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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桃花种 第十二章

作者:千寻

蒋烲出招!他带楚楚、汉汉到摄影棚招摇,还大大方方地和几大报的记者“餐叙”。

棒天,全世界都知道蒋烲寻觅多年的心爱女人出现了,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下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最近在电视、网络发烧的小童星就是他宠上天的女儿。

他说:“寻人启事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她,很多年前,我们之间有了误会,她走了,带着孩子离开,感谢上帝安排,让我有机会再遇见她。”

记者问:“你们要结婚了吗?”

他回答,“我会耐心等待,直到她肯相信我是个好男人,愿意嫁给我为止。”

“之前那些传出和你关系密切的女性呢?”

他的脸色转为凝重,“这就是我想拜托各位的地方,请你们帮我把讯息传达出去。”

“我在这里声明,往后任何女星想藉着我炒新闻,拉抬知名度,或者狗仔队编造不实新闻,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选择不回应。”

“我已经聘雇了专业律师,为我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并且,我郑重提醒,从现在起,我将永远不和与我传出八卦的女演员合作,开记者会也会排除对我写过不实消息的媒体。”

“你要下定决心维护自己的爱情?”

“对,我必须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我不让任何不实消息去伤害到她,从今以后,我将尽全力维护我的妻子儿女。”

“看来,你这次是认真的。”

“正确的说法是——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的认真。”

就是这样,詹沂婕再度被感动。

至于“此情不渝”——周敦穆,他没有因为对手是蒋烲而被打倒,却因为詹沂婕脸上的感动而决定打退堂鼓。

他清楚女人是种莫名固执的动物,只要落下心,想要转移注意力,比盘古开天更艰辛。

深夜,詹沂婕背着蒋烲,弓起身蜷在他怀里,她的脸颊贴压在他的手臂,右手和他十指交扣。

她像吸食毒品的毒虫,紧绷、兴奋,一次一次在他身上感受……

怎能怪楚楚、汉汉依赖他,她不也渐渐赖上他给的安全感,抽不开身?

“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体温是体温,两个人的体温是幸福。”蒋烲在她背后说。两个弓着身的人,像两支汤匙,叠着、贴着、靠着,距离不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笑笑。原来她赖上的不只是安全感,还有更多的幸福。

“今天你很忙。”

“对,我搞定了那块建地。”

“你很忙,我和楚楚、汉汉也没闲着。”

“你们去哪里?书局、动物园还是美术馆?”

“我们去你家。”蒋烲优雅而缓慢地说。

“什么?”她差点跳起来。

翻过身,坐起来,她瞠大眼睛瞪着躺在床上显得舒服悠闲的男人。

这几年,她老是借口忙,不敢回家;过年也是匆匆来去,不好意思把孩子托给咏慧太久,她藏着孩子、藏着秘密,他、他……他怎么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

“别生气,我已经安抚好两个老人家,告诉你哦,詹妈妈是我的影迷,知道你是寻人启事里的女主角后,讶异得不得了。”他说得骄傲得意。

詹沂婕气到说不出话,满脑子想着父母亲的反应。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找寻多年的女人,我说我很抱歉,让你一个人辛苦带着孩子,孤军奋斗多年,我希望他们能原谅我,也原谅你的隐瞒。”

她僵硬的说:“这件事应该从长计议的。”

“别急,他们没生气只有心疼,你爸爸说你从小就要强,有苦老是关起门来自己承担,他甚至认为自己不是好爸爸,他告诉我,‘家庭,是孩子受了委屈时的避风港,而不是只能报喜不报忧的地方。’他认为自己很失职。”

“我爸爸……真的这么说?”那么严肃正直的爸爸啊。

“你爸妈很心疼你,当场就嚷着要跟我们一起北上,他们想亲口告诉你,他们不介意你未婚生子,他们介意的是你幸不幸福。”

詹沂婕泪流满面,这是她不敢面对的事实,他居然三两下就代她解决。

“我阻止他们来,我保证,我一定带你回去,请他们给你一点时间。”

“他们真的不生气,还是你避重就轻?”

