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变心 第三章
唰唰唰,李洛心在画本上灵巧的补上最后一笔。大功告成!她拿着画本,在厨房找到陈妈,决定先确认身分比较要紧。
“陈妈,他是黑炙哥还是黑焰哥?”她礼貌的等陈妈抬起头,才将画递到她面前。
陈妈放下手边的工作,看一眼跃然纸上的率性脸庞就知道她画的是谁了。这丫头画得真好,简单几笔便把那孩子粗莽的神韵勾勒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不愧是美术系的学生。
“他真是英俊得要命,对不对?”陈妈瞅着她笑,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是啊!他五官深邃,脸型瘦削阳刚,嘴巴丰润宽阔,眼睛狭长漂亮,那双东方眼好像是黑家人特有┅┅陈妈,你的笑容好奇怪?”李洛心盯着画本就事论事,猛一抬头,看见陈妈眼中的调侃,有些不解地问。她当然看得出老人家掩不住的得意和不轨,当年黑伯伯设计他儿子也是这种表情、这种笑法,搞不懂陈妈干嘛对那两个人那么好,他们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我一向这么笑的,你别想太多。”陈妈硬生生拗回来,笑容益发神秘。
“哦。那么他是哪一个?”李洛心定定地望着她,不曾眨动的眼神十分认真。
有人天生这种歪嘴斜眼的笑法吗?显见她的无辜扮演得多彻底,丝丝入扣,陈妈才会以为她那种昭然若示、连瞎子都读得出企图的笑脸,她一点都看不出来。唉!造孽啊,这样欺骗一个善良的老人家。
她浑然天成的粉颊并没有因为画中人难掩的俊容而显得羞赧,反而落落大方得让陈妈有些失望。没关系,洛心对焰没感觉,对炙未必没有。
“他是──”
“姑妈,你不煮饭给我们吃,连宠物也不喂了。你这人到底有没有爱心?”黑焰粗暴的吼声从前门直吼到后院,凶猛地打断陈妈的话。
“姑妈?”李洛心浅蹙蛾眉,被吼得险些散去的注意力紧紧扣在这声响亮的称谓。什么时候陈妈变成那两个怪胎的姑妈了?
“女人,不可理喻又莫名其妙,她就是最好的证明。”另一声悒郁低冷的声音缓缓漫开。
“都是我们太让她了。”黑焰放下小物,粗声咕哝。
陈妈全身扬着烈焰,怒火沸腾地从衔接后院的厨房冲到前面,打算教训他们。
李洛心见状,无暇细想,拎着本子紧跟在后准备声援,就怕势单的老妇人吃亏。只是┅┅姑妈?陈妈是黑家亲戚这件事,小舞姊怎么没提。小舞姊洋洋得意骗走合约后,只在她临上飞机前匆促的见她一面,提到岛上的接应人是陈妈,其他关于计画部分什么都没提。
如果陈妈是他们的姑妈,那么她敢和他们顶嘴,不时殷切地望着她,巴不得她马上爱上黑炙哥的眼神和渴望,便可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听说你们对我有意见?”陈妈直冲到他们跟前,双手叉腰,仰高脖子质问道。
“你已经一天没有煮饭,也没有帮我们打理屋子了。我的房子乱得就像垃圾堆,怎么住人?”黑焰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五官分明的脸上未见半丝愧色。
“我┅┅我去帮忙收拾好了。”一见到巍峨如喜马拉雅山的两兄弟,李洛心平静无波的小脸立刻卷起千堆惧,神经拉得死紧。既然安心当米虫,连清理房子都不会,就该认分地窝在他的垃圾堆爬,还敢理直气壮跑到这来大小声。
“走开,你少在那碍眼。”黑焰大手一挥,不客气地掠开她。
摆炙环手抱胸冷眼旁观,不愿和地说话,甚至连正眼也不愿瞧上一眼。
“黑焰!”陈妈安慰地搂着自信心再次受挫的李洛心,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向洛心道歉,不然你就别想再踏入我的屋子半步。”
原来这粗暴的人不是黑炙哥,太好了,她可不想成逃邡根子难清净。李洛心暗吐舌头,缩着矫饰的惨白娇颜,有些庆幸地瞥向黑焰身边任长发披散的男人。奇怪,她一直认为留长发的男人多少会带有脂粉味,系上那些蓄长发的男生也多半是如此;这个看法却在看见黑炙哥他们后,彻底地被改观。黑炙哥他们留长发不仅阳刚依旧,甚而强悍得教人心颤,他们即使是披散着长发也无损于自身的刚毅气质。气质是与生俱来,后天想培养这种强悍的气质,应该很难吧!
