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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不爱笑 第七章

作者:唐筠

绯闻风浪似乎是静止了下来,时耘樵离去后,当天下午学校就派人到医院探望余璃,且告知事件已经查明,她可以在身体恢复健康后返回学校教书。

同一日傍晚,余妈妈抵达医院,渚铭惟和余妈妈第一次打照面,却因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尴尬而匆忙退离。

“是他吧?”

“嗯。”

“我该给他几巴掌。”余妈妈气愤的说着。

“妈,您千万不要那样做。”余璃连忙劝阻。

“-还是在乎他对不对?”

余璃不语。

在乎?是的,她一直都很在乎,她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子,就如同她的母亲,即便父亲过世,母亲依然一个人独立把她扶养长大。

她也是,跟了一个男人,纵使只是一夜夫妻,纵使对方从来不把她当一回事,她也无法忘却曾经的缠绵。

她知道这样很傻,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选择一个人生活,也深信自己将会这样孤独过完一生,然而他却出现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期待?

败想期待,却又怕受到伤害。

“要不要妈去帮-问个清楚?好坏都有个底,就算是坏的结果,也好让-彻底死了心另觅幸福。”女儿未来的幸福才是余妈妈真正忧虑的,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陪伴女儿、孙女一辈子,所以渴望有个好男人替她照顾她们母女。

“不要!千万不要!”当年渚铭惟说得够清楚了,两人之间只是一场游戏,游戏终止,一切也该结束,是她自己决定要生下孩子,所以结果也得要由她来承担。

“那么-得答应我,未来不管他是不是会照顾你们母女,-都要替自己和小惟找个依靠的对象。”

“妈,我们现在这样就过得很好,等我买了房子,我们一家人便可以团圆的好好过日子,不会有问题的。”

“妈年纪大了,无法陪着-们一辈子,我希望在我走以前,看见-找到幸福的归宿。”

“妈,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您还很年轻呢,我和小惟都需要您,这事情我们不是早就达成了共识,为什么您还要提起呢?”

“因为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那个人相遇了。”

“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是吗?”人算不如天算,余妈妈认为老天爷会这样安排,肯定有-的用意。

“我倒是希望,-真的会在这时找到幸福。”

“妈,别说了。”作梦还是不要作得太过分,否则梦醒了,痛苦的还是自己,“您还是快点回南部吧,我不放心小惟一个人在家。”

“放心吧,我托张妈妈照顾她,不会有问题的。”

然而话才说完,手机就响了,电话那端传来张妈妈急切的话语,“余太太,小惟不见了!”

“什么?小惟不见了!怎么会这样?!”余妈妈一听,整个心直往下沉。

余璃更从床上直接坐起来,“怎么回事?小惟怎么了?”

“张妈妈说小惟下课没有回家,打电话去学校问,才知道她今天根本没有去上课。”

余妈妈才说完,余璃就立刻扯掉手上的点滴跳下床,抓着椅子上的外套就准备离开医院。

余妈妈拉住她,紧张的叫着,“-这是干么?身体都还没好,快躺回去。”

“我要去找小惟。”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妈妈她们还在找人,我们等等消息再说吧。”

“不行,我不能等,我一定要去找小惟。”万一小惟有个不测,她会自责一辈子,也会对渚铭惟无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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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家,卸下了领带,一整天在外奔波,渚铭惟已经累得碰到床就可以睡着,但是疲惫的只是身躯,脑袋却混乱得无法入睡。

他遗忘不了离开医院时,余妈妈看他的眼神,从那怨恨的神情看来,她显然是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看来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万一余妈妈阻止余璃和他在一起,万一余妈妈真的不喜欢他,那么,他和余璃还会有可能吗?

“啊--”脑子混乱的让他想尖叫,躺下后就又从床上弹起来。“惨了!余妈妈肯定不喜欢我,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要是有答案,他就不会头痛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打开手提电脑,投入工作远比入睡容易,以他过去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如此。

但是,电脑打开了,他却一点工作的情绪都没有,面对着电脑,他还是在发呆,一直到恼人的电话响起为止。

“喂,我是渚铭惟。”

“渚,你来警察局一趟。”

“干么?我又没犯法,就算-是季梵峻的老婆,也不能叫我半夜去警察局报到啊!”他忍不住调侃姚诺然,“还是-把-老公扣到警察局去羁留,要我去保人啊?”

