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总管 第五章
春风送暖,故人来又去。她站在城外凉亭边,目送马车远走,随着黄沙滚滚远离京城。和他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因此她相当珍惜,不希望被任何人事物打扰,但总是事与愿违。
这次他提起,还有四年,四年之后,他就来带她离开……
四年……时间过得快,却也不快……
“华青青已经走了吗?”罗璟把马儿系在凉亭边的树下,看她站在那儿失了神,连他靠近都没发觉,他微恼,故意贴在她耳边说话,语调缓慢,热气吹吐在她耳畔。
冷少怀一怔,迅速回了神。“王爷……怎会在此呢?”匆匆收起一脸的情绪,回到面无表情,她转身拱手作揖,心虚的脸庞低垂,心跳加快,耳朵彷佛还有一股热气。
“哼……”罗璟抱起胸膛,遥望那早已看不见的马车,“听说华青青月前进京来,今日才离开的。冷总管,你把她藏得可真好啊,连一面都不肯让本王见!”
打从发现她的女子之身,他开始留心她周遭的“风吹草动”,特别在意那个时时给她“情书”的人。
他曾经暗中拦下几封信查看,信封上字迹细而圆滑,看来比较像是女子手笔。
但他始终怀疑若是女子怎会对她寄予如此“热情”,为此心口狂烧一把无名火,有一回故意趁她读信时,闯入她书房,从她手中抢夺过来看。
虽然很快就被她夺了回去,他已经看到来信人署名!青青。
她说青青是同乡女子。果是女子,他从此松一口气。
他开始怀疑,冷少怀莫非自小就女扮男装欺骗世人?看看她这张脸,这扮相,实不难想象果真如此,她至今应该惹了不少胡涂女儿家的眼泪。
他是去年才知道这个叫华青青的女子不只写信给她,并且年年都会进京一趟来看她。
“王爷既知她月前进京,当也知道她寄居京城友人府中,此人与属下并无关系,何来属下窝藏之说?”冷少怀放下手来,直起身子。
“总归她特地进京是为你,这你总不能否认!”她明明是女儿身,竟默默接受华青青对她情真意切的行为,耽误一个女孩家的青春,这并非他所认识的“冷总管”啊,实在令他百思不解。
“故人探访寻常事,此事也要向王爷报备?”
年年来见她的女子,她竟轻描淡写用一句“故人”带过,她可真是“冷”总管啊
“这华青青身子很差吗?听说她年年进京,身边都有大夫跟随?”反正人都走了,与她争辩无益,他转口问道。
“……王爷听说得可真不少。”
“非但如此,本王还听说她这个随行大夫气质斯文,相貌出众,不知这位大夫与冷总管相比谁胜出?”他不只想见华青青,他还想看华青青身边的大夫。此番未能见着,他愈想愈是遗憾,忍不住又开口抱怨:“哼,华青青哪时候不进京,偏偏选在二皇兄娶亲的时候!”
“王爷何出此言?”淡淡扫他一眼,看春晨暖阳洒落在他脸上,照得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闪闪发亮,光彩夺目。她忽然想到,他今年也十七了……这一年来,他长高很多,差不多和“他”一样高了……谁胜出?也只有他能想到如此无聊问题。
罗璟眯眼啾着她,终于忍不住满月复疑惑,问她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二皇兄突然去娶了凤氏代理谷主凤紫鸳,他必须遵守凤族一夫一妻制,从此与……其它女子无缘。你说,我二皇兄为何要如此做呢?”
月前安亲王罗非娶亲,迎娶之人便是凤氏一族代理谷主凤紫鸳―孙少凡的真实身分。
“这是安亲王的决定,王爷想知道,应该去问安亲王。”虽然阴错阳差,安亲王在成亲隔日误认“王妃”,至今仍不知他真正所娶之人,正是令他心仪的孙少凡,不过紫鸳正在找合适时间把误会说开,料想孙少凡是凤紫鸳的秘密也瞒不久了……
三儒……正是因此谨慎小心,刻意不和“孙少凡”见面,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和少凡是好友,难道你不为她抱不平?”孙少凡是女儿身,虽然不曾点破,彼此心知肚明,此刻他把话说得更白了,等着听她怎么说。她轻轻钻眉,对此事不愿多谈,淡淡道:“这又与青青有什么关系?”
罗璟本来心思还转在她和孙少凡的女扮男装上,想逼她承认孙少凡的女子身,辗转也是逼她“现出原形”
最近,他心情浮躁。看她气定神闲当着她的总管,而他却对她愈来愈有“感觉”,常想起一年多前拥抱她入眠的夜晚,对她的“渴望”愈来愈深,面对她的迟钝毫无知觉,他就有一股脾气没得发!
