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坠情记 第三章
一袭黑色丝绸长裙,浅黄色的长发散落两肩。淡淡的碳眉,浅浅的唇膏,两颊飞着朝霞般的红晕,双眸闪着妩媚的柔情,金由美丽若天仙般飘然走进卧室。
“喂!是不是可以醒醒啦,想变成一颗树,长在我床上啦!”金由美俯,拍打着小李的脸颊。
“由美!我睡了多久?”李保华被惊醒。
“一场梦的时间吧。”
“真的是不停地做梦!”
“梦见香味了吗?”
“香味?”
“生日快乐!”金由美从背后拿出一束鲜艳的月季,在他脸上晃着。
“我的生日?”小李坐起身。
“五月十八日卯时生!”
“记得这么清楚?!”
“你忘了那次去海边搞班会?”
“是骑了单车去的。”小李应道。
“老师按我们的年龄分配任务。”
“不错,你跟我分在一组。”
“我们去海边的丛林里拾柴火。”
“你摔了一跤,腿上擦掉老大一块皮!”小李笑道。
“你撕了自己的汗衫给我包扎。”
“你象条小鱼妖似地大喊大叫。”
“是你背着我下山的。”金由美柔声道。
“你死赖着不肯走,而起灶开饭的时间又快到了!”小李跟着回忆道。
“人家比你晚出生三十一个半小时嘛,难道撒一回娇还不行!”
“可老师后来反而表扬了你,说你是有种的女生,轻伤不下火线!”
“那是事实嘛,我后来玩得多开心!”
“就是回去的时候车胎又瘪了!”小李笑道。
“是想让你表现神勇耶,你扛着我的车,我骑着你的车,那一段路充满了阳光和欢笑!”
“那只是你的感受,我可是肩膀整整痛了一周!”
“起床!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金由美拉着李保华的手,急不可耐地冲出卧室。
紧挨着卧室的那间,才是金由美真正的书房。有两面直达墙顶的书橱,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藏书,简直像个小型图书馆。
“这里的书每本都有收藏价值。”金由美俨然像个图书馆长似地引导着参观者。“有些书是我祖父收藏的,父亲收藏的并不很多,可当他知道我爱书之后,一次就从伦敦、香港、新加坡为我买回了三万美元的好书。那是他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结果害得我整理了一个多月!”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无比珍贵的。”金由美挽着小李的胳膊,带他走到另一面墙前,笑道:“这把宝剑是祖父的父亲留下的,因为他抗敌有功,郑成功亲手奖给他的,据说这是把隋朝名剑。还有这个白玉雕《八仙聚妙山》,是由著名宫廷画家金建标设计,于乾隆三十一年开始制作,耗工一万七千多个,白银一千余两,费时两年才完成的,这是一件祖母的陪嫁物,祖母的父亲曾做过福建巡府,据说这件玉器本来是为宫廷特制的,却在送京途中被劫,后几经周折,到了一位盐商巨富手中,祖母出嫁时,这位巨富便将这《八仙聚妙山》当礼品送给了祖母。”
“另外还有一件要不要看?”金由美神秘地眨着眼笑问。
“又是价值连城?”
“岂止价值连城?无价可估!”
“这么神奇!”
“要不要看嘛!”
“你不怕我把它劫了!”
“你会吗?”
“难说!”
“好!我看你要不要劫它!”金由美掀开一块紫红色的丝绒帘布:“请看!”
“原来只不过一辆旧单车!”小李失望道。
“仔细一点看嘛!”
“普普通通。”
“好好想想!”
“是你上学时骑的那辆?”
“准确一点说,是你扛的那辆!”
“能跟这些稀世珍品放在一起?”
“父亲说过,看一件东西是不是珍贵,关键还在收藏者本人的看法。父亲有一枚半面的绿玉兔,平常得很,可他宁愿把《八仙聚妙山》送给我,就是不肯把那个玉兔给我。父亲说,你先拿了我的命,才可以拿走这绿玉兔。命值钱,还是东西值钱?”
“那么,这辆单车对你也有特殊意义了?”
“你说呢?”
“我不懂。”
“你会懂的。!”金由美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古怪的笑,然后牵起小李的手:“走,我们下楼去!”
小李随金由美走下来。金由美把他领进一间布置整洁的卧室:“这里怎么样”金由美笑问。
“什么怎么样?”
“合不合你心意?”
“给我住?”
“你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吗?”
是的,他没有。他原先住在公司的集体公寓,现在人不去上班了,公寓自然不能再住。海琦则是绝不答应与他同居。
岂止是不答应同居,如果现在见面,他不知道海琦会不会正眼看他。
“发什么愣,满不满意嘛!”金由美催问道。
“谢谢你,由美!”小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是自己愤然离开海琦的,但他心里放不下的,仍然是海琦。
“谢什么?真俗气!只要你觉得好,我就开心!”
“我有什么权利挑剔好坏!”
“你要再这么客套,我可真生气了!”
