代绢。

“真这么好?能让同为女人的你如此赞赏,我倒很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她笑说。

“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我说得可一点也不夸张!正好今天在三楼有服饰发表会举行,她也会出场。走吧!咱们上去瞧一瞧。”唐心宜拉着徐代绢举步走向电梯,直驱而上三楼的会场。

那里早集聚着一群人,每个人都拿着相机猛拍照,模特儿在伸展台上,展现着一套套风情万种的服饰,叫人看得如痴如醉。

“艾裴服饰公司设计群可个个顶尖哦!每个不同性质的服饰少说都有三位以上的设计师,还能在服饰上打上自己名号,可谓是全亚洲的创举,不简单吧?”唐心宜如数家珍的说道。

“的确!喂!设计师一一出来了!”

“到最后才会由负责人压轴,但只是一下子而已,且不准拍照,这是公司规定记者们的,如果不照办,光想走出后面那群警卫大哥就难了!”唐心直指指挡在出入口的一排警卫。

徐代绢一看,真是吓一跳,那里正站着十来人,把出入口全堵死了!

“拍照不是红得更快吗?”徐代绢不解的问。

“我们负责人希望自己旗下的设计师成名而非她自己成名,所以,非大型宴会,她是拒绝拍照的。”

“这还不算大型吗?”

“唉哟!这简直小巫见大巫,这只是艾裴服饰公司内部举行的小型展示会,为下一季大型发表会暖身的。”

“你懂的还真多!”士别三日真要刮目相看了!

“我也想有机会在内部招考职员时挤上四楼,而不要老是站柜台——这是我的梦想呢!”唐心宜不好意思的笑道。

“梦想?”徐代绢心一沉,笑容已失。

她的梦想又是什么?她曾经一心想上大学,她也希望能当个老师,但梦想已远,真的离她好远了!

“出来了,出来了!”唐心宜拉着她小声叫着。

四下由一阵鸦雀无声而至掌声如雷贯耳,徐代绢不由得拉回心神向展示台上望去。

这一望,她楞住了!

那一张脸孔好熟悉哪!她是在何处看过?她急着想自记忆中寻找那一张脸的记忆。

“各位来宾,很感谢今天大家的莅临,何艾裴在此向各位致上十二万分的谢意;但,这只是下一季的开场白而已,下月中旬在世华大厦的联合发表大会,欢迎大家抽空参加,谢谢!谢谢各位!”艾裴在展示台上就彷如一美丽的女神,毫不比旗下的模特儿逊色。

徐代绢在此一刻突然想起来了!她曾在纪扬的一本书中无意看见一张相片,但不同的是,上头的名字不一样,她记得相片中的女人叫“何颖青”,但,为何两人相貌如此相似?她的心顿时蒙上一层阴影,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一阵晕眩,她突然倒向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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