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庄 第八章
阳光穿过叶缝洒进书房里,黑檀木桌后的齐孟怀正细看着描绘好的画像。
杯中人儿有着细致的柳眉、晶莹的双眸、挺俏的鼻梁、小巧粉女敕的唇瓣,及一张清灵绝美的容颜,这是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一个月了,她失去踪影,音讯全无。
那日,他从锦儿口中得知她逃走的消息后,先去了趟天玄派,送上解药后,便一路寻找她,却一直没找到人。原以为她会回齐家庄,但当他赶回齐家
庄时,却依然不见她的踪影。
他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亲自画了几张她的画像,命陈广派人四处找寻,但直到现在仍未有消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怕她出事了,而他却未能及时
找到她。
织萝,你到底在哪里?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齐孟怀不悦地微拧剑眉。庄里的人都知道他的禁忌,他一向严禁任何人到书房打扰他,到底是谁那么
大胆?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木门被人推了开来,六王爷大剌剌地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齐孟怀并未起身相迎,黑眸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怎么来了?”
六王爷不请自坐,无视他的冷脸,五指轻敲椅把,环视书房一圈后,这才说出前来的目的。
“本王听说了你成亲那晚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你去了趟北方,却仍未找到你失踪的妻子,特地前来关心。皇兄也交代了,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避
说。”他成亲得太过仓促,他当时人在怀宁城,无法赶回来参加他的婚礼。但没想到一场喜事最后竟会以新娘失踪收场。
“替我谢过皇上的好意,暂时不需要,我已命陈广四处去打听找人了。”齐孟怀淡然地谢过他的好意。若让皇上插手,只会让事情扩大,他的事情他
自己会处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事了。”说完六王爷便起身准备离开。
其实他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仍是亲自走这一趟。眼角余光瞥见他双手压着的画像,他好奇地走上前。
“这该不会是你妻子的画像吧?可否让本王瞧瞧。”
齐孟怀也不阻止,任他拿走画像。六王爷手拿着画像,细看后,眸底掠过一抹异光。
“孟怀,你的妻子倒是人间绝色,也难怪会让你这个不近的人动心。若是找到你的妻子,记得通知我一声,本王想亲自见见她,看她是否如画中
人那样绝美。本王还有事要先走了,不打扰你了。”六王爷将画像交还给他,双手负于后,缓缓走出书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孟怀的眸里有抹深思,一会,目光又重新移回画中人身上。
“咳咳……咳咳……”
城东胡同内的一间简陋房子里,近一个月来常可听见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附近的街坊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破旧的木桌摆着简单的饭菜,房子虽然简陋,但却十分干净。一名纤弱的女子半卧在床榻上,看着忙进忙出的妇人,终是忍不住开口:
“秦姨,你别忙了,我可以自己来的。”秦姨为了照顾她,花光了身上的银子,又为了藏匿两人的形迹,只能在客栈里帮人洗碗盘,都是她连累了她。
“没关系,我帮你准备好早膳再出门去。”
秦岚将最后一道青菜摆上桌,担心地瞥向已从床上坐起的人儿。想到这一个月来她所受的折磨,她就觉得是她害了她;若非她私心设计她离开齐家庄
,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而是在齐家庄过着舒适安乐的日子。
“咳咳!”云织萝又咳了几声,澄眸一抬,对上她担心的目光,强扯出一抹笑来。
“秦姨,你别担心我,放心地出去吧!”