“这种谎话说不得,你们一见面就会戳破生皮,况且,我打算这两天就带你回家,只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真是这样吗?”她很难想像。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们爱死了楚楚、汉汉,本来不想让他们和我一起回来,我怕你担心,还是坚持把他们带回家,不过我也答应他们,每年寒暑假,找时间让楚楚、汉汉回去陪外公外婆……对了,詹妈妈还带着楚楚去跟你阿姨炫耀,说她不是星妈,是星女乃女乃。”

她泪眼模糊。他还可以为她再做更多一点……“你这样我怎么办?”她低语。

“别哭,别哭,你什么都不必办,照你的方式,你的节奏过生活就好。”蒋烲着急,将她拥入怀里,顺着她的发、顺起她的心。

“万一你做了那么多,我还是决定不能爱你,怎么办?”

“没问题啊,只要最宠你的人是我,就可以了。”

爱,让它自动慢慢发生吧。

知道她的心绪,理解她的恐惧,他不再模不着问题重心,不再像只无头苍蝇,盲目找寻,他但安下心、放慢脚步,愿意用时间来等待她的认同。

“你会不会太亏?”

“不会,有人说爱情是付出,有人说爱情是牺牲,我的爱情是尊重,我尊重你的感觉,尊重你决定在什么时间才肯对我投注信任。”

“你真的当不成一个好商人。”

“为什么?”

“不问付出、不求结果,万一血本无归,你会很伤。”

她担心他伤?既然这样,他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因为有了同情,她再也当不成刽子手,他的爱情,安全无虞。“我突然想起一首歌。”

“哪一首?”

“不记得歌名,只记得几句歌词,好像是这样唱的,‘能不能让悲伤止步,回到相识的最初,如果我们不问付出,会让爱情看得更清楚。’”

蒋烲抱她在膝间,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脸,轻轻摇蔽、轻轻哼唱。

他的歌声低沉醇厚,富有磁性,因此那年,湛霆不露脸,就能红遍两岸三地。

詹沂婕的手压在他的手背上,靠着、贴着,没错,他的不问付出,让她的爱情看得更清楚。

“如果回到相识最初,我要做一件事。”他突如其来说。

“什么事?”

“从你进公司第一天,就猛追你。”

她轻声笑了。“那我会跑得比什么都快。”

“为什么?我很有女人缘。”

“就是太有女人缘,才让人害怕。”她替他处理过的爱情事件,不计其数。“当时的你就像……一只身上带着ADS的病媒蚊。”

“太恶毒。”他不满抗议。

“好吧,那你像……”

“像左右逢源的Gentleman?”

“不对,像活动式生殖器、情趣用品广告商、免费戳戳乐。”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轻松地和他谈起他过去的精彩情史。

“对不起,我太招摇了。”

“招摇是你的注册商标啊。”

“那你的注册商标是什么?”

“勤奋、上进吧。”

“然后咧?”

“干么然后,有勤奋上进,人生便成功了一半。”

“也对,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需要靠我来负责了。”

“你能替我的人生负什么责?”她嗤笑一声。

她的笑声很轻蔑,为了表达不满,他在她肩膀轻咬一口,惹得她咯咯笑不停。

蒋烲郑重宣布。“我会给你爱情,满满的,很多的爱情。”

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固执了她的脑袋,她总觉得爱情从他嘴里出来太轻易,这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让人握在手里,不放心。

只是他啊……有本事让他不放心却也不愿放弃。

他说:“我觉得爱情像扣钮扣,扣错了,大不了解开重来,有点麻烦,但没什么了不起。”

“原来如此,难怪你换爱情像换衣服一样迅速。”

“拜托,我说的不是那个时期,如果你指的是‘蒋烲早年情史’的话,那时,我的爱情像拉拉链,咻一下,就解决了一票女人。不过……拉链方便迅捷,却有缺点。”

“什么缺点?”

“一不小心就会拉到自己或对方的肉,万一拉到重点部位,嘶——痛毙了。”

他的夸张表情,惹得詹沂婕大笑。“现在呢?”

“我知道用扣钮扣来形容爱情,太肤浅。”

“不用扣钮扣,要用什么?”