“姑妈,你以这种手段威胁我们太过分了。”黑炙冷冷地发出不平之鸣。“我们为什么要忍受她的骚扰?”
李洛心好不容易才攒得的些微希望,在这声愤慨的质疑声中破灭。太好了,黑炙哥也许没黑焰哥粗鲁得令人难受,却和他一样讨厌她。坏的开始是失败的一半,也许她该纯粹在这度假就好,免得气死自己。
陈妈气得七荤八素,突然觉得严重贫血,身子不支地左摇右晃。李洛心见状,慌忙抓住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平。有这种子,她也会短命。
“你撑着点,我去找医生。”陈妈的脸色好差。李洛心惊惶失措地往外跑,不一会儿又慌张地折回,“岛上哪有医生?”她急得忘了该保持的距离,紧抓着最接近自己的黑炙,心焦不已。看陈妈的样子好像很难受。
陈妈配合她制造的紧张氛围,哼哼哎哎悲吟着。
“没我的允许,别随便碰我。”黑炙淡淡地警告,一眼就识破陈妈的伪装。
“对不起。”李洛心被他的冷酷吓着,慌忙缩开手。一见黑炙撇开头不屑理她,她忙着转移目标,眼巴巴地望着黑焰,“黑焰哥,你┅┅”
“你不会自己去找。”黑焰懒得答理她,瞥向病恹恹的姑妈,“姑妈,我拜托你别装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来这套。
他们真是坏到骨子了,连自己的姑妈生病也坐视不理,这种子有没有都一样!可怜的陈妈。李洛心生气地瞪他们一眼,无暇说出不满,满心焦急地奔上楼,拿着一张地图跑下来,又匆匆忙忙往外冲,活像只无头苍蝇般撞来撞去。她那来去匆匆的娇小身影,不仅看傻了陈妈,也看呆了高傲的两兄弟。
她要去请医生!陈妈终于意识到她想干嘛了。
“黑炙,去把那丫头叫回来。”洛心拿着地图想徒步去找医生。她昨天才到,对这儿人生地不熟,怎会找得到?这丫头既善良又带着傻气,还是李家会教,教出来的孩子硬是体贴得人心。
“为什么我要?”黑炙把玩着手上神情同样轻鄙的小宠,冷淡地反驳。
“因为我叫你去。”陈妈施展高压手段,怒焰节节攀升。这孩子真不懂事,比较之下,洛心的善良就益发感人了。
“为什么你不叫焰去?”她以为他不知道李洛心从哪来的吗?克安的办事能力从不打折扣,姑妈居心叵测。
“我叫你去你就去,在这罗罗唆唆些什么?”看炙的态度八成查到什么了,她得想办法消弭他的疑心,又不能转得太刻意。
夹在中间听他们一来一往的黑焰简直想揍人了。
“烦死了!摆炙,她要你去你就夫,你什么时候变婆妈的。”他已经有两餐没吃,饿得要抓狂了,他们还有心情为那个蠢女人起争执。
“谁婆妈,说话客气点。”黑炙阴恻恻地回嘴,本已阴幽的眸光更形森冷。
“叫你去,你还不快去。”陈妈固执地催促他。
“我说不去了。”黑炙没有商量馀地的坚持道,持平的音调冻满冰霜。
“黑岛就这么点大,主要干道就那一、两条,不会丢掉的。”黑焰烦到极点了。“姑妈,拜托你先去张罗些东西来吃,丢掉一、两个女人,天地又不会为之变色。”
“吃你的头!”陈妈奔腾的怒火全往脑门冲。她一跃而起,随手拾起李洛心匆忙中掉落地上的书本,往黑焰脸上砸,“找不到洛心,你们就永远别叫我姑妈,我们姑情分到此为止。”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食物。
她决裂地走进房间,甩上门。
“该死!天杀的,她居然砸我。”黑焰揉着微红的鼻梁,横眉怒目地扫到地上的凶器,却发现扉页大开的画本上有张十分面善的脸孔酷酷地瞪着他。
“好,姑妈要她留,就让她留,我看她能熬到几时。”黑炙僵直着步伐,阴着脸奉旨离开。
摆焰没有尾随兄弟而去,反而蹲子百般好奇地拾起本子瞪着,直到陈妈探出头检查成果,他还痴痴傻傻地瞪着。