“织萝,你……真的不回齐家庄吗?”秦岚犹豫了会,再次问出这一个月来常挂在嘴边的问题。
“以我现在这副模样,这个破身子,我不想见他。”
云织萝轻触脸上的面纱。面纱底下再不是那张绝美的容颜了,已变成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还有破病身子,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脸去见他呢?或许早在
她离开齐家庄的那一晚,就注定她再也回不去了。
“织萝,我相信齐孟怀不是个只注重外表的肤浅之人,他现在一定四处找寻你,你若回去,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医好你的。”秦岚苦劝着她。
当日,她只能先以内力将她身上的毒逼到脸上,以保她身子不被毒气入侵。若非她用这个方法,织萝早就香消玉殒了,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
了。
“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回齐家庄的。”
她不想让他见到她这副模样,她宁愿一辈子不见,那至少在他心中她仍是绝美出色的云织萝,而不是如今这副吓人的恐怖面容。
“织萝,你不要放弃,只要找到神医东方堂,或许你的脸会有救的。”不管要花上多少时间,她一定要找到东方堂,东方堂是她们目前唯一的希望。
“时候不早了,秦姨你快出门吧!”这个话题她们已经谈论过很多次了,云织萝不愿再谈,催促她赶紧出门。
“好吧,你自个儿在家一切小心。”秦岚不放心地叮咛完后,这才出门去。
秦岚走后,简陋的房子里只剩下云织萝一人。她来到小厅,坐在木椅上,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边想着方才秦姨所说的话。
其实她并非不想见他,相反地,这段日子她异常地想念他,想念他对自己的呵护疼宠……过往的事不时浮现在她眼前,让她不禁红了眼眶。放下碗筷
,小手轻触面纱,眸底有着一抹黯然。
如果她在暗处偷偷看着他,不让他发现,那么或许可以一解她对的思念之情……这么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倏地起身,关上木门,走出胡同。
喜来客栈二楼的包厢。
陈广无奈地看着一桌好菜,和对面那兀自望着窗外出神的齐孟怀,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老大,据分散在各地的手下回报,都没有嫂子的消息。”
“继续找,不论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我也一定要找到她。”齐孟怀并未回头,只淡然地下令,语气十分坚决。
陈广早料到他的答案,只不过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若是嫂子想回来,早该回来才是。他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
“老大,嫂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否则她逃走后早该回来才是,除非是她不能回来,或者是她不想回来。”
“别说了!”齐孟怀警告地睨了他一眼。
其实这些他并非没有想过,但他不愿往这方面去想,就怕结果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陈广不由得紧皱眉头,担心地看着更加冷峻的他,只希望嫂子真的平安无事才好。
望着熙来攘往的街道,齐孟怀习惯性地搜索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蓦地,他发现对街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人正低垂着头准备离开,他浑身一震,黑眸一眯,迅速纵身一跃,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但并没看
到他急欲寻找之人。
莫非是他看错了?但那身影太像是他心中牵挂的人儿。可如果真是她,为何不愿意见他?难不成真让陈广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她真的出事了?!
摆眸锐利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确定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一脸沉重地走回客栈。
沉浸在思绪中的他一个不留神撞上端着碗盘的妇人,碗盘的碎裂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很抱歉,这银子赔给你。”齐孟怀看着碎了一地的碗盘,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妇人,随即打算走上二楼。
“齐庄主,请等一下。”那名妇人突然叫住他。
齐孟怀回过头,剑眉微挑。
“听说你的妻子失踪了。我的家乡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新婚之夜新娘子被掳走了,可再回来已不是原来的她了,结果却到夫家的嫌弃。若换成
是齐庄主,可否也会嫌弃那可怜的新嫁娘?”
熬人莫名其妙的问题令一楼的客人全都竖起耳朵,想听齐孟怀会如何回答。
齐孟怀打量了她好一会,虽不明白这位妇人叫住他、问这问题是何用意,但瞧她一脸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他开口回道:
“不论我的妻子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要她。”说完,继续走回二楼的包厢。
陈广一见他回来,担心地上前询问:
“老大莫非你方才看到嫂子了,否则怎么会突然从二楼跳下去,在街道上找人?”他刚才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就见他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找寻什
么,所以他猜他是看到嫂子了,才会如此冲动。
“那身影太像她了。但如果真是她,为何她不愿意见我?既然我们找遍各地,一直没有她的下落,或许她人就在燕城也说不定。传令下去,彻底搜查
燕城的每个角落。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要找到她。还有,这间客栈有一位负责洗碗盘的妇人,找人盯着她,我怀疑她知道织萝的消息。”方才那名
熬人问他的问题令他无法不起疑,总之有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能放过。
“咳咳……”
床榻上的纤弱身子不停地咳嗽,额上不断冒着冷汗,微红的双颊隐藏在面纱之下。
秦岚回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忧心不已,连忙放下从客栈带回来的晚膳,到床榻旁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额头,那微热的温度令她有些心惊。
“织萝,你觉得怎么样?很不舒服吗?秦姨去请大夫来一趟。”
“不要,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发热而已,很快就会好的。”云织萝连忙阻止她。她们俩已经没什么银子了,她这破身子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不能
再浪费了。
“要不,你先喝些热汤,看身子是否会好些。我从客栈带回一些肉汤,用陶锅装着,还热着呢,我舀一碗给你喝。”
秦岚舀碗热汤,扶她坐在床榻上,掀起她脸上的面纱,小心地喂着她。
“织萝,你今天是不是有出去,否则怎么会又不舒服了?”
