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惹你 第2章
懊,这样也好,敌人化暗为明,大家有话好说。反正冤有头、债有主,无理寸步难行,有理走遍天下,她桑唯芊不怕谈判,就怕中暗招。
只要说明自己的无辜,想必对方也不会执意刁难才对。
“桑小姐,小弟名叫张大通,请问明天我们是否有荣幸,请桑唯茱的姊姊妳,来我们公司泡个茶、聊一聊呢?”
就这么一个“善意邀请”,桑唯芊果然隔天一大早就被“请”去泡茶聊天了,让他们荣幸得很。
望钱早归应收帐款财务管理公司……
一看到办公室外偌大的直式镀金招牌“俗搁有力”,桑唯芊脸上浮现了个很不以为然的表情。
讨债公司就讨债公司,四个字多简单明了,干嘛取蚌“落落长”的名称,还“望钱早归”咧,一看便知道是“没钱就纳命来”的暴力索债机构。
“桑小姐,妳先在这里坐着,我们望哥等一下就来“泡茶”给妳喝。”张大通和林志达半押半请的将桑唯芊带到接待室。
桑唯芊甫在椅上坐定,就听见他们另一个员工来通报:“望哥说他还没死,下不来,叫我们直接把人带去他办公室。”
“还没死?下不来?”桑唯芊狐疑的望着张大通。
“我们老板正在打游戏机。”
“喔。”原来是在玩对着空气乱挥乱舞的疯子游戏。
桑唯芊虽没将批评说出口,却不以为然的默默叹口气,随后便被带到内有疯子的办公室。
“望哥,人带来了。”
“先把她放到旁边去,你们先出去,别吵!”岳望连瞧都不瞧来人一眼,自顾自玩他的游戏。
“是,望哥。”张大通和林志达将桑唯芊领到室内最角落的一张椅子坐着,双双告退。
桑唯芊静静坐在椅上等待着,时间一秒一分的过去,她的坐姿已由原本的端正僵硬,到后来连背都驼了、身子也渐渐下滑,连双腿都不再紧密并拢了。
而那个只让她看得到背影的男人,已经不知在空中飞洒了几公升的汗水,玩到紧张处还会忘情的激烈吼叫几声,战况无比激烈,但他仍还没死,命有够“韧”。
“到底死了没?”桑唯芊忍不住发问。
但显然的,她的音量不够大,盖不过那对着机器咆哮的疯子。
“到底死了没?!”桑唯芊站起来重跺一下脚,可她徒然跺痛了自己的脚,男人仍不为所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四十二吋的屏幕上。
真火大!时间是这样浪费的?
从她一踏进来这家讨债公司到现在,漫长两个钟头过去了,别说她有喝到谁泡的茶,反而被那疯子的臭汗水喷到,倒吃了好几滴!
“你要死了没?!”终于,桑唯芊顾不得有被更多的臭汗水给喷到的危险,彷佛一片小乌云移动似的,站到他面前挡住他……
挡?不——他高她不只一个头,她根本分毫阻挡不了他的视线,倒是有点碍手碍脚。
不过,这满头大汗的疯子,长得还真是天怒人怨的好看……不,不好看,有着张狂跋扈表情的脸怎么会好看?
充其量只能说他的五官端正立体,都长在该长的位置、大小比例也分配得当,是张标准的英俊帅气的脸庞。
不好看。桑唯芊快速的在自己心里对他品头论足一番,并自我再三强调,他并不好看!
“走开啦!”岳望正在做最后奋战,才不管眼前站的是什么人,粗嗄的喝斥一声,甚且还用手臂格推开她。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吼!她要是能走开,就不会一直在这儿等,等到被他赶了。
恶心的是,他还拿那只又湿又黏的粗糙手臂碰她,真该死啊!
桑唯芊抹拭着自己的肩膀,一脸嫌恶。
但,就在这瞬间,岳望突然定格了。
他侧首一瞬也不瞬的盯住了她,然后不几秒,立体音响传出一阵很大声的爆炸音效,“他”总算粉身碎骨,死了!
“你、你看什么?”不期然的被目中无人的疯男子给瞪着,桑唯芊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后退两步。
“妳害我死了!”岳望解下所有游戏装备,恼怒的说。
“你早就该死了。”那一双燃着恶火的眼睛看起来其实很可怕,可桑唯芊这人是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此际他眼里有恶火,她眼里装的也不是温柔小水。
“妳说什么?!”