“焰,你蹲在那儿干嘛?”陈妈有点愧疚地移出房间。刚刚她砸得好用力,一定砸痛他了。可是没有抓他当代罪羔羊,黑炙是不会明白她有多生气,更不会依言而行。为了兄弟的幸福,他的牺牲不算太大。
“你不要再动手,我马上去找那个智障可以了吧!”黑焰拧着浓眉,投降地放下画本,起身要走。
“焰,你的肚子不是饿了?”陈妈喊住他。这孩子和他的小物一样容易饿,大概是活动量大的关系。
“你得良心发现啦?”他靠在门槛,没好气地扭头瞪她。
“让炙去找洛心就可以了,我先炒个面给你吃。”她慈眉善目的表面掩饰了她波诡云谲的内心。总要制造点机会给那对小俩口嘛!
“这才差不多。”黑焰乐得将苦差事丢给别人,正要走向厨房时,又瞥见那张困扰他已久的画像。“喂,姑妈,你觉不觉得这张脸很面熟?”黑焰大手朝桌上一捞,指着画像。
陈妈将目光瞟向他所指,差点放声大笑。“洛心把这人的特质都表现出来了,你难道还看不出他是谁?”败给这个大神经的孩子了。
“什么特质?长发、阔嘴、狭长的眼睛?”他左看古看、前看后看,就是看不出来她所谓的特质在哪。
“粗鲁、莽撞、大神经的特质。”她好笑地戏弄他。
摆焰听出她嘲弄的语气,不禁狐疑地瞥她几眼,才将困惑的眸光蜇回。
“听你的语气,他好像应该是我非常熟悉的人。”那张脸的感觉是很亲切没错。
“熟得不能再熟。”什么好像应该,本来就是。
“能不能拜托你直接讲,别卖关子了。”他沉不住气。
“去照照镜子,你就知道是谁了。”他何止大神经,根本是没神经。
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
“妈的,上面的人是我!”黑焰喊出一记石破天惊的顿悟。
“我看你才像笨蛋。”陈妈被他震愕的呆相逗乐,好气又好笑地骂道。
这孩子生得俊俏有啥用,粗言粗语,恶形恶状,神经大得跟阿里山千年神木没两样。炙还好,至少他懂得节制,必要时可以很文明,不像焰没有半点控制的慧根,直直的来、直直的去,藏不住卑又粗鲁得可以。黑霆怎么会生出这么个野孩子来?唉!明年他的“红妆宴”铁定比炙有看头,配他的女孩个性没有悍些,怎么驾驭得了他。
陈妈温柔地端详她养大的孩子,吁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软气。罢了,明年事明年恼,现下先解决炙和洛心这椿姻缘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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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当李洛心被黑炙冷着脸、不吭半句领回陈妈的房子时,陈妈已经拟好对策,黑焰也已扒完一锅炒面。
“就是这样,我想你们应该能够体会老人家年老体衰的悲哀。”端起精致的瓷杯,陈妈恬淡地下完结论后,掀开杯盖,让清淡的玫瑰花香随风流溢,企图冲走室内僵凝的气氛。
“关我屁事啊,为什么倒楣的人是我?!”妈的,他要揍人了。黑焰一跳而起,率先发难。
李洛心瞪凸了眼珠子,无法接受命运的捉弄,那是悲惨又残绝人寰的安排,被诅咒的噩运。陈妈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是不是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家事做太少,老天在惩罚她了?唉!惨了,怎么会是接这种棘手的差事呢!
