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 第二章
纳兰昭是个大明星。
这样形容或许有些空洞,到底他红到什么程度呢?用数据来显示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他出道两个月之后就可以出写真集,并且销售一空,此后二版、三版、四版不断地出。
最后公司乾脆一口气印了十万册,这在写真集市场中有些夸张,但因为星马地区、大陆,甚至日本、韩国都有不少人迷上他,十万册也很快销售完毕,让公司赚个饱,老总整天笑呵呵的,简直把他当活佛、观音、财神爷一样供奉着。
而他的Fans在网站为他建立的偶像后援会,会员轻易超过十万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浏览人数就超过百万人,这样的“丰功伟业”如今还是无人能敌。
纳兰昭的魅力到底何在呢?
首先,他是个大美人。
他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发质柔亮飘逸,让诸多女明星望尘莫及。
长发为他增添了几分妩媚的气息,也增添几分亦男亦女的韵味。
可美丽、可冷峻、可斯文、可狂野,所以他的拥护者早已跨越性别的限制,他电人的魅力简直无远弗届。
他的五官接近完美,就算是雕塑大师用最苛刻的标准来评断他,恐怕也难以挑出什么瑕疵,脸部线条流畅、五官立体、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女敕薄而性感。
而他给人的感觉更是奇妙。
少女看了他觉得他是白马王子:少妇看了他觉得他是火热情人;少男看了他觉得他靓眼的指数超过当红玉女;男人看了他则觉得他有一种华贵而傲然的领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于他。
他的个性很直率,面对记者往往什么劲爆话题都会说,人们在惊声尖叫后便会开始期待,不知道他下次又会爆出什么料。
所以,他的花边新闻日日更新,但他的Fans竟然毫不在意。
报花公子、嘴巴恶毒、行事风格任性无比、经常耍大牌,所有可以被狗仔队猛烈批评、讽刺、挖苦的缺点纳兰昭都有,偏偏他就是受人崇拜,仍然大红大紫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简而言之,他的拥护者都认为他这样很有个性,和那些刻意营造艺人完美形象的虚假作风相比,大家显然更喜欢他这种拿真面目示人的方式。
包何况,虽然他够恶劣,却不会没原则。
他不吸毒、不嫖妓、不欺负工作人员、不对Fans食言,他只会对那些大机构、大影视公司,或者那些脑满肠肥的大财主们唱反调。
纳兰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又是恶魔的家伙。
人们喜欢他,他的星路定起来仍然顺畅无比,未来的几年他会更加发光发热。
可是,最近纳兰昭出了点意外。
在一部新电影的拍摄过程中,爆炸场面失控,从来不使用替身的他受到波及,两只眼睛都受伤了,甚至有可能会失明成为瞎子。
当记者将这个消息报导出来时,他的那些Fans简直要泪淹台北,公司的门口每天被挤得水泄不通,Fans送的礼物、鲜花足以开十几家礼品店。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纵横道旗下的某家医院内却宁静得宛如世外桃源。
那个弄得天下大乱的男人正无聊地躺在床上听音乐,根本不听他的经纪人兼好友齐越说话。
齐越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甚至有些瘦弱的男子,不过他的脑袋瓜非常好,总是能成为智囊团的核心人物。
但他就是拿纳兰昭没辙,因为纳兰昭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公司希望你上一个通告,之后你要休息多久都行,先安抚一下Fans受伤的脆弱心灵吧!”齐越几乎在哀求他了。
“安抚他们?我才是伤者好不好!”纳兰昭关掉音响,坐起来,眼睛蒙着纱布,眼前黑漆漆一片,真是把他给烦死了。
“但是你这样突然消失无踪,大家会为你担心的啊!”“以为我会自杀啊?别把我当傻瓜好不好?”纳兰昭下床,结果一不小心差点跌倒在地。
齐越急忙上前搀扶他,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不要碰我!当我真是个瞎子吗?”明明不方便,偏偏要逞强,简直像个小阿子。齐越在心里嘀咕着,不过当然不会不要命地说出来。
“无聊死了,看不到美女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我要发霉了!”纳兰昭咆哮道,模索着走到窗边,结果腿被床绊了一下,教他痛得猛抽气,猜测小腿应该被撞得瘀青了。
“对了,让苏洁羽来探望你,这样就有美人相陪了吧?”苏洁羽是一位当红的女影星,属于那种兼具偶像外表与演技的全能演员,被专业人士和影迷们看好,前途无量,有望问鼎下次金马奖最佳女主角。