哪来的“恰查某”竟敢跟他对骂?她难道不知道在这间公司里向来只有他能骂人,别人都只能乖乖低头听着、点头应答的分儿吗?
瞧她生得一副柔若无骨,体重不知有没有五十,身高不知有没有一百六,除了一双眼睛大得吓人,鼻子和嘴巴都小得不可思议,这样小而轻的女人,胆敢在他面前耍威风、跟他对呛,她脑子里是在想什么?
她以为自己来的是什么好山好水好胜地吗?这里可是牛鬼蛇神齐聚一堂的讨债公司,她搞清楚点再开口好不好?!
呃,更正,这里没有牛鬼蛇神,只有英雄好汉一大堆……至少领头的岳望先生就是个很赞的男人!
“我说,你请我来“泡茶聊天”,结果一直把我晾在旁边,转眼两个钟头过去了,茶喝是不喝?天聊是不聊?”
她就算没混过黑道,也知道“泡茶聊天”是什么意思,她既然都乖乖的来了,这家伙倒忘得一乾二净似的,搞什么!
当老板的这么混,也难怪会计要卷款潜逃,活……活该!
是说,他还算有福气,养了不错的手下,愿意主动替他讨回公道、维护老板权益,要换作唯利是图的人,搞不好早就跟会计串通一气,整垮他都有了,哪还会体贴的替他出气。
“妳……妳就是阿茱的姊姊桑唯芊?”彷佛他这时候才想起正事,拿起架上一条白毛巾粗犷地抹着脸,擦去了快滴进眼睛的汗水。
“不然你是请谁来泡茶聊天?”桑唯芊不耐的反问。
“妳跟阿茱长得很不像。”
桑唯茱美丽娇艳又风情万种,而眼前这桑唯芊美丽有余、娇艳不足,看不出来风情到底有几种,凶巴巴的气势倒表现得很有剩。
“阿茱、阿茱,一个好好的秀气名字都被你们叫俗了。”小茱不是好听多了、可爱多了吗?何苦阿茱阿茱的喊……
问题是,她管别人怎么喊妹妹的名字,那完全与她无关啊——好吧,阿茱就阿茱,别依样画葫芦喊她阿芊就行了!
“阿芊……”桑唯茱才这么想着,下一秒“阿芊”名讳已从岳望嘴里跑出来。
“什么?!你叫我什么?!”
“阿芊,不是吗?”愠色退去,此际岳望眼里改了风景,满布阴森之气。
“我跟你很熟吗?谁让你直接喊我名字的?”
“这样比较亲切,不是吗?”才没讲几句话,岳望就觉得这女人很难聊,别说泡茶,他连开水都不想烧了。
“亲切?呵!你忘了自己是开讨债公司的?”桑唯芊冷笑。
“我的公司打从开业以来便以客为尊,以亲切服务为最高宗旨……”无论何时何地,岳望都不忘要宣扬他良好的经营理念。
“你好像也忘了我不是客人,喔?”
“呃……妳的确不是客人。”非但不是客人,严格来说还是个仇家呢!岳望瞇起眼睛,恶狠的表情总算亮出来。
“所以,你不必跟我装亲切,来吧!痛快些,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吧!你说!你找我来,是想怎样?”开门见山是桑唯芊一向的行事作风,谁要跟她拐弯抹角,必定使她心脏病发作。
“阿茱欠我钱。”岳望语气平静,眼底却轻淡的浮上一丝无奈与委屈。
他是委屈。好好一个大男人屡次被会计欺负,而他不想计较还不行,因为底下的人正义愤填膺地为他感到不平,一心一意要替他报仇,他当然不能再装死。
“你既然知道是阿茱欠你钱,那你就不该找我来。”亲姊妹明算帐,她才不肯当小茱的代罪羔羊。
“我们找不到阿茱,只好找妳。”
“一个小小的阿茱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你怎么维持你这家讨债公司的业绩。”桑唯芊撇了下嘴角,意指他养了一堆“办事不力”的手下。
“阿茱应该很会跑。”岳望又冷声回应。
“你讲那什么话?就因为我不会跑,你就拿我来开刀?”对啦!他们讨债公司最会这样啦!找不到债务人,就找债务人的家人下手。
一想到那只大概被吓破一百次胆的猫和邻居们,她还真是过意不去。
不过现在看来最倒霉的就是她!身为桑唯茱唯一的亲人,也只能活该的被请来蛇鼠窝泡茶聊天!
