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妻 第十章
“耀……耀……”“-儿。”上官耀紧握住一只葱白瘦弱的手。
“耀……”躺在病床上的棠昱-终于醒过来,她张开眼睛,映入她眼里的,是上官耀深邃得写满沉痛的眼眸,他俊逸的脸,看起来是那么难过……“我没有死?”
“傻话!”他的声音低哑,深浓的情化为一连串细碎绵密的吻落在她苍白的脸颊、额上。
“耀,我们的孩子……”她的喉咙里梗著酸楚、恐惧。
“孩子保住了,你不用担心。”他的目光锁住她忧惧的眼,直到她眼中重新有了光彩。“你还好吗?伤口疼吗?”
“好……他呢?”棠昱-犹豫的目光凝望著他。耀知道多少了?他知道她指的是谁吗?上官耀马上就明白她关心的是她的生父。
“住院了,没有大碍。”上官耀紧锁著眉头,看她气息那么弱,连说话都提不起气来,心疼得要死。
棠昱-迟疑地看他一眼,缓缓地松了口气,她的孩子、她的父亲都没事,太好了——“耀,你为什么会到……那去?”她的手在丈夫的手掌里动了动,握住了他的。
“易慕尘知道你的生父有仇家,怕你去见他,我打电话回去,你正好出门,我要老蒋跟著你,我随后才到。”他的心脏到现在还紧紧揪著。“-儿,别再问了,好好休养,快点好起来吧。”
“耀……”他知道那人是她的生父,那他知道她的生父就是当年的算命师吗?他知道了吗?从他的脸上,她只看见他满满的心疼她、担心她,她心底看得清楚明白,视线一下子让热泪模糊了,她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她的父亲说了吗?
“昱-醒了吗?”席佳贞和姚嫂打开门。她们昨天晚上先回家,早上就带了些用品、食物过来。
“妈,姚嫂。”棠昱-压下心事,缓缓地牵起嘴角。
“昱-,太好了!你醒来了。”席佳贞总算能真正安心。
“小-,你把姚嫂我吓坏了。”姚嫂频频摇头。“让你们担心了……”
“还好是有惊无险。”席佳贞看儿子拉著昱-的手始终不放,走到另一边的床沿,“你知道吗?昨天你被推进手术室几个小时,耀儿就像个疯子一样把整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骂遍了,这医院要不是自己出资的,他早给人赶出去了。”
“少爷昨天给你输了好多血,你没看到他昨天紧张你的模样,那张青白的脸啊,不是失血,是给你吓白的。”姚嫂也兴致勃勃地凑上一阶。
“多事!”上官耀攒眉蹙额地。
棠昱-听得心里一阵热,眼眶都红了,“耀……你还输了血给我?”
他手里的小手紧紧地握著他,上官耀的目光缓缓柔了,“-儿,你现在很虚弱,别说话了。”
他现在的身体虽然很健康,但十多年前给病魔折磨的滋味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看著他的-儿苍白的脸色,他的心又疼又痛。
“是啊,我们都忘了你才刚醒过来,你还是多睡一下吧,我们不吵你了。”席佳贞对她说,又看向她的儿子,“耀儿,我听护士说你一整晚没睡,你回去休息,这里有我跟姚嫂。”
“不用了,我要陪-儿。”他舍不得离开她一分一秒,害怕看不见她的下一分钟,她又会出什么事,他根本已经放不下心。
“耀。你回去吧。”棠昱-松开他的手,“你不回去睡一下,我也会担心你的。”
上官耀板著脸,勉强点了头,“你睡了我就回去。”
“嗯。”棠昱-缓缓地闭起眼睛。伤口痛、心更痛,她的思维里也许相信耀如果知道真相,不会和老夫人一样,但一颗深爱他的心,却无法承担一丁点失去他的风险……她的懦弱,连她自己都不齿。
外面下著雨,有一些冷意。
棠昱-曾经断断续续地醒来过,感觉她的父亲似乎有进来看她,又出去了,等到她觉得好一些,真正清醒,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她张开眼睛,望见的是一张俊逸的脸庞。
“耀,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点精神。
“来了一会儿。”上官耀坐在靠近床沿的椅子里,手指轻轻地拨顺她柔软的秀发,“伤口痛吗?”
