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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家家酒 第八章

作者:棠霜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周善仪不快乐。

她的神色日渐憔悴,也变得不太爱笑,一点儿也没有新婚喜嫁娘的幸福神采,令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造成善仪姊的家庭失和,所以才会害得善仪姊每逃诩郁郁寡欢的?”

堡读小妹甲焦急得呜呜哭著。

“谁叫你连祭日跟纪念日都分不清,笨蛋!”

堡读小妹乙用力地戳她的额头。

“我怎么知道嘛……”

堡读小妹甲抚著额头,万分委屈地在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人眉瞪了她们一眼。

“下次机灵一点,就算听清楚了,脑于也要想一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知道了……”工读小妹甲低头忏悔。

“好啦,赶快去工作,等一下客人就要上门了。”人眉挥挥手,赶她们快快上工。

转过身去,她发现善仪坐在角落里,望著窗外不远处的天桥发呆。

人眉走过去,好奇地陪她一起观望那座天桥。

“那上头有什么东西吗?”

“嗯。”善仪点点头,双眼的焦距仍然放在天桥上。

“有什么?”人眉好奇地伸长颈子。

“我的心。”她低语。

“啥?什么火星?”人眉没有听清楚,转过头来问她。

“没事。”

“善仪,你别告诉我,你家在火星,现在觉得地球很危险,想回家乡去了。

“我连我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能回哪个家?”善仪自嘲地说。

“刁家还不能算是你家吗?”

“就快要不是了。”善仪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你呀,不要天天把分手挂在嘴边,下然有一天真的灵验了,你哭都来不及!”

人眉边责备她,边在她身边拉开椅子打算坐下来,突然,她抱著月复部“唉呀”一声。

“怎么了?”善仪担心地扶住她。

“我每次都忘了现在是带球跑,经常挺著肚子撞到桌角。”人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揉了揉日渐明显隆起的小肚子。

“这颗球还要好几个月才能落地,你的腰不太好,要小心一点。”善仪拍拍她的小肚子。

“唉呀,放心、放心,所谓‘为母则强’,我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人眉的脸上充满母性的光采,既自信,又期待。

蚌然之间,她觉得人眉好漂亮。

“人眉,我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就要积极去争取。害怕受伤,过度自我保护,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人眉直话直说,特意教训她在感情上的下坦白。

她相信善仪和刁直人之间的婚姻冰点,善仪自己绝对也有责任。

善仪低头不语。

对于她跟刁直人的婚姻,她已经不想多说了。

“善仪,你的气色奸差。”

“我很好呀。”她拍拍自己的脸颊。

“才怪!你现在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

“我真的没事。好了,我们赶快准备,等一下要开店了。”善仪对人眉笑了笑,站了起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善仪!”人眉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忍住晕眩,压下一涌而上的反胃感。

“我没……”善仪试著微笑,想安慰受到惊吓的人眉。

谁知才一开口,更强烈的晕眩又向她袭来,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人眉扶著昏倒的善仪,跌跪在地上。

“善仪!喂——快来人帮忙啦——”

人眉惊慌地大叫,引起咖啡屋里一片骚动。

“请问,善仪呢?”

刁直人脸上带著淡淡的笑容,问著咖啡店里的小妹。

“善仪姊她……呃……她有事出去了。”

面对又帅、又迷人的刁直人,工读小妹甲不管跟他说过多少次话,都还是会脸红。

不过这一次,她紧张地严阵以待,深怕自己像上次一样又说错话。

“她今天又不在?”刁直人微微蹙眉。

怎么这么巧?

每次他想来找善仪时,她都刚好外出?

“嗯……呃……不是……”

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

堡读小妹甲一脸为难地挣扎著。

对于工读小妹反反覆覆的回答,刁直人虽然有些迷糊,却也不想追究。

总之,他知道善仪现在不在店里就是了。

“请问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改问她回来的时间。

“我不知道。”

堡读小妹的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虽然小妹回答的神色很坚定,但……却坚定得太过可疑。

刁直人以为是善仪交代不要透露她的行踪,因此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

他没有继续为难小妹,对她沈稳一笑后,转身离开。

“喂喂喂!你刚才说了什么?”工读小妹乙从远处奔过来追问。

“刁先生又是来找善仪姊的。”

“废话!他来这里不找他的老婆,难道是来找小姐的啊?”

“然后,我什么都没说哦!”这回她可得意了。

“……这位姊姊,我拜托你!人家老婆昏倒送医了,你干么不告诉人家啊?”

堡读小妹乙不敢置信,简直快口吐白沫了。

“难道我又做错了?”工读小妹甲一脸懊丧。

“你等著人眉姊回来被剥皮,给她儿子当大衣穿!”

“呜呜 ̄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

她怀孕了?!

周善仪不敢置信地将双手紧贴在小肮上。

“我就觉得哪里奇怪。以前明明记得你的生理期来时,都必须吃止痛药,怎么这两个月都没听你叫过痛,原来是你生理期两个月没来了,而你自己竟然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人眉一路碎碎念,却下忘小心地扶著刚刚才得知奸消息的准妈妈。

善仪心不在焉地走著,想著唯一的受孕期,也只有在新婚夜那晚了。

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她竟因此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注定了跟她有缘吗?

想著自己的身体里,很神奇地住了个人,她的心里就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现在该怎么办?”她喃喃地间道。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虽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但是她既紧张、又期待。

不知道直人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兴奋?