“只有先抓妳,这样才能引阿茱现身。”
“我只能说你估计错误了,我和小茱虽然是姊妹,但非常不幸的是,我们从小靶情就不好,她巴不得我不好过,我巴不得她不快活,所以她绝对不会因为担心害到我,就主动现身出来解决问题……”
“我不相信,哪有姊妹感情这么差的?”
他们岳家四兄弟,一路吵吵闹闹长大,翻脸打架什么都干过,手足之情还不是照样很浓厚,哪有可能姊妹之间感情那么差,差到不顾彼此的死活?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他想不通。
“我们感情就是这么差。信不信随你。”不信也好,不然这种姊妹失和的事情说给外人听也很丢脸。
也难怪岳望这外人想不通,因为连当事人桑唯芊都觉得自己和妹妹感情不好,根本是一整个莫名其妙。
若硬要说出个原因,也许就是两个人都同样拥有好强、不肯服输的个性吧!
人有比较心固然能带动良性竞争,但往往也衍生出许多负面的嫉妒。
桑唯芊功课好,桑唯茱望尘莫及。
桑唯茱为人海派人缘好,追求者众,而桑唯芊性情强悍龟毛,人缘欠佳。
姊妹俩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两人却不能互补、相辅相成,反而各自发展、自成一派,彼此少有交集,其实这也是桑家父母最大的遗憾。
“我不管。总之,妳要替阿茱还这笔债。”烦死了!电视剧一天到晚在上演父债子偿、母债女还的戏码,难道他就不能也来个妹债姊偿吗?
替自己报仇讨债哪有那么难的,他才不信!
“请问一下,小茱到底偷了你多少钱?”明明不想替妹妹收拾烂摊子,但形势逼人,桑唯芊也只能先认栽。
她一问,岳望马上说出了个约略的数字。
“喔,抱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桑唯茱那一条。你想杀人出气,就去杀她吧!别杀错人。”桑唯芊不假思索的说。
开玩笑!要她替妹妹吃下那笔为数不小的债务,就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宁愿断颈头落地,绝不可能答应。
不过,她若因此而丢了自己一条小命,说来说去也总是因为小茱……
前面是悬崖,后边也没有路,呿,好个桑唯茱!竟然丢给她这么大的烂摊子,桑唯芊若不替她收拾,恐怕连自己都没得活了。
“如果我硬是要找妳负责呢?”都到这当口了,员工都硬起来了,他不狠心点下重手,总是很难说得过去。
为了维护自己当老板的威信,他不找她当替死鬼也不行了。
“喂,老兄,冤有头、债有主,相信这句话你也听说过……”
“听是听说过,但不巧,那句话对我们这个行业来说,是最不受用的一句。”
“你……”
“我,就要妳负责。”岳望俯首将脸停在她面前,他的高大形成一座山,隐去她眼前大半的光线。
“要我负责什么啊?奇怪了……钱又不是我偷的,有本事你就去追缉小茱、找她讨啊,别找我这个无辜者麻烦!”虽被突如其来的阴影吓了一跳,但桑唯芊仍勇敢的迎视着他,无畏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桑唯芊,不然我们来打个商量。”灵机一动,岳望勾唇邪笑的脸又更加靠近了她一些。
“打什么商量……喂喂,你不要一直靠过来!”桑唯芊强烈怀疑他索债不成,临时改而想劫色,于是伸出双手往前一挡,以防他欺近。
“我最近一直在找个女人……”
“找小茱嘛!我知道啊。”
“不是。我说的不是阿茱。我在找的是一个与阿茱、以及与之前所有会计完全不同性格的女人。”
“我听不懂。”
“妳就来我公司接阿茱的会计工作吧!”
“我念的不是商科,不懂会计事务,再说我目前有很稳定、而且待遇和福利都不错的工作,所以很抱歉,我并不想换工作。”
“现在不是妳想不想、或愿不愿意换工作的问题,而是妳必须替阿茱赎罪。”
“什么叫我必须替小茱赎罪?她是她,我是我,我为什么要替她赎罪?先生,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把我逼到极限,道理两个字该怎么写,我就一点概念也没有了。”
“你……”桑唯芊被那张嚣张的俊脸给激得差点吐血,却又气结无言,一股怨气只能努力往肚里吞。
“妳不是会计本科系没关系,反正经过七次惨痛的教训,我对会计的唯一要求就只有“忠诚”而已。只要妳忠诚、不偷不窃,不背叛我,其它我不会太严格。”岳望一脸严肃的说。
然而桑唯芊听着听着,却笑出声音来。
“妳笑什么?”她的轻笑声引起了他极度的不悦。
“先生,我是小茱的姊姊耶!小茱偷了你的钱,你不觉得你想在我身上看见“忠诚”,是很讽刺的事吗?”
