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弃妃 第十章
“星玛,我们能帮的都帮了,包括到处散播她是天子弃妃的消息,也渲染她被莫海摧残过的事,激起子民对那女人的反感,但她似乎颇有一套,居然能让大家喜欢上她,反对她当旗妃的声浪越来越低了!”黛离无奈的说。
“是啊,我们尽力了,那女人已逐渐获得民心,你放弃吧,倘若情况再这么下去,我们也只得被迫效忠于她,毕竟她才是未来真正的旗妃。”穹亚也道。
“你们都给我住口,要不是我的关系,凭你们低贱的出身,有可能嫁给族里地位如此高的人吗?而你们居然忘恩负义的想背叛我?!”星玛怒道。
两人脸色登时发青。
星玛是前一任旗主的独生女,因为是女人所以无法继位,这才让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雄鹰接任,而她们两个原是她的侍女,前任旗主死前刻意安排她们嫁给族里有权势的人,希望死后为自己的独生女在族里巩固些许势力,因此她们才有机会成为族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我们也没办法,你知道我们的男人已经对我们提出警告,要我们谨言慎行,莫要再对那女人做出任何不敬的事,否则要对我们进行严厉的惩罚。”黛离道。
在葛尔族,男人有权处罚不听话的女人,不管是拷打或离弃,她们可不想因而失去了目前的地位。
“他们敢?!”星玛骄纵的叱喝。
“他们只效忠于雄鹰,只要是为了雄鹰,他们没什么不敢的,就算你身为公主也帮不了我们的。”穹亚摇头。
“只要我成为旗妃,就不信他们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问题是,自从你将那女人丢给莫海之后,旗主已经正式宣布不但不会娶你,甚至要把你驱逐,星玛,我看你还是放弃算了!”穹亚干脆劝说。
“不,这一切都是那女人出现后挑拨的结果!你们帮我最后一次,这一次我会让子民们彻底的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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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姑娘,这是茶会的邀请,你会来吧?”穹亚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在做芋头点心的绿心。
绿心将揉了一半的面团放下。“我……”穹亚不是对她有些敌意吗?怎会主动邀请她参加聚会?
“哼,别以为我想邀请你,那是因为旗主说,你有兴趣他才会陪同,为了旗主只好勉强连你也一道邀请了。”穹亚说得不屑。
“太过份了,绿姑娘,既然不受欢迎就别去了,欺负人嘛!”喜雅不平的说。
“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敢说我欺负人!”穹亚仗势欺人。
“我——”喜雅不过是厨房的一名厨娘,跟丈夫身为族里要人的穹亚相比,她这算是以下犯上,是可以受到处罚的。
“你想被我掌嘴吗?”穹亚的态度十分不可一世。
喜雅脸色一变。
“掌嘴?不行,你不能对喜雅动手!”绿心立即吃惊的将喜雅护在身后。
“不打也行,你去不去?”穹亚藉机逼问。
“……好吧,我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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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不是说是茶会吗?怎么没半个人?”绿心奇怪的瞧着四周,空空荡荡的,自己走错了地方吗?
正要回去,突然两个人迎面冲向她,接着她就糊里糊涂的昏了。
再醒来——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在一片热闹声中传来。
谁在拜堂啊?
她的身子被人强压着弯了腰拜了一下。
欸?
“二拜高堂——”
身子又被压下……
身子低下的同时她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那是阿爹的脚!
她拜阿爹做什么?
“夫妻交拜——”
她闻言倏地变了脸。
成亲,她在成亲?!苞谁?
“拜——”司仪再唱声。
“不!我没有说要嫁!”她猛然拉开头顶红巾,愕然的发现身边一身喜衣的男人正是葛尔道奇,而四周已挤满了观礼的宾客,这是怎么一回事?