“蝴蝶结,要细心绑、小心谨慎,哪一条在上、哪一条在下,清楚分明,半点不得马虎,才能打出一个中规中矩、完美漂亮的蝴蝶结。要是中途轻忽了,就要从头来过,再次谨慎细心。”

“这次你够细心。”

“谢谢你的夸奖,希望这次的蝴蝶结能让你满意。”

低头,耳鬓厮磨。

蒋烲为她点起一簇小小的火花,慢慢地,吻融入激情,小别花燃起炫目瑰丽,属于情人的夜晚啊,在月娘的祝福下进行。

这夜,他把她的名字一遍遍写在自己掌心,一遍遍说着我爱你,一遍遍说服她,他的爱情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是詹沂婕第一次送机,握住他的手,舍不得放。

“哦,你就是大嫂啊。”几个工作人员围上来,审视她的眼光里带着激赏。“原来阿导喜欢你这型,难怪那些娇美可爱的小女人,导演看不上眼。”

“闭嘴,到旁边去,不要打扰我们。”蒋烲的桃花眼遮在太阳眼镜后面,发起火,多了几分威严。

“是是是,把空间让给阿导和小美人,我们去检查器材。大嫂,我们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叨扰你一顿,顺便看看传说中的小天使?”

“没问题,五星级饭店。”詹沂婕大方承诺。

这次他们应大陆官方邀请,去四川拍摄地震灾后重建。蒋烲本来不想去的,但詹沂婕要他顾虑未来到大陆发展的可能性,于是他接了。

这是趟辛苦旅程,这一走至少要二十天。

二十天……好久哦,习惯了天天见面之后,二十天会惹出多少思念?

“不要太累,可以丢给咏慧的工作,你不必样样亲自出马。”

“好。”詹沂婕失笑,这些话他叮咛了好几遍,怎不累?

“不必担心楚楚、汉汉,我帮他们请的家教都经过身家调查,安全得很。”

“好。”他很唠叨。

“不要忙过头不吃饭,不要熬夜看公文,再多的钱、再大的事业,都比不上你的健康。”

“好。”他非常非常唠叨。

突然,蒋烲闭嘴,看着她,很久很久。“为什么我会重复同样的话……那么多次?”他闷声问。

“你也注意到了?”

“我老是觉得,以后再也看不到你,是不是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想趁我不在的时候,远走高飞?”

“不,我会呆在这里等你。”詹沂婕轻笑。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把她的羽翼剪除,害得她飞不高、跑不远。

“可我还是没有安全感,不行,我一定要叫我三哥天天来盯你。”

“为什么找蒋誉,不找蒋擎或蒋昊?”

“因为是蒋誉把你弄丢的,我要好好、充分利用他的罪恶感。”

她大笑,笑出眼泪,笑的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她也有不舍啊,真的不舍的。如果她可以养他一辈子,是不是他就不必千里迢迢跑到国外赚钱?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她把每个字说的清清楚楚。

“说话算话。”

“恩,我爸妈说……”他话停住,咬舌头。

她的脸色翻红,粉粉的、女敕女敕的,看起来弹牙可口,要不是这里少了张床,他会毫不犹豫叫飞机先走。“

你爸妈说什么?”

“说是孩子这么大了,再不结婚实在不像话,告诉阿烲,等他从大陆回来,就带他爸妈来提亲,动作太慢

的话,逾时不候。”后面两句,是她加上去的,爸妈对于这个女婿,满意到不行。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蒋烲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

抱住她,转三圈。他兴奋个不停。简直不敢相信。沂婕是这么孝顺的女生。早知道就把詹家双亲搬上谈判

桌,那他就不必绕远路,跑马拉松了。

“我是说真的,逾时不候哦,要是你在大陆给我惹上什么美艳女星,我马上登报征婚启事,让你儿子、女

儿叫别人爸爸。”

“他们身上流着我的优良血统,绝对不可以纡尊降贵喊别人老爸。”

“优不优良不知道,桃花很多倒是真的。”前两天,幼稚园老师告状,说是三个小男生为楚楚打成一团,

楚楚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汤秋千。唉,有乃父之风。

“不喜欢吗?我是用满身桃花把你勾过来的。”大手勾过她的身子,紧紧地把她搂了满怀,不管她会含羞

脸红,他就是要亲她、吻她。一遍一遍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叫她抹灭不去。

“有人在看。”她推开他。

“最好,要他们知道,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抢,敢趁我不在动手,哼哼……”

“哼什么,无聊哦。”

“王子复仇记,有没有看过?”说着,又是一个密密实实的吻。

他的吻像烈酒,一下子卷走她的知觉,他的男人味,牢牢的包裹她的身子。蒋烲知道自己吻得霸道了,但

是怎么能怪他,二十天啊……二十天的度日如年……

再次抱紧她,要交代的话说了八百遍,然而还是想一说再说。“沂婕。”

“嗯?”