“由美,你真的一点不象以前那么文静而内向,我和海琦总觉得,你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大声说话的。”
“要我疯狂一次给你看吗?”
“看过你卧室里的画,我认识了你性格的另一面。”
“激越?狂燥?骚动不安?”
“人的确是很难真正了解的!”
“譬如海琦?”
“譬如海琦。本以为我们会相亲相爱,终生斯守,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这不能怪你。”
“可我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怪罪她。”
“感情的事情是说不清的。”
“所以我心里很乱,也很空,万一我真的冤枉了海琦,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要不要约她谈谈。”
“不,”李保华想了想:“至少暂时不想。我了解海琦,她不是那种轻易原谅别人的人,现在谈,事情只会更糟。”
“那我就暂时不跟她联络了?”
“只能这样。”
金由美打开衣橱,那里有为小李准备的全套衣服。金由美笑笑:“看看这些西服合不合身,特地为你采购的。”
“由美,这……”
“这什么?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同学?难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
“你要再说可是,我揍你!”
小李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这样才好,做个男人,就该乖一点才象话!穿好衣服,我在餐厅里等你!”金由美俨然像个老师的口吻。说完,转身出门。
餐厅里没有开灯。桌上是一块大型蛋糕,蛋糕上插了二十八根蜡烛,烛光把餐厅的气氛渲染得分外温馨而幽雅。
斯特劳斯的小夜曲悠悠地从客厅的方向飘过来。
李保华一身昂贵的西服,看上去完全不象先前那副打工仔的模样,而是完全像个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
金由美深情地注视着他,脸上露着甜蜜的微笑。
“啪啪啪。”金由美拍着巴掌:“欢迎寿星驾到!”
小李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下,他看着那块特制的大蛋糕,上面用彩乃油写着:“祝李保华先生生日快乐!”
“先开香槟还是先吹蜡烛?”金由美笑道。
“一切由你!”
“开香槟!”
小李顺从地打开香槟,为金由美斟了半杯。
“加满!”金由美吩咐着。
李保华将两只酒杯统统加满。
“吹蜡烛!”金由美像个导演。
小李刚伸出头去,金由美又道:“先许愿!”
小李低头眠目。
“能告诉我许的是什么?”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善哉善哉!”金由美一笑:“吹蜡烛!”
小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餐厅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有客厅的灯光,穿过走廊,隐隐地投射在餐厅的门边。
“可不可以给一点光明?”小李道。
“啪”的一下,金由美按下手中的遥控器,餐厅四壁蜡烛状的小灯发出了闪闪烁烁的微弱亮光。他们可以朦朦胧胧看清对方的脸。
金由美搬上满满一桌五颜六色的西餐。
“这太精彩了!”小李叹道。
“这是我为你做的第一个生日!”
“谢谢!”
“再说谢字罚酒三杯!”
“干杯!”小李笑道。
金由美一饮而尽。
“你可不可以注意一点小姐的风度?”
“轻啜慢饮?”
“至少不必作牛饮状吧!”
“你就这么跟小姐讲话?罚!”
“了不起我也作牛饮状就是了!”小李也是一饮而尽。
“今天咱们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居然喝光了三瓶香槟,两人都不停地傻乎乎地大笑。金由美道:“保华,我一生的笑都积聚到今天了,快来给我按摩一下小肮,笑得酸痛死了!”
“难道就你一个人酸痛,我的也痛得很呢,咱们自己照顾自己吧!”
“你敢这么自私!你过不过来?我倒不信一位千金小姐借不到一双手用一用!”
“我累得起不来了。”
“那我过来!我过来可轻饶不了你噢!”
“想不到闲淑文雅的金小姐会这么专制!”小李嘟哝着,站起身走过去。
金由美已经抢先他一步走了过来,两人在餐桌的中间碰面而遇。
金由美的双手搭在了小李的双肩上:“可不可以请小姐跳个舞?”
“小肮不痛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跳舞!”
“请吧,我的千金小姐!”
他们在舒缓的钢琴曲中搂在一起。金由美的手绕过了小李的脖子,腮紧贴着小李的腮。他们轻轻摇动着腰肢,慢慢移向客厅。
金由美的气息毛毛虫似地吹进小李耳朵:“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充满了朝气活力的女人。我拥有过许许多多男人的爱,经历过许许多多男人的追求,但我自己没有真正拥有过爱,没有真正体味过追求的快乐。不是我不想,不是我不渴望,而是上帝没有安排这样一个男人给我,所以我羡慕海琦,我嫉妒海琦,但我却不能伤害海琦,海琦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小妹妹。所以我常想我宁愿做一个一贫如洗的海琦,做个多灾多难的海琦。世界上什么都可以买到,唯有爱是买不到的。我愿意舍弃一切去追求真爱,哪怕千磨万难、九死一生也绝不退缩。可是真爱在哪里?真爱究竟在哪里?”
