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君怜妻 第三章
斑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稀。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别怨我!这都怪妳自己不听话!”
彧琰用食指沾起她唇上的血滴,看了一眼后,便用拇指将沾在食指上的血渍抹去。
“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琉璃垂下眼后,幽幽地道。
彧琰冷哼了声,翻身上马,以目光示意充虞将织田信长给放了,随后两腿夹住马月复,吆暍了一声,便扬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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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连他的背影给她的感觉,也是那么冷情呢?
琉璃倚在窗口通,心口隐隐作痛。
他竟当街吻她、又不怜惜的咬破她的嘴唇──从他对她所做的种种看来,他一点也不尊重她!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今日之前,他和她可说是素未谋面的呀!为什么她感觉他对她的成见非常深?她做错了什么吗?
“公主,该走了!”喝了药后,已感到舒适多的桑子,提着二个小箱子,轻声唤着。
鲍主和织田大人回客栈时,两人的面色皆有怪异,她纳闷的询问,可他们两人绝口不答,她想,织田大人在外耽搁一事,准是和皇八爷有关,可是公主坚称没事,她也不好多问。
也不知自己月复痛的症状是否完全好了,但为免公主再忧心仲冲,她坚持要赶搭末班的汽船;她不能让公主再受伤害了!
“公主来北京也算多回了,可就这一回全没笑容,还心事重重,都是皇八爷惹的祸!”桑子提着箱子走过琉璃身边时,径自嘀咕着。
“桑子,别乱说话!我忧心仲仲,可是在担忧妳的病呢!别扯上皇八爷!”
“喔。多谢公主关心,桑子不再多话便是!”
虽然知道琉璃只是找借口搪塞,但桑子表面仍是信以为真。
一来,公主的确也真有在关心她,为她奔波取药、还亲自煎药;二来,她也不想大剌刺的的戳破公主的心事,再惹公主二度伤心。
“织田大人,汽船何时开?”琉璃泠着一袋小包,抬眼问着一直不敢拾起头来的织田信长。
“再半个时辰。”织田信长低着头,无颜面对主子。
“那我们走吧!”看了房内一眼,琉璃幽幽地叹道。
一行三人搭了美国汽船“哥斯达黎加号”离开北京,船驶至长崎,又改搭日本军舰“龙酿”──
必国的路上,琉璃失了以往的笑容,却多了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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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初春。
三月初三,这日,皇太后亲选的黄道吉日,让三位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和三位异国的贵族女子结亲。
笔宫里,张灯给彩,热闹非凡,处处可见双囍字样,宫内的奴仆、婢女忙成一团,大家脸上全是笑嘻嘻、乐陶陶的模样。
三对新人,拜了堂、敬过酒,席散后,新郎倌骑马、新娘子坐轿,各自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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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
琉璃并未着日本新嫁娘的衣服,反倒入境随俗的穿起凤冠霞陂,她正襟危坐地坐在床的左侧,静静地等候彧琰来掀她的盖头。
三个月前,她满心惆怅的回到日本,每每父皇问及北京行有无斩获时,她总是强颜欢笑以对,还好桑子和织田大人并未说漏嘴,及至前日,父皇仍是欢欢喜喜的带她先行来到北京。
今日,在拜堂的大殿上,父皇满面欣喜和傲然的将她的手交予彧琰──
案皇临去时,嘱咐她一定要做个人人称赞的好娘娘、要做一个贤德的好妻子、绝不能丢了日本人的脸……
这些话,她会谨记在心头,不管彧琰日后会如何待她──
美代子之所以没告诉父皇彧琰先前对她所做的恶行,是因为不想见到父皇进退两难,她知道父皇爱她、宠她,可是父皇也爱面子,一旦答应了的事,是绝不轻易反悔的,尤其是这桩跨国婚姻──
案皇总认为在这三桩异国的联姻里,她的夫婿──履亲王是最出色的;十四贝勒成日流速花丛间,压根不成样,而甫封为郡王的十六阿哥,年纪尚轻,还有待琢磨呢!
