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爱爵爷 第八章
正是傍晚,天边的夕阳如热杮般艳红,大剌剌的泼洒在天幕上。
“将军,你不是要怡君陪你到花园赏花吗?怎么你的眼睛直盯着回廊瞧?”向来自信满满的怡君不相信会有男人在她的陪伴下仍心有旁骛,嘟着双唇抱怨着。
她可是江南文人雅士赞为谈笑风生、长袖善舞的花魁,怎堪男人的冷落。
“大男人赏什么花,我是陪妳来的,你们女人不都爱看这些东西吗?”仇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
“真的吗?”怡君不疑有他,笑得娇媚。“将军,我喂你吃水果吧,听说这葡萄甜呢!”
才说着,便剥了板,送至他嘴边。
仇寘皱着眉推开,“等等,等一会儿再吃。”
报魁确实不是当假的,懂得掌握男人的心思,不过他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不吃她这一套。
“将军”怡君看到他嫌恶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哪儿冒犯了他,他前一刻的温柔呢?
难不成是虚幻?
“等一下依我的指示行事,懂吗?”
“指示?什么指示?”怡君一头雾水,这个笑面虎将军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她都不明白啊?
计算着时间,心里默数着步伐,在最适当的时候,仇寘再度开了口,“现在喂我吃水果吧!”
“呃?”一道命令下来,怡君因措手不及而错愕。
大掌一揽,仇寘不耐她的发怔,将她纳入怀中,“快喂我吃水果,我要看到妳最温柔、可人的一面。”
“将军,怡君不懂”
“妳不用懂,妳再不拿出妳的看家本领,我就告诉皇上妳服侍不周,要他摘了妳的脑袋!”
“不”怡君吓得让手中的葡萄掉落于地。
眼角瞄到了转角处逐渐靠近的藕紫色衣裙,仇寘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等妳的脑子恢复运转后,最好连狐媚的工夫也一并找回朲,否则妳看我怎么对付妳!”
他性感的贴近她的耳壳说话,一脸甜蜜的表情,但吐出的却不是温润软语,而是骇人的威胁。
习惯东张西望的杏儿率先看到了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几乎是反射动作,她马上拉住了垂着头走在前方的主子,跑到她的面前堵着,努力想用矮小又瘦弱的身材挡住她的视线。
“小姐,我们一会儿再回房”
“杏儿,妳怎么了?”澄浅发现丫鬟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但咱们先到大厅去,好不好?”杏儿急得跳脚,心里直期盼少爷能赶快带着怀的女人离开。
“为什么要到大厅?”
“要不然我们去找太爷”
“杏儿,妳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刚刚才从爷爷那儿离开!”澄浅不懂她为何一脸的紧张。
“那我们去市集逛逛,小姐好久没出门了,现在窑厂的工作有少爷在打理,小姐终于能好好放松”杏儿惊觉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的双眸霎时失去光采,犹如一滩死水。
“小姐”
“杏儿,我想回房,我没心情”澄浅微使力推开了她,就这么毫无遮掩,她看到了贴心的丫鬟煞费苦心的掩饰,呼吸霎时乱了频率。
“将军,你说怡君剥的水果好不好吃?”
说是训练有素也好,或是威胁奏效也罢,江南第一花魁这会儿恢复了该有的媚功。
“从妳的手中剥出来的水果,当然好吃了,来,我也喂妳吃一个。”仇寘佯装视若无睹正前方不远处的两道人形,径自和怀里的女人恣意调情。
“嗯,将军剥的葡萄好甜喔!谢谢将军。”
“就这样,妳知道我等的不是这种道谢方式!”仇寘轻佻的邪笑,注视她的目光十足狂放。
怡君得到了首肯,迫不及待的将脚缠上他的大腿,“将军想要什么方式,怡君都奉陪!”