微醉的由美,泪水缓缓流下来,流进了小李的颈脖。
“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一定会找到真爱的。”小李安慰道。
“我优秀?你这么认为?”金由美趴在他肩上问道。
“当然。”
“可我的心已经老了,我知道我自己的状况,我的心已经起了皱纹,上面落满了灰尘。”
“胡说,你永远是青春的!”
“老了也是青春的?你在暗示我已经老了?我没有希望了?”金由美猛然搂紧小李,低低地啜泣起来。
“你看你还说老,一身的孩子气!”小李抚模着她的后背,轻声地劝导。
“我有希望?”
“当然有希望!你比任何女孩都更有机会找到真爱!”
金由美抬起头,破涕为笑,望着小李:“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哦!”
“我承担一切后果!”
“永不反悔?”
“永不反悔!”
金由美举起手掌,小李也举起手掌,“啪!”两个手掌击在一起,紧紧地相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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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怎么这样差?”上班路上,齐百贞仔细看着海琦,故意问道。
“看连续剧忘了时间。”海琦不想告诉她昨晚的事。
“你呢,一脸憔悴!”
“今天上午不是开会研究员工培训方案吗,我昨晚开了个夜车。”
两个人看上去是亲密朋友,但却都不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对方,似乎人人都得戴上一副假面具,生活才会轻松,坦然。
走进公司,机要秘书瑞萍已先她们一步赶到,她挽着袖子抹桌、擦窗、扫地。
“早啊!”瑞萍又圆又大的一双眼睛亮闪闪望着她们两个:“公司这样下去怎么可以,踩着正点上班的人这么少、连经理都不能按时到,这真的是太离谱了!”瑞萍理直气壮,一副不说不足以平息心中火的神情。
“经理向来是准点上班,今天也许有特别的事情。”齐百贞冷静地应道。
“要是那样,他也该先跟秘书打个招呼嘛!要不总部找他,叫我怎么答复?”瑞萍一脸不悦。
“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秘书,连这点小事还不懂怎么应付?”海琦也有一点看不惯她的张扬与傲慢。
“好吧,反正我都说不在!不知道!我可不懂得曲意逢迎!”
这句话好象是针对她们两个说的。
齐百贞与海琦一声不响走回自己的位置。齐百贞不停地看表。原先讲好的,会议请江中青参加,因为有些具体部署需要他定夺才可以实施。
九点三十分了,江中青仍然没有到,也没有电话打过来。齐百贞一脸心神不安的样子。瑞萍晃着膀子走过来,大大咧咧往齐百贞面前一坐,翘着一条露着一截白肉的腿。
“员工们的素质还是不错的,虽然群龙无首,仍然兢兢业业……”瑞萍道。
“海琦,我们还是开会吧!”齐百贞白了一眼瑞萍,打断她的话,收拾起桌上的文件,起身去招呼大家。
瑞萍站起身,遗憾地摇着头,走回她的办公室。
“员工的素质,包含着多结构、多层次的概念。”齐百贞侃侃而谈,显然她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而我们的培训计划所要遵循的原则是:经济、科学、实用、快捷。目前,我们急需完成的任务是:对一千多员工的文化程度、技术水准、专业特长、兴趣爱好、身体状况等等方面,作出详细而准确的调查统计,然后分门别类,按时定期地组织对应性培训安排。同时,我们的培训计划,还必须明确短、中、长期的目标。这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我们一定要努力把它做好。我们的计划,还要报到总部去,如果试点成功,总部会派人来总结、考察,我希望这项工作,能够得到总部的肯定与奖励。而其中大量具体繁琐的事务,需要大家携起手来,共同努力。现在,我们就来议论计划的具体细节。”
齐百贞几乎是一口气讲完了上面的话。她今天的感觉如此之好,大大出乎海琦的想象。海琦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望着她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
贬议开得活泼而热烈。因为这项计划一旦得到总部的嘉奖,每人都将获得一笔不小的奖金,大家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齐百贞头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工作成效,她眉开眼笑地听着大家的发言,脸上流露着抑止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贬议到十一点半才结束。
齐百贞开心地笑着,挽着海琦的胳膊起出会议室。
“今天的中饭我请了,想吃什么?”她望着海琦。
“日本料理怎么样?”海琦故意逗她。
“你想谋害我?”
“可我也不想贬低了课长你的身份啊!”海琦笑道。
“顶多请吃烤牛排,外加生啤两扎!”齐百贞挥舞着手膊,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然而,风暴骤然降临。
她们刚刚想整理东西出去,公司的门嘭然大开。
进来的是江中青的老婆。她那张没有抹脂涂粉的脸铁青着,看上去老了有十岁。
瑞萍从办公室走出来,快步迎了上去。
江太太看着瑞萍,倒退了三步,但很快停住了脚步。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胸前:“喂,先跟你打个招呼,我可不是来找你的,这件事情跟你毫无关系!”