“可不可以不要啊?”她绝望地噙着泪水,“不小心”地将悲伤说出,盼能扭转局势。
可怜的孩子,谁受得了焰。陈妈将她拉到身旁保护着,心疼极了。
“恭喜。”黑炙凉凉地叠起双腿,深邃的黑眸直直地盯着陈妈,为她的决定感到不解。她居然把那女人分配到黑焰那儿,难道是他多心?
“姑妈,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把她扫给炙,却推到我这边来?”黑焰愤恨不平地叫嚣。什么一人负责一个,小宠的爪子会伤人,小物已经被那女人制伏过一次,多少有些感情伤不了她,所以那女人负责清理他的房子。
去他妈的,这是什么天底下最烂的理由啊?!泵妈竟然以畜生来决定一切。妈的、去他的狗屎,诅咒光全天下自以为是的白痴女人。
可恶,他把她当什么了?李洛心佯装惊愕地瞪着暴怒的狮子,配合气氛哆嗦地蜷缩成虾米状,颤颤地往陈妈那儿靠去。
陈妈见她笼罩在一股浓稠而窒人的恐惧中,身不由己地颤抖着,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残忍。她是不是下错决定了?
“千万别想改变主意,你只要一把她分配到我那,我保证你明天就看不到我。”黑炙冷言无情地恐吓着,随便一瞄便探出陈妈脑子在想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垃圾你不收,要我收?!”黑焰大怒地猛瞪兄弟,坚硬的拳头高高扬起,大有玉石俱焚之势。
垃圾?!
“谁┅┅谁是┅┅垃┅┅圾┅┅”李洛心忘却惊愕,紧抓着陈妈,哭声哭调地抗议。比音量、比魁梧、比无礼和粗鲁,先天上不足的她不得不认输,但这可不表示她的自尊心就可以随地遭人践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他们的表情虽然可怕,一个着了火,一个冻着冰,但那不代表她就得怕他们。
“去你的,你会消失,我就不会吗?”黑焰火冒三丈地频频开炮,没空理她。
“好啊!倍迎大家一起来。”黑炙耸耸肩,闲闲地摊开手。
“统统给我住口!”陈妈暴跳如雷。“你们都别走,我走好了。”她倏然弹跳而起,红着眼睛往房间冲去。
他们统统自地球上消失好了!
“陈妈!”李洛心将老人的伤心看得分明,跟着冲进房。不一会儿,只见陈妈泪流满面,提着行李和李洛心拉拉扯扯地扯出了房间。
“我就知道我养到一群没心肝的孩子。”陈妈洒下热泪,拿着手帕频拭泪,哀声载道,“没办法,谁教我不争气,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未得一儿半女,只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怪只怪我没法子自己生,怨不得人家“不孝”,只┅┅只能说自己命薄┅┅”她数度哽咽不成声,酸了李洛心的心。
“陈妈好可怜哟┅┅”李洛心落着泪,替陈妈心疼和不值。陈妈比她还会演戏,令她不由得佩服起她掉泪的功夫。
“妈的,我受不了了。”黑焰被她随意恣放的泪弹射伤,怒火焚身,愤恨地抓起兄弟,“这回算你狗屎运,捡了便宜。姑妈,别洒狗血了,我认栽,可以吗?还有你,没经过我允许,别再偷我的脸。”黑焰光火地扫了泪眼模糊的李洛心一眼。莫名其妙的女人,人家流泪,她跟着搅什么和?
