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小姐 第四章
舞欢喜来到风家堡,隔天便被分配到后院的灶房打杂工。
只是从小都是被人捧在手上疼的宝贝,对于打杂的工作,她根本一窍不通,好在风家堡的下
人,见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又单纯,让人一眼就喜欢,于是有些工作,厨娘会教她怎么下手。
可……起火煮饭,要怎么升火呢?舞欢喜手足无措的看着灶口,大家都忙着,没人有空多看她一眼……
别摺子点了又熄、熄了又点,反反复复,就不见灶炉有火升起,于是舞欢喜站了起来,见一旁的厨娘拿了猪油往锅子一倒,瞬时锅子起了大火,以快炒的手法,马上就炒好一盘菜肴。
舞欢喜头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景象,原来只要倒了猪油,那么小别就会马上变成大火了。她的双眼一亮,心想刚才她们怎么不教她这招呢?她暗自笑了一下,舀了一匙猪油,想也不想的就倒在灶里的木柴上。
原以为会顺利起火的舞欢喜,却没想到木柴因为猪油,而轰地一声,随即燃起一阵大火,刚才舀了一匙的汤匙,也因为小小别花,在一旁燃起了小别。舞欢喜一紧张,想也没想就拿起一旁脏兮兮的抹布扑火,却没想到那也是容易着燃的东西,于是手上的脏布也着起火来了。
“啊……”见自己愈弄愈糟,她跳了起来,像耍把戏的猴儿在原地转着圆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灶厨所有人全都停下手边的工作,看着舞欢喜甩着手上脏布的动作,有一个厨娘终于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叫:“唉呀,失火啦!”
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拿着水桶,往舞欢喜手上的抹布泼着冷水。
手上着火的脏布是解决了,可是那渐渐起了大火的灶炉,如怪兽的血盆大口,像是要吞噬一旁的东西,连大锅子也滋滋的烫烧着。
“欢喜,你还站在原地做啥呀,赶快拿水扑火啊!”厨娘扯着嗓子叫唤着。
她手忙脚乱,连忙应好,看了看一旁,见到一个铁桶子,想也没想就抓起来。
“啊,那是……”旁人来不及阻止舞欢喜的动作,只见她快速将桶子里黄澄澄的液体往灶炉里倒去……
颁地一声,大火几乎是高过她的头。
别花四处喷散,众人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舞欢喜愣住了,一张白净的小脸沾上了灰,她被大火吓得连连后退。
等到大家都回过神时,已经造成无法挽救的局面。
大伙儿急忙逃离火势愈来愈大的灶厨,厨娘不忘拉了发愣的舞欢喜。
“快救火呀!”大家急忙做鸟兽散的离去,全都去汲水来。
舞欢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动作,竟然几乎毁去了灶厨……
脚一软,她无力的跪坐在离灶厨不远处,双眼有着呆滞的眼光,失神的看着火光烁烁的失火现场。
再一次……又是她的衰运,让旁人遭了殃……
她、她怎么这么带“扫把运”啊!舞欢喜欲哭无泪,四肢瘫软的坐在地上,耳旁听着众人的喧哗声。
“慌什么?失火就去汲水来灭火,大家慌成一团能成什么事?”蓦地,一阵好听又有权威的男子声一唤,许多人的声音降了下来。一双绣金锦鞋出现在舞欢喜的身旁。
以锦鞋就点出来人不凡,银丝镀边、华丽至极,尤其她听来人的声量、气度,判断此人是堡里地位更崇高的人。
忍不住的,她抬起一张脏兮兮的脸蛋儿,以仰望天的姿势看着上头的男人。
阳光正刺眼的撒落在他的乌发上,犹如一种高攀的气势,当他低头望着她的刹那,舞欢喜被他的气魄给定住了心神。
败俊美的男人……差点勾走了她的心魂,可当她望进他的眸里时,却发现他有一股淡漠的眸光,两道剑眉中拧了摺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如同化子般的女娃儿?这是舞欢喜给风玄玴的第一个印象。
一张该是粉女敕的小脸,沾上了炭,活像是唱戏的花旦般,灰头土脸的憨傻样。
“你坐在这儿做什么?我怎么都没见过你?”风玄玴眯眸看着她。
面对他天生的王者气势,她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傻傻的回望着地。
他的五官真的好俊、好俊。舞欢喜在心里念着,想移开自己的眼光,却又舍不得。
风玄玴是第一次瞧见一名婢女这么正眼瞧他,完全不畏惧他的身份,倒是好奇她那双清澈的盈盈水眸。
“你哑了吗?”见她不答话,他又问了一次。
“我……我没哑。”她急忙摇摇头,终于将眼光给移开,一张小脸垂低。
“大家都去汲水救火,为何你还坐在原地?”他问出心里的疑虑。
她咽了口唾沫,咬着唇瓣答:“我……我的双腿发软,使不出力气站起来呀!”灶房的火虽然控制了,可几乎有一半的东西都被烧毁了。