她是被瑞萍上次打怕了,她可不敢招惹这位柔道高手。
“你跨进我的公司,我就有权利管你!”瑞萍得寸进尺。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来处理私人事情。”江太太又退了两步。她害怕瑞萍会突然出手,她可不想再被摔得鼻青眼肿。
“你丈夫不在公司。”瑞萍站在她面前,她不敢往前走。
“我不是找我丈夫,我是来找那个的女人的!”江太太一只肥厚的手笔直地指向了齐百贞。
瑞萍顺着她的手膊看到了一脸苍白的齐百贞。瑞萍不经意地笑了笑,退在了一边。
“奸夫婬妇,你们这对狗男女!”江太太立刻由瘟鸡变成了母狼,她大步走到一声不吭的齐百贞面前,戳着她的鼻子骂道:“昨晚上你们在哪里鬼混,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只狐狸精,用什么骚法子把我男人的心勾走啦!”
“你盯我们梢?”齐百贞在江太太面前像只笨拙的猫,一点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当然能盯你们的梢!我不该盯你们的梢吗?说,你们同奸同宿已经多久了?!”
“你疯了!”江中青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他头发散乱,面无血色,想必两人已经在家开打过好久。他冲过去狠狠地掴了老婆一巴掌,“给我滚回去!”他暴怒地咆哮。
江太太被江中青的突然袭击打愣了。但只是眨眼的工夫,江太太怒目圆瞪,疯了似地隔着桌子抓住齐百贞丝质衬衫的领口,拼命地往下一扯,只听一下清脆地撕裂声,齐百贞的衬衫挂下了两片。江太太仍不解恨,抓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满满一杯茶水泼在齐百贞的脸上,搞得她满头满脸又是茶叶又是黄水。
齐百贞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胸口,忙乱中不停地用手抹去残留在脸上的碎茶叶。
江太太白着一张脸,又抓住江中青的衣领。“为了那个小贱人,你打我骂我,恨不得我早死。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狗男女!”
鲍司里场面大乱。上百号人围成一圈,看猴把戏似的又是议论又是评说。
江中青不能再容忍这种场面了。他指着老婆,大吼一声:“再吵我斩了你!”说着,一手拖着他的老婆,一手拖着齐百贞,硬生生把她们拉进了会议室。门被使劲地用力甩上,墙上一幅画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这一天中午,简直就像公司的末日。
埃琦不发话地拿起帚把打扫那一片狼籍。瑞萍走了过来,帮她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其余的人则纷纷出去吃饭。办公室一下子死寂般地静下来。
贬议室里时不时传来江太太的嚎叫和江中青的呵斥,海琦和瑞萍细心整理着地面。
“海琦姐,”不知为什么,瑞萍对待始终不露声色的海琦表现得特别恭敬。“江经理跟齐百贞是不是真的有一腿?”
“什么话?你难道也像那些差一窍的小职员,以捕捉桃色新闻为乐趣!”
“我哪里是那种人呢!”瑞萍帮海琦将桌椅整理好。主动拎起废纸篓往外走:“我只是听人说,江经理正在跟江太太闹离婚,可江太太死活不肯,所以雇了私家侦探盯梢他们,还拍了不少的照片呢?”
“谁会知道这么具体的细节?”
“是江太太告诉材料课的一个胖女人的,那个胖女人常常跟她一块上减肥课。”瑞萍像个乖巧的学生似的回答海琦的问话,完全不像面对江太太时的那股野气。
“男女间的事情,外人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与更何况夫妻间的事,情人间的事呢。”海琦把碎玻璃倒进垃圾箱,淡淡地对瑞萍说。
“海琦姐,一件事情,经过你一说,品味就是不一样,今后我要多多跟你学习。”
“跟我能学到什么?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海琦轻轻一笑。
罢走进公司,会议室的门嘭然大开。齐百贞哭红了双眼,抱着半果的前胸冲了出来。
“百贞!”海琦走过去拦住她,没有能拦住。齐百贞踉踉跄跄冲出公司。
“百贞,想开一点!”
“你让我怎么想开?她把我在公司里搞臭了,叫我今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工作?”齐百贞一脸的绝望。
说话间,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公司门口。从车上走下三四个穿白大褂的人,飞奔着进了公司。
“我刚刚才知道,江太太有癫痫症。”齐百贞低低地泣道。
瑞萍月兑上的风衣,给齐百贞披上。
“我们去找一家小酒馆,边吃边谈,反正下午也做不成事情了。”海琦道。
“今天由我来请客!”瑞萍慷慨地说着。
“不!”齐百贞铁青着双唇,感激地望着她们:“还是让我来请你们,因为我现在比你们更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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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姐,你总是来得这么准时。”血库的瘦女人和善地笑道。
因为我十点还要上班,我只有两个钟点的假。“海琦捞起袖子,让瘦女人抽血。
“你男朋友没有一块来?”
