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胡到呛冤家 第八章
坐在摇摇蔽晃的马车里,丽郭一遍遍的换著手巾,卧在软铺上的乌纥发著烧,终日沉睡,而丽郭自己的伤风没有好好调养,竟是微咳不止,脸上带著疲惫的倦容。
大管家深知此时启程实在不妥当,但是乌家堡有讯来传,说乌堡主似乎挺不住了,他脸上不禁多了几分阴霾。所幸鬼医居然没有反对,就这样一路疾行往贺兰山。
表医这样合作,虽然启人疑窦,但是见她对乌纥这样细心看顾,衣不解带,久经人世风霜的大管家心里倒也雪亮著。乌纥这孩子,倒是遇到了一个好姑娘。但就算拚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留下乌纥。
他忠心一生,任何加害堡主的可能皆要铲除,就算是自己亲手抚养的孩子,也万万不能留。
这孩子走到尽头,还能得到一个妩媚多情的红颜知己,倒也让他略感安慰。
虽然前途多难……多难啊。他深知为了夺回鬼医,多少中原暗黑武林高手已经埋伏在贺兰山的必经要道,一场厮杀恐怕免不了:再加上那天月兑逃的无色天宫主……
一场捌劫就要展开了。若是挺不过去,乌家堡就此烟消云散也未可知;就算侥幸赢了,将来也种下不少祸根,多了无数仇家。
但是为了乌将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身为一个热血男儿,总要跟随一个人品高洁、志向远大、为所当为的明主。自从得到乌将军的提拔以后,他的性命就已经准备为他牺牲了!
当初随乌将军弃官的官兵共有八百人,名为马贼,却屯田实边,心系视他们为反叛的大唐。
这么多年来在关外隐姓埋名,收养战后回纥孤儿,与关外儿女通婚,乌家堡俨然成了大唐编制外的一支精兵,为了安定边关努力了这么多年,史官不会记上他们这笔悲壮。然而,大丈夫生于世,不是为了那笔悲壮而已!
他默思著,马队已经停了下来。
满脸病容的丽郭下了马车,亲自将药方递给他,“麻烦你了,这是今天我要的药材,就请人去帮我抓药吧。”言语间,又咳了几声。
“鬼医大人,你也多多保重。”大管家有些不忍。
丽郭摆著手,轻咳著回答,“不妨事。打小有的病谤,伤风已经好了,就是咳得烦人,扰得你夜里不能安眠了……我从小娇贵无用,这咳得要冰糖炖梨喝上十天半个月才见效……小事儿不用挂怀。”
“冰糖炖梨乃是小事。这时节也有早梨产的,关外的梨,滋味才是好呢。等等我让抓药的人送上一篓,你先回马车安歇吧。”
丽郭用锦帕掩口,又咳了几声,这才福了福,回马车去了。
啧,要在这位医药算卜、五行八卦无所不知的大管家手下讨生活真难,第一天开药方就让他打了回票,害她以后开药方都得仔细衡量再三。
只不过,八仙过海,各凭本事了。要论寻常药材合毒,天下她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连爹爹都比不上。她精心炼制的八宝甘味安眠散,就只差这味生梨了。
日影偏西,她望了望血色夕阳,心下竟有些不安。
必到马车,乌纥已经醒了,眼神清澈,一点也不像伤重垂危的人。
丽郭大咳几声,“咳咳,眼睛闭起来……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好得差不多了?咳咳……”
“我躺到骨头生水了。”乌纥低声抱怨。
“咳咳……你敢坐起来,我就拿狗链把你拴在马车上……咳咳……”丽郭也是万般无奈,这样假咳,就算没病也要咳伤了嗓子。
“我就知道你想这么做很久了。”鸟纥皱眉。
“可不是,”丽郭没好气的低声道,“我的心愿就是把你拴上狗链喊汪汪。喊两声来听听。”
“……”鸟纥翻了翻白眼,转过身面壁赌气。
丽郭不理他,潜心掐算吉凶,算完心里一阵沉重。此去三劫?若将周怜儿和暗黑群豪算上,也不过两劫。第三劫当是什么呢?
突然,催命的香气浓重起来,她警觉的抬头。
乌纥一骨碌的爬起来,就要揭开车帐出去。
“站住!”丽郭厉声的将他拖回来,“你做什么?!”
“她来了!”鸟纥全身的关节紧张得格格作响,“叔叔的阵法困不了她太久——”
“她是我的问题!”丽郭死命抱住他,“是我林家的恩怨!你有那精力,能不能先潜心调息,赶紧把伤养好?若是我挡不住了,还靠你救命哪……一出手就打王牌,你还赌得大吗?!”
他明白,完全明白……但是他怎么能看著丽郭独自涉险?她可是他乌纥的女人哪!