本来一股脾气已经要发作,料不到她突然把话题一转,又让他想起了特地追出城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的憾事。
他立刻扼腕怒道:“本来二皇兄心系孙少凡,少凡也钟情二皇兄,两人天造地设。如今二皇兄抛弃少凡,改娶别人,本王身为少凡好友,理当去帮少凡出气!你说这华青青选在这么忙的时候来,不是存心与本王作对吗?”
冷少怀抬起眼,目光略略抬高,直直望着他看。……才想他今年十七岁了,怎么长了年纪,长了身高,没长脑袋呢?老说些稚气的话,做些无聊事!
“原来王爷口称“安亲王学识渊博,值得学习”,最近频繁去找安亲王……却不是为了“学习”,只是去找麻烦吗?”
找麻烦!罗璟一听,火气立刻爆发开来。
“冷少怀!我撇下和二皇兄的手足之情,去为少凡讨公道,你居然说我是去找麻烦!你也是少凡的朋友,却对此事不闻不问,你也未免太冷漠无情了!”伤人总会伤到自己,怒吼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当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她曾经在他需要的时候,默默给他温暖,她只是表面冷,并非当真无情,他却只因心烦气躁,一股子气不过她对他的误解,就把气出在她身上……
眉间锁着懊恼,他小心地啾她一眼,发现她细长凤眼直盯他看,似乎他的话并未伤到她……他立刻把脸转开了,下巴昂得老高。
冷少怀抬眼望着他,许久之后才出声,若有所思地问他:“王爷辖地之内,有多少子民?县官何人?农、矿、工、商各占多少?主要产业为何?每年税收如何分配?”
她淡淡投来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把罗璟听得一头雾水,狐疑地瞥她一眼,“突然说这些做什么?管理领地之事,都是你在处理,本王只负责押字,你理当比本王清楚。”
冷少怀眯起了眼,一向冷淡的眼中出现少有的厉色,令他全身绷了起来,心跳加快!
“一直以来,属下虽代为处理领地事务,但桩桩件件皆交代清楚,经王爷过目!王爷已非孩童,该知签名盖印须负之责任!”她莫名怒上心头,疾言厉斥:“你生在皇族,落地即满身富贵,从来不知民间疾苦!你须知在你辖地之内百姓的福祸与乐苦,全掌握在你手上!你溺于玩乐,轻忽怠惰,上梁不正下梁歪,辖地之内必出贪官,将来!”
将来她走了,他犹热心肠忙着朋友的事,天真率性而为,怠蚌荒政,任人耍弄不自知,莫说再多的富贵也必败,他若当了蠢王爷,背后会有多少人嘲笑他!心脏鼓动着一股莫名的疼痛,她当作是箭伤引起,不去深究,重重说道:“将来百姓因你而苦,你不羞愧吗?”
他岂不羞愧!受她当面指责,疾言厉色,丝毫不留情面,大伤他男性尊严不说,他贵为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容一个颠倒阴阳的女子嚣张!
罗璟顿时血气直冲脑门,整张脸涨红,气得紧握拳头,指住她斥道:“大胆!冷少怀,不要以为本王平时任你为所欲为,你就能爬到本王头上来!你不过是个!”
是个女流之辈,若非他私心护她,光凭她假扮男子入府来当总管,他就能定她一条戏弄皇族之罪,将她斩首,任是太妃说情也保不得她!
气话冲到嘴边,差点要揭破她的女儿身,他一念百转,心思万磨,只看她面色冷,神色淡,恐怕对他的感情比纸还薄,这一掀了底,他不可能当真治罪于她,她万一转身就走?
他紧紧咬牙,改口道:“你不过是个小小总管,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
“良药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王爷非朽木,应能明白个中道理。从今以后,属下只会从旁协助,不再越权处理王爷领地之事,盼王爷收起玩心,担负起责任来。”
她不肯收敛,依然故我,训得罗璟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又羞又怒,再也吞忍不下,上前一步抓起她手臂!
“冷少怀,你!”
四年……她当他的总管,最多也只剩下这四年了,这些时间是否够他学会管理领地之事?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去年就不该放任他四处玩乐。不过她及时警觉,为时不晚,其实他伶俐聪敏,只要肯认真学习,四年时间是足够的。
她不避目光,凤眼直视于他,并不怕他当真重责于她、就是凭三年多来的相处,深知他秉性善良,热肠热性,心慈面软,顶多是放几句狠话而已。
罗璟眯起了眼,瞪视她不畏不惧、冷淡无波的眼神,心底更有一股怒气翻涌。
她当真以为他孩童心性,只顾玩乐,什么也不懂吗?他若非了解她,深知她有本事处理政务,能对他辖地之内的百姓做最妥善的安排,他岂肯对她放权,给她当一个权势如天的大总管!他故意不理政务,故意整天到处跑,只是为了和她斗气!