“心儿?”原本的笑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众人更是一脸错愕。
“你们怎么了?怎么会有这场遍礼?”她茫然的问。
“是你答应嫁给旗主的,咱们这才欢欢喜喜的筹备这一切,这是你们的喜堂,你怎么突然说不嫁了?”立刻有人气愤的指责。
“我答应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她怎么完全没印象?
“你想愚弄旗主?”黛离突然跳出来怒道。
“我……我是真的没有答应,谁、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急得不知从何说起。
“昨天你明明在我的茶会上对我说你愿意嫁给旗主,但又怕自己反悔,所以要我尽速让旗主安排这场遍礼,迎娶你成为旗妃的,怎么这会才要拜堂你又喊停了?”穹亚指责道。
“你在说什么?我去了你的茶会,那里根本没有人……等等,你说昨天?我是今天去找你的,怎么说是昨天?”她惊愕的想起。
“我瞧你是糊涂了,茶会是昨天,我在自宅里举行的,你怎会不记得?”
“在你宅里举行?不是在太庙前的广场——”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穹亚只举行了简单的茶会,客人只有几个,怎么可能跑到太庙前的广场上去?况且我昨天也有到场,也看到了你,你还想否认?!”黛离打断她的话。
“怎么会?”她完全呆愣住了。
“你想悔婚?居然连上过我家的事都不承认,太过份了!”穹亚一脸的气愤。
“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够了!”忽然一声低喝,始终没有出声的葛尔道奇黝黑的双眸沉沉的露出慑人寒意。
“心儿,你有没有出席过穹亚的茶会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此时此刻,你我红彩喜幛披身,你……你还是不嫁吗?”他冷凝的脸庞下是深深的期待。
“我……”她哪里看不出他炯亮目光下的渴望,胃部隐隐起了痉挛,但在这种场跋里她能说不吗?
“莫海越狱了?!”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莫海杀气腾腾的出现,自从上次旗主为了救出绿心而将莫海的匪窟剿了之后,莫海就一直被关在大牢里,这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做什么?”葛尔道奇拢紧浓眉,挡在莫海身前。
“我来带走绿姑娘的。”
“什么?”这会换他杀气腾腾了。
“绿姑娘根本不想嫁你,我是来救她的!”
“你凭什么?!”他的俊颜风暴大起,宛如沙尘暴即将来袭。
“凭我欠她一份救命恩情,凭她是我第一个看上眼的女人!”莫海大胆的说。
“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
众人更是惊愕。
“哼,你们两个果然有奸情,真是恬不知耻!”黛离马上说。
绿心闻言脸色一变。
“你这女人别胡说,我跟绿姑娘是清白的!”莫海立即气愤的驳斥。
“清白?以你莫海辣手摧花的名誉,清白得起来吗?”穹亚也讽刺道。
“你!”
“绿心,我早就知道你这女人已经是残花败柳,根本没资格嫁给旗主!”黛离走向绿心,狠戾的推了她一把。
绿心踉跄了一下,莫海及时扶住了人。“绿姑娘,小心!”
“还说没什么?这两人分明是奸夫婬妇!”穹亚马上指着他们说。
“旗主,这女人居然还有脸与您同居在旗屋里,她的私德品行都极为低贱,根本配不上您,您还是将她驱离出旗屋,最好把她赶回中原!”黛离说。
“没错,把水性杨花的女人赶出大漠——”说到一半,突然在葛尔道奇慑人的眼神下住了口。
两个女人觑着他冷峻不已的模样,吓得往门外一瞥后,赶紧退回人群里不敢再多言。
梆尔道奇凝着面容,对着莫海直接抽出刀来,凌厉的刺向他,但是刀势在即将刺入他的两眼间停住。
“冷大哥……”绿心见状心惊。
莫海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女人不是你能拥有的,你走吧!”他语气狂狷。
“但,她也不属于你!”
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何还——”
“我爱她!”他当众说出,毫不掩饰。
绿心的心头狂震,只要他说出非她不娶或者爱她的话,总能让她内心悲喜交加。
他……爱她,从不退缩的爱她……
莫海颇不是滋味,“一相情愿!”