其实,刚刚走进血库的大门,海琦的心里,就涌上了一阵酸楚。六年了,他们从来都是同来同往,一切手续都由小李去办理。抽完血小李总是小心而周到地照顾她,那情景,完全像雄鹰庇护可怜的小鸟。年复一年地斯守在一起,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幸福。现在陡然间形只影单,孤独无助。海琦的头顶像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云。
她想李保华,想他以前的好,想他一贯的真情真意;
她恨李保华,恨他不分青红皂白,恨他不明事理原委。
“海琦是你想像的那么滥情吗?海琦在你心目中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吗?如果一个江中青就能把海琦玩弄与股掌之间,海琦做人的尊严又中哪里?”海琦在心里低低地絮语:“不错,海琦是穷,海琦是身无分文,海琦是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事,海琦是个早就被人玷污过的女孩,可海琦绝不是那种让人看偏了的贱女子,海琦的心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高远。海琦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份贫穷,海琦辛辛苦苦地应付这份贫穷,难道不正是为了内心的这份尊严?难道不正是为了与你李保华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吗?好一个李保华,你如此地中伤我,如此地贬低我,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的,我会让你知道伤害我海琦的下场!”
埃琦做完一切拿过了钱,本可以利利落落离开血库,可她仍然磨磨蹭蹭东张西望。她表面上怒着小李,恨着小李,可在内心深处,仍然企盼着小李的突然出现。她坚信小李绝不会忘记今天的日子的。
可是她并没有见到小李的影子。
埃琦在心里愤愤地诅咒着,骑上单车,缓缓地驶出血库。
“小妞,这么漂亮也来献血,不怕小报儿早早地枯掉啊!”
几个怪模怪样的小太保朝海琦怪叫。
埃琦旁若无人地骑着车。
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太保一把抓住了她的车龙头。
“老子跟你说话,听没有听到?”
“你想怎么样?”海琦怒目而视。
“老子闲得难受,想找你玩玩。”
“找你妈玩去吧,姑女乃女乃还要上班呢!”海琦挥拳猛击,狠狠打在小太保脸上。
小太保尖叫一声,捂着鼻子退了下来。小太保满脸是血,他没有想到这么秀气的女孩会这么神勇。
埃琦骑车而去。
“追!”几个小太保奋力追了上去。
埃琦被拉下了车。
“不要伤害她!”高个子的小太保捂着鼻子叫道:“老板交待过,抢光她的钱就行了!”
“抢!”几个小太保扯下海琦的皮包,粗野地翻闹着。
“啪!”一条长长的腿闪电般扫向抢包的小太保。就在小太保倒地的刹那间,皮包到了小李手上。
小李三拳两腿,打退了那些小太保。
“海琦!”小李把包递给她,轻柔地叫道。
看到小李,海琦委屈的泪水就要止不住地往外涌。她可不想让小李看到她流泪。海琦跨上车,猛蹬几脚。
小李一个健步上去,抓住车龙头,捏住了刹车。
“海琦!”
“还有什么肮脏的话没有说完,快一点发挥,我还要去挣活命钱呢!”
“海琦!我糊涂!我愚笨!我混帐!我是一时气昏了头,你打我骂我还不行吗?”
“你是气昏了头?你说得那么决断,那么激昂,你会是气昏了头!”
“其实今天我早就来了,我在街对面的咖啡店里等你。我看到你来了,我心里多么高兴。海琦,昨天我已经来卖过血了,我们卖血的钱加起来正好够买辆摩托给阿宝……”
“谁说过要你的钱!”海琦讲话的声音已渐渐软了下来。
“海琦,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昨天我就在想,如果你今天照常来卖血,那就证明你跟江中青绝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凭江中青的能耐,养活……”
“你果真是个笨蛋!是个混帐!你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考察我,为了验证你的猜疑!你是个小心眼的混蛋!”
埃琦受屈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她不能让李小看到自己的泪脸。绝不能!埃琦奋力地一蹬,单车箭似地窜向前去。
小李雷击了似地立在原地。
“难道我又说错了?难道我又一次伤害了她?我为什么总是这么愚笨?”
小李心中的希望之火再次陡然熄灭。
“不错,我为什么老是要怀疑她?我为什么就不懂得去哄骗她?就不懂得去体谅她?她心里承受的不幸难道还少吗?我为什么还要去刺激她?去伤害她?……”
小李漫无目的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喧闹的世界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在他空洞洞的心里,只有海琦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没有海琦的几天来,面对着金由美卧室里阔大而动荡的大海,他觉得自己的魂魄正孤零零地泅渡在汹涌的海浪之中。他感到疲惫,感到窒息。在无数个混混沌沌的梦里,他看到了一条摇摇蔽晃的小舟,他拼命挥动着双膊,想游近它,想抓住它。他明白那是他的生命之舟,他知道那就是海琦。今天上午,他真的有满月复的话要跟海琦说,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想跟海琦谈。今天,他本来是可以攀上那只风雨中飘飘摇摇的小舟的。可是……
“没有海琦,我还能活下去吗?”小李反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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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你去哪儿了?我打了几十个电话回来找你,差一点想登寻人启事了!”金由美轻声地责怪着,帮他卸下了西服。她闻到了小李身上浓烈的酒味。
“去找海琦了?”
“去找海琦了。”
“谈崩了?”
