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酋贝勒 第八章
清晨一早,当小月过来灵静的寝房,帮灵静折被子时,苹儿就带着小春来到降雪斋。
这是自从灵静来到天魁寨这一个多月里,苹儿第一次主动来找灵静。
灵静见到苹儿来到,便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笑脸相迎。
“寨主夫人,怎么有空来呢?坐嘛!”灵静转身唤着丫头:“小月,给寨主夫人端茶。”
“不用了,我可不是来喝茶的!”苹儿一脸的倨傲。对于灵静的笑容,她可愈看愈切齿。
斑!她当然得意喽,把寨主迷得团团转,像狐狸精似的巴着寨主不放——呵,她苹儿可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不能明的赶她走,那她就用暗的……
“来人,把衣服拿进来!”苹儿一声令下,寨里四、五个没穿长裤的弟兄,各抱着一堆汗臭味十分重的衣物进来。
“啊──”小月尖叫了一声,因为她发现弟兄们都未箸长裤,她连忙用手摇住眼睛。
弟兄们听见小月的尖叫声,个个羞赧的夹腿窜逃。
其实,平常没穿长裤,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大伙儿都知道少福晋是官家格格,人家可不像他们这般大剌剌的。
可是寨主夫人今儿个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声令下,要弟兄们把所有的衣服要洗、要缝补的全拿出来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一桩,可是,寨主夫人竟又叫他们月兑掉身上的长裤……当大伙儿知道这一堆破衣、臭衣是要送到降雪斋去时,便知晓寨主夫人最和少福晋杠上了!
“寨主夫人,你……你这是作啥?干啥弄一些臭衣服来我们格格房里?”小月鸪箸鼻,不悦的问。
苹儿睇了小月一眼,根本不想理她。她采了张假笑的脸孔,对箸灵静说:“哟,这少福晋手巧,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我呢,今儿个是体恤寨内的弟兄,平日也没人帮他们缝补破衣,正巧少福晋在咱们寨里,不如就讲少福晋为案内弟兄们服务,相信少福晋一定也能不计辛劳,如同我体恤寨内弟兄的心情一般。”
“你……我家格格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小月气忿不平。
“哟,敢情少福晋是不想替弟兄们服务,啊,也对喔,你是金技玉叶嘛,我怎能叫你做这种下人做的事,我啊,真是糊涂了我!”苹儿的嗓音高拔。“小春,去唤弟兄们来把衣服抱走,人家少福晋的玉手可不是生来替他们缝这些破衣的!”
“最,夫人。”小舂作势要出去。
“等等,我缝。”
“格格──”
“哟,少福晋愿意替弟兄们服务,那真是弟兄们的福气!可惜我今儿个要下山去买东西,没能帮忙──”苹儿临走前又擭:“喔,对了,缝补好后,别忘了还要洗,要快喔,不然弟兄们明儿个会没裤子穿的。小春,我们走!”
“是,夫人。”苹儿和小舂得意嚣张的离去,小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格格,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反正我们也没事,不是吗?”灵静徐淡的叹了口气。“去拿针线来!”
“可是……她明明摆着是来对付你的!”
“那又如何?她是这儿的女主人,她有权发号施令。别想那么多,就当是为弟兄们做一些事。”小月嘟着嘴,正想回房去拿针线时,恰懊同大娘带着御鏊走来。
“瞧,我没乱说吧,这苹儿……呃,寨主夫人她实在太过份了,竟然要少福晋做这些事!”同大娘指箸桌上、床上的一大堆衣服,气呼呼地。
“是啊,贝勒爷,这么多衣服,又要缝、又要洗的,一天怎么做得完呢?”见同大娘帮着说话,小月也壮着胆子向御聱控诉箸。
御鏊冷冷的打量灵静,半晌后,淡然的道:“这么点衣服,也值得你们穷嚷嚷!”说罢,头也不回的旋身离去。
“御鏊……唉,这孩子──”同大娘丧气的垂下招唤的手。“少福晋,待会儿我让弟兄们来抱衣服回去,要缝、要洗,他们自个儿有手呢!”