鲍婆就不用说啦!

他们两老梦想著抱孙子,已经想了好久。她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子呢!

“你问我怎么办?你该问的是孩子的爸。”人眉笑骂她一句-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天桥,向马路对面的咖啡店走去。

喜悦过后,烦恼又涌上心头。

周善仪烦恼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跟他的关系这么糟,我要怎么开口?”

“硬著头皮也要说呀!阿子他也有份,总不是你在外面偷生的吧?”

“人眉!”善仪的心刺痛了一下。

想到他质问她是否旧情复燃时,他眼中显现的不信任感,让她觉得好无助。

“如果他不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怎么办?”

善仪不安地咬住唇。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人眉翻了翻白眼。

“学长当年早就模透了你的性格,所以在他辞世前,就拚命交代你,可以怀念的,就留著怀念;该忘记的,就不要再死抱著不放。他都叫你忘了他、忘了他的承诺了,你怎么就是这么死心眼?”

“我真的很努力地在忘记他。”她委屈地回答。

而且,最近似乎有了成功的迹象。

这段时间,她几乎很少想起他,脑子都被刁直人给塞得满满的。

虽然,塞满的那些思绪,全都是关于他的烦恼,但在她的脑海中,学长的影子的确是渐渐地模糊了。

“少骗人了!如果你真的忘了学长,怎么会每年都一定要去见他?”人眉哼了一声。

善仪停了下来,怔怔地望著前方。

刁直人就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眼神深沉得令人无法捉模。

“直人……”她低唤。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一下子全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咦?你来了?正好、正好!你快把她带回去休息,她今天——”人眉指了指她的肚子。

“人眉!”善仪突然拉住她,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人眉见状,俏皮地一笑。

“好吧,我下说。这种事还是要留给你自己开口比较好,我不说,OK?”

善仪低著头,心头突然涌出一股羞意,不敢看向直人。

“我把善仪交给你了,你快带她回去吧!”

人眉拍拍刁直人的肩膀,再对善仪眨眨眼后,轻快地走过天桥,将天桥顶留给他们。

两人无言地面对面站著,等到人眉走远了,他们仍然沉默著。

刁直人心痛地望著她。

罢才,他听见了人眉的话。

人眉说,善仪仍然没忘了她学长,所以每年都必定要跟学长见上一面。

这么说,她跟她的旧情人一直没断了联系,只是有著他所不知道的阻碍,因此他们才会不能厮守?

算了,他不想深究了。

毕竟,是他亲口承诺,如果她想飞,他会毫不迟疑地放手。

“我们回家吧。”

刁直人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善仪抬眼望著她,心里涌出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从他口中说出“回家”这两个简单的字,竟然让她的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温暖。

她轻轻地点点头,主动伸手揽住他的手臂。

刁直人的身躯震了一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静默不语,慢慢走下天桥。

夜晚就寝时分。

当他洗完澡后,从浴室走出来时,善仪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比他提早上床睡觉,反而清醒地等著他。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沉默地从橱柜里抽出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直人……我……”她欲言又止,绞著双手。

败显然的,此刻的她非常不安。

他没有回应她,她还以为他没听见,吞了吞口水,又更大声地唤他一遍。

“直人……”

他沉默了许久,才淡然地应了一声。

“什么事?”

“我想间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紧张得双手发抖,且绞得更加用力。

他看看她发白的手指,制止了她。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现在我们都累了。”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我想快点让你知道。”

刁直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好吧,你说。”

他的态度像是不太耐烦的样子,善仪突然犹豫了。

也许他真的非常累了,现在的确不是谈事情的时候。

“我……我想,你大概累了,我们明天再谈好了……”

“善仪,你说,我在听。”他坐上贵妃椅,仰著头闭上眼睛。

无所谓了,如果她真的想中止两人的关系,不论是今晚说,或是明天说,都是这样的结果,他又何必再给自己凌迟一夜的折磨?

看著他脸上深刻的疲惫纹路,她觉得好心疼。

“我们还是明天……”

“善仪,”他睁开眼,打断她的话。“请你现在说。”

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掌心沁出满手的汗。

“我想问的是,如果……如果,我们两人之间……呃……出现第三个……”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像是抑住了呼吸,整个人一点震动也没有。

他的模样吓了她好大一跳。

“直人,你没事吧?”她关心地上前,伸出小平,想探一探他额头上的温度,看看他是否发烧了。

“不要碰我!”他倏然挥手,“啪”地一声打掉她伸来的手。

她震惊地僵立在原地,双眼无法克制地泛出泪光。

“直人……”她因受到惊吓而微微喘息著。

“我们分手吧!”

他冷冷地说。

善仪傻住了,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我们之间已经无法再继续在一起了。与其彼此折磨,不如就照著当初婚前协议书上所约定的……”

善仪的眼前一片模糊,就连他无情地谈论分手的表情,她也完全看不清。

“我们……好聚好散。”他的嗓音低哑得几乎破碎。

像是无法再与她同处一室、呼吸共同的空气,他抓起睡袍,马上走了出去。

一切都起因于阴错阳差。

她解释得太慢,他离开得太快,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心意。

善仪泪流满面,抚著小肮,缓缓地蹲了下来。

“宝贝,爸爸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抱著月复里相依为命的孩子,她开始低低切切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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