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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满满 第二章

作者:欧阳青

漠南边境的小城镇里,充斥着南来北往的商旅,是货物的集散之地,让元袁看得目不暇给。

“好热闹。”

满满手提着沉重的洗衣篮,看他对任何人事物都感到无比新奇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大爷,来瞧瞧这丝绢,这是西域过来的丝帛,既轻又柔。你看看这花色,美丽得叫人难以忽视吧?”小贩见俊美的公子靠近,立刻向他推销。

元袁被那柔软美丽的布料吸引,往摊子走近。“是很少见,又漂亮。”

小贩赶紧称赞他的眼光。“这位爷真识货,一看就知道这绢子不一样,这样吧,既然爷喜欢,那就算您便宜点,大家交个朋友。”

“嗯,大家交个朋友。”元袁赞同的点点头。“你这里的东西真多,不只这手绢,还有胭脂水粉的,生意真好。”好奇的看着摊子上的东西。

“那可不,这方圆百里就我阿大的摊子最有名,货物齐全,又不哄抬价钱。”咦,不对,吹嘘完也该办一下正事了。“爷,那这条绢子就算你一两银子吧!”

一两?真是狮子大开口。满满挑挑眉,默不作声,等着看这模不清楚状况的元袁要如何回应。

“你要卖我?”元袁的表情有些无辜。

“那当然,爷,这可是很便宜的价钱了,想想这东西是从西域来的,运输成本很重的,算你一两已经是朋友价了,别人可买不到这种好价钱呢。”小贩说得激动。

“可是……”他低头望着被塞进怀里的绢子。

“你再看这织工、这花色,我保证这附近再无第二家有这么好的东西,不信你去打听看看。”

满满忍不住插嘴道:“老板,这东西要不了这么贵的价钱吧!一两都可以换好袋米了。”要坑外地人也不是这种坑法吧。

小贩终于注意到元袁身旁有个姑娘,上下一瞧,见她衣着朴素,手上还提着一个洗衣篮,招呼的热忱顿时少了几分。

“这位姑娘怎么这么说呢?爷,这绢子真的值一两啦,别的不说,光这物品的稀有就值这个价了吧?”

是吗?这种丝绢她家里多的是,她只是没想到家里批来的货,外面卖出的价钱这么高罢了。

“抱歉,我没有要买绢子,而且我也没有钱。”元袁眨了眨眼,脸上神情甚是无辜,不知道怎么谈着谈着,小贩就认定他要买东西了。

“你没有要买?”小贩傻眼。

“是啊。”他只不过是看看而己,忙将绢子放回摊上。

“那你站在这儿干么?”满满发问,不明白他的行径。

“因为这绢子真的很好看啊。”美丽的东西人人都喜欢欣赏,不是吗?

“哼!没钱还装成那副模样,真是。”小贩的脸色不太好看,皱着眉头摆好那条丝绢,继续招呼下一位客人。“这位大娘需要什么……”元袁马上被晾在一旁。

元袁颇觉有趣,站在一旁瞧小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让一位大娘买下一个梳妆镜、一盒水粉和一条手绢。

“不走吗?”满满陪他站在那儿,洗衣篮从右手换到左手,不是很有耐性的催促着。

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有些傻气,叫人看轻了也不回嘴,这样的人很容易吃亏的。满满从小生长在人吃人的环境里,如果不懂得武装自己,就会生存不下去。

看着他这样的个性,满满心中那股莫名的正义感于焉产生,她准备他再不行动,就要以自己的办法替他讨回公道。

“我来拿吧。”元袁接过她手上的洗衣篮,皱着俊眉,奸重啊!“接着往哪儿走,这边吧?”

“啊?”手上一空,满满有些诧异。

“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在一旁陪我,真是不好意思。”他彬彬有礼的说道,跟着移动脚步往前走,满满怔忡之余连忙跟上。

“你不上前讨公道吗?”

“讨什么公道?”他不懂的问。

“他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她一口咬定。

“有吗?”中原人为什么这么奇怪?

“你没让他做成生意,害他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所以他没给你好脸色看,背后也肯定在说你坏话。”而满满最讨厌别人这样待她。

元袁想了想。“我看没这么严重吧!”

“那你为什么在摊子旁站那么久?”她还以为他在伺机报复。

“我想瞧瞧他是怎么做买卖的,为什么说个几句话就能卖出东西?真是奇妙呵,我们草原上的人都是以物易物,大家看中意了,就各自把牲畜带走,也没这么多新奇的小玩意。瞧,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直接从汉人的商队中换来的,我们哪有用钱呢?”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袁元更加深信他这趟来对了。

满满听了有些傻眼。“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突厥帝国。”他据实以告。

满满瞪大了眼。“北方的那个突厥帝国?”

