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雪 第七章
戚侠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日暮时分,找寻炎香未果的他还没靠近竹屋,远远地,就看见屋前的台阶上蜷曲着一个人,依那一身的素白推断,该是让他心心念念的冷雪,但……这怎么可能?
不愿相信,可事实不由得他不信,蜷在那儿的,真是冷雪!
看着她等到累极而在台阶上不小心睡去的素颜,戚侠禹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拔以冷雪不好好地躺到床上歇息,反而要蜷在门前……像是在等人似的?戚侠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是特地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可如果不这么解释,真的很难理解,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想不透其中的原委,而此刻,除了不解外,戚侠禹更觉得心疼。
她剑伤未愈、内伤还有待疗养,这时候的身子骨较之平日身体强健的她,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了,现在的她就连抵抗力也弱得可以。这样的她,只要一不当心,很容易感染风寒病痛的,更何况山里头天寒露重,她衣服也不加一件地直待在外头,要是因此而着了凉,那岂不是又要多受病痛之苦了。
动作极轻地,戚侠禹想抱起她,但冷雪的反应本就敏锐,加上睡得浅,还是让他轻柔的动作给惊醒了。
“你回来了。”冷雪虽醒,却没立即地醒来,模模糊糊地咕哝了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磨增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倦极地又闭上眼休息。
戚侠禹微微一笑,因为她这下意识的行为反应。
同样的情形要是换了别人的话,只怕在碰上她的那一刻,她早神情戒备地完全清醒了过来,哪还能保持着睡意,由得人这样亲密地抱着而无所觉呢?
因为是他,他的气息是她所习惯的,所以能让她在惊醒之时迅速地撤下心防,并让睡意再次浓浓地侵袭她的神智……他知道自己不是处于全然无望的地步,现在,他更是这样地认为……“戚大哥,你回来啦。”带笑的问候真正惊醒了冷雪。
有些的尴尬,对于眼前的景况。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打定了主意,要跟戚侠禹保持距离的吗?
怎么会一点戒心也没地任由他这样抱着她?
靠着戚侠禹的胸膛,除了不自在以外,冷雪对事情的发生也有些困惑,但这些很快就不是问题了,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地被转到其他更难了解的问题上。
“嗯,麻烦你了,让你帮我照顾雪儿。”戚侠禹朝邵小怜点头微笑。
邵小怜?
没错,就是在冷雪面前吐血的邵小怜,这也是为什么冷雪在看到她之后,会愕然到忘了自身问题的原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就看邵小怜吐了一大口血,脸色苍白地倒了下去,而且还是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处理善后,并把昏过去的她扶到床上去的,怎么现在又出现一个脸色一样红润、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邵小怜?
冷雪的脸色变得相当地奇怪。
她会在屋外头睡着,全是为了邵小怜昏迷不醒,她特地到外头来等戚侠禹归来医治却久候不着才不小心睡着的,可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完好无缺的邵小怜?!懊吧,如果现在在她面前的邵小怜是完好无恙的,那她之前看到的、经历的那些又是什么?幻觉吗?
“雪儿?”戚侠禹注意到怀中的冷雪神色有异。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向面前的邵小怜,眼中满是不解。
“戚大哥,雪姑娘怕是不好意思吧。你快放下她,让我带她去休息吧。”邵小怜面不改色地撒下漫天大谎。
邵小怜的话让冷雪想到自己该挣扎的,而她迟来的挣扎让想多亲近她的戚侠禹心中一叹,最后不得不依她所愿地放开她。
“戚大哥,你没遇上武哥哥吗?”邵小怜接着问。
武诺天也在找寻炎香,说是为了要让她强筋健鼻,为了这理由,他已经早出晚归地忙了好一阵子了。
“我没遇上他。”戚侠禹抱歉地笑笑。
“戚大哥可以帮我在附近绕绕,找武哥哥回来吗?天已经渐渐黑了,我怕他找炎香找过了头,忘了该回家的时间。”邵小怜一脸忧色。
“你放心吧,我帮你找找,那……”戚侠禹一口允诺,但情难自禁地看向冷雪,不放心的表情明显可辨。
“我会好好照顾雪姑娘的,戚大哥可以放心。”邵小怜接口,一副秀外慧中的贤慧家妓?