媚眼一勾,风情万种。
听说南国佳丽无一不妒羡她有幸能和仇大将军缱绻,而她更是以此为傲,不但赢了银子,也有面子。
“先给我一个吻吧,剩下的我们晚上再讨论。”仇寘朝她暧昧的眨眨眼。
怡君乐意万分,红唇黏上了他男性的两抹弧度,滑溜的舌意图钻入他的口中,却被阻挡在外。
“将军”
仇寘推离了她,“我的怡君小亲亲,有人来了,我们恐怕无法继续了!”
按捺住伸手抹唇的冲动,他差点忘了妓院里皆是打蛇随棍上,最会给自己制造机会的女人!他不过要她轻点一下额头,或是脸颊,做做样子即可,没想到她自作主张贴上了他的唇!
丝毫未因放浪行为让人瞧见而羞窘,怡君坐回了自己的石凳,觑着前方杵着不动的两块木头,“妳们两个真大胆,居然敢偷看我和将军缠绵!信不信我要将军宰了妳们?”
“怡君,那是我妹好和她的丫鬟。”仇寘胸口鼓胀着一口气,拚命的压抑。是谁给这个妓女说话的权利,是谁允许她骂人了!
“大哥,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澄浅眼帘低掩,幽幽的道歉。
他的介绍词将她的心冰冻在最冷最冷的角落,再也温暖不起来了。
她想走,她想逃,但她的双腿却在这个时候不听使唤,她想不看不听,但她的双手无法同时遮住她的眼、她的耳!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吻了别的女人的唇
“小浅”知道自己成功的打击了她,仇寘匆匆的迎了过去。
“杏儿,我好累,扶我回房”
澄浅疏美的睫毛开始颤瑟,彷佛新的泪水又要溢出来,不过她没有哭,她颤瑟是由于心惊──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到完整。
她狂乱的发现自己又陷溺了,不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己的踌躇。
不是说好要忘了他吗?不是说好不见就忘得了吗?为什么仅是一眼,她的心就这么飞到他的身上去?
她可以试着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光是看着他就感到一阵喜悦,想清楚自己怎么会跟他讲话就感到平静,她可以试着弄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渴望他用微笑照亮她、用言辞追求她
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忘掉他,即使只有一天,就这么一天,让她过着一天没有他羁绊的日子,让她知道那样的生活是否会快乐些?
“我不准!”仇寘狂傲的吼着,吓坏了正将手扶上主子手臂的杏儿。
“大哥还是和这位姑娘继续吧,我的头又疼了,请让我回房休息。”澄浅音量固定在一定的频率,视线只抬到他的下巴──谦逊、空洞,并让人发狂。
“为什么头还会疼,那些药怎么可能没起作用?杏儿,妳有没有准时让小姐服药?”
那是一对昨夜哭过的眼睛,仇寘知道,他看出来了。
她的眼皮微肿,还泛着红丝,衬得眸子更是艳冽,亮晶晶的像露珠,眨呀眨的,又泛上一层蒙蒙雨霏。
他就在她身边,他是她的,为什么她就要如此倔强?
看着那翘美的鼻尖因极端的难过而微微泛红,她可知他有多心疼?
“少爷我有”
“大哥,你别怪杏儿,不关她的事。”
“该恐的,别再叫我大哥!”仇寘怒张着眸子,紧拉着她的手腕不放。
“大哥不是跟这位姑娘如此介绍我的吗?”她的躯体或许已经松弛下来,心情却仍旧像根弦,扭得紧紧的,还在哆嗦、悚动,不能释怀。
他是个世故的男人,听说他一向巴最美丽的女人在一起,现在她见识过了,也明白就算她勉强和他生活在一起,每天目睹他的风流韵事只会毁了她自己。
“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仇寘的视线凝定住她,她的沉默寡言就像她先前的桀骜不驯一样的顽强。
怡君是自动送上门的一颗棋子,是他用来刺激出澄浅对自己心意的一颗棋子,可他错估了她的固执,她莫名的固执!
“我没有吃醋”
“小浅,妳真的就这么慷慨,允许我随所欲地过我的私生活?”仇寘喉间低低的滚出了一阵半带嘲弄的笑声,挟带着只有他知晓苦楚。
早知道要一个女人如此麻烦,三年前,他何苦招惹尘埃?