“是啊,前几年被大唐攻破的突厥帝国,现在是得向大唐称臣啦,不过我们倒还是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照样在草原上放牧、打猎,还有……”他美丽的唇叫她的小手给捣住了。

“停,别再说下去了,千万千万别让人知道你来自突厥。”满满低声叮咛着,还四下看了看,确定他刚才这番话没叫人听见。

近距离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眼瞳是深赭色的,五官轮廓也较中原人深刻,他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啊!怎么会是残暴凶猛的突厥人呢?

“为……为什么不能说?”被她紧张的神情影响,刚被放开的薄唇也压低了声立曰。

“因为我们很讨厌突厥人。”

“啊?”是这样的吗?

“别啊了,回去问你父母吧。”

“我爹娘?”有关系吗?

“没错,问问他们每回到中原都做了什么好事。”满满冷凝了一张小脸。“你回去吧,别让这里的人知道你的来历。”她抢回洗衣篮。

元袁大吃一惊。“为什么?你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她板着脸道。

“为什么?唐太宗不是说胡汉一家吗?你们为什么有不公平的对待呢?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回家。”他不依,嘟起粉色的薄唇表达抗议。

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镇上,有机会深入接触汉唐文化,要他回去?别开玩笑了,就算他爹亲自来请都不行。

拔况,她都已经答应他了,反悔无效!

满满眨了眨眼,好怪异却又不让人感到突兀的神态啊,明明是个年轻男子,却露出阴柔的女子娇态,却又不会让人反感。

她又眨了眨眼,细看他的容貌。“你真的要跟我回家?”真不像凶猛的突厥人。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元袁好不懊恼。

“那……那就走吧!”好吧,她投降,反正到了她家后,他就知道很多事不是光靠想象就行了。

元袁终于笑了,宛如春风拂面,他再次接过她的衣篮。“走吧,别因为我是突厥人就拒绝我,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汉人呢。”

“不要老把突厥挂在嘴边,当心别人听见。”不过,满满警戒的神情中透了一丝好奇,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你娘会嫁给突厥人呢?”

元袁被她的神情逗笑开来。“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有时间再跟你说,不过,你为什么觉得突厥人不好呢?”

“听说突厥人都生吃人肉。”她皱眉。

“嗄?”

“还有,突厥人都好几个兄弟娶一个老婆。”她一脸认真的说。

“咦?”淡淡的嫣红爬上他的双颊。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说突厥人是父子共享一个妻子。”

“这个……”嫣红蔓延至耳垂。

懊从何说起呢?元袁自己也很唾弃啊,这些习俗在帝国里比较开放、能接受外来观念的部族里已经不存在了,可是较早之前是真的有啊,这该怎么解释呢?

“这些都是真的吗?”她问。

“我想,这也是说来话长,倒不如……”元袁皱着两道剑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啊,我家到了。”她指着前面一幢不算小的宅院。

长长的吁了口气,元袁这才放松紧绷的心情,抬眼一看,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一块横匾——“满家布庄”。

懊红的门啊!

满满出生在一个很富有,但成员有些复杂的家庭,她有三个兄长、一个姊姊、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满满是庶出的,其实,除了正房生下的两子一女外,其于妾室生的子女都不得满家老爷的宠。

满老爷是个典型的商人,对子女的教育远比不上对帐本的喜爱,他从小便灌输儿女们一个观念,要在满家生存下去,就得贡献自己的财力或劳力。

也因为这样,满满在家里从来就不是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和其它兄弟姊妹一样,为了能在满家待下去而四处奔波。

“哟!我说小妹啊,为了吃餐饭就到洗衣房领了这些衣服出来,难道不怕伤了你宝贵的玉手啊!”

满满带着元袁从侧门走进,就被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挡住去路。

满满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回道:“二哥,话别说得这么酸,你就能肯定我手上这些衣服有包括你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以为现在大娘挺你,就可以爬到大家头上。”

“我什么也没说,二哥别冤枉人。”满满一挑眉,几个兄弟姊妹里,争气的早就出去自立门户了,留下来的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既然如此,大家何必撕破脸,将来不好见面呢?