因为她的承诺,戚侠禹放心地离开了,而小雪狼则是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从头至尾,冷雪一句话也没说。
整件事情透着古怪。也就因为这样,她才会一句话也不说,冷着脸看着邵小怜使计支开戚侠禹。这当然是故意的,而其中的缘由,她知道邵小怜会说出来的。
丙不其然,在戚侠禹离去后,邵小怜脸上温和的笑容垮了下来,她看着一语不发的冷雪,秀丽的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苦笑。
冷雪等着,等着她的解释。
默默承受着冷雪的注视,没预警地,邵小怜双膝一软……在冷雪能反应过来前,瞬时矮了半截的她已跪了下来。
这算什么?
对着瞬间发生的事,冷凝的丽颜上闪过一丝异色,虽然冷雪嘴巴上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心里已经受够了。
懊死!到底还有多少的意外在等着她?
“雪姑娘,我知道这请求很唐突,但请你别把我不舒服的事告诉戚大哥好吗?”邵小怜对着脸色僵凝的她请求道。
“你起来说话。”冷雪表示,态度上稍嫌冷硬了些,可是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表现出和善语气。
“不,请雪姑娘成全,要不小怜不能起身。”
“我不听矮了半截的人所说的话。”
用了最简单的方法,冷雪把话一丢,迳自向屋里走去,就不信邵小怜会傻呆呆地跪在门外等人发现她奇怪的举止。
如她所想,邵小怜跟着进到屋中,只是对着冷雪,她又想跪下……“你再跪,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帮。”看穿她的意图,冷雪不客气地丢下话。
邵小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屈服于冷雪的恐吓。
“雪姑娘,无论如何,都请你别把我的情况告诉戚大哥好吗?”看着冷雪,邵小怜的哀求重新来过一次。
“为什么?”冷雪不解她的意图。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武哥哥知道我的情况……”想起心爱之人着急绝望的样子,邵小怜的眼睛红了起来。
“他是你的丈夫,你身上有病,就该让他知道。”冷雪有些困惑。以她对“夫妻”的认知,事情就该这么处理的,不是吗?
“不!千万不能让武哥哥知道!”邵小怜急忙解释。“如果让他知道我身上的寒毒发作了,他会绝望、会痛苦、会陪着我一块儿等死。我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所以一直想办法瞒着他……”
“一直?”冷雪注意到她的用字。
“是的,我身上的寒毒已经发作一阵子了,因为武哥哥最近一直忙着找炎香,所以我才能瞒到现在”邵小怜老实承认。她知道,若不对冷雪全盘托出,她绝不可能会答应帮她隐瞒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雪只觉得越听越混乱。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会有回忆起这件往事的一天,邵小怜的神情显得飘忽。
冷雪专心地听着。
“我跟武哥哥的结合,是许多许多人不乐见的,因为,在世人的眼中,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对彼此来说是项最大的禁忌……”看了下冷雪,邵小怜悲伤地苦笑。“因为武哥哥是世人眼中的魔教中人,而且还是下任的掌教者;至于我,我是人人眼中的名门正派之后,武陵邵家的女儿……”
没错过她提及自己身分时,眼中那种浓浓的悲伤,那悲伤让冷雪有些困惑。她听过武陵邵家,是个颇具分量的武林帮派,能出身于这样的知名世家,就算没有与有荣焉的优越感,也不该是这一副生错人家的幽怨神情。
“不是因为武哥哥的关系。”知道乍闻此事的人会有什么反应,邵小怜主动地解释。“我先跟你说我名字的典故,这样,你大概就能懂了……其实,我会叫小怜,并不是家里的人怜惜我,才把我取名小怜,事实上我在七岁之前,其实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私生女。
私生女?
意想不到的告白让冷雪有些诧异,只是淡漠的脸上没显示出来。
“我娘本是邵家的一名小侍女,因为当家掌门,也就是我亲身爹亲一次的酒后乱性,造就了我的出生;而我在出生之后没多久,我娘便让善妒的大娘给逼死,至于我,因为好歹是邵家的孩子,再者怕事情若传出去,噬儿的行为会坏了家声,这才会留下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但因为是名门正派,虽勉强留下了我,可私生女这种代表不光采的身分,当然是能隐瞒就尽量瞒着不让人知道,就因为这样,我的存在在邵家是可有可无,尤其是大娘的打压,更是没几个人会给我好脸色看……”想起那被欺凌的过往,邵小怜已从以往的暗自忧伤变成现今的面无表情了。
听到这里,冷雪心中轻哼一声。
这就是人!就是所谓的父母了!