“对不起,秦姨,我是有出去一趟。”云织萝老实地招了,她没想到这副身子会那么不济。
“你是去哪里了?”秦岚好奇地问。
“没有,就出去走走而已。”她含糊地说。
秦岚看她一眼,放下空碗,犹豫了会才道:
“织萝,我今天在客栈遇见了齐孟怀,我觉得他并非是──”
“别说了,秦姨。”云织萝沉着脸打断她,“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是不会再见他的,以后你别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秦岚见状只能闭嘴,叹了口气,离开床边。
云织萝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正欲出口道歉。
突然,木门外传来敲门声,秦岚应了声,走去开门。
岂料,门外的修长身影让秦岚瞠目结舌,惊愣在原地。
一直不见有人进来的云织萝,好奇地掀开小厅和内房之间的布幔,走了出去,轻咳了几声,道:“秦姨,是谁──”
卑未完,在瞧见来人是谁后,云织萝惊慌失措地往里头奔去,可虚弱的她才跑没几步,手便被人抓住,她惊骇地不敢回头。
“织萝!”齐孟怀大喜,真的是她!但她一见到他即回避的举动令他无法不怀疑,虽然在瞧见她脸上的面纱时,他心里便有底了。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她惊慌地否认,仍是不敢回头,但她娇软悦耳的嗓音却已泄漏了她的身分。
“织萝,跟我回去。”初见她的喜悦,在听见她执意否认后瞬间退去,他虽不愿逼她,但她若是再不承认,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云织萝一手被他扣住,挣月兑不开的她,又不愿面对他,只能背对着他否认到底。
齐孟怀黑眸危险地眯起,长臂一伸,扣住她的纤腰,这才发现她瘦了许多,他虽心疼,但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
“不要,放开我!”云织萝不断在他怀里挣扎,却仍挣不开他双臂的箝制。
齐孟怀经过秦岚身边时,低道:“你也一起来齐家庄吧。”
秦岚看着云织萝被强行带走,她从头到尾都没开口阻止。她明白定是她在客栈的问话引起他的怀疑,他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懊在他终于来了。想到他方才的邀请,不放心织萝的她,看来得跟着上齐家庄了。她相信以齐孟怀的能耐,一定能找到方法医好织萝的。
齐孟怀强行带回云织萝,让庄里众人十分开心,但瞧见蒙着面纱、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云织萝后,众人喜悦的心情顿时少了一半。
被安置在齐孟怀房里的云织萝正坐在床榻上,一名大夫正仔细地为她把脉。
“怎么样,大夫?”老夫人心急地问道。她看着自回到齐家庄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云织萝,觉得有些心疼。秦岚已将所有的事情跟大家说明并道歉了
,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症状,我只知道这位姑娘中了毒,体内异常虚寒,却不知该如何解毒,你们还是另请大夫吧。不过她现在身染风寒,我
倒是可以先开几帖药让她服下,或许她会好过一点。”大夫做揖道。头一次遇上这种棘手的症状,他也束手无策。
“谢谢大夫,我和你回去拿药。”蕙姑与大夫一起离开。
大夫走后,老夫人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看到站在床边、直盯着织萝的儿子,识相地先行离开,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为什么不想见我?你当真认为我是个只注重外貌的肤浅之人吗?”齐孟怀嗓音里带着一丝怒气。想他为了寻她费了多大的心思,而她近在眼前却始
终避不见面,若非他因一时怀疑而派人盯着秦岚,两人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相见。
云织萝轻咳了几声,仍是没有看向他,低叹道:“我自知如今的我配不上你。”
“够了!这种话我以后都不想听到了。”他不悦地低吼,坐在床畔,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凝视着她。她的心情他可以体会,但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都一定会医好她,前提是她必须待在他身边,不能再从他身边逃走。