谁教他对她放了心思,生了感情,渴望吸引她的目光和心思,希望她时时刻刻紧盯自己不放……
她一点都不懂他,看他的目光始终冷淡不生情意,甚且把他当作只重享乐,不顾百姓生死的蠢东西!
他抓着她的手臂,一只手伸过她腰身,一把勾锁住!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要看见她的眼底因为他而变了色,他要她的眼中不再冷淡无波,他要她明白他只是一直以来不说,并非当真无知!
腰后一股力量突袭,她撞到他身上,来不及推开,就看见他猛然凑上嘴唇……
他终于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原来如此温热柔软,如此甜美。
如他所愿,她的眼里变了色,不再冷淡无波,但他也大失所望,她的反应并不如预期“热烈”……他心跳很快,贴着她的唇磨赠良久不舍放。
她闭着双唇,看着他,眼中除了惊讶,只有困惑、迷惘、不解……没有他想看的羞涩、惊疑和被识穿的窘迫。
他眯起了眼,终于放开了她。
“你也有点反应好吗?”他不堪自尊严重受损,出声抱怨。
她望着他,沉默良久,耳根子略红,淡淡地说:“属下不知原来王爷有断袖之癖。”
断、断袖之癖!亏她……亏她脸不红、气不喘―说得出口啊!罗璟瞪着她,气得!
“本王就是有断袖之癖!”气得他自暴自弃了。
“属下无此嗜好,王爷还是找别人吧。”她眼神淡,面色冷,唯有双耳红,拱起两手,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低了下来。
“你……气死我了,随便你吧!”看她面色坚决不肯认,还和他耍嘴皮,他若不赶快找个地方冷静,当真会把两只手掐上她脖子。
直到马嘶人离去,沙尘在空中飞扬,冷少怀拱着的两手紧紧握着,手心全是汗,微微颤抖。她低垂的目光早已藏不住迸乱,缓缓咬住唇瓣……嘴唇尚留着他的余温,他的气息,他!罗璟他!
原来早已发现她是女子!
拔时……他是何时发现?
她一直都小心翼翼,藏得很好,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眼前突然晃过一幕幕他紧抱她睡的画面,她一怔,蓦然忆起一年多前……
……是先皇驾崩之时……是那些夜晚?
他!难道那时就已发现?
……既然发现,为何他不揭穿?
既然他不揭穿,她就还有机会!
她……无论如何不能认,无论如何!只要他不说穿,她就能保住“总管”之位,顺利做完这四年!
只要他……别发现她是宋宛儿!
宛芳园
她推开两扇门,走入厅堂。里头窗户开着,清风吹起墙上挂轴,轻轻作响。她仰头凝望,“十七岁的宋宛儿”正唇角弯弯对着她笑……这幅画看久了,连她都以为画中美人就是宋宛儿了……
她低头看见桌上又多了一些胭脂水粉,还有珍珠链子、耳饰、莲花鞋……这两年来,他每出门都为宋宛儿添购新物,这屋子里早已摆满了女儿家喜爱的物品。
她拿起桌上唯一不曾被收下的一支发簪轻轻摇蔽。
双花金步摇……画中宛儿插着这支发簪,去年罗璟到了京子戏园看过“再生缘”,隔日当真请人来作法,手握这支发簪,希望能见到宋宛儿的鬼魂。如此儿戏行为,她看得好气又好笑……应该制止他的,她当时却由着他胡闹,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她看着发簪,目光转冷,想起他这些天来的荒唐行径,不禁又恼又气。
只因她不肯认女儿身,指他有断袖之癖,他就故意和她呕气,跑去了南城那条有名的花街不回来!
……故意和她呕气,他天天差小六回来告诉她,前一夜,他在南乔院,拥的是名妓柳姑娘,大前夜睡在牡丹院的红妓沈姑娘的床上,昨夜则是在京城花魁白姑娘的香房里温存。
方才小六回来报,他今晚还是和花魁白姑娘共度。
他日夜醉生梦死,此事若传到太妃耳内,对她相当不利,她明知该去把他带回来,但……
她竟也和他呕气了,故意不去理会他。
冷少怀颦眉,搁下发簪。
她究竟怎么了?为何心神烦乱,心浮气躁,还与他一般见识?
四年时间,说长也不长了,他该学习的东西一大堆,实在不应该浪费时间,还是去把他带回来吧。
她转身正欲出门,突然瞥见一人远远走来!
打从城外他拂袖离去后,两人已经三日未见,她正准备去找他,想不到他自己回来了……
她转身往里面走,藏在房门之后罗璟走进厅堂,步伐有些轻浮,在案桌上搁了些东西,仰头望着挂画。
“宛儿……对不起,这三日都没回来看你。这三日……本王虽然身在红院,可时时惦记着你……和她。宛儿,你说她狠不狠心,明知本王在等她,她却不闻不问,把本王放在妓院里不管。宛儿,她的心里当真没有本王吧?”