“还好,刚才吃了药,又睡了一下,比早上好多了。”
棠昱-手腕上还插著针管打点滴,她另一只能活动的手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来。
上官耀马上握住她纤白的手,“-儿,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耀?”她的眼中浮出迷惑。
“你是我的,你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你想过我的心情吗?那一幕……看到刀子从你的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幕,我以为我的心脏也停了,如果你有万一,失去的就不止是你的一条生命……”他打开她的掌心,“我的生命在你的手上,是由你掌握的,你知道吗?”他合上她的手,并且紧紧地握住。
“耀……”她的眼红了,一下子给湿气模糊,“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她没有比现在更有勇气对他说了。
上官耀已经知道她想说的,但他没有开口,他用深情的目光等待她。
“那年,女乃女乃赶我……是因为她发现算命师是假的,我和你,根本没有所谓命定,一切都是一场诈财的骗局,而……那名骗她的算命师,是……是……我父亲。”她淌著泪的晶莹眼眸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她苍白的容颜写著愧疚,她凄然的凝望他的眼光像在等待他的判刑,教上官耀直看得心疼,她怎么能为这根本不能怪罪于她的事情痛苦那么久!
“-儿,你的父亲都已经说了,我早知道了。”他疼惜地抚模她的脸儿。
“耀……你难道一点都不怪我吗?”那张依然自责的脸,好不容易看见光辉。
“你一直就担心这点?是因为女乃女乃赶你,所以你害怕我也跟女乃女乃一样?”上官耀紧瞅著她。
棠昱-在枕上缓缓点头,“我好害怕失去你。”
“女乃女乃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他低沉的语气忽然柔了。
“耀,你会在乎吗?我的父亲曾经是骗子,他还骗过上官家的钱,我的家世不清白,我的血液也许真的污秽、不干净,这样的我,你不会轻视吗?你还要吗?”她一激动,伤口、整个身子都痛了,但梗在喉咙里的酸楚更教她难受。
“女乃女乃是这么跟你说的?说你的家世不清白,你的血液污秽、不干净?”上官耀整颗心都被这一串冰冷无情的话揪疼,他几乎可以想像当年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听到这些辱骂时的神色……她一定是又痛苦又绝望!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你,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折磨!”
“耀,你……你真的完全不在乎?”是真的吗?她不是在梦中吧?这么久以来,她那么担心,那么紧张害怕让他知道,终究他不是生长在普遍家庭里的呀,他是上官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一狮财团的总裁。“真的吗?其实只要你愿意,名媛淑女、财阀千金,那么多家世好、条件好的女孩等著嫁给你……耀,你还要我这个骗子的女儿?”
“-儿,你已经忘了吗?十四岁那年我说过,我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我要长命百岁,我要身体健康,我才决定动手术,那年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你对我是这么重要,你怎么还能以为我会在乎你是骗子还是强盗的女儿?你怎么能够怀疑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上官耀深锁眉头,“什么叫做只要我愿意,名媛淑女、财阀千金,那么多家世好、条件好的女孩等著嫁给我?这么白痴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他拚命压抑著不停窜起的火气,要不是她如今重伤,身子还那么虚弱,他几乎心疼得要死,他会狠狠地吻她、爱她,让她自己感受她对他的重要。
“耀……你怎么可以骂人?”她掉著泪,嘴角扬起,他的话教她又感动又好笑。
上官耀不悦地瞪著她,“都是你,你让我又担心又生气,你还不知检讨!”
她的值忽地缓缓一颦,脸色微微地发白。
上官耀一见,什么责骂、什么怨言都在顷刻间化为紧张、心疼,“伤口痛吗?该死的!我立刻叫医生!”