一个是一逞兽行后,却一点担当也没有的父亲;至于母亲,一样地没用,在受到逼迫后,只求得自己的痛快,完全没想过无辜的稚龄女儿,任女儿受人欺凌……想到这些,本就对人性没存有什么好感的冷雪,心中说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不知道冷雪心中所想,邵小怜继续说道:“虽同样是邵家的子女,但不同于其他的孩子,我的日子过得很苦,被分配在离主屋最远、最冷僻的一间小厢房中,而在我长大前,只有一个跟我母亲生前交好的梅丽姨,因为可怜我而主动接下照顾我的责任,直到我稍知人事后,就开始跟着梅丽姨做事,像是邵家众多佣仆中的一个不知名小女仆一样……”
冷雪听得开始皱眉了。
“你不难了解到,为什么我会被漠视到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地步了吧?”看着她皱眉,邵小怜反而对她笑笑,然后接着道:“在我七岁之前,别说是名字,事实上我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一次,而小怜这名字,还是七岁时,我名义上的大哥、邵家的嫡长子跑来戏弄我时,听得梅丽姨唤我可怜的孩子,顺着她的话来讪笑、嘲弄我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而来。”
“你恨吗?”听到这里,冷雪只能问出这句话。
“恨?”邵小怜摇摇头。“倒也还好,虽然只有梅丽姨是真心待我好的人,可那已经足够了,她给了我很多的爱,再说,也幸得当时大哥为了笑话我而向大娘坚持为我取名字,要不,恐怕我连小怜这名字都没,到认识武哥哥,都还是个没有名字的人呢。”
“那你跟武……”冷雪想着曾听她说过的名字。
“武诺天。”看出她叫不出口的困窘,邵小怜温顺地接口,解决冷雪的苦思。
“嗯,武诺天,你跟他是怎么相识的?”重复一次男主角的名字,冷雪问出心中的好拜?
“跟武哥哥的相遇,是上天安排最美好的一件事了。”不似刚才的忧郁,想起这一段往事,邵小怜秀气的脸上带着朵美丽的微笑。“那时我的父亲发帖给各大门派,集结了一批所谓的正义之师想剿灭世人眼中的魔教,武哥哥是在夜探时听到他们谈论著想以结亲的方式,降低他们教内的戒心,好一举歼灭他们。他觉得荒谬,而为了要让出这些主意的人自乱阵脚,那一夜就抓走了被指定为新嫁娘的我。”
“你?新嫁娘?”冷雪意外地看着她。
“没错,他们决定要推我出去当联姻的棋子……很可悲吧?我的存在,是在这时候才被正视到的。”邵小怜自我解嘲地笑笑。
“难怪你的心会向着武诺天。”冷雪认为理所当然,在她的观念中,像这种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帜却只知顾自己的利益,平日丧尽天良不善待自己的儿女,等到有需要时,又无所谓地把备受冷落的孩子推出去送死的伪善者,那才是真正的恶魔,还不如跟着一个重视自己的人好。
“不是,我是跟武哥哥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最后才在一起的,并不是因为邵家待我不好的关系。”邵小怜否认了她的推测。
“那些事,包含你身上的寒毒?”冷雪没忘了先前的主题。
“嗯,那时所有的人一再地给予我们压力,尤其是我的亲身父亲,在得知我深得武哥哥的信任跟宠爱后,他持续不断地以温情攻势要我背叛武哥哥,帮他除去武哥哥跟武哥哥的父亲所领导的教派。”
“这种人,帮他做什么?”冷雪不屑地轻哼一声。
没受冷雪的影响,邵小怜维持一贯的平和语气再道:“我不肯答应父亲的要求,我那父亲便对他的正义之师宣布,说我受魔教所惑,已丧失了我的心智及羞耻心,他宣布要大义灭亲,并与走火入魔的我月兑离父女关系;而武哥哥那一边呢,为了我,也受他父亲施加了不少的压力……在双方面的施压下,到最后,我跟武哥哥便决定要远离所有扰人的俗世情仇,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最单纯的生活。”
“可是……”想到那次的围剿,邵小怜的脸色一黯。“就在我们正准备要出门找寻属于我们两人的天地之际,因为我的疏失而被跟监,派人跟监我的父亲便率着大批人马杀了出来……”
“你身上的寒毒,就是这么来的?”