冷少怀垂下眼眸,盯着脚下黑靴,听一墙之隔传来他哀怨的声音。
“宛儿,你人善心慈,不会怪本王移情别恋吧?……我还是爱你的,但你我阴阳两隔,只能来生再聚。她虽然面冷了些,讲话不讨喜,不过和你一样心慈软肠,我们夫妻心灵相通,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喜欢她的,是不?”
冷少怀一怔,一抹惊讶跃入眼底、她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嘴唇。连日来烦心身分曝光,不知如何面对他,她却未曾想过他吻她的理由!他……喜欢她?
砰!
她心一跳,听见门外传来声响,不知他出了什么事?
她走出来查看,见他跌坐在地上,一旁滚落酒壶,酒水洒了一地,满屋酒气四溢。
“宛儿……本王没有对不起你,本王虽然夜宿红院,但是连那些女子的手都不曾碰……她们根本都比不上你,我连一眼都不想瞧……”
她抬头看一眼画中美人,如此绝色确实世间罕见,她见过的也只有安亲王府里的“假王妃”能相比。
……比不上的,连碰都不想碰,连一眼都不想瞧吗?他的眼界可真高。
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成何体统?她靠近正要搀扶他,又听见他自言自语……
“宛儿……本王第一个爱的人是你,但你离我而去。是我福薄,留不住你的命。第二个……有什么办法呢?我都模了她的身子,和她睡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负起责任。她除了我,也没人要了,本王理当疼爱她……”罗璟闭起了眼,倒地就睡。
冷少怀站在他身后,望着他委靡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理当,疼爱她吗?
她深长地吐了一口气,却让人看不出来,她是叹息还是松了口气。
“呜呜,我好可怜……宛儿……那些女子好恐怖,各个都像豺狼虎豹,企图将本王生吞活剥,好可怕啊……宛儿,还是你最温柔……冷少怀,冷血无情,不顾本王死活……”
冷少怀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宛芳园,任他倒卧在冷硬的地上,去拥抱他画中的宋宛儿。
即日起,每日上午为王爷处理政务时间,避免外人干扰,府门不得打开,四周围墙严密看守,违令者处以极刑!
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爱内总管冷少怀
办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贴在晋亲王府各处墙柱上,府内冷总管亲笔字,大伙儿看前面几句还眼茫茫,看到后面那句“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就马上明白了过来,点点头去做事了。……不过把王爷比喻成苍蝇,也太狠了些吧?
一大清早,罗璟才踏出云月楼,就看见处处红条。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咆哮道:“小六,全给我撕了!”
“……是……是……”贾小六不敢违背王爷命令,又怕冷总管看见,于是四处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赶紧偷偷的撕!
罗璟见他畏首畏尾的模样更是一肚子气,一个拳头往他后脑槌下去,“窝囊!”
“王爷,属下已在书房备妥早膳,请王爷移驾。”冷少怀的声音突然响起。
贾小六一听,头皮发麻,撕了一半的红纸赶紧贴回去,哪知那张不听话的红纸又掉下来,他吓得脸色发白,目光直看着“处以极刑”四个大字,双手抖着扶着红纸不敢放。
“……冷少怀!你竟敢贴这张纸,你是存心不给本王面子吗?”罗璟见到她来,心口狂跳,好不容易才挤出装腔作势的声音。
“王爷,属下只是希望王爷专心政务,倘若王爷认为属下多管闲事,此后属下不再多事……一如属下说过,从此以后不再帮王爷处理政务,属下言出必行。”
一听冷总管冰冷得冻人的话语,贾小六浑身一阵瑟缩,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别让王爷看见他的存在……冷总管讲这种话简直是在呛王爷说!你若想当个扶不起的阿斗,就随便你好了!
惨了,爷很爱面子,可想这时脸色一定很难看,连他都不敢看了。
虽然不敢看,贾小六却把耳朵竖得高高的,隐约听见王爷暴怒的抽气声……他紧紧闭起了眼睛,把脸偏了偏,等着爷脾气爆发……一阵的风和日丽。他等了许久,背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吓人啊!明明是春日温暖的天气,他却浑身遍寒,巴不得多披几条棉被出来!他的背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敢看啊!
“……本王的早膳已经在书房了吗?”
“已在书房备妥。”
“……希望今日早膳,不令本王失望。”
终于打破僵局,背后声音传来,却是令人错愕的“一片祥和”……
贾小六两手压着红纸,听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一股凉风吹来,神清气爽,他才放下酸麻的手,长长吐了口气。
必过头去,果真王爷、冷总管都不在了。
“窝囊……小的窝囊,恐怕爷也好不了多少。”他忍不住喃喃抱怨。
这晋亲王府内,冷总管确实是比王爷大啊,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