“谈崩了。”小李机械地回答着金由美的问话,一瘫在沙发上。他的双眼里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你不是讲再等一等吗?”由美问道。
“本来想再等一等的。”
“你去了血库?”
“我去了血库。”
“你头脑没有坏死吧?”
“我头脑正在坏死。”
“我把家里的医生叫来!”
“没有医生能治我的病。”
“好!我可不管你脑子有没有出毛病,我现在可要扮演一个凶犯的角色了,我要绑架你用一用!”
“你绑架我?”小李纵声大笑。“你会绑一个魂不附体的弱智?一个混蛋?”
“至少你得借给我用几个小时!”金由美正色道。
“我还能派什么用场吗?”
“李保华!”金由美喊道:“我现在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谈!”
“想谈你就谈吧!“小李有气无力地答道。
“但你得坐正了身体,两眼平视前方,打足了精气神听我说,要不,我会拿皮鞭来抽你!”金由美一脸威严。
“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小李,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金由美坐到小李身边,握着他的一只手,说道:“如果你细心一点,应该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吧?”
“对,你比我小三十一个半小时,可我却没有钱买礼物祝贺你。”
“谁稀氨你的礼物!爸爸给我搞了一个生日晚会,请了各界的名流。但爸爸有一个要求,让我带上男朋友一起去。爸爸是个性情古怪的孤单老人,他说出的话如果别人做不到,他会处处找你麻烦。他又有心脏病,谁都不敢惹他生气。我所以搬出来单住,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本来我昨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又怕你花钱去买什么礼物,就想临时借用你一下算了,想不到你又喝醉了酒!”
“借我做你的临时男朋友?”
“可不可以?”
“够不够条件?”
“李保华!”金由美再次怒吼。“你要再跟我这样漫不经心,我可真要打你了!”
小李笑笑。他可不想再让另一女子伤心流泪了。“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当然有!”金由美开心地笑笑。“第一,给你五分钟时间洗个澡,漱个嘴,灌一大杯咖啡下去,杀一杀你酒鬼的恶相!第二,三分钟时间我来给你吹个头,再换一身刚刚买回来的高档西装,演戏就得有个演戏的行头!第三,对我亲热一点,即使你心里讨厌我,忍也要忍过几个小时,就当我们在拍言情剧好了!第四,不要故作清高状,讨好一点爸爸,他会安排你一个适合的工作的。第五,暂时忘了海琦,抖擞一点精神,就当帮我撑一点脸面,给各界的友人留下一点好印象。第六,不要多喝酒,至少不能再喝醉,你这么沉的身子,我可不想再搬你第二次。第七……第七还没有想好。都记住了吗?”
“除了第七条,别的都记住了。”
“能做到吗?”
“我想比杀我要好受得多!”
“好!到时候我会出去买把全台北最快的飞刀搁在你脖子上的。现在废话少说,言情剧正式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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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琦,你进来一下!”
企划课的几十双目光一齐聚集过来。其中有好奇,有猜测,但更多的是期望。因海琦遇事总是藏而不露,她的人缘始终是最好的。
埃琦平静地走进经理室;“有事?”
“你总该见过百贞?”
“见过。”
“都说了什么?”
“我们喝了酒,全部酪酊大醉。”
“全部?还有谁?”
“还有瑞萍。”
“百贞说了什么?”
“百贞醉得最凶,胃里吐出了血。”
“我问你百贞到底说了什么?”
“该说的她都说了。”
“唉!”江中青深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们议论我什么,可我并非薄情寡义之人!”
“谁这么毫不留情地说你了?”
“海琦,麻省毕业之后,我曾经有过抱天的志向,我本来是可以干出一片灿烂的天地的。可是我当时不谙世事,不懂得做人的妙机。是一个朋友介绍了王青霞给我。刚认识的时候,她是那样温柔乖顺,是那样知情达理。谁知道那只是她临时借用的一副面具!等她目的达到了,等她正式成为我的太太了。她的面孔就完全变了,变得专横跋扈,变得粗俗懒惰,变得脑满肠肥!当然,所有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我也真的是默默忍受了一年。可后来却发现她隐瞒了自己的病史!她早就患有癫痫病!她患有无法治愈的令人恐怖的癫痫病。她第一次发作时,我吓得惊恐万状,手足无措。可送她进医院后才知道,她十二岁就有了癫痫病史!当时我真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觉。我突然感到被她欺骗了,被她愚弄了。从此以后,我甚至不敢与她同床,我害怕生出的孩子也会有神经性的毛病。我不能做这种对不起后代的事情。百贞正是在这之后不久走进我的生活的。在我心中,她才是真正的妻子的位置。因为她给了我一个妻子所能够付出的一切。但她从不要求什么,从不索取什么,甚至连一句怒言都没有。这么优秀的女人,却只能提心吊胆,偷偷模模做别人的情人,还要遭受那么多的恶言秽语,我江中青今生今世,如何还得清她的情债!”江中青说到这里,脸上居然真的挂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总要找一个人吐一吐心中的郁闷。目前的状况,唯一能谈的人只有你,但我又不便请你吃饭闲聊,就只好占用你的办公时间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百贞?”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进一步伤害她。你明白,王青霞这种情况,我现在提出离婚,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你想放弃百贞?”