云织萝抬起头,看着他眸中的疼惜,深吸了口气,抽回被他握住的小手,当着他的面慢慢地揭开脸上的面纱,娇软的嗓音里有丝颤抖。
“你仔细看清楚,你确定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随揭开的面纱,一张布满小肉瘤的脸出现在眼前;这张丑陋的脸,连她自己看了都会害怕,又何况是别人呢?她等着看他惊恐的表情。
结过预期中的嫌恶表情她并没有看到,反而看见他脸上出现疼惜和不舍。
“我应该杀了锦儿的,只在她双颊上留下二道伤疤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若是有机会见到她,她休想在我手下活命。”大掌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双颊。不
论她变成何种模样,至少她活下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万一我身上的毒永远都解不了,我的脸永远都是这副恐怖的模样,难道你不怕有人说你娶了一个面貌丑陋骇人的妻子吗?”
她不相信他真的毫不在意,连小阿子看到她的模样都会当场吓哭,而他这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真的能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吗?
“我不在意,就算你的脸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在意。谁敢在你面前胡说什么,我会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黑眸掠过一抹狠戾,他倒要看看
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她苦涩地道。
“永远不会。”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辗转吸吮,用行动来证明他的决心。
翌日一早,齐家庄来了一位贵客,仆人见到来人,赶紧恭请他到大厅坐下,奉上茶点,迅速去通庄主。
一刻锺后,齐孟怀出现在大厅,看着正在喝茶的六王爷,不得不佩服他的消息真是灵通。他注意到六王爷身旁多了一位中年男子,肩上还背着一只木
箱,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六王爷,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恰巧你就来了。”
“这位是宫里的王御医,你妻子的事情,本王听说了,带路吧!”六王爷放下茶盅,也不废话,直言道出前来的目的,示意他带路。
“两位请跟我来。”
齐孟怀领着两人来到他的寝房,此时云织萝正好喝完药,杜鹃刚将空碗收走。
“织萝,这位是六王爷,这位是王御医,他们是特地来为你看病的。”齐孟怀为她介绍两人的身分,并解释两人的来意。
“织萝见过六王爷、王御医。”云织萝朝两人一福身,以娇软的嗓音恭敬地说。
“不用多礼。王御医,麻烦你了。”六王爷挥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却停留在她脸上唯一露出的双眼及朱砂痣上。
“是。”
王御医在内房为云织萝把脉诊视,齐孟怀则随侍在一旁,六王爷因为不方便进入内房,只在小厅等候。
一刻锺后,王御医一脸沉重地走出内房,来到六王爷面前回报。
“禀六王爷,臣从未看过这么奇怪的病症。据齐夫人的描述,这断魂草十分阴毒,若是当时没将毒逼到脸上,定是不可能活命的,但她体内仍残留一
部分的毒,阴寒入体,才会造成齐夫人异常虚弱、咳嗽不断,再加上她脸上的毒……唉,据臣估计,若是不尽快除去此毒,只怕对齐夫人的身体为甚大。
惫请六王爷恕罪,为臣才疏学浅,对此毒实在是毫无办法。”这种毒他还未曾见过,实在是不知该从何下手才好。
齐孟怀从内房走出,自是没有漏听王御医的话,俊脸异常沉重。
六王爷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会,淡道:“看来只有找东方堂来一趟了。孟怀,你不用担心,回去本王会禀报皇兄,不论东方堂现在人在何处,本王都
要他尽快来一趟燕城。”
“谢谢六王爷。”齐孟怀诚心道谢。
送两人出去后,齐孟怀这才返回房里,就看见云织萝秀眉微蹙地伫立在窗前,不知在思索什么。
“织萝。”齐孟怀担心地走到她身旁,不喜欢此刻她眸里流露出的伤悲。