“想我、想我、每天想我。”

“好。”

他松开她,凝睇了好一阵子,握紧她的手。“记得我的温度。”

“好。”除了好,她再说不出别的字。

“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

“好。”

“工作一完成,我就赶回来。”

“好。”

“一回来,我们就结婚。”

“好。”

“我们搬到大房子住,让楚楚,汉汉有自己的房间。”

“好。”

“你不要自己打包行李,那个工作太粗重,等我回来。”

“好。”泪水滑下,詹沂婕忍不住了,忘记自己是冷静自持的女强人,扑进他怀里,连声嚷嚷,“早点回来,我们都会想你,注意安全。要做怎么危险的事时,一定要多想想,我们会担心。不要先我迷信,这个地震,那里失去了很多生命,冤的,恨的,不平的冤魂悠荡在空间里,你一定要把我给你的护身符戴好,片刻

不离身……”

没想到,她的唠叨功力比他更强。

“好。”这次的好是蒋烲说的。他叹气,“我实在受不了梁祝的十八相送,你从今天开始多培养一些人

才吧,把工作交给他们,我会拜托三哥找一家科技公司,你跟他们讨论一下视讯安装工程。”

“做什么?”

“以后出国拍片,我要把你和楚楚、汉汉带在身边。”

他揉揉她的头发,最后一个吻,最后一次再见。

蒋烲走了,突然间,詹沂婕觉得身边的空气变得冷清。

詹沂婕抱着汉汉,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间。

儿子又长高了,婆婆前两天送来的大一号衣服穿在身上刚刚好,将来,他肯定和他老爸一样,手长脚长。

蒋家人开始上门造访,哥哥嫂嫂、公公婆婆轮番上阵,当然最常出现的是蒋誉,因为他的罪恶感深重。

大嫂贺惜今说:“阿烲很担心你呢,他怕坏男人把你拐走,我在这里装针孔好不好?”

大哥蒋擎弹了弹她的笨头,“你告诉她这里装针孔,她不会和男人约在外面哦。”

三嫂很可爱,她和楚楚最亲近,一直嚷着要带楚楚出国学跳舞,还说自己曾经是国际知名舞星。

詹沂婕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有人会替自己取名字叫“跳跳”。

二嫂杜绢和她脾气最合,他们都是能干的女人,但蒋昊强调,老婆绝对比不上她的精明。她理解他的担心,他是怕她会把杜绢拐去当左右手。

杜绢对她说:“阿烲交代,说不可以让你有时间寂寞。”

婆婆接话,“就是这样才呕,养儿子做什么啊,他以前全世界到处乱跑,也没有想过妈妈会不会寂寞,现

在一天到晚担心未进门的老婆寂寞。”

她一说,大家都笑了。这家人,和乐融融。

鲍公说:“你那个算什么,他爱买糖果,搜集世界各国有名的糖果。有次,我从玻璃罐里面模出一颗,结

丙被他发了顿大脾气。我养他二十几年哦,不过吃他一粒糖果,就别凶。”

蒋誉连忙替蒋烲解围。“他是怕你中毒,那些糖果全都喷上亮光漆,他跑递世界搜集来的不是糖果,是思念。”说完,他若有所思的瞄了詹沂婕一眼。

答案揭晓,那罐她栽赃给周敦穆的糖,居然是蒋烲汇聚的思念。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情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笑甜了心。

“妈,你把我抱的不能呼吸了啦。”汉汉低喊。

詹沂婕自沉思间回神,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正在画图的楚楚抬起眼镜问。

“还有两天啦,你刚刚没听爸爸说哦。”汉汉很受不了的瞄了她一眼。

“电话都是你听的啊,我又没听很多。”

“你听了也不会记得,让我听不是比较好?”

“那你有没有跟爸爸说,我要买一套苗族的衣服?”

“说了啦。”

“你有没有跟爸爸说,外婆想要蚕丝被和珍珠膏?”