“不,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弃她!可是,我却并不是言情故事里那种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爱情勇士。我得慢慢考虑一个万全的办法。”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万全的东西,有一得必有一失,如果你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到头来,也许什么都不能得到。”
“你说的我难道不懂?”江中青一脸愁苦。“可身陷其中,有谁能够像理论上说的那么决断洒月兑!”
埃琦望着江中青真诚的表情,体谅地点了点头,她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结果的谈话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帮你照顾好百贞?”
“不,百贞我会照顾她。但她的位置我想找个人填补。”
“你想找谁?”
“你!”
“不会是开玩笑吧?”海琦笑道。
“我几时跟你开过玩笑?”
埃琦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江中青长叹一声,仰靠在椅背上:“我一向很欣赏你的才能与定性,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也只有你可以稳定大势,重新打开工作局面。”他说到这里时眼神闪了闪,然后凝视着她的双眼:“你愿意帮我吗?”
埃琦仍然没有回答。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害怕没有那么多精力挑起全部的工作。
“你不愿意?”
“我怕能力不够。”
“公司上下,没有人怀疑你的能力。”
“别人看到的,也不过一种假象,我还有太多的另一面。”
“我相信我了解你的全部!”
“就凭你的那份调查材料?”
“还有很多很多。”
“还有很多很多?这是什么意思?”
江中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他不置可否地望着她微笑。
“我想我是不能答应你的。”
“答不答应都一样,我不会再安排正课长进去,事实上你已经在做正课长的事情了,为什么不干脆接受事实呢!”
“百贞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可能再回企划课了。”
“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
“考虑到成熟为止。”
“你总是这么让人难以捉模!”江中青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
“我只是不愿意失败而已。”
“你百分之一百不会失败的!”江中青望着她神秘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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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真是乘成快婿啊!”
“总裁,小憋子真是才貌兼得,光彩照人啊!”
“维诚,不是老朋友要骂你啦,你的保密功夫真是做绝啦!这么英俊潇洒的龙婿,到今天才肯亮相!啊?你白白地哄骗我们为由美操心嘛!啊?”
“总裁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精瘦的金维诚嘴里叼着烟斗,笑起来一股滑稽相。但任凭客人说什么,只是乐不可支地傻笑。
他的确是太高兴太满意了。但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怨气,等客人散了,他会好好治一治那个顽皮而固执的死丫头。这么多年来,金维诚唯一不称心的事便是女儿的婚姻大事。都二十八九岁了,连个确定的男朋友都没有,这种事让他这个死要面子的父亲怎么跟人讲话?!
“啊啊啊,小女的事情,我一向是不过问的啦!”
“还没有确定关系嘛,怎么好称作龙婿呢?”
金维诚一路应付着众人的质难与道贺,眼睛却忽闪忽闪地注视着李保华。
是个不错的小憋子。风度翩翩,举止得体,而且跟女儿亲亲密密,看来已不是一天两天的情份了。
金维诚的私家花园里升起了礼花,异彩纷呈,眩目耀眼。刹时间,天空变成了万紫千红的春天。就在同时,纵横交错的各色彩灯同时打亮,热烈而欢乐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花园。
“各位,今天是小女的二十八岁生日,有劳各位驾到,本人不胜荣幸,我代表小女谢谢各位!……”
掌声四起,乐队奏着欢悦的乐曲。
“各位,”又是一片宁静。“站在小女身边的,是她的男朋友李保华,保华毕业于台大建筑系,是小女的同学,也是高材的优等生。”金维诚朝小李慈爱的笑笑:“但保华毕竟涉世太浅,经验不足,今后免不了麻烦各位,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提携!……”
小李以惊奇而陌生的目光望着金由美,他想不到这一切原先有了周密的安排,他真是成了一个任凭导演摆布的角色了。
金由美笑眯眯地看着父亲,一只胳膊挽着小李,一只手使劲地掐他的肉:“你要不把今天这场戏演好,我说过会斩了你的!”金由美低声地说完,朝他亲热地笑笑,一只手从他背后按下他的脖子,给客人鞠了一个不深不浅的躬。
掌声又起,人群里响起一片赞叹声,无数双欣赏的目光投向这对爱侣。
“是不是演得过火了?我看你怎么结束这场游戏!”小李轻声对金由美低语。
“那不关你的事,今天你不要出错就行!”金由美一副情意缠绵的样子警告他。
“我好像坐在了火山上了!”李保华心里一片慌乱。
“没有爆发的火山风景很好!”