满家同样是庶出的老二在经营茶楼生意失败后,便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碰到哪个亲人都觉得对方在看他的笑话。为了不让别人看轻他,他就故意和每个人作对,到处得罪人,连平常行事低调的满满也不例外。

他注意到满满身旁那俊美的年轻男子,哼了声。

“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带回家?如果是你在外面惹的麻烦,就自己解决。”

满满上前一步,想阻挡二哥探寻的目光。“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满家老二抿嘴。“那我们到爹面前说去,你就会知道这事和谁有关。”

“爹没空见你。”

“你说什么?”

“爹去长安看货了,连这事你都不知道,未免太不机伶了点。”要扳倒对方之前,须先衡量自己的筹码,这是满满还未及篦就学会的事。

“你以为知道这些就能代表什么?”满家老二咬牙。

“是不能代表什么,不过,二哥,爹不会留一个人在家浪费粮食的。”转移敌人焦点,以减轻自身压力,这也是心理战术之一,非会不可。

“你……这话我也奉送给你,满家不留无用之人。”忿忿的丢下这句话,再丢给年轻男子一个凶狠的眼神,满家老二光荣登场绑,不甚光荣的离去。

从头到尾元袁都不是很明白,不过,其中有一点他倒是听懂了。

“留在这里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一直很安静的元袁突然出声,让陷入沉思的满满吓了跳。

必过神,满满缓缓道:“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别的一概不许过问。”她还在头疼二哥刚才撂下的狠话,不知他会在家人面前抖出什么?

“这样……刚才那是什么人?你的亲人吗?为什么他说话那么奇怪,好多我都有听没有懂,中原人都是这样拐着弯说话吗?那不累吗?”元袁放下洗衣篮,和她讨论起说话的艺术。他一直觉得中原人好厉害,同样一件事有数十种不同的表达方法,他们突厥语就没这么多花样。

她对他那句“拐着弯说话”很有意见,只是忍住没说。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状况说个明白,免得他将来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满家,向来就不是慈善人家。

“满家是这一带最富有的商家,主要经营布庄的生意,但除了布庄之外,大大小小的贸易、货物交换,也都有涉入。在这种情形下,满家大老爷,也就是我爹,凡事都以利益为考量。”唯有这样才能确保财富无虞。

“原来如此。”这个事实让元袁有些吃惊。

“所以,要在满家生存下去,无论什么人,都得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她下了结语,然后端起洗衣篮,往更里面的内院走去。

懊深奥的道理!元袁交迭双臂,认真的思考着。

中原人果然不简单,连一家人都能这么认真的思考彼此的存在价值,突厥人就简单多了,而且多子多孙是好福气啊,家里也热闹许多,至于什么存在价值,那不是只有大神才知道的吗?

想想还是不明白,他抬眸一望。“咦?满姑娘?满姑娘去哪儿了?我还要问她我那匹马要牵到哪里呢。”

元袁踏进汉人家庭的第一道难题,便是思考存在的意义,对他而言这是个复杂的功课,不过,的确是比骑射有趣多了。

“满儿,你又去找那男子了,是不是?”

唉踏入小小的房问,自己的亲娘就站在面前,满满虽是满脸不悦的表情,但其实心里也知晓,这样是瞒不了人的,只要其它的满家人随意在老爷面前提上一句,那后果绝不是她们母女俩所能承担的。

满满皱眉低头。“娘,我只是去跟他说说话,要不然他自己一个怪寂寞的。”

元袁最后还是在满家住了下来,而且他自愿到马房去帮忙。

他那单薄的身子让满满不是很放心让他留在那里,但几天下来,她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些马儿还真是有一套,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满家多出一个人不算什么,难的是如何安排他的吃住,这一点,元袁倒是很随遇而安,只要有东西吃就好,在哪儿都能倒头就睡,这让满满少了很多麻烦,但是他存在的这件事,她是怎么也不敢让爹知道。

“满儿啊,你自己要好好考虑,当真有必要让他留下来吗?”会不会因此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有考虑过啊!这些日子我努力工作的结果,也不过是多几钱银子,光是应付大娘规定每房该出的房钱就已经很吃紧了。现在多一个人手也没什么不好,他的月俸可以让我们领来,到时我们每个月都能多一点银两,娘也可以多做两件冬衣,让日子过得舒服一些。”每月的房钱是母女俩的梦魇,靠洗衣打扫能赚的实在有限。满满非常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她也能像男人一样外出工作就好了。

“把他的月俸领来?行吗?”

“肯定成,元袁根本不知道这个家所有的工作都有固定的薪支,他对钱财更是没概念,只要我们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越说越心虚,想是一回事,但实际做来又是另一回事。

每当看着他温和的面容,她心里就一阵心虚。她不担心他会知道这些规定,因为满家人不只当家的主子刻薄,就连底下的人都是各自为政,也不会互通有无。

但是,若让他知道她在坑他,不知他会如何?