风玄玴玴眯着眸,大手轻易拉起她的身子,无奈舞欢喜是真的吓坏了,脚还没有恢复力量,身子就这么不稳的跌进他的怀里。
他危险的眯起眸子,想看看眼前这肮脏的女娃儿想做什么。
这男人的胸膛好硬呵!她暗自叫了一声,虽然明白男女授受不亲,但脚尖依然使不出力气来,她只好依在他的怀中。
背里的人儿像只猫儿般的娇小,虽然看起来纤弱,可他的大手正好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她其实还满丰盈的,身子软绵绵正依附着他,有抹女性的馨香,阵阵传过来……
突地,他将她推开。眼前像是女娃儿的她,俨然是名成熟的女子。风玄玴玴恍然大悟,拢眉的看着她。
总管浮扁赶了过来,见到情况掌握住绑,便来到风玄玴的面前。
“爷……火势掌控住了。”浮扁松了一口气,睨眼看了舞欢喜一眼,双眉间也拢起来。
“找出为何失火的原因,我需要后院奴仆的解释。”话毕,风玄玴挥了挥袖离去。
舞欢喜倒抽了一口气,今天引起“火烧灶厨”的人是她,如果同那冷酷的男人报告,她还能继续待在风家堡吗?“欢喜……”浮扁想开口斥责她,却先被她抢了白。
“总管大哥,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是谁?”真是好神气的样子,可他的气质又不是摆出来的架子,好像就是天生的霸气。
啊扁回道:“他是咱们堡里的少堡主,也就是大少爷。”
“少堡主、大少爷?”舞欢喜愣愣的侧头想着。
风家堡的大少爷是……是谁呢?
“风玄玴!”几乎忘了的名字又重映在脑海里,是退她婚的男人!
“嘘!奴仆是不准直唤少堡主的名讳的。”浮扁拢眉。
舞欢喜掩着口,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连忙道歉:“总管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惊讶……”惊讶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的未婚夫见面。
“更惊讶的还在后头,今天你的疏忽烧了灶厨,难以跟少堡主交代。”浮扁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呃……”她眨了眨无辜的水眸,咬着唇瓣令人怜爱。
“算了,这件事我帮你顶下来,大事化小,你先下去洗把脸吧!”不知为何,对于舞欢喜,他有着莫名的同情,愿意替她处理后果。
舞欢喜扬起笑容,用力的点点头。“谢谢你,总管大哥。”说完,如同一只蹦跳的兔儿离去。
她的心,竟然也加速的怦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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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院的工作不讨好,风家堡的奴仆,拒绝舞欢喜再踏进灶房一步,浮扁也替她将“火烧灶房”一事压了下来,让她免于被少堡主赶出门。
于是浮扁将她调到了前院,让她做着最轻松的事情。
每天黄昏前,只要打水将前、后院的水缸打满就好,其它时间再帮忙跑个腿,不算什么粗重的工作。
只是今儿个,她提着木桶来到水井边,正卖力的拉着木桶。但不管她怎么拉,就是没法子舀到井里的水,一晃眼已经将时间耗去一半。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井里,鼓着脸颊,双手撑在井边,娇小的身子直往井里边探去。“我说木桶大爷,您就别再整小女子了,求求您嘛!您让我好好的挑一桶水好吗?”身子几乎快掉入井口,可她却没有发现,仍直对着井里喊话。
“唉呀,您别这么坏脾气好吗?您早点做完、早点休息,我也是早点挑好、早点轻松。”像是哄小阿子般,她天真的对着井里说着话。
在外人的眼光看来,她这样的动作是非常危险的。
从书房走出的风玄玴玴,正好瞧见不远的粉红身影,像是要掉落井里般。
她在做什么?风玄玴玴的心里有着疑惑,脚步也缓缓上前。
“好嘛,打个商量吧!那就这么说好,让我好好挑起一桶水。”她笑嘻嘻,像是和人妥协好一样。正要离开井边时,却突然出了意外,她的双手莫名一滑,整个身子往井里掉下去……
懊在一只大手及时拦住她的腰际,没让她整个身子全都栽了下去。
“啊……”她惊愣的发出微愕的声音,看着那阴暗的井底。
他将她往后一拉,放在地上后,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未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孔,风玄玴玴便是出声斥喝。
“我……我在挑水呀!”她委屈的回答着,不仅为什么两次见到他,他俊美的容颜,总是摆起凶狠的脸孔来呢?