“不用了,同大娘,我来做。”灵静黯然的垂着眼。
虽然御鏊的话,仍是那么无情、伤人,但她真正难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她和御鏊相处一个月了,仍是无法改变他对皇亲国戚偏执的观念,从他对她还是这般无情看来,他仍是对她的高贵身份无法释怀──——她原想,在她怀了孩子,离开天魁寨前的这段时日,她要放下格格、少福晋的身段,尽量做一个平凡的妻子,让他偏执的观念,不要那么严重。
但以方才的情形看来,她做的似乎还不够!
“少福晋,这会儿寨主夫人说不定已经下山了,我同大娘说的话,弟兄们多少会听,再说,他们也没胆真要让你帮他们缝补衣服。”同大娘气咻咻地:“这苹儿太大胆了,竟敢叫你缝衣服!”
“不打紧的,同大娘,谢谢您的关心!”灵静拿起一件底部缝线裂开的长裤,将裤子拉成反面,好方便缝补。“这缝缝补补,还难不倒我的!”
“少福晋──你真是贤慧,可也苦了你了!”
“哪儿的话!”灵静笑答箸。“同大娘,你去忙吧!”
“唉,若不是我老眼昏花,我定留下来帮少福晋你!可是厨房的工作,说真的,还挺忙的……”
“去吧,辛苦您了!”同大娘走后,小月拿来了针线,主仆俩便一针一线,慢慢的缝补起来……
★★★
“格格,这衣服可真是臭啊!”在缝补好衣服后,灵静便和小月把衣服捧到后山的小溪流去洗,小月被一堆臭衣服,薰得哇哇大叫。
“还有这件白上衣,都变成灰色的了,真怀疑他们平常到底有没有在洗衣服?”小月用力地揉搓着衣服,喘着气,又嚷:“说不定他们连澡也没洗,要不,衣服怎么会这么臭,真是臭死人了!”
灵静晃首轻笑。“你以为这儿是王府吗?说洗澡就洗澡!”
“可我看这条小溪挺方便的呀,洗澡、洗衣服,全在这儿解决,一举两得,反正他们都是大男人嘛,又不怕羞的!”灵静只是笑,她把手中的衣服洗净放至篓篮里去。
“小月,你先把这些洗干净的衣服拿回去晾晒,天快暗了,得快点才行!”
“嗯。格格,那你小心点,别被水里的石头滑倒。”
“我知道,你快去吧!”灵静抬眼望向天际,红霞满天,都已是黄昏了呢!惫有一篮子的衣服没洗──——她伸了伸懒腰,以往在府里,衣服都是有下人在帮她洗,如今她亲自来洗衣服,才能体会到下人的辛苦。
她用力搓揉着衣服上的污点,尽避手都因为一下午浸在水中而导致月兑皮,她还是努力的搓着。
只剩下一篮了,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她相信应该可以洗得完才是!
使劲搓揉衣服之际,头发忽地散落下来,灵静挺直身,赶忙洗净双手,整理着散落下来的头发──把头发固定好之后,她又弯要洗衣服,但方才在石板上揉搓的衣服,竟然不见了──惊惶的抬眼扫视四周,赫然发现那件衣服顺着水势流走了!