没大脑、弱智、脑筋混沌,这就是女人!摆焰怨气冲天地捞起窝在地毯上打盹的迷你猪,甩门而去。
摆炙双手插在口袋,闲散悠哉地转向门口,意带嘲弄地撂下话,“姑妈,下次别流太多泪,年纪大了,身体顾着点。”
摆炙哥损人的技巧显然比黑焰哥好多了。李洛心讽笑着。
“走了吗?”埋在手帕的陈妈听到远去的足音,马上放下手帕,眼泪说停就停。
“你不要紧吧?”她的泪水是有弹性的,可以收缩自如,这点她也很擅长,改天说不定可以和陈妈砌磋、讨教一番。
“洛心,来,坐好。”陈妈揉揉眼睛,为奏效的计谋窃喜。“你也许会奇怪,我为何将你安排在焰那儿,而不是炙那边。”
“在哪都无所谓,我刚刚反应过度,陈妈别介意。”她八成想声东击西,分散黑炙哥的注意力。
这丫头的心是豆腐做的,既软又柔,教人不疼她也难。
“炙是个精明的孩子,他猜出你到岛上的目的了。”陈妈叹着,炙那种态度分明已经猜得三分。从他刚刚冷着酷脸领洛心回来,她就的略猜到七、八分了。
“他知道了?”李洛心惊愕万分。黑炙哥找到她时,她正顺着沙滩往南走,他冷冷、可以看出极为不悦地瞪她一眼,告诉她陈妈没事,就没再说什么了。回来的一路上,他走他的,不论她问什么都沉默以对,全身罩着冰冷,教人不敢接近半步。像这样的北极先生,连近身都成困难,她要如何达成任务?
难怪小舞姊要骗她签合约,不管多有责任心的人,遇到这种不可能的任务,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哪能像她这么有勇气待了两天,还越挫越勇,把艰难当有趣在挑战。
“他是青焰门的领导人之一,想知道什么事并不困难。”相较之下,同样是领导者之一的焰,就懒得费这门工夫了。“我将你安排在焰那,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他才不会对你有戒心,比较容易接近。”反正焰自视甚高,绝不可能调查洛心的背景。
啊炳!猜中了。
“可是黑焰哥很不高兴,而且┅┅”
“有话你尽避说。”陈妈慈蔼地笑着鼓励道。
真不想自曝其短。李洛心不安又似羞于开口。
“我不会笑你的,尽避说没关系。”她扭捏不安的模样揉和着娇媚与纯真,没有一般人的惺惺作态。真怪啊!任何举止都适用于这个丫头。
“我┅┅我没有打理家务的经验,家有佣人,所以┅┅”她嗫嚅地低着头,汗颜不已。丑话先说在前头,省得到时候黑焰哥挑她毛病时,她没理由可搪塞。
“原来是这个。”陈妈了悟,慈爱地模着她柔软的秀发,笑眯了细小的眼睛,“我早就猜到了。”看她白白女敕女敕的模样,又是富家小姐,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我会煮菜,那是我家大厨教我的。”她骄傲地笑着。“他常说我天分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倒是出人意料之外。时下的千金小姐,哪个会入厨房帮忙,沾那油腻腻的油烟气?
“焰可有福了。”这孩子笑得那么甜蜜,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除了她以外,不是名厨煮的佳肴,炙和焰是不会碰的。
“黑焰哥真的会吃我煮的东西吗?”最好不要,省得麻烦。看他那副高傲的姿态,也不太可能会吃。
“也许┅┅呃┅┅大概吧!”陈妈不敢老实回答,说得很迟疑。
“他会讨厌我的厨艺吗?”李洛心灿亮的笑容被鸟云摒退,扮出一脸受创貌。太好了!
“你要勾引的对象不是焰那孩子,无所谓的。”陈妈为了提振她的信心,故意轻佻地逗她,暧昧的口气不经意地染黄了一季冬。“只要炙喜欢就行了,不是吗?”