“其它的女人可能没这么开通。”她不能以任何的身分自居,以免最后捽得更重
“其它的妻子不会拒绝做丈夫的权利。”
“我不是你的妻子!”澄浅压内那种虚弱无力的反应,以同样有力的眼神迎视他,不要再逼她了,不要
“妳是我的未婚妻,很快就会是我仇寘的妻子!”仇寘轻执着她的下颚,“妳是在乎的,否则为什么要因我带女人回来而不开心?”
在他面前,没有女人能够僵持着不投降,她再执拗,终究要融化在他手里。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妳远在天边的等待,明明近在眼前,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澄浅兀自心痛。
这个沉着有力的声音,是她的,她要他只为她一个人吟诗,性感的在她耳边低吟可是谁来告诉她,这一切能维持多久?
因为没有答案,所以她不敢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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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妳知道对不对?”
“我不知道”杏儿怕主子生气,忙着摇头回答。
“告诉我,和少爷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小姐,妳就别问了,我们别理少爷,好不好?”杏儿知道小姐现在只剩一架躯骨,灵魂早空了。
“我要知道!”澄浅几天来唯一如此坚持的一件事。
她可以乖乖喝药,可以不上制窑厂,但她要知道取代自己的那个女人是谁,仇寘和她有说有笑,喂她吃水果这一切正血淋淋的刨剐着她的心。
“好,我说,妳别激动。听说她是皇上赐给少爷的一个花魁,很有名气的,男人几乎都知道她”
“是吗,他们处得很愉快”澄浅的笑里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凄凉,好像她这一生再也快乐不起来似的。
“小姐?”
“杏儿,妳觉得这个家我还能待下去吗?”
“小姐为什么这么问?”杏儿的心头跃上不祥的预感。“妳是太爷的义孙女,为什么不能待在这个家?”
“我待仇府是为了报恩,报答爷爷当年的恩惠,所以我分担了爷爷的辛劳,替他看顾着制窑厂但现在我平日忙碌的工作没了,留下来一点贡献也没有,仇府是多浪费我这一口饭”
经过茶楼的争执之后,总管便转告仇寘的意思,要她别再到窑厂去了,她的工作由他由他负责她的尊严,他硬生生的剥除了!
她是外姓人,却不事生产的待在仇府,每天过着让人侍奉的日子,她无法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怎么会?小姐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太爷他不会这么想的!小姐,妳不要说这些话来吓杏儿,妳不要被少爷影响嘛,妳就当他没回来,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好不好?”
杏儿急了,小姐不曾这么说过话的,都少爷害的,她以为他爱小姐,谁知他竟带了个女人回来,害得她的主子开始胡思乱想。
“杏儿,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以前看不见他,她可以不承认自己喜欢他,现在心意被自己逼了出来,还能收回吗?
她就像一朵浮萍,而他是漩涡,她早已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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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浅,娘答应我要向仇太爷提亲了,我会带妳离开这个地方的!”颜传生难掩兴奋,对着脸上仍旧平静无波的女人宣布。
“颜大哥,仇寘不会答应的。”澄浅知道他不会允许,因为他的占有欲,也许在他厌倦前,他要的东西谁也不能取走。
“为什么要管他答不答应?仇太爷还在容不得他作主,而且仇太爷最清楚我和妳家的关系,他会允许妳嫁给我的!”
小时候,她的天真活泼一直是个问题,现在不断绽放成长的美丽又形成另一个麻烦,颜传生怕仇寘也发现了,所以想尽早霸占着她不放。
“你不会想娶我的,你没听到这阵子的新流言吗?”
“妳是说仇寘侵犯了妳的事?”颜传生翻了翻白眼,“唬得了人一次,第二次还有谁信啊?”