“小月,快来呀──”灵静惊惶的嚷箸,但这条小溪离寨内尚有一段距离,她这么轻喊,也没人会听得见。
她再看了那件衣服的流向,很幸运的,水中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衣服。
唯恐衣服再度流走,灵静等不及小月前来,便撩高裙摆,小心翼翼的往水中走去──
未料,才踏出两、三步,她就被水中的滑石给绊倒,整个人跌坐在水中……
“哎呀──”她痛喊了声,即便身上的衣服已湿了泰半,她仍是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如此跌跌倒倒了三、四回后,她终于抓到了那件被水冲走的衣服。
欣慰的露出一个笑容,她将衣服揽在怀中,她起身坐在大石头上稍歇,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湿了,连头发也沾了水……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衣服是明儿个弟兄们要穿的吗?”一道冷寂的音调传入她耳中,她猛地抬起头,发现御鏊不知何时已来到溪旁。
“我……我是来捡这件衣服的!”灵静把手中的衣服举高给他看,连忙起身折回。
巴先前一样,水中的碎石太多,她接连摔了两三回,而且摔得更厉害,整个人倾倒在水中……
她支肘想起身,但手臂被碎石扎的疼痛不已,而且她发觉自己竟然没力气──——“还想休息吗?”他踏进溪水中,蹲踞在她身边。
灵静摇摇头,她勉强地撑起身子,乏力地瘫坐在水中。
“你打算让弟兄们明儿个没有衣服穿吗?”他盯视她,语音低沉。
“不,我……你可以扶我起来吗?”她觉得身子泛冷,而且头有些量。
御鏊的视线流览过她的身子,湿淋淋的衣裳,贴黏在她曼妙的身躯上,尤其胸前的两处高耸,更是让人目光流连的所在……
御鏊抱着她走出水中,到一旁的沙地上,才将她放下。
他拉上自己的裤头后,走上前,将她滑落肩头的衣服拉上。
“回去!”
“可是……我的衣服还没洗完。”她强忍箸身体传来阵阵不舒服的感觉。
“我会叫人来洗的!”
“不,不用,我可以洗得完的!”虽然天色已暗,但她坚持要把衣服全部洗完,她要改掉他对官家千金偏执的观念。
若是她把这些剩余的工作,丢给弟兄们去做,说不定他会在心中嘲笑她,到底她还是娇生惯养的格格──——如此一来,今日她所做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
“我说,回去!”御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仅因为她不听从他的命令,还为她不懂怜惜自己的身子而生气。
她明明一副快晕倒的模样,而且全身衣服湿透,九月天,傍晚的风有点阴凉,她若继续待在漠边,势必会染上风寒的,她……
御鏊的眉头紧揪着。不,他不是关心她,只是……不,绝不是关心她,他才不相心理她的生死──——他一个恍惚间,她竟又踏回石板前洗衣服去了!
“你就这么爱洗衣服吗?”他眼神阴冷,条地动手月兑掉自己的衣服,丢到她面前的石板上。“那你就洗吧,给我洗得干干净净!”说罢,他悻悻然地旋身离去,在要穿过一片小树林前,他不放心地回头别了一眼──——就那一眼,他看见了她的身子倒向前,趴倒在石板上。
“该死的女人!”
咒了声,他急忙地折奔回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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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鏊把灵静抱回降雪斋后,连夜请了大夫上山来为灵静看玻
“哟,这少福晋的身子还真是虚弱呢,洗几件衣服还会晕倒!也难怪啰,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哎,都是我的错,千不该、万不该,竟要少福晋去洗衣服。”苹儿才回寨里没多久,听见灵静晕倒一事,建忙过来降雪斋,大大的冷嘲热讽一番。
她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御鏊的心底仍是对官家千金极为反感,要不,他也不会娶她当寨主夫人,对灵静爱理不理,甚至知道她让灵静去洗衣服,他也没责骂她──
“你说够了没?”御鏊双手负背,冷冷地睐她。
“说……说够了!”苹儿怯怯地答。即使他对灵静爱理不理,可也没因此就对她好,反而此以前更糟糕。
他一定是气灵静不够,所以才把怒气迁怒至她身上!
苹儿愈想愈对,自从灵静和他一起回天魁寨来之后,他已经整整一个多月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这一切,都是灵静的缘故!
她一定要想尽办法赶灵静走!
“说够了,就回你的房里去!”御鏊冷硬地命令着。
“是。”见他生气,苹儿也不敢违逆他,便带着小春怏怏地离去。
这时,房内只剩昏躺在床上的灵静,以及看诊的大夫、丫鬟小月,和一脸阴郁的御鏊,房门外,羿忠尽职地守着。
“大夫,我家格格怎么了?她会不会有事啊?”小月忧心忡忡地立在床畔。
老迈的大夫,蹙着眉头,战战兢兢的替灵静把脉,半晌后,他微笑的站起身。
“没事的,小泵娘你放心!”