“勾引!”她捧着热呼呼的小脸羞呼,“陈妈想歪了。”陈妈这种暧昧的说法和眼神真不道德,让人联想到宽衣解带等情色事。
太好了,她要的就是这种娇羞,希望这表示洛心对炙的观感不错。陈妈一厢情愿地将她的羞赧理想化,差点乐歪了嘴,彷佛听到教堂钟声在耳畔响起,载满幸福且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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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舍得回来看娘了,我还以为下个世纪才能有那份荣幸见我儿子呢!”欧阳米雅看儿子怒容满面地冲进卧室,不禁好笑地调侃。这孩子从前庭飚进来,她就有心理准备了,果然又是一次山洪爆发。
“我心情够恶劣了,不想听那些五四三的风凉话。”黑焰臭着脸。
“你心情不好,娘有责任吗?”欧阳米雅婀娜地投给他一个妖娆的笑容,不将他的警告放在眼底。
“你说呢?”他恨恨地往床上一躺,神色凝重。
“你啊!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跑回来看看娘,哪个娘养到这种不孝子,哪个娘倒楣。”她叹声抗议,唇型丰润完美的嘴巴不平地噘起。
“我拜托你,别再唠唠叨叨了。”黑焰扬声大叫,英俊的面孔全拧成一团,五官难辨。他还不够烦啊!要她罗唆。
“哟,还跟我大小声耶!”她老神在在地涂她的脚趾甲,管他天摇地动。这孩子的脾气不收敛点,总有一天她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米雅,发生什么事了?”黑霆被儿子的吼声引来,神色慌张地冲进三老婆房。
“没事。”她朝老公娇媚地笑了笑,带勾的眼睛徐徐地溜了躺在床上的儿子一眼,才柔媚地转回。“只是某人的气压不稳,不打紧的。反正生儿如此,老母之过,我能平反些什么?”她若无其事的叹声全是挖苦。
摆霆被她的眼儿这么一勾,这才发现躺在床上郁卒万分的儿子。
“焰,你又来烦你妈了?”这个孩子难得郁闷,直通通的一个人,等会儿就好了。
“烦什么烦,谁教她生了我。”黑焰抓过枕头埋着脸,沉闷地叫着。
“你这什么态度呀!”欧阳米雅伸脚踢踢他,“好像你今天会受罪全是娘的错。”
“废话,难道你不该分摊着点?”他天经地义地吼叫。
“什么叫我该分摊着点?”欧阳米雅微微挑动细眉,美艳的脸庞填满促狭,“我受气时,向你抱怨几句,为何你就受不了了。”
“你这种人会受委屈才有鬼。”他放开枕头,懒洋洋地侧起身,心情逐渐好转。
“什么我这种人、你那种人,你的言下之意都是我在欺压别人罗?”她放下指甲油,懒懒地吹着指甲。
“难道不是吗?”他没好气地回嘴。今天如果他不是她儿子,说不定早被她面带微笑的给整死了,哪能苟活到现在。
摆霆好笑地走进房间,看这对母子之间奇怪的亲情交流。米雅天生热情大方,娇艳动人的媚脸永远带着勾人的笑容,悲也好,怒也好,她永远是圆滑地藏在心底。这样懂事的女人怎会生出焰这种粗莽的孩子来?
“好吧!懊吧!谁教娘多事生了你。娘向你道歉好不好?心肝宝贝。”见儿子愁眉不展,欧阳米雅到底不忍了。她懒懒地移动娇臀,坐在儿子身边,涂满蔻丹的手指柔柔的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抚。
“老头,把你的女人带开,心死了。”黑焰拍掉她的手,翻身坐起。
“娘痛得要死把你生出来,澡都帮你洗过了,现在连模模都不行啊!”她自艾自怜地靠进老公怀,“霆,你说我值不值得?”