“妳刚刚才说过,阿茱是阿茱,妳是妳。为什么我不能期待妳的忠诚?”
“看不出来你脑袋这么清醒。”他说的倒是人话,没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点,让桑唯芊颇为欣赏。
“妳说的是什么话?我脑袋什么时候不清醒了……”
“大概从你第一次被卷款潜逃成功、就一路不清醒了吧?天晓得,哈哈!”桑唯芊大胆取笑,完全忘了自己身处危险之地,随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飞来横祸,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小命难保。
没办法,这个男人太好笑了,他开的是一家专替人讨债的讨债公司,却总是讨不回自己被会计窃走的钱财,这要她忍住不笑,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废话那么多!妳到底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倒是说清楚讲明白啊!”
“说实在的,我很不愿意。”假若她和小茱姊妹情深,那她就可能愿意为妹妹牺牲一下,但问题就在于她们姊妹感情并不深啊。
“那我就先让人砍了妳的手脚再问!”
“喂!偷你钱的人又不是我,你砍我手脚做什么?!”
“反正,我就是要妳负责就对了!”耍狠不奏效,耍赖总加减行得通吧?
他就不信,仇真有那么难报。
“莫名其妙……”
“妳再说!小心我现在就剁妳手指!”岳望一把抓起桑唯芊的小手,恶形恶状的一根一根扳开,数着她的手指头。
“你放开我!”桑唯芊试着扯回自己的手,无奈被他抓得牢牢的,她所施的力道没发挥半点用处。
“妳看是先剁哪一只好?大拇指?不行,剁掉大拇指妳就不能称赞我这个人很神勇了,对不对?不然剁食指?嗯……也不行,把妳食指剁了,妳要怎么挖鼻孔?我还没那么坏心喔。我看还是先剁无名指好了……哎,不行不行,剁了无名指,将来要是有人跟妳求婚,妳要怎么戴戒指呢?我看就剁小指吧!小指好像没什么太大用处……”
“剁中指,怎么样?剁了中指,它就不会朝你比过去了!”桑唯芊冷笑,她就不信他敢痛下毒手。
“好!妳说得是,我就先剁了妳的中指!”岳望将她的中指拉往桌面、贴紧,顺手从笔筒里抽出一把美工刀,嘎嘎嘎地转出刀片……
“你当真要剁我手?!”这下桑唯芊可吓白了脸。
“决定权不在我手上这把刀,而在妳的一念之间。”耍狠,他也行的!平常他只是不想随便耍出来吓人而已,别真以为他是软趴趴的。
他的狠硬,会使在最适当的时候——也就是当他的威信受损时。
像只被惹毛了的狮子,为了维护自己的王者之风,于是收起慈悲与慵懒之心,露出最邪恶、最犀利的一面。
“你都不觉得你找错对象、报错仇了吗?”该被剁手指的人,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啊!到了这地步,桑唯芊已经是欲哭无泪。
“我说过了,我现在就是要找妳。除非阿茱出面解决事情,否则就由妳来替她工作抵债,妳不替她工作,我就剁妳手指泄恨。”
懊啦!他的确是在恐吓她,他就是坏嘛!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世上有谁说岳望这人不坏,那么那个人一定是个“头壳坏去”的大傻蛋。
“你不怕我去告你吗……你以为台湾没政府吗……你眼底没有法律吗……”勇敢如桑唯芊,此际在利刃刀口下,也不得不颤抖了。
“废话,当然怕!”
“那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难道妳就这么不了解我?”岳望突然一脸失望,随后又快速变脸,扬起令人头皮发麻的阴险坏笑。“妳以为我会让妳十指健全的跑去告我吗?妳要告我,好歹也得先让我剁了妳这只修长美丽的中指,这样妳也才有活生生血淋淋的证据啊!不过妳放心,我会帮妳准备冰块保鲜……”
说着,岳望将刀尖插在木头桌面上,眼看就要像操作裁切刀一样,往她的手指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