众人远远看去,以为他们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金维诚看着他们情语滔滔的亲热状,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
“保华,你要不要对大家说几句?”如此客套地对待一个年轻人,这在举止威严的金维诚是没有先例的。
“当然啦!爸爸,他要说的!”金由美看着小李的狼狈相,心里好笑到了极点。她想看看李保华会出什么洋相,能够送给她多少日后的笑料。
“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掐死你!”小李愤怒地对她低语。
金由美毫不理会,把他推到了话筒的前面。
“各位长辈:
晚辈才疏学浅,不成气候,今后还望多多教导……”
“哈哈哈哈!”经验丰富的金维诚马上看出了小李的稚女敕,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挽救了他的尴尬:“到底是个书生,一口的书卷气息!”又转向小李:“保华,我替各位长辈作个保证,大家都会乐意帮助你这个晚辈的!”
“我们抢着帮你还不晓得轮到轮不到呢!”台下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头子刚刚喊出声,人群里便响起一片赞同声。掌声再一次浪潮般盖过低语欢笑。
金由美再次从小李的背后按下他的脖子,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长辈的厚爱!”李保华不由自主地朗声说道。
“好啦,已经耽误大家不少时间了,现在各位尽情地跳舞吧!”金维诚大声宣布。
“鬼丫头,先陪爸爸跳一个!”金维诚挽起金由美的胳膊,迈向舞场。
“等有了机会,看我怎么教训你!”金维诚故作愤恨地仰头望着个子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女儿。金由美的母亲个子很高,她像极了母亲。
“不会这么没有良心吧?人家都把人带回来给你了,还这么凶做什么?”金由美撒娇地把头靠在金维诚肩上。
“为什么要瞒我到现在?”金维诚不会因为她的求绕而放弃审判的。
“你不是说过,你的女婿必须是万里挑一的吗?五万个人挑一个,要浪费多少时间嘛!”金由美狡辩着。
“好!像我的女儿,办事有风格,有水准!”金维诚地拍拍金由美后背。
大家都不肯太劳累患有心脏病的金维诚,早早地就告辞散去了。金维诚却是余兴犹浓。“保华,咱爷儿俩进屋喝两杯!”
金维诚孩子气似地牵着李保华的手。
金由美从来没有看到父亲这么高兴过。自从母亲二十多年前去世后,金维诚身边有过许多追求的女性,但他从未动过真情,一直是一副忧忧寡欢的样子。想不到临时借来的一个假女婿,意使他开心得似乎年轻了二十岁。
“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金维诚眉飞色舞。
金由美不停地暗地里给小李挤眼睛,作揖,翘大拇指。
她用尽了一切所能想像得出的手语。
李保华好像走进了金壁辉煌的王宫,如此富丽堂皇的住宅,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
“爸爸,你可不要太自私专横噢!保华本来是我的嘛,你抢他是什么意思?!”金由美可不想在这时候让小李露出破绽。
“鬼丫头,你们成天在一起可以,我借用几分钟就算自私专横了!”
又是借用!小李心里又想笑又想哭。他几时成了如此珍贵的人物。
“限你十分钟!饼时我可要动手抢了!”金由美寸步不让。
“我的女儿几时变得这么勇武的,敢动手跟爸爸抢人!懊啦,你去让林妈给我们煮两杯上等的咖啡,我会懂得抓紧时间的!”金维诚一边忙着为小李斟酒,一边笑嘻嘻地打发女儿。
“我余生里的最大心愿,就是要看到由美找到个如意郎君,最好还要给我生出几个孙子来。到那时候,我可以功成身退,快快乐乐做个幼稚园园长了!”
“你会如愿以偿的!”小李嘴里应付着金维诚,心里却在为由美婉惜:凭她的才貌,凭她的家庭背景,怎么会找不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白马王子呢?
“她太像她的母亲了,固执、孤傲、倔强,似乎世界上的男人都不在她们的眼里。不过,我跟她母亲倒没有什么恋爱的故事好讲,我们是指月复为婚!”金维诚居然对一个陌生而腼腆的年轻人叙起自己的恋情。
而李保华的眼睛却是被一件特别的饰物吸引了。那是一枚绿色的半面玉兔,醒目地放在客厅的装饰品之上。上面有一个字体飘逸的“随”字。
小李似乎在那里见过这个同样的东西。但当时并未认真去注意它。
“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呢?”李保华在心里问着自己。
“好了啦爸爸,你害不害羞,跟保华谈追女性的事情!”
“鬼丫头!那是你母亲嗳!”
“你可不许把保华教坏了,他可是个老实孩子!”
“这么快就学会袒护了,我又没有说错什么话!”
“说错没说错都是废话,时间已到,我要抢人了!”
“好好好!人给你!我就剩一句话要问保华:想在哪里发展自己?”
“我……”小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爸爸,保华刚刚离开了辉煌公司,他想到我们杂志社上班嗳!”
“是不是天地嫌小了一点?”
“你是说女儿胸无大志?”
“哪里是这个意思嘛!”
“那就好,你帮不帮忙?”
“到你们那里,还不是一个电话的小事嘛!”金维诚今天百依百顺。
“那好,一言为定!”金由美拉起李保华就往外走。
“鬼丫头,你到底哪一天能够长大?”金维诚在他们身后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