“厚,爸爸早就把东西买好,用快递寄回来了啦。”

詹沂婕摇头。这对南辕北辙的双胞胎啊……蒋烲是对的,适才适性,没道理非把两人拴在一起。现在,楚楚还是上幼稚园、上才艺班,而汉汉留在家里,请了几个家教老师帮他上课,两人都如鱼得水,汉汉的情绪得到纾解,脾气好多了。

蒋烲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他离开,让人难受。

本来,她坚持不用视讯的,她想亲力亲为,想说就算婚姻加身,还是要当个女强人,但几天的相思,够他

受了。

偶尔,像惜今、跳跳那样,当个可爱的小女人,也不坏吧。

是很不坏啊,中午他们通电话,第一次,她告诉他,她爱他。

是愿意信任了吧,她终于亲口招认爱情,而即使她做了那么多爱他的事,可是对他说爱,是大姑娘上花轿

,人生头一遭。

蒋烲问;“有没有想我?”

“有,很想。”

“怎么想法?”甜言蜜语不是她的长项,他爱听,她便为他尽力学习。

“你爱我,所以把我的名字写在掌心。”

“对,我是这么做的。”

“我爱你,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刻在心里。公不公平?”

“刻得很深吗?”说话的时候,蒋烲的心在飞,一口气飞上喜马拉雅山,盘旋了好几圈,他想告诉所有人

,詹沂婕爱他,他爱詹沂婕,永世不变。

“很深。”

“会不会岁月一久,就模糊了痕迹?”

“不会啊。”

“需不需要我帮点忙?”

“你只要把自己的部分负责好就行。”被让ABCD女敲开他的心,在他的手掌中央写下新名字,她就很满意、

了。

“也对,你向来是最负责的女生,我怎么能不信任你?”

他们同时笑了,然后,他盛重问:“可不可以,在说一次?”

“再说一次什么?”她装傻。

“我爱你。”

他拐出他的“我爱你”了,那么她不吝啬,也来说一句。“我爱你。”

他一句、她一句,他们玩的好快意。

本来就应该这样啊,你爱我一点,我爱你两分,你爱我三瓢,我爱你四寸。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水到渠

成。

她又在冥想,又在傻笑了,爱情把她弄得疯疯癫癫,失去女强人该有的模样,只是啊,她哪里介意。

手机响,楚楚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叫,“耶!爸爸又打电话回来。”

“不是啦,爸爸已经打过了。”

詹沂婕笑笑,伸手拿起话筒。“喂,你好,这里是蒋烲和沂婕的家。”

电话那头是蒋誉,他口气急促,搅乱了她的快乐。“你有没有看电视新闻?”

“没有,我没开电视。”蒋烲又招惹哪个大陆女演员吗?没关系,她信任他,她会按捺下心情等他回来,

让他慢慢解释。

这个媒体蓬勃发展的时代啊,无中生有的很多呢。

“四川又发生地震,目前死伤好几十人。”他顿了顿,“新闻上说有一组拍摄人马,连同车子被覆盖在土石之下。”

“那是,是蒋烲他们吗?”瞬间,她哽咽。

不可以,他们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他们好不容易才水到渠成,不可以,这种天灾不可以出现,不可以打

散他们,不可以……她满脑子慌,慌得头痛、慌得心乱。

“不知道,我打手机没人接,公司那里联络了全体成员,都没有人开机,打电话进去四川,根本打不通。”

“会不会你记错电话号码了?我马上打给他,他会接,一定会接!”

“沂婕,你先别慌,我已经安排人订机票,我们马上去接你们,我爸妈会过去照顾楚楚、汉汉,你先整理一些随身行李……”

手机收线后,詹沂婕傻傻的冲进房间,随手抓个大包包,丢衣服、丢护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收了什么东西。

她好不安,拿起手机,她狂打猛拨,打了几十通,每次都进入语音信箱。

摔倒在地毯上,她蒙住头脸,放声大哭。

轿车上,司机稳稳的握住方向盘,蒋誉和詹沂婕坐在后座,前座是蒋昊,她冰冰的脸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他说,他老是觉得再也看不到我……那是预感啊,当时,就应该把他留下来,不要让他离开……我怎么

这么后知后觉?天,我记得,我有说,这个地震,那里失去很多条生命,冤的、恨的、不平的魂魄悠荡……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给他的护身符戴好……”詹沂婕对自己说话,每句都是埋怨。