同时,她也是纳兰昭极为欣赏的同道中人,两人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要!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副糗样子。”纳兰昭立即大声地驳回齐越的建议。
纳兰昭是个极为注重自己外表的人,他可以对着镜子化妆四个小时动都不动一下。
他曾对那些问他为什么会走红的记者说:“如果谁拥有我这样完美的外表还不走红,那他真该下地狱了。”他自大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现在他最会放电的眼睛被丑陋的纱布蒙上了,他才不想见任何人。
齐越见他又要开始大发脾气,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便说:“不然你就去郊外的别墅静养一段时间吧!反正医生说眼睛若要复元需要静养,也需要一段时间治疗,不如你就去朝阳别墅。”听到“朝阳别墅”四个字,纳兰昭转过身来,对着齐越问:“那个丫头还在那里工作吗?”“当然,她已经将花园整理了将近一半,做得不错。”“哼!”纳兰昭忽然笑起来,“也好,咱们就搬到别墅去吧!反正无聊,在医院我也快闷得发霉了,还要三不五时被唠叨,他结婚后变得越来越鸡婆,真是受够了。”纳兰昀是纳兰昭的二哥,同时也是这家医院的董事长兼骨科医生。
虽然他不熟悉眼科,却为自己的四弟聘请来了世界上最知名的眼科医生罗勃特先生,当然,他也会经常来询问纳兰昭的伤势如何。
在纳兰昭的印象中,纳兰昀是个像手术刀一样冰冷的家伙,之所以现在会变得这么鸡婆都是因为结婚的缘故,就和纳兰晔同一个德行!
他们两人,一个酷哥、一个像座冰山,结婚之后却都变成庸俗又肉麻兮兮的无趣男人,一想到自己结婚后也可能变成这样,纳兰昭就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纳兰昭是不婚主义者,他决定一辈子都要一个人过。
至于那个和他指月复为婚的女孩嘛,和她玩玩还可以,结婚就免谈!
虽然他早已决定不结婚,但是退婚的事情应该由他来说,怎么可以被那个要长相没长相、要内涵没内涵的坏脾气丫头给抢先呢!
当纳兰昭接到纳兰晔的来电,知道段秀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时,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倔强的古怪女子!所有人都当他是宝,偏偏她就当他是根草,而且是根毫不起眼的杂草!
岂有此理!
段秀,你就准备被我吃光光吧,哼!他气得在心里大骂。
段秀过得很快乐。
只要和植物相处她就会很快乐。
植物不像人,思想单纯的段秀总是猜不透人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就算是她妈妈,她也无法理解,明明她不想嫁给纳兰昭,为什么还一定要她嫁呢?
如果是植物的话,有时候靠风来传授花粉,或靠蝴蝶、蜜蜂播种,它们的结合都是很自然的,没有半点被强迫的意味。
而且如果是植物的话,你只要用心对待它,它就会乖乖地发芽、长大、开花,有的还会结种子,结小小的果实等。
它们会乖乖的,不吵不闹不会发脾气,更不会使性子给你脸色看。
哪里像纳兰昭那个怪胎,即使好好地对他,他也可能板着一张脸一点也不开心的模样。
人是最不可理喻的生物,段秀这样想。
所以她宁愿选择与植物为伴。
前几天下了一场雨,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这对花儿很有益,花床上有更多新芽冒了出来,呈现出娇女敕的颜色。
只要不下雨,段秀就整天泡在庭院里。
把花圃整理乾净之后,她开始清除道路两旁的杂草,将房子前面的草坪修剪平整。累了的时候,她会在草坪上面打几个滚,快活得像一只小动物。
刘伯偶尔会帮她栘开碍事的枯木或者石头,但是他毕竟上了年纪,不太喜欢动,只是看着段秀兴高采烈的忙碌模样,不明白她为什么干活也可以这么高兴。
那逃谖秀出去买了一些花的种子,包括钤兰和蓝色飞燕草,打算改变一下花圃单一的花色,多增加一些花的种类,毕竟百花齐放才是最美丽的。
当她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草坪旁停着一辆气派十足的劳斯莱斯汽车。
她狐疑地瞧了瞧,不晓得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这么辆尊贵的车子。
“段秀,主人来了,要你进去见他。”刘伯看到她走来,急忙喊住她。
“我?”段秀的心儿怦咚跳。
这么快就要决定她的去留吗?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啊!难道说……她要被辞退了?
懊难过。
她难得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段秀凝神屏息地跟着刘伯走进客厅,有些担心地低着头。
“段秀,这是房子的主人纳兰先生。先生,她就是新来的园艺师。”纳兰先生?
段秀蓦然抬起头来,便看到一张她最厌恶的脸!