“少打哈哈,事情很严重,你快点过来一趟!”

“非我不可?”

“除非你不叫渚铭惟,除非你不认识余璃。”

“什么意思?余璃是不是怎么了?”

卑筒那端的姚诺然难得捺着性子说话,“余璃没事,问题是有个自称是余璃女儿的小女生,指着你的新闻说你是她爸爸。”

“什么!?”受到太大的惊吓,他手上的电话直接掉到地上。

良久后,他才回过神拾起电话,“姚诺然,-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已经很累了,拜托不要开我玩笑。”

“我像是爱说笑的人吗?我们局里的警员在火车站发现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学生,她紧张的指着电视墙上的你,说你是她爸爸。”

“那个小女孩是余璃的女儿?”

“资料如果无误,就是那样。”

“该死的!”

“不要咒我,该死的是你!”姚诺然没好气的骂他,“你们这些男人都该死,到底把女人当什么来着?”

这个消息要是传到八卦记者耳里,余璃的一生恐怕真的完蛋,她的教学生涯更可能画上句点,而这一切都是渚铭惟惹的祸。

“我真想赏你一枪!”姚诺然老实不客气的斥喝。

“等确认之后再来补我一枪还不迟。”渚铭惟沉重的说,“帮我看住那个小阿,一定要帮我看住。”

一夜换来一个孩子,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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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张余璃的脸蛋、一双余璃的眼睛,却有着他的鼻子和嘴巴,连姚诺然都说,这孩子长得很像他和余璃的翻版。

她张着大大的眼睛看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脸打量到头,仍是张着大眼瞪着他看。

“-认识我?”

小惟摇了摇头。

“-不认识我,却说我是-爸爸?”这小阿怪怪的。

“我爸爸叫做渚铭惟。”小惟告诉他。

“我叫做渚铭惟。”

她点点头,又说:“所以你应该是我爸爸。”

应该?孩子就是孩子,渚铭惟捺着性子给她机会教育,“不能随便认爸爸。”

“妈妈说我的爸爸叫做渚铭惟。”

“妈妈说的?”

小惟点头,突然扯住他的手问:“你可不可以请我吃饭?我肚子好饿。”

虐待小阿啊?!

渚铭惟转头瞪着姚诺然,“你们警灿诩在虐待小阿啊;。”

“天地良心,是她执意说要等爸爸来才要吃饭。”况且,这里又不归她管,她只是刚好碰上,要不是冲着交情,她早闪人了。

“那我可以带她去吃饭吧?”

这回换成姚诺然摇头了,“她是逃家的小阿,除非能证明你是孩子的爸,不然得等她妈出现才可以把她交给家长。”

“我好饿。”

“知道了,我去帮-买吃的。”

小惟突然满心期盼的问他,“我可以吃麦当劳吗?”

“麦当劳没营养。”

“但是我一直很希望能吃到爸爸帮我买的麦当劳。”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实现吗?她一想到希望可能落空,眼眶不禁泛上了一抹泪光。

看她都快哭出来,渚铭惟连忙起身说:“我去买,-乖乖待在这里。姚诺然,帮我看着她,我回来以前,谁都不能带走她。”

“这意味着,也包括她的家人吗?”

“对。”在他弄清楚一切以前,他绝对有权知道真相的吧?

“知道了,那你就快去快回吧。”

他的动作真的很快,快到连番闯红灯,买到了热腾腾的麦当劳,虽然回到警局时已经冷掉一大半,但是小惟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因为是爸爸买的麦当劳。

“-叫什么名字?”看着她小小的脸蛋,好像看着余璃一般。

“余心惟。”

“心惟?”