他脸色骤变。
“不许你这么说冷大哥,他才不是一相情愿!”绿心突然推开莫海,眼里尽是对葛尔道奇的心疼。
“难道你对他也——”莫海愕然。
“我……我对冷大哥当然是有情的,他是我唯一的男人!”
“胡说,旗主怎么可能会是你唯一的男人?你是弃妃一个,竟还睁眼说瞎话!”门外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冲进来说。
“星玛?”她讶异的看着星玛。
梆尔道奇眼中厉芒一闪,星玛见状,不禁身子一缩。
“这女人骗了你,她是个肮脏污秽的……”星玛虽然害怕,还是咬着牙说,她一定要除去这个女人,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一直到与我在一起之前,她都是处子之身,这是证明!”他突然由怀中取出一条白帕子。
绿心一看到帕子,立即嫣红了睑。
“这是什么?”星玛怒问。
他摊开帕子,露出了帕上的殷红血迹。“这是我第一次要了心儿时的落红。”
“什么?”
“冷大哥,你怎么拿到这个的?”绿心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这帕子是她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时,按照她进宫前母亲的教导所偷偷留下的落红帕子,说是留着这点殷红能带来福气,有益于将来生出健壮的儿子,她一直谨记着,所以才会将这东西留着,只是她一直将它收在他在京城的那间小铺子里,谁知这会却被他拿出来,还当众秀出!
他叹了一口气,“我早知道你收着这东西,它证明你是属于我的,因此我当然要将它带在身边,知道你脸薄,原不想这么大刺刺的秀出,但为了要让众人知道我才是你唯一的男人,只好这么做了,希望你能谅解!”
“冷大哥……”她动容的红了眼眶。
“骗人,她曾经是皇妃,皇帝怎么可能没碰过她?”星玛不信。
“后宫佳丽三千,皇帝又怎能一一临幸每个妃子?且天下皆知,当今皇帝爱妻如命,唯一的女人只剩皇后一人,心儿能出宫,证明老天厚爱她,希望她能遇见真正属于她的良人,而我希望自己便是那个良人。”
星玛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出了后宫,竟还能是完璧之身!“就算如此,她跟莫海也曾经共度好几夜,说不定——”
“我莫海没有碰过绿姑娘的身子!”莫海凛然的说,“我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从未否认过,现在更没有必要说谎,虽然我确实曾经要对她动手,但是她却在危急关头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让我对她敬重得不敢再有妄想,甚至渐渐爱上她的温柔善良,我莫海可以跪地起誓,若是所言有假,愿遭天打雷劈!”说着莫海真的跪地当天起誓。
众人皆哗然,他们知道莫海虽为匪盗,但从不说假话,一旦起誓就更是绝无虚假,这才能带领一票死忠的亡命匪徒横行于大漠。
这么说来,他真的没有碰过绿心!
众人对绿心的疑虑全都消除了,而期待她能成为旗妃的人们也更坚定了他们的信心。
“莫海,我让你出狱不是让你出来说废话的!”星玛发怒的转向莫海。
“你让我出狱?”莫海先是对她的话吃惊不解,接着便忽然明白过来,“我知道了,牢门没锁是你故意让人这么做的?”
“我……”一时忍不住月兑口而出,星玛手足无措的望向众人。“不是的,我没有——”
“错不了,我昨晚听到狱卒在谈论雄鹰逼婚的事,听得义愤填膺,今早醒来就发现狱卒不见了,连牢门的锁也消失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说,为什么这么做?”有种教人愚弄的感觉,莫海大怒。
众人谴责的目光接踵而来,星玛心头一惊。
“不是我,阿哥,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她转而向葛尔道奇解释。
“住口,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葛尔道奇冷硬的嘴角泛起教人胆寒的笑意。
“您……知道什么吗?”