“满儿,他到底为何而来?你有想过这一点吗?”满满的娘皱眉,清秀的五官与满满极为相似,只不过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我想过,可是就当他很想接触汉人文化吧!娘,如果我们顾虑那么多,那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满儿,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你下是说他来自突厥?突厥人争强好斗,万一他……”

“娘,你看他像个突厥人吗?”

早上她去看元袁的时候,还发现他极失败的一点。没想到他的骑术极差,看见他从一匹老马上摔下来,她不敢相信的大叫——

“元袁,你有没有怎样?”她边喊边跑向他。

元袁已经摔得很有经验了,从一离开马鞍时,身体四肢就放得极软,尽量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然后才落到地面上。

听她这么一叫,他心里暗道丢脸,连忙坐起身。“我没事,真的。”俊脸一红。

“有没有摔着哪里?”满满蹲下来察看他的身子。

“没有,我很好。”摔习惯了。

“真的吗?”

“真的啦!”可不可以别问了?

满满见他缓缓起身,除了脸红了点以外,其余都很正常,也就放下一颗怦怦跳的心,暗骂自己太大惊小敝了。

没办法,谁叫他平时看起来一副脆弱样。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让马给摔了……咦?这匹不是……这匹马很老了耶,而且是最温驯的一匹。”满满终于发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是怎么来的。

“可不可以别说了。”唉,惭愧得很,本想马场此刻没人,想试试自己的骑术,哪知道丢脸的事从大牙换到这里还是一样,他自己都很想撞墙了,就拜托她别再提了。

“好、好,我不说,不过,你可不可以老实的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骑马?”她桃眉问道。

“这个……”他的俊颜红晕更深。

“快回答,不许骗我。”

唉。“我是不大会骑,不过,偶尔还是有成功驾驭马儿的经验,至于这些经验……嗯,不提也罢。”

“呵呵呵。”她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的脸红似苹果。

满满的唇角因为回忆而上扬,小脸常因戒慎小心而紧绷的线条也柔和许多。

满家第三个小妾连雨心见爱女此刻的神情,心里也明白自从那个叫元袁的年轻人住进来后,满儿就变得快乐许多。

唉,虽然满儿好强,凡事都只肯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但母女连心,她这么小就得代替自己和一大家子周旋,真是辛苦她了。

既然那个年轻人的存在能带给女儿快乐,那她就别再说了吧!

“满儿。”

“啊,娘。”满满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你自小就独立,很多事不用为娘的说,你也明白,不过事情的轻重你得自己拿-好,不要让这些成为别人伤害你的工具。”连雨心意有所指地道。

“我明白,娘。”满满微蹙眉。

连雨心连续流产三次,才怀了满满这么一个女儿,连家老爷重男轻女,对这一房已兴趣缺缺,她们母女若再不自爱,将来恐怕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所以,所有事无论大小都必须相当戒慎小心。

“那男子留就留了,你没事最好少去接近,免得落人口实。”

“我行得正、坐得稳,怕别人说啥?”

“傻孩子,你总得嫁人吧!苞个陌生男子太亲近,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我宁可一辈子不嫁,就陪在娘身边。”满满偎进娘亲怀抱,向母亲撒娇。

“说什么傻话,女人总得出嫁的。”连雨心搂着女儿道。

“我出嫁了,娘一个人怎么办?”满满忧心不已。

“还是照常过日子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我已经是满家人了,就得认命。”

“可是娘斗不过大娘的,这样我不放心,我还是要陪着娘。”满满很难想象柔弱无依的娘如何在这家族里生存,更难想象娘晚年的生活会如何?她难过得抿着双唇。

“傻孩子,你也不能陪着娘一辈子,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不也相安无事?”

“娘,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

“好、好,不说。”连雨心拢拢她的长发,爱怜的道:“我的满儿已经长大了,会为娘想这么多,娘真的很开心。”

“娘,我就剩你一个了,不对你好对谁好?”

“呵,听这话,多甜哪!”

“娘……”

母女俩正在房里聊着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咦?外头怎么这么吵?”满满觉得怪异,推开窗往外看去。

“听声音似乎是长房那边的人。”连雨心也探头向外,猛一瞧,窗外竟挤满了人,吓了她好大一跳。

“满满,你给我出来!”一声怒吼传进屋内。

“怎么了?”

母女俩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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