“妈妈叫我小惟。”

惫以他的名字去取阿子的名字,他越来越相信,那一夜确实替他换来一个小阿,虽然到现在他还是很震惊,心里却充满了喜悦。

也许他并非真的毫无希望,至少他和余璃间有了不能割舍的羁绊,这孩子很可能会成为两人拉近关系的桥梁。

“你是我爸爸吗?”吃饱了,小惟的问题再度出笼。

“应该是。”他这样回答,至于真正的答案,只有余璃知道,“不过这个可能要-妈妈才能回答。”

“验DNA就好了嘛。”

“呵,-很聪明。”

“电视常常演,这又不算什么。”

“-几岁?”

“九岁,三年级。”

照年纪推算,她八九不离十是他的小阿,但还是需要余璃亲口证实才成,“真的非得要她妈来接她不可吗?通融一下,让我带她离开吧。”

“没有特权。”姚诺然把电话递给他,“你还是打个电话通知她妈,让她来接人吧。”

“有时候真的很讨厌-的个性。”

“无所谓啊,反正讨厌我的又不只你一个。”姚诺然哈哈大笑,转身离开,边走还边说:“明天记得告诉我们结果啊!阿子的爸。”

这个消息肯定会让众人吓掉下巴,一向沉稳的渚铭惟竟莫名其妙冒出个九岁的女儿,任谁都会吓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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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母亲反对,余璃还是坚持自己到警察局接小惟,签了名,得到警员的同意之后,她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妈,那个人是我爸爸对不对?”

不敢回答女儿的问题,余璃加快了脚步。

“余璃,-站住!”渚铭惟看她想逃避,气得快步追上,“我们把话说清楚,-不能这样就走掉。”

“我没什么好说的。”余璃拉着女儿继续往前,头也不回的走着。

“小惟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不是。”

“不要否认了,小惟都告诉我了,-跟她说她的爸爸是渚铭惟,我就不信-认识第二个渚铭惟!”为什么否认?因为他伤了她吗?虽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很受伤,“我承认当初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是-怎么可以怀了我的孩子却不告诉我?!”

“小惟是我一个人的女儿。”

“妈妈,-跟小惟说过爸爸叫渚铭惟的啊。”小惟忍不住提醒她。

找不到合理的推词,余璃气得把火气转向女儿,“-为什么不听话乱跑?我是怎么教-的?-居然没上课自己跑来台北,-想气死我是不是?”

“我没有……”没看过妈妈那么凶过,小惟吓得哭了出来。

渚铭惟见状,连忙上前把小人儿抢过来,护卫着她,“有气就冲着我,别把罪怪在孩子身上,是我做错事,-要骂要打都冲着我来,打死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余璃气得是自己,她根本不想怪谁。

“小惟,跟妈妈回去。”

“-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渚铭惟坚持。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终于停下步伐,余璃挫败的面对着他问。

“小惟是不是我的女儿?”

“是或不是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他低吼了出来。

虽然是在不被告知的情况下被迫有了孩子,但是爱屋及乌,他爱余璃,自然也爱他们共同拥有的女儿,“孩子我也有份,-不能隐瞒不让我们父女相认,那对小惟或者是对我都很不公平。”

“公平!你竟然敢跟我要求公平?!”好脾气的余璃听了他的指控,也忍不住想要冒火,到底是对谁最不公平了?

败多话她想一吐为快,但是说出来就再也无法隐藏,如果渚铭惟要和她争小阿监护权,她怎么办?

说什么她都不能够失去小惟,这些年来,若不是小惟和母亲,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种有梦、有愿望却无法实现的心情,不是当事人是无法理解的啊!

“-是不是很恨我?就算是,-也不能因为恨我就剥夺我和女儿相认的机会。”

稗?