“我知道你与黛离以及穹亚抓了心儿,而这场遍礼的安排以及莫海的出现不过是想羞辱心儿罢了!”
“你都知道?!”她愕然。
黛离以及穹亚心虚的缩进了自家丈夫怀里,又被丈夫火冒三丈的推离。这两个女人竟敢背着他们干出这种事,这种背叛他们的妻子,他们再也无法忍受,打算事后亲自向旗主请罪休妻。
绿心震惊得双手交握,他早就知道了?
“雄鹰,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放任她们这么做?”莫海气愤地为她抱不平。
“不这么做又怎能一次洗刷众人对心儿的误会?”他沉声。
“什么意思?”莫海先是皱眉不解,接着瞬间松开了纠结的眉头,“难道你是将计就计的让我现身,好澄清我与绿姑娘的清白?”
“若不是如此,你逃得出铁笼吗?!”他向来治军严谨,就算是贵为公主的星玛想作怪,也是绝无可能的。
“原来如此!”莫海无话可说了,这男人用尽心机的在保护他所爱的女人,而他也知道绿姑娘是爱他的,自己根本没有介入的空间,只得失望的退至一旁。
“冷大哥……谢谢你。”绿心迷蒙了泪眼,哽咽的说。
“不必谢我,其实我是卑鄙的,为了留住你,明知你不愿意还是安排了这场遍礼……”他握紧拳头,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卑劣,也尝到了心头酸冷的滋味。
“走吧,咱们该私下谈谈了。”他振臂卷起人儿,抛下所有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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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哥?”耳边传来风沙漫天飞舞的沙沙响声,惹得她心慌意乱。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意留下?”葛尔道奇忍着喉头的酸意,笑着问。
“你又来逼人?”
“我没有逼你。”他摇摇头。
“罔顾我的意愿,这不是逼人是什么?”
“你的意愿不是要跟着我一辈子吗?我记得那日你捧着“养老金’到我面前,要我拿钱去还债,然后说要一辈子跟着我的。”
“那是……我的意思是要当你的伙计一辈子,可没说要嫁给你!”说起这件事,粉女敕女敕的双颊在无意中染红了。
“喔?这有什么差别,不都是要跟着我一辈子?”他细细欣赏着她娇颜上酡红的色彩。
“不一样啦!”这人真无赖!“以前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现在却是一方之主。”
“哪里不一样了?”葛尔道奇不满的问。
“不是平凡的人,是无法过平凡的日子的。”她幽幽的说着,望着那令她心仪的俊容,她移不开恋慕的视线。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敲开她冥顽不灵的脑袋,让她知道,其实她早已拥有了平凡的爱,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发觉?
“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遭遇过去在宫中那种死寂的日子,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看见后宫女人争宠的丑态,你将是我唯一的妃子,就如同皇上只爱一个女人,只有一个皇后一样,我不会负你的!”
她的双眸悠悠然的看向无边无际的沙漠,“我很想相信你,但我好不容易飞出皇宫,不想再被困住了,只想象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为了我,你难道不能停止飞翔?或者,由我带着你一起飞?”他心痛的问。
隐忍已久的泪水滑落了,绿心摇摇头。“你有你的子民,你有太多的包袱,你不能跟我一起飞的,你飞走了,你的族人怎么办?”
她说得没错,他的责任让他没法抛下一切跟她远走高飞,过着只有他们两人的平凡生活,但是他怎能失去她?
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她?
“你爱我吗?”他心痛的抛出最后一个问句,然而他并不敢奢望她的答案。
她一怔,她爱他吗?她该是爱的,否则此刻的心怎么会这么真实的痛?
可是若是爱,她又为何不愿意留下?
她好矛盾。
“我……”
“不用说了,你走吧!我让你自由!”他黯然的说,悲怆的指着前方,“快走吧,别让我后悔了!”