“耀……不用……没关系。”她握住他要放开的手,力气那么弱,几乎只是轻轻曲起指头。
上官耀在一双逐渐平缓的目光中方重新坐下来,他俯身轻而温柔的吻著她苍白的脸颊,“-儿,你记得吗?当年你曾说,如果我有万一,你就活不下去了。”“记得。”
她凝望著他温柔的目光。
“不管前世你是否曾属于我,不管你胸口的字印是否是我的名字,总之我们两人,我们这一辈子,没有对方都会活不下去,这已经是事实了,我无法要求你的前世,如果没有命定,那么就让我来决定,你的这一世、你的下一世、你的下下一世,我都要了,你的整个未来都只能属于我,而我对你发誓,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他贴住她的唇,像那年,对她起誓,他要为她长命百岁,现在,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向她“注定”下一个生生世世。
如果真有所谓前世姻缘,那么下一世,他就可以自信且大声的对她说“你注定是我的”。
“耀……对不起,我承受了你这么重的情,这么深的爱,我应该很清楚的,我却让我的自卑蒙蔽了感觉,我怀疑了你……我不应该对你的爱情这么不信任……难怪老天爷罚我挨了这一刀。”她充满感动的眼里盈著泪,温柔的脸上溢满幸福和深情。
“那么,我是否应该说,也是我对你的不信任,我误会了你,老天爷才让你离开我身边,让我痛苦十一年?如果真有报应,那么我活该受这十一年的苦。”他也检讨了自己。
棠昱-缓缓牵起笑容,“不走过这一些,也许我们永远不会明白彼此的深情,冥冥之中,也许真有老天安排。”
“-儿,我爱你。”所有的浓情蜜意,全化为一串温柔缠绵的吻。
“耀……”如果她的身子不是那么虚弱,她会紧紧地抱住她的丈夫,回应他的深清。门口,来了两个人。
“思儿。”一名短发、娇柔而美丽的高贵女子唤了声,她的身边,永远陪伴著的是易慕尘。
“莫姨!”棠昱-看见她,整个脸都亮了起来,那么欣喜。
“思儿,你还好吗?”莫韶颜来到床沿,神色里充满疼惜、溢满关心。
她点头,“莫姨,易叔,你们是为了我赶回来的?”她有感激,有愧疚,总是让这两人为她操心。
“思儿,易叔早一点告诉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易叔的疏失。”易慕尘攒著眉头,瞅住她苍白的脸色,眉间更加自责不悦。
“易叔,你们为我做得够多了,我永远也还不起。”她躺在枕上,一双热泪盈眶的眼儿望向他们。
“别说这些了。”莫韶颜目光转向身旁俊逸的青年,眼里透露欣赏,“你是上官耀吧?”
上官耀点头,也跟著妻子唤她一声,“莫姨。”
莫韶颜露出微笑,“思儿身边有你,我和慕尘总算能够放心了。”
“莫姨,我要感谢你这些年来对-儿的照顾。”上官耀由衷地说。
“以后,我就把思儿交给你了。”
遍礼延期了,棠昱-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易慕尘和莫韶颜总是会过来看她,易慕尘已经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为了救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因而失手杀了一名流氓,所以才入狱,他的腿就是那时候断的,那名流氓的父亲也是道上的人,从她的父亲出狱后便一直在找他要报复。
易慕尘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有关她生父的事,本来想等找到他,解决他和仇家的恩怨才告诉她。
她的父亲出院了,偶尔会来看她,那天,他过来看她,他对自己让她受伤自责很深,也感动她还肯救他。她说,他终究是她的生父,不管怎么样,救他都是应该的。
对于过去,他们都决定不再提了。
从她入院以来,每逃诩有人来看她,从上官家的亲戚朋友到财团的董事、主管,她和耀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这天,上官耀再也忍不住了,他在病房门外挂了谢绝拜访的牌子,还把一名特护赶出去,把门给锁了。
“耀?”棠昱-半躺,疑惑的目光从门口拉回来,直望著丈夫俊逸的得意笑容。
上官耀往床沿一坐,两臂一伸圈锁住她,迷人的唇瓣亲上了她的耳垂、她白-的细颈。“今天一天,我要你完全只属于我。”
“等一下会有人进来。”棠昱-脸红,轻轻推著他。
“我把门锁了,就是不准任何人再打扰我们。”上官耀抓住她的手,小心地不碰到她的伤口搂抱她。
“耀,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孩子气的事?”棠昱-脸上又羞又热。
“随你怎么说。”他渴望的唇舌火热地侵袭她迷人的脸儿,双手在她的身上不安分游移。
“别这样……这是医院……耀……”棠昱-无法避开他热情的索吻,“你还得去公司。”“今天放假。”他已经解开她胸口的衣扣。
“你昨天才放假……”她的呼吸渐渐不稳,“耀,住手……”她抓著襟口,一方面得和自己的抗战,一方面还得和他不老实的手和嘴巴抗争。
“周休-儿,让我吻你。”他贴著她白-的玉颈。
“周休?可今天是礼拜一……”她差一点给他拐骗了!