看来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真正的情感,如果她恨他,就不会把小阿生下来;如果她真的恨他,就不会坚持要回台北,这里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他不会明白,这场爱恋,傻得始终是她自己。

“我要回去了,小惟,-来不来?”懒得再做勉强,她自顾往前走。

“我……”小惟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虽然她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希望自己能像别人一样有爸爸、有妈妈,但她不能为了一个从不存在的爸爸,而丢掉一向疼爱她的妈妈。

她最终只能选择一个,而双脚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爸,你等我,我会说服妈妈的。”

九岁的小阿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是渚铭惟却知道,很多事情得要他自己努力,他是个成年人,对于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也该做出正确的补救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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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到家之后,小惟自动自发跪在客厅等候发落。

她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学人家离家出走,虽然她的目的是要来看妈妈,但是她的行动却没有告诉家长,是她的错。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踩到妈妈规定的底线,所以乖乖的等着受罚。

但是余璃已经筋疲力尽到没有力气再骂她,回到家只是转身走回房间,什么话也不说。

“余璃,要那样让她跪着吗?我看她已经知道错了。”

“我没有叫她跪。”

“但是她还是跪着,-不说个话,她不会起来的。”余妈妈心疼孙女,可又不想干预女儿管教小阿,只能在一旁努力的替小惟讲情。

“叫她起来,跪着不如多想想。”九岁了,也该懂事了,打骂并不是最有效的管教方式,她是最最不赞同用打骂管教小阿的。

“我知道-一直不愿意让那个人知道小惟的存在,是因为-不希望别人认为-想藉由小惟飞上枝头当凤凰,但是-也该替小惟想想,她只是个小阿,会希望自己有个爸爸也是很正常的。”

“我也是从小没有爸爸。”

“-知道那不一样,至少-知道-爸爸是生病饼世的,但是小惟的爸爸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她从来不曾真正拥有父亲过,会期望自己有个父亲,并没有错。”

“那些我都懂,妈,您不要再说了好吗?”连日来发生的一连串问题,早就超过她所能负荷的界线,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走。

“去和她谈谈吧,孩子等得是-,而不是我这个外婆说的话。”余妈妈转身走出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又过了许久,余璃才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小惟背对着她,不知道母亲到来,正揉着跪得发疼的膝盖。

“起来吧。”余璃定到沙发坐下。

“妈……对不起……”小惟紧张转头,依然跪在地上。

“妈妈跟-说过的话-都无法遵守,跪在那里有什么用处?”

“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也不会再吵着要爸爸了,我只要妈妈就好,您不要生小惟的气好吗?”小惟移动膝盖来到余璃面前,哭着央求她原谅。

仅只是为了获得她的原谅,年纪尚小的女儿口口声声说愿意放弃爸爸,让余璃听得好心酸。

她是母亲没错,但她有什么资格要女儿不许认亲生父亲呢?

当年犯错的又难道只有渚铭惟一个人?决定要独自生下小阿的她,难道一点错都没有?

她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一生,更没有权利阻止孩子获得父爱。

“起来吧。”

“妈……我不敢了啦!妈……”母亲没有说原谅,小惟动也不敢动一下,哭声越来越大,大到连余妈妈都心疼的探头看着客厅。

“好了,我没有生气,-快点起来。”

“真的?妈妈真的不生气?”

“真的,快点起来。”余璃终于动手拉女儿起身,看她一脸的泪水和鼻涕,疼惜的替她擦拭着,“-真的那么想要爸爸?”

“没……小惟不敢了!”头不敢抬,小惟说出了违心之论。

“不用怕,想爸爸就说出来。”

小惟还是摇头,如果妈妈和爸爸只能要一个,那她也只能选择妈妈。

小阿很贴心,余璃却无法不自责,是她阻绝了渚铭惟和女儿之间的亲情九年,她没理由继续剥夺两人的亲情,“去洗把脸,我带-去见-爸。”

误以为母亲不要自己,小惟双膝再度跪地,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妈,我真的不敢了!您不要把小惟丢掉!”

“傻瓜,妈妈没有要把-丢掉,只是要让-和爸爸相认而已。”余璃蹲,把女儿抱进怀里。

小惟诧异的张大了双眼,余妈妈则欣慰的转身回房。

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出一点希望,当妈的她,终于可以稍稍安慰,也能告慰丈夫在天之灵。

但是余妈妈的心愿还不只如此,她忍不住再度向天祷告,“老伴,如果你地下有知,就让女儿获得幸福吧,这样我才可以放心的去和你团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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