阿格领着几匹骏马出现在不远处,马背上驮了不少干粮以及饮水。
“你早有意让我走?”她愕然的看着这早就准备好的一切。
他旋过身,迎着飒飒有声的风沙,默不作声,也许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后悔。
“绿姑娘,我奉命护送您回京,上路吧,主子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这是你唯一可以走的机会,迟了只怕走不了了。”阿格无奈的说。
“我……”她有种既失落又倜怅的感觉,她真的要离开他了吗?
两行热泪潸然落下,她变得举步维艰,一把由身后抱住他的腰。
他胸口一震,微颤的双掌想握住她伸来的手,但是张开的掌心却迟迟无法贴向她,“如果你不能留下,那就不要有一刻停留,那只会让我更受伤!”
“我……我……”她已泪流满面,却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也别说了,走吧!”他狠心的挣月兑她,纵身一跃,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冷大哥!”她惊慌的想抓住他的身影,却只徒留自己在空中挥舞的手,她怔愣在风沙中,强烈的心伤袭来,她此刻才明白,伤了他的同时,她也一身是伤了!
心中的那抹苦涩,让她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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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的金黄夺目渲染了大地,煞是迷人,只是……
唉!这已是阿格今天第二十一次叹气,第十九次翻白眼了。
这女人是水做的吗?就算是,沙漠中的水多珍贵,怎能这么“浪费”?
再觑她一眼,唉,第二十二次!
“我说绿姑娘,你该哭够了吧?再哭下去恐怕会月兑水喔。”阿格跨坐在马背上,不得不提醒道。自从昨天护送她起程回京开始,她已经哭了一天一夜了,如果不想走就说嘛,这么哭下去,真是折腾人哪!
“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忍不住嘛!”绿心随着阿格一步步往京城方向而去,心却一寸寸的塌陷。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想回去吗?他终于放她走了,为何她的心却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般,令她六神无主,甚至惊慌失措的迈不开步子?眼泪慌得止也止不住,只得一路走一路哭。
“绿姑娘,你越走越慢,这样咱们恐怕得多走上好几天才到得了京城。”阿格叹道。
“对不起……”她垂着首,鼻子一酸,眼泪掉得更凶,但拉着马缰,就是催促不了马儿快走。
“喔,对了,主子要我将这东西还给你。”阿格忽然由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什么东西……发簪?”她见到他手上的东西后,眼里的水气更盛。
“这东西是主子替你由京城带回大漠的,如今你要回去了,主子要我将这东西交还给你。”
她颤抖的接过簪子,“这东西怎么会在他那儿?”
“主子当初知道你被星玛抓来大漠,在赶回来救人前,还不忘将你喜欢的东西带在身边,主子说了,这是你们的定情物,希望由你保留着。”阿格再次叹息的说。
主子的痴情还真让人鼻酸啊!
握着发簪,她的泪几乎又要决堤了。
她该怎么办?才离开他一天,她就已经想他想得心痛,看到这簪子更是令她胸口绞痛难受,她真的可以没有他吗?
“阿格,你想过一段时间,冷大哥是不是就会忘了我……你怎么了?”她赫然发现阿格不知怎地脸上骤然变色。
只见他面如死灰,颤抖的指着前方。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瞬间也惨白了容颜。“沙尘暴?!”她看见远处卷起高耸入天的庞然大物,顿时教这景象惊骇住了!
“这次的沙尘暴果然是前所未有的大!啊!它是往葛尔族的方向去的,果然……主子没料错!”阿格骇然,忽然身子一软的由马上摔下,跪到地上去了。
完了!
“什么?那咱们快赶回去通知他们!”她收回心神,慌乱的下马,拉起跪在地上的阿格。
“来不及了,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阿格全身僵硬的说。
“怎么会来不及?”