“嗯!那时武哥哥以一档百,本来他大可以月兑身的,可就是因为顾忌着我,让他缚手缚脚,所以他完全施展不开身手来,有一个长相奇怪的老人家就趁着他不注意,从他的身后纵身飞扑向他,而那老人家欲击向武哥哥的一双手冒着可怕的烟……”
“所以你代他挡下了?”冷雪下了结论,但完全不能理解这逻辑。
既然她已经认为可怕了,怎又会挺身代为拦下这一掌呢?
“雪姑娘,如果同样的心情、同样的立场,你会跟我做同样的事。因为怕心爱的人受到伤害,就算是再骇人的事,你也会同样地奋不顾身地挺身代他承受一切的。”看出冷雪不以为然的表情,邵小怜以过来人的语气幽幽地对她解释。
冷雪还是不懂,但不知怎地,她的脑海中一再浮现出有人想伤害戚侠禹的画面,那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很困惑,她不明白自己干么去想那些?
“之后呢?”急切地想摆月兑那些让她觉得很困惑又不舒服的联想,难得地,冷雪主动开口问了。
“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会让人致命的掌法,叫锁命寒冰掌,被击中之人会饱受寒毒之苦,折磨到五脏六腑被寒气所滞而死亡为止……”
“有人来了。”体能丧失,但过人的听力还存在着,听到异响的冷雪提醒她,打断了她末完的话。
“拜托你,不管你的决定怎么样,但在我跟你解释完之前,请你千万别说我发病的事。”听到她的话,一点武功也没的邵小怜着急地哀求着。
不知道是什么说服了冷雪,可能是邵小怜急切的语气,也可能是她那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总之,一阵沈默后,冷雪点了点头,而同时,竹屋的门被推了开来……那是个全身泛着寒冰之气,冷得会让路人自动回避的冷酷男子,尤其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如春风、似冬阳的戚侠禹,这一比较更显出这个男子那一身让人难以亲近的冷酷特质?
败是怀疑,这样的人会是邵小怜口中宠爱她的人,更开始后悔,不该答应她的要求,为了这样一个难以亲近的男人,竟要赔上温婉良善的邵小怜的生命,这怎么想,似乎都划不来。
但现在想这些都太晚了。
因为冷雪已经答应了她,在听完所有事之前,不泄漏任何事。
这是她的承诺!所以……就算是后悔,她也得做到。
事实证明,事情果真不能只看表面。
饼了几日后,对这个看似冰冷的武诺天,冷雪已经完全推翻一开始的既定印象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恐怕也没法儿相信,一个人的转变竟能如此之大?
败难相信,但事实就呈现在她的眼前。这些天,她亲眼看着一个她认为是万年寒冰般的严峻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立即变成一个双眸中有着似水柔情的温情男人……有点儿离谱,但因为是她亲眼所见,她想不相信都不行。不过,直到现在,她一直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想什么?”看着她的心不在焉,牵着她手的戚侠禹心中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不得不出声,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
这几天她老避着他,现下这月下散步的机会可是他想尽了办法,最后用“别打扰小俩口谈情”的理由当撒手鉴,好不容易哄得她答应才得来的,怎能让她用来直想着别人的事呢?
“没有。”冷雪直觉否认。
“小怜姑娘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吧?是要你别说她病发的事吗?
前两天,你傍晚时在阶梯前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吧?”戚侠禹猜测的话,神准度只能称为奇迹了。
“你……”怎么回事?他……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是哪儿露出破绽了呢?一堆的疑问,让冷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别惊讶,在我想来,诺天竟肯丢着小怜一个人在竹屋,独自去找什么炎香之时,我就猜出个大概了。”戚侠禹解释道。“别忘了,人是我救的,而当初虽用我纯阳内力抑制住了她身上的寒毒,但那也只是暂时性的,并不是根治的万全之计,算了算时日,也该是再发病的时候了。”
“所以你是特意过来的?”冷雪一双泛着寒意的眼眯了起来。
原来全是假的!说什么是为了她,想到他们这对隐世夫妻就住在附近的山林里,这才特地带她来休养的。才怪!他只是想来看看他的病人,才不是为了她。
“当然不是。会想起他们,只是为了先找个地方让你歇息才想到的,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我不确定他们两夫妻还住在这儿。
贬来,只是想借用一下这里的竹屋,而刚刚好他们都还在而已。”
戚侠禹的说明推翻了她内心的假想。
突然地,刚刚心中那一股被欺骗的怒气又消失无踪。冷雪没接话,等着他往下再说下去。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猜测,并不是很确定,所以那一天没跟你交代,匆匆地便出门寻找传说中的炎香果……这一来当然是真心想帮忙找,希望找到时可以解去小怜姑娘身上的寒毒,同时也分一些炎香好化去你体内的寒气、加速你复原的速度;二来是希望能碰上诺天,亲自向他证实这件事,只是在山里头没遇上……”
“而后来小怜藉口支开你,要你帮忙找武诺天回来吃饭时,你便碰上他了,而且也证实你所猜测的。”冷雪冰雪聪明,接口并测得后来的事。
“没错,就像你说的这样。”戚侠禹称许她的聪慧。
“既然你知情,为什么不救邵姑娘?”