案皇直觉认定大清皇帝是特别看重日本,才会把他的爱女指婚给优秀出众的八王爷……
沈浸在骄傲的气息中,父皇哪里知道彧琰其实是个冷情残酷的人呢?
时间一滴滴地流逝,琉璃的手,不自觉的抓皱裙面:心里的惶然可见一般
现在她的心情矛盾极了!
她又想看看分别这三个月来,彧琰的模样是否依旧、他对她的成见是否依然存在?可另外一方面,她又希望他别来,她怕他呀,一点点的怕他……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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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重泪到天明……
琉璃独坐竟夜,窗口边的微亮让她知晓天已亮了,她想,彧琰大概不会进喜房来了,便自己掀开盖头,看到蜡扦上堆满了蜡油,她有感而发的低吟着。
整夜未睡,她甚感疲惫,尤其头上那顶凤冠,压的她头痛、颈酸──
她小心翼翼的拿下凤冠、月兑掉嫁衣,才坐上床,准备歇躺补眠时,碰──的一声,吓的她连忙下床,披上外衣,惊惶的察看四周──
房门好好的关着,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琉璃惴惴不安地探现房内,视线在一开启的窗口边落定──
“还杵在那儿作哈?还不过来扶我们!”彧琰低声怒喝着。
琉璃从惊吓中回过裨来,疾步走向跌坐在窗口边的彧琰。
待她走近时,赫然发现彧琰坏中躺了个面目黧黑,唇色发紫的女人──
而彧琰手臂上,则是沾了一大片血渍……
“你……你受伤了!”琉璃伸手向前。
“别管我!快把她扶上床去!”彧琰阴騺的瞪着她。“妳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往后妳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琉璃倒抽了口气,并不是担忧自己没有好日子过,而是教他那冷剑般的目光给骇着!
她弯,和他一同扶起那晕倒在他坏中的女人。
“扶她躺上床!”他命令着。
琉璃犹豫了下。这是喜床,他还没同她一起睡过,却教别的女人先行睡下──这会变成不好的兆头的!
可念头一转,现下救人为先,也管不了那么多──罢了!
扶那名女子上床后,彧琰又命令琉璃:“把她的衣裳解开,快点!”
“可是……她好像受了伤──”琉璃低喃着,愣愣的望着他,不敢相信他是一个会趁人之危的人──
“就是受伤了,才要妳解开她的衣裳的!”彧琰捂住鲜血滴涔的手臂,脸部因忍痛而抽颤着。
琉璃懵懵仅仅,臆测他的意欲为何,但又不肯定……
她轻轻地解开躺在床上那名女子的衣裳后,回头想问他,到底他想做什么──
不料,他一手推开她。
“笨手笨脚,妳想她死吗?”彧琰怒骂她后,便坐上床去,将女子扶坐起。
琉璃未料到他会这么对她,一个没注意,便趺坐在地上,待她抬头仰望床上的情景,看见他正运功替那女子疗伤,这才恍悟,原来他要她月兑女子的衣服,是要替那名女子疗伤,并不是要……要强占人家──
她真不该胡乱臆测,他是她的夫婿,她应该百分之百的信任他才是啊!
焙缓站起身,她发现他的手臂伤处,仍是在滴血,她四下搜寻,看看有无可以绑住他伤口的带子,但房内扫视过一遍,压根没有多余的布料东西。
她突然想起她的皮箱中有一套和服,里头应该也有束腰的带子。
不加思索,她打开皮箱,找到她最喜爱的那套蓝色和服,和服中间摆着一条红色的束腰,拿着那条红色的柬腰带,她疾步的走近床通,把
束腰带敷上他手臂的伤处,正想把它系住时,他突然深吸一口气,扬手一挥──
这回,她踉跄的撞到桌边。
见他疾道蹙额,甚为怒恨的模样,她栗栗危惧地咽了口口水,颤声道:“我……我只是想帮你止血……”
“不必!”他声音饱含怒意。
说罢,他又重新调气,再次运功,两掌复贴住那女子果洁的背脊──
琉璃微微地蹙起眉头,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在意他的手,碰触那女子果背的举动,毕竟,他那么做,是在救人啊!