“这里离咱们的领地整整有一天的路程,就算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这沙尘暴恐怕已经……”
“不,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赶回去!如果我会拖累你的速度,不如你丢下我,先赶回去。”
“不,我不能这么做!”阿格黑着脸拒绝。
“为什么?”她心焦如焚的问。
“其实主子早预测到有一个巨大的沙尘暴即将来袭,他交代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保护你回到京城,若再让你发生凶险,我阿格就有负主子的重托了!”他沉重的说。
“你是说,他明知有危险,才故意要你先送我离开?”她的脑袋瞬间爆出一声轰然巨响。
他是因为这样才送她走的……
“还是走吧,照原定计划,我送你回京!”他含泪坚持的说。他一定要达成主子交付给他的使命!就算回去后可能族毁人亡……
“不,我不回去了,我要回去救冷大哥!”一双泪眼盯着还紧紧握在手中的发簪,热泪汹涌滚落,沾湿了发簪上的珍珠,她重新跳上马背,拉紧缰绳,毅然决然掉头回去。
她不会丢下冷大哥不管的,她不要失去他,没有他,她也绝不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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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哥、阿爹、喜雅……”绿心脚步不稳的走着,几乎惊惧得要昏厥了,眼前是一片断壁残垣,放眼望去无一处完整。
她苍白着睑在一间间被沙尘暴侵袭过后的塌毁房屋里搜寻,试图找到生还的人,在一阵搜寻后,她愕然发现,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她来迟了吗?
所有的人都被沙尘暴卷走了吗?
这份惊恐令她眼前一片黑暗,猛地一咬牙,她不能昏倒,她要找到人!他要救人!
对了,旗屋,冷大哥的旗屋是全族最为牢固的地方,他们一定全躲到那里去7!
她忍着惊慌往旗屋奔去。
“冷大哥!”旗屋果然没有倒,她松了一口气,发颤的身子总算稍稍稳住。
眼泪已由眼角窜出,提气奔进旗屋,冷大哥在哪里?大伙在哪里?!
她在旗屋里拚命的寻人,却怎么也找不到半个人!
她紧揪着心,恐惧又重新淹没了她!
她不死心的奔出旗屋,在四周心乱如麻的寻找了一圈又一圈,双脚早已磨破了皮,双唇也已因惊恐而咬得充血肿胀,而原本一双洁白细女敕的双手也因在残壁瓦砾中不断的翻找摩擦而变得血肉模糊。
良久后,她双脚沉重地踩着黄沙,一滴滴泪水绝望地掉进沙地里,就像她破碎的心,瞬间淹没于黄沙之中。
“冷大哥,你在哪里?”她椎心刺痛的朝着天空嘶吼,“我不要失去你,你怎能丢下我一个人,怎能!”她终于跪地痛哭失声。
一旁的阿格也是一脸的灰败。
“阿格兄,我后悔了,我后悔就这么走了,我该留下来的,我该留下来和大伙一起,我该与冷大哥一起死的,呜呜……我该与他一起死的!”她痛彻心扉,哭得伤心欲绝。
“绿姑娘……”
“我该与他一起对抗沙尘暴的,我怎能撇下他独自离去?冷大哥我对不起你……我不再害怕成为你的旗妃了。我只想回到你身边……真的,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怕了,我也爱你啊……呜呜……”
“绿——”阿格的肩膀突地被覆上一只大掌,他识趣的住了口。
“你真的爱我?”一个低沉干哑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
她先是浑身一震,接着迅速惊喜的转身,“冷大哥!”
瞧着她斗大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一身的狼狈,葛尔道奇心中一紧。“心儿!”
她泪眼模糊,狂喜的奔向他,狠狠投入他怀中。“你没死,你没死!”她激动不已,抱着他哭得不能遏抑。
他心疼的轻叹,这女人吓坏了。“我没事。”
“呜呜……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也不想活了!”她闷在他怀里,不愿放手的痛哭着。
他动容的缩紧双臂,也将她圈得密密的。“你怎么回来了?”