“我是老板。”上官耀蹙眉,“-儿,你的手在干什么?你是我老婆,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你还拒绝我!”
“耀,你明知道这里是医院。”棠昱-紧紧拉起被子,“我入院以来,你到公司几趟都数得出来,你不能这样。”
“你真是瞧不起我的能力。”上官耀懊恼的目光落在她紧抓著被子不放的两只玉手上,要不是她的身子还未好得完全,又有身孕,他也不用东顾虑西担心,处处为她著想,虐待了自己。
“耀,帮我办出院好不好?我已经很好了,医生也说我可以回家休养,而且你为了我每逃诩得往医院跑,也很辛苦。”最初一个礼拜,上官耀就住在医院里陪她,晚上照顾她,白天又得忙公司的事,如果不是她坚持他一定得回家,有空再过来看她,他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当她的二十四小时看护,最近看他这样经常跑来医院,她又开始过意不去了。
她并不是缺人照顾,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不行,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才准你出院。”上官耀认为她住院,有个情况或万一,随时有医生、护士在,回到家,她最闲不住,他担心他一不见她,她就一会儿做这、一会儿忙那,只会让他更提心吊胆。
“那么,你就别每天来看我,我知道你公司有很多事,为了我,你牺牲很多睡眠吧?”她伸手轻轻抚模他俊逸的脸庞,“你最近瘦了。”
“你很内疚?我教你怎么补偿我好了。”上官耀瞅住她,眸子里掠过一抹促狭。
棠昱-狐疑地凝望他。上官耀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一双手不规矩的溜入被子里。“耀!”棠昱-涨红了脸,她没想到她那么在为他操心,他却那么不正经。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里,停留在她还不明显的小肮上,“我们的孩子已经在这里成长两个多月了……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瞅著他,“你开始有当父亲的感觉了?”
“也许等你的肚子更大一些,我会开始紧张得不知所措。”上官耀缓缓地攒起眉头。
棠昱-微笑了,她不想直接戳破,他其实从她一怀孕就已经慌得手忙脚乱了。
“-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一提起来,上官耀就开始为孩子的性别伤脑筋了。
“我都喜欢,只要能生一个健康宝宝,我就很开心。”
进这一次医院,最教她担心的,就是可能对胎儿造成影响,她无法放下心。
上官耀点点头,不希望她继续为这个问题操心,他转移话题,“在宝宝出生之前,还有件事情,我们的婚礼到现在还没办,等你出了院,肚子都已经大了,顶个肚子的婚宴,会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他这一说,棠昱-也才想到,那是一场相当盛大的婚宴呢。
“耀,能不能就别办了?”这一趟住院,又让她重新了解到上官家的势力,自己嫁的是一个多么不平凡的人物,每天光是鲜花、礼物就收了一大堆,而那些所代表的每一个人名、公司财团她是一个也记不住,一个也不认识,光这些就足够让她想像将来的婚宴有多盛大了。
“只能延期。”上官耀凑近她,“-儿……”
不知何时,他居然已经解开了她衣服!
“耀……你再这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出院了。”
她在他的怀里温言的抗议。
上官耀用一双饥渴的目光瞪住她,“你都不怕我去找女人?”
棠昱-一张迷人的脸蛋笑得更甜,她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颈项,“耀,我很信任你。”
“该死的!”上官耀紧紧地蹙眉,差一点将她给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