“你知道吗?灵族人一出生体质就异于常人,所以能适应终年冰天雪地的雪谷,但是却十分怕热,若没有这块冰晶玉,是无法在夏天里活动的。但自
从我中毒后,根本就不需要这块冰晶玉,身体一直保持着比常人还低的温度,这也算是中毒后的唯一好处吧。”她苦笑道。
齐孟怀拿过她手上的冰晶玉,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放在掌心。只决通体冰凉。
“你会想回雪谷吗?”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及有关灵族的事情,以前她从未主动提起过。
“不会。我娘曾是灵族的圣女,和我一样眉间有颗朱砂痣。灵族规定,圣女必须在满二十岁时出来寻找幻光石至少一年,因为只有圣女才能感应到幻
扁石。至于幻光石到底是如何遗失的,听娘说,是某一代圣女不慎遗失的。我娘在寻找幻光石的途中,遇上我爹,进而相恋,然后生下我。但是灵族圣女
必须是冰清玉洁的,娘这么做等于是公然背叛了灵族,因此才会遭到灵族的追捕。就这样,秦姨陪着我们母女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在我五岁那一年,娘
亲染上一场重病死了。”
云织萝停顿了下,望着他温柔的眸,继续道:“对我而言,灵族是逼死我娘的刽子手。原以为归还幻光石就可以斩断与灵族之间的纠葛,没想到圣女
的身分却为我带来杀身之祸。对不起,洞房花烛夜,我没有刘下只字词组就带走幻光石,还连累了剑秋受伤。”她真的没料到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重回他
身边。
齐孟怀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畔轻语:“剑秋没事了,我从锦儿那里拿到解药,已送去天玄派给她了,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
贬再来找你的。至于幻光石,又被我夺回来了。”
“什么!?”云织萝惊愕地在他怀中抬头。他方才说什么,他又从锦儿手中夺回幻光石!?
“幻光石是我送你的聘礼,锦儿这么对你,我自然是要拿回来。若我早知她对你下毒手,我就一掌劈了她。”说到最后,黑眸流露出杀意。他现在是
十分后悔,不该错放锦儿的。
云织萝轻叹了口气,重新偎靠在他胸膛。曾经她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夜阑人静时,她总是泪湿枕巾,想念他宽厚的胸膛,所以他对她的执着,她十分
靶激。
“孟怀,谢谢你还愿意接受这样的我,若是哪一天你厌倦面对我了,我不会怪你的,我会自动离开的。”
“你说这什么傻话,以后不准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了。”齐孟怀脸一沉,握住她的双间警告道。
爱怒的黑眸对上她含泪的澄眸时,怒气顿消,他轻叹了口气,不舍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知道她此刻对自己毫无自信,他不该责备她的。
“织萝,既然你主动提及那一夜,那你是否还记得,你还欠为夫的一个洞房花烛夜?”俊脸笑得有些邪魅。
昨夜,虽然在他的坚持下,两人同床共枕了一夜,但知道她的心情尚未整理好,他体贴地只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过了一夜。现在她既然主动提及,他可
没那么轻易放过她。
“像我这样丑陋的人,你确定你真的想要吗?”云织萝双颊绯红意问道。
齐孟怀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黑眸含笑地对上她惊慌的眸。
“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等一下,现在还是大白天……”云织萝慌乱地欲阻止他,有些后悔自己主动提及洞房花烛夜这个话题。
“娘子,现在就由为夫的亲自教你,疼爱你这种事,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他仰首畅笑地将她轻放在床榻上,放下床柱上的纱幔,薄唇攫住她的粉唇,修长的身子覆上她的柔软,随着衣衫一件件被丢到床下,粗喘与娇吟同时
响起……
齐孟怀彻底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有多想要她,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