惫以为她走了,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却又听见她悲切的呼唤,他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她,在他经历大劫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儿是她!他激动得红了眼眶。
“我回来找你,回来找你!”她控制不住的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你知道的……再回来,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她在他怀里顿了顿,泪水沾湿他的衣襟,闷声哭得激动。
他心头一窒,缓缓将怀里的身子拉开之时,她却仰起了泪眼,“那就别放我走!我不走了,也走不了了,因为离开你越远,我眼泪就掉得越凶,我怕还没有回到京城,我就已经将身上的每一滴水份都哭干了!”
“你……”他眼眸蓦地绽亮。“你真的愿意留下?”
“比起以为失去你时那撕心裂肺的恐惧,丧失一点自由、冒一点险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你将来会再爱上别人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曾经像现在这般爱过我,这就够了,我已经满足了!”她笑中带泪,她只要此刻,再也不愿意错过这份幸福。
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早已沦陷,根本离不开他,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啊……
“心儿!”他再次激动的抱紧她,他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兴奋的将她高举,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四周涌出了热烈的鼓掌声,绿心微愣,这才发现原来周围早已站满了人,阿爹、喜雅、孩子们……大伙都没事,不仅没事,还对她露出祝福的笑容,连阿爹都一脸慈祥喜悦的朝她颔首,她眼泪又止不住了。
“你们方才都上哪去了?”葛尔道奇放下她后,她惊喜的抹泪问道。
“沙尘暴来袭前,旗主就将咱们全都安排进旗屋的地下室里藏身,咱们这才度过了危难。”兰溪笑道。
“地下室?旗屋有地下室?”她住了这么长一段日子都没发现呢!
“嗯,这是旗主特别建造的,为的就是让咱们在遇见这么大的天灾时可以避难。”
“难怪我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全被沙尘暴卷走了,把我吓坏了。”她余悸犹存的说。
“我们都没事,只不过……星玛她……唉!”
“星玛她怎么了?”她心惊的问。
“这丫头太倔强,沙尘暴来袭时,她怎么也不肯躲进旗屋来,说是一定要以旗妃的身份才愿意进到地下室避难,唉,她的执迷不悟,连老逃诩看不下去,她已经随沙尘暴而去了!”阿爹忍不住欷吁的说。
“啊,星玛她——”她捂着唇,震惊地难以接受。
“心儿,这一切都是命运,你别自责!”知道她的善良与悲天悯人,葛尔道奇抱着她无奈的安抚道。
“可是……”
“这是星玛自己的选择,而今你已是咱们认定的旗妃,再没有空闲去吊念这任性的丫头了,当务之急,你必须负起旗妃的责任,帮助旗主重建咱们的家园,这才是旗妃应该做的事!”阿爹沉声说。
“没错,你既然愿意留下,就是咱们的女主人了,也是咱们的希望,你该努力为旗主、为咱们孕育下一代,好延续咱们的血脉,你的责任重大,可别辜负了众人的期待啊!”喜雅道。
众人闻言立即响起掌声,点头称是。
梆尔道奇戚激的看着阿爹以及众人,知道他们是在帮助心儿化解星玛死去的阴影。
“来吧,心儿,这儿已是你的家了,让咱们一起努力,度过今后的每一天!”他牵起她的手。
她破涕为笑的望着眼前深情的男人,“冷大哥,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才是我最真实平凡的幸福。”她想通了,也领悟了,这男人给她的一直是最平凡的爱,平凡得自然热切,平凡得真实不伪,平凡得唾手可得……
“那……你是否该开始尽旗妃的责任了?”
“是啊。”
“那你自己选择,是要如他们的要求,先重建家园还是先延续血脉?如果选择前者,咱们就得到外头与众人商量,如何重新建造出更坚固耐袭的房子,但如果是后者嘛……咱们就得先回旗屋,关起房门来好好研究如何成功‘做人’了……”
她脸儿爆红,羞得不敢见人,这男人简直“平凡真实”得令人无地自容啊……
可恶的臭男人!他是故意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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