“纳兰昭!”她尖叫起来。
“见到我让你这么激动啊?”纳兰昭笑着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没听明白吗?朝阳别墅是我新买的房子,大哥结婚了,我可不想再赖在祖屋。”“啊……哇……这个……气死我了!”段秀的嘴巴一张一合,最后她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阴差阳错我们又凑在一起了,这不足证明我们很有缘分吗?”纳兰昭坐在沙发上依然笑得自在,即使眼睛蒙着纱布,他依然可以想像段秀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真是好玩。
这世上没有比逗她生气更令他感到有趣的事情了。
“谁要跟你有缘分啦!”段秀气愤不平地甩甩手,回身对刘伯说:“刘伯,对不起,虽然这段时间我工作得很开心,但是现在我决定辞职不做了!薪水也不要了,再见!”她说完就要朝外跑去,纳兰昭喊道:“等等!”可是如果听他的话,段秀就不叫段秀了,她继续朝外跑。
情急之下纳兰昭站起来想去追她,结果脚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板上,发出砰然巨响。
一个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的高大男子摔倒在地上,那的确挺惊人的。
“先生!”刘伯和齐越一起上前去搀扶他,却被他挥手拨开。
听到身后的轰然巨响,段秀停住了脚步。
转身时,她这才震惊地发现纳兰昭的双眼蒙着纱布。
罢才纳兰昭戴着墨镜,再加上她根本没仔细看他,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之处,这下回头才惊觉他的眼睛受伤。
她瞪大了双眸,急忙跑回来,一把拽住他,粗鲁地把他拉起来,扯着他的领子问:“你的眼睛怎么了?”“拍电影时弄伤了。”纳兰昭淡淡地说。
“也许会完全失明。”齐越凑上前一步说。
“闭嘴!”纳兰昭斥道。
“什么?”段秀益发吃惊,伸出小手胆战心惊地触模着纱布,“还疼吗?”“动手术了吗?”“早做完了,不过要等两个星期后才能拆纱布。”纳兰昭依然淡淡地说,然后不耐烦地挣扎着要坐回沙发,脚步一个踉舱,险些再次摔倒。
“不要说我的眼睛了,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段秀,你不是喜欢园艺吗?何必要走呢?这栋别墅被闲置太久,需要有人细心地照料那些花草,他们才能恢复生气,你留下好吗?”段秀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作梦也想不到对她像对待垃圾一样的纳兰昭会这样温柔地挽留她。
难道他的眼睛受伤了,脾气也变好了?
这真算是天下一大怪事。
“昭,你真的不愿意去上个通告吗?哪怕只是接受采访也行,对大家有个交代好不好?”齐越实在不想看他们之间你侬我侬的暧昧模样,决定还是先把公事处理完再说。
“你有完没完?”纳兰昭觉得不耐烦地“瞪”他,“就算是日理万机的联合国秘书长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吧?我想休息几天行不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的休息日累积下来也有十天半个月吧?不要再烦我了!”纳兰昭的坏脾气上来,只差没跳起来骂人了。
从小就熟悉纳兰昭的段秀不在意地看着。
刘伯却吓得缩起乾瘦的躯体,打算偷偷地溜出客厅。
“可是……”“拜托!我的头部快裂了,不要再“工作工作”的好不好?”纳兰昭的模样真的很糟,脸色泛黄、嘴唇乾裂,神情也显得焦躁不安。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段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要不要可怜他,看来眼睛受伤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可是最后她还是在心底幸灾乐祸的骂声“活该”,想想他以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样子,再比对他现在犹如困兽的模样,段秀真的觉得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开!”纳兰昭胡乱地挥着手,要把齐越赶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齐越苦恼地看看段秀,转身朝外走。
段秀跟着他走出来。
齐越小声地对她说:“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你说。”“昭需要休养,可是他又不要任何护理人员,也不要任何佣人照顾他,其实他根本不想见任何人,连我也不想见,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丑。这段时间里,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他?你刚才也看到了,他连走路都不能走,可是刘伯年老体虚,自顾不暇,根本无法照顾他。”段秀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要加薪水。”“多少?”“一个月十万元吧!”对于一个月能够赚几百万、几千万元的人来说,付她十万元薪水不算多吧?
段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趁火打劫。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要回公司对付那些麻烦的记者和Fans了。”齐越对她微微一笑,“再见。”段秀微微一笑:心里涌现一个令她畅快无比的念头——纳兰昭的眼睛看不到,她不正好可以欺负他,以报昔日被戏弄之仇?哈!纳兰昭,你就等着受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