“我怎么这么笨,我有预感的,说什么都不该让他走掉……”她没哭,但脸上的无助与哀戚让人不忍。

蒋誉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他会没事的吧,对不对?是有惊无险……对,是有惊无险,不然我的预感那么灵,眼皮肯定会跳个不停

,可是没有啊,我的眼皮很平静……”

“没事啊,对,没事最好,以后他出国没把我拴在裤腰上,我就不让他走……就让媒体骂我凶悍、强权好

了,反正我当女强人当惯了啊……”

她的声音哽咽,但泪水还在硬撑,硬是在眼眶里面绕圈圈,不肯突围。

“我当定他的护身符了,我要让他贴身收藏,他不能丢下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改造成专情男人,好不

容易才让他的拉链纽扣变成蝴蝶结,我还没有吃遍世界各地的美味糖果,他不能当不负责任的男人……”

车里,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自言自语,没人舍得阻止,只好放任她说啊说,说着连自己都组织不起来的字句。

“他说如果我们不问付出,会让爱情看的更清楚,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爱情,怎会转眼就不见了?他真是亏

大了,我才要开始对他回馈,他居然就手放开……如果手放开真是最后的温柔,那我不要他的温柔。”

终于,泪水垮台,在她的裙间晕出一个黑色点点。有了先锋敢死队,她的泪水成群结队,颗颗串串,纷纷

跌落。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不早点接受他,为什么要让恐惧主宰我的心,为什么让他那么累,为什么我没有

冒险精神?外遇就外遇啊,就算失败,至少……尝试过了呀……”

她终于大哭,把脸埋进蒋誉怀里。

“他会没事的,这小子是九命怪猫,小时候毕业旅行出车祸,全车小阿重伤轻伤哀哀叫,他连一块皮都没有磨破;前年拍片场发生火灾,很多人都呛伤了,就他没事,片子还因此引起注意,大卖;还有……禽流感,你记得吗?那年香港禽流感闹得很凶,那个小子就待在那里拍片,别说禽流感,就是喷嚏也没打上半个……”蒋烲急着向她保证。”

“如果有事呢?如果他被压在大石头下面呢?如果他痛得申吟,救难人员却没有发现他呢?他那么风流、他那么爱朋友,他是注定要被人群包围的男人,这样子孤独离去,一定很恐惧。”

想像的画面骇到她,那些电视新闻里面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哭号的人们、凄冷的雨水,死城般、孤寂的空间,她的阿烲在那里……怎么办?

她控制不住泪水,她被死亡狠狠地掐住了心脏,她想失控喊叫、想不顾一切追随,死就死吧,只要另外一度空间里面,有一个蒋烲,那个蒋烲愿意扬着桃花眉、张起桃花眼,用他的桃花唇对她微笑,对她说:“我爱你,永远不变。”她还有什么好怕?

“蒋誉,我还能不能利用你的罪恶感?”她收起眼泪说。

“尽量,我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他们都没发现自己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话乱是因为心乱。

“我要进灾区,如果我也回不来,你和跳跳认养楚楚、汉汉好不好?”

他瞪她。她居然在这当头交代遗言?她在盘算什么啊?

念头一闪,他记得阿烲说过,沂婕老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心底暗地计划,然后做出让人难以预料的大事。

不行,他要是再把她顾丢了,阿烲做鬼都不会饶过他。

他才要大骂一通,把詹沂婕骂醒,但蒋昊比他先一步开口——

“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孩子是你生的,你有责任把他们带大。如果楚楚、汉汉真的失去他们的爸爸,你要做的是承担,是把阿烲来不及做到的,加倍补偿在他们身上,而不是逃避。”

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要要求她?因为她是女强人,她就该面面俱到、不能逃避?凭什么大家都认定她够坚强,没有退缩权利?