“挑水?你这个样子哪像是在挑水?”分明像个想寻死的女人。看了看她的动作,又看了离了井边的木桶,风玄玴玴忍住想吼人的怒气。这时他才看清她的脸蛋,白白净净的,像探出水芙蓉,大大的水眸镶在一张鹅蛋脸上,眨啊眨呀,好不媚波流转的。
盯个仔细,这张小脸好像似曾相见……他想起是在后院曾见过的花猫脸儿,同样有张憨傻的表情。只是没想到她把脸儿洗净后,是如此的清秀动人。
“我只是在和木桶大哥打个商量。”她扁着嘴,好不委屈。“井里的水好难打哪!我挑了快两个时辰,还挑不满一桶水……”眼光又偷偷的望着他一张俊脸,心口又怦怦跳着。
他是她的未婚夫……不不不,是“曾是”才对,他和她现在没有任何瓜葛了,现在的她只是被亲戚赶出来、被男方退了婚、爹娘又去世没人要的小甭儿,与谁都举不上关系了。
她心里有好多委屈,可是对谁都不能提起,一提起,怕又让周遭的人为她遭了殃。尤其是面前的男人,要是她说出她是谁,他一定会很讨厌她,甚至将她轰出风家堡,到时候她哪儿也不能去,只能等着被亲戚们派出的杀手追杀。
她与这无缘的未婚夫隔这么近,她才明白,原来他是这么优秀,是天之骄子,拥有一切。
反观她?只是一名天生带着“扫把运”的女人,处处为人找麻烦、处处惹了不可收拾的霉运,难怪舞府上下全叫她“煞星”。
煞星呵……她眼眶一热,又想起爹娘去世,再次相信是自己害死父母。她和他毕竟无缘,所以这场指月复为婚,便随爹娘人土而云消尘散了。
风玄玴玴看着那一颗颗滚出来的泪珠,不禁皱着眉头。
他怀疑这女人脑筋是不是有问题?前一刻天真异常、后一刻像是吊丧般的哭丧着脸,她到底在想什么?舞欢喜丰富的情感,让他傻眼。
懊一下子,见他的眼光盯在自己的脸上,她赶紧抹去泪水。“我、我有很努力的工作,请少爷别赶我走好吗?我真的很用心挑水了。”她急忙拿起一旁的木桶,勉强勾起一抹笑容。
看着她勉强撑起的笑脸,他突然觉得有点碍眼,抢过她手上的木桶。“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奴婢,当初是怎么进堡里的。”
“我……”她嘟着小嘴,不知怎么回答。
风玄玴头一次放下主子的身段,来到井边,将桶子放在地上,接着转着井边的木轴,先将木桶拉起来后,以倾斜的角度放下,听到噗通一声落进井里,接着熟练的将木桶拉了上来,满满的井水便盛满整个木桶。
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让舞欢喜看得是连连佩服,小脸全是钦佩的表情。
“少堡主好厉害……”她笑着说,眼里的泪水已经化成了泪光。
风玄玴无言以对,放下了水桶。“这样你会了?”他知道,她没那么聪明。
她用力的点点头,抢过他手上的绳子,学他将木桶倾斜角度的放下,可还是一样,木桶到了井里,依然是正面飘在井水上,还是舀不起井水。
她鼓着一张气呼呼的小脸,又将整个身子探了进去,想要调整好井里木桶的角度,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总让人捏了把冷汗。
这女人……是天生的蠢!风玄玴玴忍住胸口的一口气,再一次的,铁臂将她拦了下来。
“我想,这个工作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她不解的反问。
“因为,你不是普通的……”笨!这个字他吞了回去。“没,你只是不适合罢了,我会我总管换了你的工作,免得堡里多了一条不明不白的鬼魂。”
“可是总管大哥说我不适合灶房,他说我挑水就好……”
风玄玴挑了挑眉。“你说浮扁将你从灶房里调了出来?”