可,她两眼直盯着床上的情景,心却不由自主的泛疼!
傻坐了好一会儿,看见他额际冒着汗珠,她便拿起毛巾,好心的要帮她擦汗──
一道强悍的力道朝她逼来,她纤细的身子支撑不住,一路退到房门边──
“妳是不把我害死,就不甘心是吧?”彧琰将气逼回丹田,神情阴騺地低喝着:“滚!傍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妳!”
琉璃怯愣愣的起身,依言欲走出房外,他那冷情的冰调又从她背后传来。
“慢着!”
琉璃回过头,以为他又不要她走了,唇线微微地弯起。
“妳的嘴巴最好紧实点,这事若传出去,我受罪、妳也别想轻松!”
琉璃才绽放的笑容,倏地隐去。她徐缓地点了个头。
“还有,给我叫充虞过来!”
“好……我这就去!”
临出房门之际,琉璃又朝他看了一眼,他已下床来,并轻柔地扶那女子躺下,拉了喜被帮那女子盖上,一连串的动作,皆是轻柔而温柔……
心头又泛起一阵揪疼,如果是她,他会那么温柔的对她吗?
从方才他对她的逐三怒暍,她已知答案──
她是那么地令他讨厌?一个介入他生活的外人?亦或他追求真爱的绊脚石?
不!她不想知道答案!
即使是不用问他,她已臆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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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在喜房外等了近半个时辰,看见充虞从喜房走出来,她忙不迭地踩着小碎步奔上前去。
“八爷怎么样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你帮他包扎了吗?要不要紧啊?”琉璃满脸关切的问道。
“福晋请放心,八爷没事,他的伤口我已帮他包扎好了……”充虞顿了下,续道:“倒是月桂姑娘的伤……恐怕她还得在府内待上一阵子!”
“月桂姑娘!?你是指……八爷抱回来的那位姑娘?”琉璃咬着唇,低声问着。
连充虞都知道那位姑娘,可见彧琰和那个叫月桂的姑娘是熟识了!?
充虞点点头,面有难色,“福音,八爷受伤的事,还请福晋务必得守住,千万别张扬出去!”
琉璃点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八爷会受伤吗?还有,为什么你们好像很怕受伤的事传出去?”她很纳闷,也想多了解彧琰一些,可彧琰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那她只好问旁人了!
“这……”充虞显得很为难。
“如果你不方便说,那我就不勉强了!”琉璃看到他难以启齿的模样,也不想强人所难。
充虞点了个头。“福晋,我帮月桂姑娘整理房间去,还有,八爷请妳进去!”
“我可以进去?”琉璃也正想去看看彧琰的伤势。
“可以!那属下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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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轻敲了门,进到了喜房。
月桂姑娘仍昏睡在床上,而彧琰则搬了张椅凳坐在床炕边,两眼阖上假寐。
立定在门坎边,琉璃进退失据,进去怕惊优了他,但若不进去,又怕他找她找不着会发脾气!
就在她送巡不前之际,仍阖着眼的彧琰,突然出声暍道:
“不进来,杵在那儿想当门神吗?”
闻言,琉璃快步走进。“我……我只是看你在休息,不敢惊优你!”
彧琰倏地睁开眼。“妳以为我闲着没事,叫妳来走走晃晃的吗?
“……”琉璃张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要去休息了,妳给我在这儿好好的顾着她!”他眸光犀利的睨着她。“她若有半点差池,我就唯妳是问!妳最好一步不离的看着她!”
“我知道,我会好好看着她的!”
“她若醒来,立刻来书房通知我!”
“嗯,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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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在房内坐了二个时辰,一步也没离开床漫,用膳时间已过,桑子不知为何也没来,她又不敢擅自出房门,怕月桂姑娘突然醒来,没人照应。
她细看床上的人儿,发觉她面目并未若之前那般黧黑,唇色也回复红润……
她想,月桂姑娘可能是中毒了,所以稍早前,唇色才会一泛紫,虽然月桂姑娘的肌肤并不算白皙透明,但也不黑,是一种让人看来很健康的古钢色。
月桂一定常在外头奔波吧!