“她怎么了?”御鏊向大夫询问着灵静的病情。
只见老郎中拱手作揖,面带微笑的道:“寨主,少福晋她只是受了凉、加上近日身子较虚,才会晕倒──还有……”
“把话一次说完!”
“是。少福晋她有喜了,恭禧寨主!”老郎中满面带笑。
“大夫,您是说……我家格格她有身孕了?”小月焦急的脸上,忽现喜色。
榜格有喜了!那……那不就代表她们可以离开天魁寨,回到豫王府去?若真是这样,那真是太感谢老天爷了!榜格终于可以月兑离苦海了!小月在心中欢什的想着。
“是埃”老即中笑呵呵地。
“大夫,您现在马上下山去拿副打胎药上来!”御鏊神色肃穆。
灵静有喜?那不就意味着她即将离开?不,她怎能走呢?他不准她走!
“寨主──”老郎中以为自已耳背,给听糊涂了。“你是说,要老朽拿……拿打胎药?”
“不,贝勒爷,求你不要──”小月咚的一声就跪下地,两眼霎时蓄满泪水。“不要打掉格格肚里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碍…”她万万没有想到,贝勒爷竟然残忍无情到要伤害自己的孩子!
“寨主──这……”老郎中犹疑着。
“我说,打掉他!”
“不要,贝勒爷,小月求你、小月给你磕头──”说着,小月便伏趴在地上,额头猛烈的撞击地面。
御鏊对小月磕头的举动,根本视若无睹;而在外头站守的羿忠,对房内的情景,实在看不下去,他大步走进房内,在小月再次磕头之际,伸出手掌,抵住小月的额头──
“小月姑娘,别磕了!”原来羿忠对小月颇有好感,见她如此这般猛烈地磕头,把额头都磕破皮,还渗出血丝,看得他好生心疼。
“忠爷,我求你,你帮帮忙,要贝勒爷别让大夫拿打胎药给我家格格喝──”小月哭肿着两眼。
羿忠没说话,只消和御鏊对上一眼,两人心底想的事,各自心照不宣。
“要我不打掉你家格格肚里的孩子?可以!不过,你得发誓,不会把她怀孕的事告訢她!”御鏊阴恻恻的眸光又瞥向老郎中:“还有你也一样!”
“好,我不说,绝对不会说!”老郎中答的干脆。只要别让他扼杀小生命,他绝对可以守口如瓶。
“那你呢?”
“我……我不会说的!”小月的唇微颤着。她实在不懂贝勒爷为什么会有这种要求?
如果她不能告诉格格这事,那格格就不知道她自己怀孕,那么,她们就不能回王府去──——可是,现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能保住榜格肚里的孩子,她不得不点头答应贝勒爷的要求。
“如果让我知道,你告诉灵静她怀孕的事,到时,我可真是会要她拿掉孩子的!”
“可是……若是格格她自己发现她怀孕了呢?”小月的问声甫落,御鏊的脸色又沈了几分,他阴凝的扫视房内的人,没回答小月的话,便拂袖扬长离去。
“忠爷──”小月无助地望向羿忠。
“别想太多,好好照顾少福音。”羿忠又朝老即中颔首。“大夫,您讲,我送您下山去。”老郎中临走之际,为小月忠心护主的举动,甚是感动。
“小泵娘,你放心,老朽会给少福晋抓几帖补胎药,请忠爷拿上山来。还有,你额上的伤口,别忘了敷药。”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小月满怀感激。
羿忠走出房门,又回头看了小月一眼,他在心中暗叹:寨主明明就是喜欢少福晋,可他又被深植心中多年的偏执观念给逼得非得讨厌、唾弃少福晋……
唉,他们这段孽缘若是没了结,恐怕小月也得跟着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