知不知道,她好累,偶尔她也想当个小女人,想要有人可以依靠,偶尔她也想逃避责任……

她无助地望向蒋誉,期待他挺身而出,因为他亏欠他们的爱情。

蒋誉不语,只是默默地搂住她,默默地支持她。

柄场到了,蒋誉拉她下车,蒋昊在前面开路,他们用跑的、用冲的,三个人奔进机场大厅。

她的心在狂跳,急促的呼吸让她几乎快窒息,蒋烲两个字填满她每一条思绪,她不要失去他、她要待在有他的地方,她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求上苍不要让她失去他。

她不断在心底对蒋烲喊话——

蒋烲……求求你,不要让我们情深缘浅,不要让我们的努力变成笑话空言,求求你活着,求求你存在……

蚌地,一阵风吹过,撩起詹沂婕的发梢,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莫名的念头让她缓缓侧过脸,目光追逐着气流方向。

“沂婕?”蒋誉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她。

她摇头不语,闭上眼睛。

“怎么了?”蒋昊摇蔽她的肩膀。

她不回答,缓缓睁开眼,看着蒋誉的眼光中有着茫然。

“沂婕,你不舒服吗?”蒋昊急道。她不会是吓傻了吗,怎么办?阿烲还没有消息,沂婕又是这样,不然,让阿誉先陪她回去好了,他可以自己到大陆找阿烲。

“沂婕,我们必须快点入关,才能搭飞机去四川。”蒋誉对她说。

“沂婕不要去了,阿誉,你送她——”

蒋昊说到一半,詹沂婕阻下他的话。“阿烲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阿烲在这里?是灵魂还是实体?

他们举止四望。没啊,哪有阿烲,难道是心电感应?难道阿烲真的在她身边?

从头到脚冒起鸡皮疙瘩;心颤一阵阵。如果是这样,代表……他们不愿朝坏的方面想,但她的举止太灵异,让他们压抑不了心底恐惧。

不,她只是慌乱,她的精神不稳定,不代表阿烲出事,没找到阿烲,谁都不能说阿烲死了。

“阿烲回来了,他在这里。”詹沂婕再次重申。

说完,她不管他们还要说什么,迳自退后、转身、小跑步。

“沂婕,你要去哪里?”蒋昊追着她的背影问。

谁都想不到,穿高跟鞋的女人可以跑那么快,她在前面跑,两个长腿男人在后面追,很荒谬的行为,但他们做了。

跑啊跑,詹沂婕跑过航空公司柜台、跑过长廊、跑过一个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们,她拚命跑,仿佛前面真的有她要的目标。

“沂婕,你再跑,我们会赶不上飞机。”蒋誉拉起嗓门说。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高跟鞋掉了后跟,她还是不肯停,只是匆匆地,踢掉让她速度减慢的累赘品。脸上的妆糊了,她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喘气声破坏了女强人的完美。

她跑到入关处,在千百人中寻找她熟悉的身影。

他不是阿烲、他不是阿烲、他也不是阿烲……心急心乱心惧,阿烲不在她的视线里。

转开头,她设定别的方向,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一群男人……然后,压在胸口的石头卸下、喘不来的二氧化碳松开。

她看见他了……宽宽的背、长长的腿,蒋烲的桃花脸没有转过来,她已在灯火阑珊处垮了肩。

是他,她的男人、她的认定、她的一生。

真的是阿烲!不会吧,她未免太神了!蒋誉和蒋昊互视一眼。

“她的预感真的很准欸。”蒋誉用拇指比比詹沂婕。“也许她可以考虑开个神坛。”

“这叫做心有灵犀。”蒋昊拍拍他的肩膀,往前跑。

他们和詹沂婕一样心急,迈开大步跑到蒋烲面前,这时没法顾到身后那个再也跨不开脚步,只能忙着掉眼泪的女人。

“为什么不开手机?”蒋昊一拳捶上蒋烲的胸口。

“我在飞机上啊,怎么开手机?”蒋烲满脸无辜。

“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蒋誉也有揍人,不过,打狗看主人,主人都哭成那样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再下毒手。

“我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对咩,阿导逼我们赶死赶活赶进度,就是要给大嫂惊喜啊。”工作人员说。

“那他们呢?为什么没有人跟公司联络?”蒋昊指着其他人问。

“都说了是惊喜,如果消息泄露,哪有意思。”

“是惊喜还是惊吓?你差点把沂婕活活吓死!四川又发生地震,死了好几十人,新闻报导说,有一群拍摄人员被活埋,我们都以为你们被埋在下面。”蒋昊再捶蒋烲一拳,不过这拳可不是友情价。

“不会是和我们一起的那支队伍吧?我们本来是在一起拍摄的,五天前,他们受不了我们的超人进度,就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啊,阿导,是你的魔鬼精神救了我们!”