“这次是真的。”澄浅再肯定不过的说。“那晚,就在我的房间是我心甘情愿”
颜传生无法置信的吼叫出声,“妳骗我!”那个拥有纯洁心灵的女孩怎可能堕落,“妳不可能心甘情愿”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不会带着不洁的身子嫁给你”因为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
“小浅!”颜传生抓着她,气愤她居然这么辜负自己。
没来由地,澄浅忽然间觉得呼吸困难,背脊好像被两道锐利的视芒给穿透,冷冽地直捣她的心窝。
颜传生似乎也察觉到,两个人同时转过身──
两道熟悉的眼神赫然飞来,像黑暗中的雷光一样。
“放开她!”仇寘低峭森寒的嗓子汇集着愤怒。
“我这次不会再被你的气势骇倒,我要和你说清楚,小浅是我的!”颜传生表现出男子气概,想让身旁的女人知道他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这句话等你有资格和我竞争时再说!”仇寘抓着澄浅的手,拖着她往他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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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为什么又背着我和那个男人私会?”将她压在床缘坐下,仇寘站在她面前质问着她的不该。
“嘘,不要生气”头就枕在他的月复部,澄浅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的说。“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她异常的反应教仇寘的怒气登时一消,“小浅,妳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他试着想抬起她的头,但澄浅坚持贴着他的温暖,不愿挪动,“我没事,我只是想听你的回答”
想起她的不是,仇寘忘了她的不对劲,怒气作主,开始发飙,“我是!我怎么能不吃醋,上午赶颜传生,下午斥责李恕,隔个几天又来一个谷公子,为什么我时时刻刻都在喝退那些不识相的男人?”
“告诉我你是真的不要我和他们在一起。”澄浅以脸颊摩蹭着他,心里的不舍愈渐愈浓。
“我是!”
“告诉我你是真的关心我。”
“我是,难道关心能分真假吗?”仇寘顺抚着她的黑发,享受着她久违的宁静依顺,但一颗心却诡异的扯紧。
“再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没有人看见她的心已跃至喉咙。“我只想听实话”
“小浅,这个问题妳问过了。”不安紧压着仇寘的胸口,他觉得今天的她真的好反常,那个小刺猬呢?那个避他如蛇蝎的女人呢?怎么突然间全不见了?
“请你再回答我一次,求你。”
捱不过她的恳求,仇寘再次说道。
“我上次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这趟回乡完全是皇上为了自己不久后的微服出游,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他担心皇太后会说他毫无一国之君的样子,耽溺于玩乐,所以便事先找了几个大臣到五个地区驻守,方便他未来的日子以视察的名义达到出游的目的,我被派回江南度假、调剂身心,其实为的是等皇上的到来。”
澄浅的心口倏然被涌上的酸楚给吞没,“原来如此,这次我真的明白了,我想我不会再问了。”
澄浅觉得她的心像块豆腐落了地,摔得稀烂。
答案就只有这一个,多听一次只是让自己多伤一次心罢了,她为何要如此一再的虐待自己?
她不过是个用来调剂身心的女人,占有性的嫉妒、短暂的关心是她应得的,不是吗?
就这样吧,确定了,才能真正舍下
“小浅,妳在想什么,怎么今天这么没有生气?”把了她的脉,仇寘知道她的气血比以前调匀了许多,然,却多了个闷郁的症状。
澄浅只是摇头,“其实我真的是爱你的你全都说对了,因为在乎你所以我吃醋了”
“为什么现在才肯承认,为什么突然承认?”明明等待她的坦承心意,可此时此刻,仇寘觉自己的喜悦不如预期来得强烈。
“因为我想开了,觉得再怎么样也得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
“不是这样的,妳好奇怪”仇寘终于抬起了她的头,仔细端详着她。“妳究竟是怎么了?”
他后悔了,他不要找回三年前个柔顺的她,他只要随时都是生气勃勃的尉澄浅。
“我真的没事”澄浅回望着他,早忘了她曾经发誓要恨这个男人一辈子。“人家是因为想要你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
她要记得他的温柔,不想再和他吵了。
“妳现在是在诱惑我?”仇寘有些惊讶,颧骨附近有束肌肉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