“不一样的,小怜姑娘的寒毒只是被压抑住了,不是完全地化去……”想了想,戚侠禹换个方式解释:“让我这么说好了,被压抑下的寒毒会往她的体内一再一再地找出口,而这同时,寒毒的力量也会慢慢地增强,直到冲破抑制它的力量后,便是寒毒再发的时候,而这时如果没有炎香之类的神药救治,她体内的寒毒也无法彻底化解的,谁也没办法救她,因为我上次灌注于她的内力已是她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如果我再用同样的方法救她,只怕还没压下她体内的寒毒,她就……”
不用再说下去,冷雪也能懂他的意思。意思是说,若再用同样的方法,邵小怜的身子吃不消,是必死无疑的。
想着这问题,两人沈默了一会儿,可冷雪又突然想到了有些不对劲。
“你那时便清楚她的病况了,也就是说……武诺天早知道了?”她困惑地看着他。“我不懂?”
“不懂?为什么?还有什么地方不清楚的?”他好脾气地看着她。
“既然武诺天知情,为什么要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冷雪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担心,可又不愿让小怜知道他知情,而且正担心着;
如果让小怜知道他知情的话,那小怜会一直惦着他的反应,怕他为了自己太过伤神。”把一切看透的戚侠禹解释。
几乎要让他这一番绕口令似的话给绕昏头了,但冷雪后来还是解出他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呢?他们彼此都担心着对方,也知道对方的情形、清楚着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可却没一个人肯开诚布公,还彼此自认为自己做的隐瞒是为对方着想……明明不用的嘛!
那为什么要闹得像现在这般,活像是场细作大对决的闹剧一样。”
冷雪没好气。
真的是很难得,她,那个冷漠、少言的她,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话?!
冷雪一点也没发现到自己的反常,冷漠如她,经由这些天的相处,听得邵小怜悲情的身世后,已让她的故事所吸引,而且也已身不由己地对这件事投入太多的个人情感。
“以前我也不懂。”戚侠禹微笑。
那一年路过而出手救了当时只剩一口气的邵小怜,当时他亲眼见到两个人那种要死便一块儿死的悲壮情绪;对于那种强烈羁绊,他虽看在眼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懂。
真的就是不懂!
生性豁达的他,就像个修道多年的高人般,什么事都看得很开,没什么事是他特别在乎的,所以他很难去理解,自己的生命中联系着另外一个人的感觉,而且是那种在必要之时绝对会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以换得另一个人存活的强烈情感。
可因为遇上了她,一切都不一样了。现在,他已经多少能体会那样的心情,如果……不只是如果,要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什么危难的话,他绝对没有法儿丢下她独活,更别提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了……唉唉唉,真是乌鸦嘴,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呢?为自己的联想,戚侠禹心里失笑。
“那现在呢?”一点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的,冷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追问?
以前的她,对三公主君怀袖之外的事是没一项放在心上的,谁死谁活都不干她的事,可现在,她不再冷漠地对凡事漠不关心,开始有她想知道的事,她也会心急,也会追问答案了。
“现在我懂了,懂得他们只为对方打算的心情,懂得那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换取对方的安然与快乐的作法,也懂得那种把苦闷在自己心里,只求得对方顺心,别带有一丝一毫的忧虑。”
“为什么你突然会懂这些?”冷雪困惑地看着他。
“你不懂吗,雪儿?”他看着她,眼中燃着与平日斯文尔雅模样不符的热切光芒。
“你没说,我怎么可能懂?”那样热切的眼神看得冷雪心慌,但她强自镇定,没好气地轻哼一声。
叹了一口气,戚侠禹没得选择地只能把话说到最浅白──“全是因为你啊,我的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