可是,彧琰不是说过女人不可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吗?
但他对月桂姑娘这般好,也没怪她抛头露面──
幽幽地叹了口气,琉璃很是清楚自己在彧琰心中是什么地位了……
她不怨,因为不管如何,他都是她的夫婿,而她一定也会尽守做妻子的本分,好好侍候他、服从他……
拧了一条毛巾,她轻轻地擦拭月桂额上冒出来的汗滴──
正想转身把毛巾洗净,再重擦拭一遍,突然后脑一阵撞击,她拿在手中的毛巾滑落地,接着,人便晕厥了过去──
一道黑影倏地闯进喜房,将床上的人儿给掳走。
喜房内,独剩琉璃趴倒在地上──
静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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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身黑衣,将月桂掳走的人,把月桂带至一处隐密的小屋内,立即掏了一颗黑药丸送入月桂口中。
“月桂,妳醒醒啊!”》
一刻钟后,昏迷的月桂徐徐的张开眼,看见黑衣人后虚弱的喊着:“大哥!”
“太好了!妳醒了!”
“大哥,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妳忘了,妳中了“绝命灭魂散”的毒,彧琰把妳救了回去。哼!他以为运功就能逼出这绝命散的毒吗?那他也太小看了咱们欧阳家了!”
欧阳俊嗤笑了一声:“咱们欧阳家的绝命灭魂,除非是爹亲自炼出来的解药,否则任凭武功再高、内力再深厚的人,也没办法将毒完全逼出体外的!”
“你……你怎么进得去的?我还真怕你去的太迟,我这条命就没了!”月桂盘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
“喜房内就只有那个日本公主,没其它人!懊在彧琰帮妳运功逼毒,暂时止住毒性发作!”
“喜房!?我睡在喜房?”月桂的唇角微微地牵动着。
“彧琰他够聪明,把妳放在喜房,不会有人擅自闯入,倒是委屈了那日本公主!”
“哼!她是来北京享受荣华富贵的,会有什么委屈!”月桂的语气酸溜溜地。
“月桂,大哥可要提醒妳,咱们接近彧琰的目的,可是要拿回真的“麟趾真经”,妳可别真让那个彧琰给迷惑了!”
“大哥,我没有!”
“妳最好是没有!否则让彧琰查出妳是欧阳东青的女儿,以他残忍的手段,是绝对不可能对妳手下留情的!”欧阳俊冷声道。
“我……我知道,大哥,经过这一次,我想,彧琰应该已经信任我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留在他身边……”月桂满眼企盼地问。
“这个……”欧阳俊蹙眉思索着。
“大哥,如果我没住进八爷府,那我们永远也找不到“麟趾真经”的……”
欧阳俊细细回想着,这半年来所布置的计划,一步步地顺利完成……
彧琰誓言要杀欧阳东青以替他额娘报仇,但皇上和皇太后坚决反对,并且下令禁止他找“麟趾真经”,但彧琰表面虽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依旧进行着这些──
半年前,彧琰夺回了“麟趾真经”,并且查出他是欧阳东青的儿子,誓言要亲手杀了他。当时,他朝彧琰撤了“绝命灭魂散”,原本可以除了彧琰这个祸患,但是……如果彧琰死了,那他们也拿不回“麟趾真经”……
于是乎,他便安排鲜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妹妹欧阳月桂出手救彧琰,当时,月桂也是以运功疗伤,但实际上,却趁其它人没瞧见之际,偷偷塞了黑药丸给昏迷的彧琰服下──
欧阳俊点点头。“是时候了!我现在马上送妳回去,也许彧琰还没发觉妳不见呢!”
“我倒希望他发现──”欧阳月桂笑的诡异。“大哥,八爷府后边有间柴房,你就送我到那边吧!”
“柴房?”
欧阳俊拧皱了眉头,对妹子的提议,甚为不解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