蒋烲拉住蒋昊急问:“沂婕呢?她还好吗?”

“你自己去问她。”他指指后面。

蒋烲视线绕过他,在他背后,他看见哭得像小阿的詹沂婕。

她的衣服凌乱、发型散漫,却像个发光体,紧紧吸引住他的视线。

她赤果着脚,小小的、白白的脚踩在冰冰的地板上,无助得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她那么可怜,坏了女强人形象,可是,何妨?她就是她,不管强或弱都是他最喜欢的Style。

吓坏了吗?他的小心肝。

蒋烲冲到她面前,撩开她的散发,捧起她的脸,把额头贴在她额头上,心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想用一百句对不起替她收惊。

她摇头,哭得说不出话。

“不哭。”他用粗粗的手指拭去她的眼泪,可是她的泪万马奔腾,让他阻止不了。“对不起,不哭了,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再干这种傻事。”

“我没生气。”她只是心痛,痛得厉害,疼痛让她理解,这辈子她再也离不开他,就算有十个Judy出现,都不能退让,她必须挺直腰,理直气壮把自己的桃花先生抢回来,因为心痛……会让人早夭。

“太好了,你生气会让我手足无措。”

“不生气了,以后都不对你生气了,”活着就好,不在石堆下就好,只要能看着他、听着他……就好。

他把她乱乱的头发顺到后面,柔声问:“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那么狼狈却那么美,全世界也只有女强人小姐办得到。

“你不在,我只能够狼狈。”原来她已经狼狈了那么多年,却毫不自知。

“以后,我天天在你身边好不好?”

“好。”

“我们当连体婴。”

“好。”连着吧,连着他的人、他的心,连住他的人生、他的未来、他的光荣与悲哀。

“我爱你。”这句话,蒋烲每逃诩对着电话讲、对空气讲、对心底的沂婕讲,他要讲上千千万万遍,讲一生一世也不厌倦。

深吸气,他把她抱进怀里,用力圈住,从此他不在她的圈圈外,他们同住在一个圈圈内。

“我也爱你。”詹沂婕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那颗心一下一下的跳动。

“对不起,我本来想早几天回来,给你惊喜,没想到会变成惊吓。”

“下次,不要再给我惊喜了,我会心脏无力。”她吸吸鼻子,努力恢复形象。

“好,我保证、发誓,不过……”他顿了一顿。

“怎样?”她从他怀里拔出头,笑眼看他。他的桃花眉、桃花眼,好顺人眼,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让这朵大桃花离开她的视线。

“我还是有一个惊喜,想要送给你。”

“你确定我的心脏承受得起?”

“它的风险等级只有一颗星,我想,应该还好。”

“那……好吧。”

“我爱你,把你的名字写在掌心。你爱我,说要把我的名字刻进心底,虽然你说刻得很深,我还是很担心。”蒋烲挤挤鼻子,装可爱。

“担心什么?”

“担心岁月久远,模糊痕迹。”

“我保证过了,难道我的保证没用?”她的信用在商界可是数一数二。

“对,没用。”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不担心?”

他从口袋拿出盒子,打开,里面有块晶莹剔透的上等玉石,翠绿的玉石上清清楚楚地刻了一个字——烲。

他替她戴上,让他的名字,和她贴肉戴着。

冰冰的玉熨贴着她的胸口,瞬间暖和……她笑了,笑得甜甜美美。

“心脏……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

“它是惊喜不是惊吓?”

“对,我很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

喜欢到她愿意放弃女生的腼腆。詹沂婕靠上他的胸膛,仰起脸、轻声问:“如果我向你求婚,会不会表现得太过女强人?”

这么喜欢?早知道他就把整座玉矿山买下来,让她早点变成蒋夫人。

“会,但我就是喜欢女强人啊。”

“那么,蒋烲先生,请问你,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蒋烲尖叫,抱着她不停转圈圈,他的喜悦从胸口射出来,在两人中间乱窜。说不出口的快乐与感动啊。

不说话了,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她哭红的眼睛上,他的思念、她的轻愁全在转瞬间蒸发一空。

他们要结婚了!蒋烲终于抱得美人归!他的爱情有人着落,他的人生圆满,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爱……

爱情啊,是童话,就算有了童话式结局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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