他快被这对老夫老妻之间的亲亲爱爱吐死了。黑焰冒火地瞪着他们。尤其是性好渔色的老家伙,一个人应付三个,居然每个老婆都治得服服帖帖,让人不得不服了他。
“别伤心了,不管值不值得,焰都已经二十九岁了。”黑霆安慰的口吻充满了不值的意味。
“说得也是。过了明年,我就不用负担他的怒气了。”她颇为庆幸。
“喂,你们越说越不像话,把我当牛蛇鬼怪,好像我很麻烦似的。”搞什么鬼啊!他跑来这是为了纾解心情,可不是为了这些奚落而来。
“他总算有自知之明。”欧阳米雅夸张的吁了口气。“我以为他笨到听不出来我们在损他呢!”
“米雅┅┅”黑霆撇开头偷笑,对老婆的作态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娘,你给我闭嘴喔!”黑焰威胁地将她拖出黑霆怀,抡起拳头向着她,“你对自己生的儿子没信心,干嘛要生。”
“因为娘爱你啊!”她笑嘻嘻地狂吻他,吻得他满脸唇印。“我的焰遗传了娘的美丽和你爹的俊俏,举世无双,娘每见一次就爱几分。”
摆焰反胃地推开她,抓起床单猛擦鲜亮的唇印。
“我要走了,再留下来我会杀人。”他忿忿地跳下床,踩着僵直的步伐离开。
“心肝宝贝,你不留下来陪娘吃一顿饭再走吗?”欧阳米雅哀怨地唤道。
摆焰停在门外,回身看她时,刚硬的下巴略略放柔,“你左一声心肝、右一声心肝,我哪有胃口,下次再说了。老头,好好照顾我娘。”交代完,他人就闪了。
他心还是记挂着她的。欧阳米雅感动的走到窗边,痴看着儿子的背影。这孩子长得真好,既英俊又迷人,他若肯三不五时回来和她聚聚,修些气质学分就完美得没话说了。
“他的心情好像很糟?”黑霆将她纳进怀,盯着跑车扬起的烟尘。
“焰就是这么暴躁,直来直往的性子已经生了根,想改是难上青天了。”她轻柔地偎着他。“他的新娘,你帮他物色好了吗?”她微仰着头,娇滴滴地问。
“好了。”黑霆抚着她光滑如昔的小脸。
“能不能制伏这匹野马啊?我可不想他三天两豉跑回来发飚。”她为难地皱着脸,容华绝世的小脸哀哀泛愁。
“我看你巴不得他天天回来缠你。”他着。“一会儿嚷着要去他那儿住,一会儿要我派人去将他绑回来。你啊!口是心非。”
“我想他也是正常。他一年到头不见人影,不是到处去帮人家盖房子,就是去摆平那些别人家的恩恩怨怨,要不是就是四处去勘查黑家各地的产业。”她不依地嘟着嘴,小女孩般的赖在他怀,“好歹我就生这么个儿子,我不疼着点,谁替我疼。”
“别忘了这个儿子我也有分。”黑霆佯装正经地喝道。
“不要再让他去和那些黑帮打交道好不好?”她旧话重提,“我们是正经的生意人,为什么要趟这种浑水。你的事业众多又繁杂,他的担子够重了,那些风血雨就别让他插手好不好?”儿子就这么一个,她不看着点怎么行。
“米雅,这不像是公私分明的你。”他叹着气,轻啄着她的唇,“你嫁给我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是祖宗立下的规定,也该知道我们的儿子将负担什么样的风险,为何现在却┅┅”
他不由得低叹一声。
“我知道黑家的先人曾受江湖人士的滴水之恩,继而扛起除奸扶弱、伸张正义的重责大任。问题是,时代已经不同了,现在的黑帮哪有以前那样讲义理。”她振振有词。“要黑家子孙世世代代做黑帮仲裁人实在不公平,你们光打理那些生意就够忙了。”想要世界大同也不是这般牺牲法。
“所以才要成立青焰门来分担责任。”他安慰地搂紧她,“放心,焰虽然直率却不笨,也够机伶,对我们的孩子要有信心。”
“对他我当然有信心,只是┅┅”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