她点点头,代替回答。
“是什么原因?”他好奇了,这个女婢他从未见过,如果是新来的,但工作能力却教人不敢认同。
“因为我不小心烧了灶房……”话一出口,舞欢喜便后悔,她答应总管大哥不说的,但她又该死的在少堡主的面前说溜了嘴。
呜呜……完蛋了,不仅害了自己,又连累帮她的好人!她倒抽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风玄玴的表情。
“原来是你烧了灶房的。”风玄玴好看的唇角扯了一抹淡笑,想起浮扁与他报告的实情有些出入时,眼里有着一抹寒气闪过。
“我……”看着他的笑容,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和他才第二次见面,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像是一只藏着计谋的野狼,不怀好意的正准备撕裂猎物似的。
尤其是他一双冷眸,更是蒙上了一股邪气,邪得令她寒毛竖起。
他扣住她的手腕。“跟我到厅里,我想听听浮扁及你的解释。”他冷笑一声,眼里尽是冷漠。
不……不要啊!舞欢喜挣月兑不了,只能在心里叫唤着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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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欢喜,你还真是倒霉的扫把星!她扁着小嘴,一脸认错的看着浮扁,水眸里有着知错,正以眼光与浮扁道歉着。
“说,为何包庇她犯的错?”风玄玴坐在主椅上,气势不容人忽视。
“少爷……灶房烧了,真的是一场意外,属下并没有包庇她。”浮扁说不出一个理由。
“是吗?不是因为她是你特别的人,所以才包庇她的吗?”修长的长指轻敲着桌面,像是轻扣着他们两人的心。
啊扁急忙摇头。“少爷,你这误会大了……”
“告诉我,这女人从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倏地冷了起来。
“她……她出现在堡里的月复地,是阿汉及阿东带回来的。”浮扁看了舞欢喜一眼。
风玄玴玴将眼光移向舞欢喜。“你为何会出现在风家堡的月复地?”
面对他冷然的气势,她不敢面对他的眼光,于是低下头答着。“我本是要与娘投靠北方的亲戚,可亲戚却在好些年前搬走,娘与我无依无靠,只得又回南方,无奈却在半路上遇上强盗,娘为了救我,便与强盗斡旋,我逃出他们的毒手,却不小心走进了树林,遇上猎户大哥……”
风玄玴玴原本想看着她的双眸,无奈她却低头下去,见不到她清澈无邪的眼光,他有些怀疑她话里的真实。
“你进风家堡,没任何企图?”冷冷的声音进到她的耳里,她身子颤了一下。
“我没有任何的企图……我只是……只是想有个栖身之所。”声音有些哽咽,现在的她是完全失去属于自己的幸福,根本就不敢与眼前的男人说,她就是远从南方来的舞欢喜,怕说出来,他看她的眼光,会更是嫌恶与鄙弃。
“那你娘的生死应该还是谜吧?你不想找她?”他问。
“我当然想找她,可是现在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本想等一段日子,再拜托总管大哥……可我没想到,我成事不足、败事连连,添了总管大哥的麻烦。”舞欢喜用力的点点头。
厅里一阵寂静,浮扁也不敢擅自将她留下来。
风玄玴见她抬起头,那双眸子是澄澈又明亮,问道:“你唤什么名字?”
她愣了一会儿,不敢答出自己的姓氏,只回答:“欢喜,我叫欢喜。”
倍喜?他皱了下眉,似乎在哪儿听过,可却没在意。“浮扁,派些轻松的工作给她,尽量。……不用花脑筋,且不危险的工作给她。”
“耶?”听着他的命令,舞欢喜眉间的摺佰瞬时不见了。
这么说来,他是答应她留下来了?
“少爷?”浮扁有些不确定看着他。
“你看着办,应该不用我多说吧?”风玄玴没说什么,将问题丢回浮扁那儿。
“属下明白,欢喜,同少堡主道谢,爷答应你留下来了。”说完,浮扁松了一口气。
“不用了。”风玄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挥挥手。“都下去忙吧!”
啊扁答了是,便要舞欢喜跟着出去。
只是她离开之前,忍不住的多看了他一眼……
他,或许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绝情冷酷吧?这个问题,舞欢喜自在风家堡住下来后,每天几乎都会提上心头一问。
但退婚的事实既定,她也只能黯然神伤,接受事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