“喂,你信不过我?”丽郭凶起来,“我是那种没本事的姑娘吗?!”
就是太有本事了,才显得他这男人很没用啊!他还想挣扎,丽郭却拉过他的头,无预警的给了他一个柔软的吻。
虽说心有所属,彼此心意相通,终究还是发乎情、止乎礼,像这样的亲昵……可以说从来没有过的。
乌纥忍不住大掌一压,意乱情迷的汲取她的芳馨……
蓦地颈上一冷,喀哒一声,清醒过来的乌纥愕然模著颈上的缨络圈,只一瞬间,丽郭已经迅雷不及掩耳的将紫金链锁在马车里的火把挂钩上。
“丽郭!”乌纥吼了出来,却挨了她一记点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乌大爷,你好好参详怎么解穴吧。”满脸霞红的丽郭若无其事的拍拍他的脸颊,“钥匙呢,我藏在马车里,慢慢找,总是找得到的。”她跳下马车。
匆匆去找大管家,只见他立在车顶,正皱眉看著在阵里冲撞的周怜儿,见丽郭满脸通红,微微娇喘,“鬼医大人……你不舒服?且先安歇,待我料理了此姝——”
丽郭含糊的应一声,“……有点儿发烧。”她凝目远望。这阵法实在精妙无比,居然可以靠五式龙行拳法困住一甲子功力的周怜儿。
她现在有些了解为何乌家堡如此有恃无恐了。这还只是数十人结成的阵法,若是数百人、数千人……就算武功再深湛的高手,恐也是有去无回。
她看著大管家指挥阵法一会儿,已经了解当中的玄妙。她的外公亦是当中能手,四个姊妹中,也就她略得真传。
凭著大管家的指挥,也只能困住周怜儿,却不能伤她分毫,反而阵内堡丁已有死伤。
“让我试试。”丽郭脸色凝重的向大管家说,“她是我林家多年隐忧,让我试试看!”
大管家原要拒绝,但是触及她坚定的眼神,不知不觉居然相信了她,将令旗递过去,却防备著随时应变。
丽郭执起令旗,左右一招,阵法立刻变化莫测的动了起来,原本已经快要破解阵法的周怜儿不禁一愣。
抬头看到车顶上的丽郭,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施聆风的逆种!”她不再思索如何破阵,大开大阖的硬干,准备将堡丁杀个乾乾净净,强行突破。
“心乱则亡。”丽郭冷笑,“化坎入离,放陷空!”
鸟家堡堡丁丙然训练有素,迅速的遵照旗号,阵法越发扑朔迷离,周怜儿居然无法扑杀阵内任何一人,身影忽隐忽现,竟像是跟幻影打架一般。
“死转生,生转死,阴阳逆转!”她又挥出令旗。
扑向生门想先月兑离阵法的周怜儿,又陷入了苦战。
此女何人?大管家不禁目瞪口呆,他钻研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已经半生,自认已经出神入化,但是这个以金针名动江湖的稚龄姑娘,看年纪不过十七,却将他苦心推算的阵法发挥到淋漓尽致。
须知自己布阵变化乃是平常,但是指挥他人阵法困难重重,往往不知道奥妙之处。他交出令旗时已经有了败阵的准备,凭他的武艺,要和这女魔头一战也未必不能,只是元气必定大伤,怕会制不住乌纥罢了。
但是这年纪街幼的鬼医,却气定神闲的指挥若定,俨然有大将之风。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为什么她只是个女子?她若是男儿,大唐得此神机妙算的名将,还怕安边无望?
“为何你是女子……”大管家喃喃著。
“我很高兴我是女子。”丽郭手中令旗未停,“因为我厌恨战争。战争损人命破家庭,最是下策,还有许多办法可以消弭纷争的,何须用战?”
她翻转令旗,“破!破!破!”
堡丁以身传力,汇集了所有人的力量,凭著阵法的加成,像是一记丧钟,无情的击向周怜儿。她尖叫一声,拔身而起,突破了阵法,宛如一只嗜血的秃鹰,“我杀了你这*人!”竟是直扑丽郭而来!
大管家大惊失色,连忙挥掌来救,不料却被丽郭一绊,踹下马车。
电光石火间,丽郭手心翻转,激射银针,周怜儿硬生生的以身接了银针,竟准备玉石俱焚。
丽郭后退两步,脸上带著极媚的笑,“我就说了,这无形蛊掌学来无用。就算不使,也徒留个空门给人破解,何苦来哉呢?”
周怜儿只觉得内息空空荡荡,明明就要划开丽郭的咽喉,却一丝力气也没有,晃了两晃,栽倒在车顶上。
“你……你这*人!”她喘著,怨毒的看著丽郭,“你居然破了我多年苦心修练的武功!”
丽郭叹了口气,对她福了福,“前辈,我爷爷临终的时候的确是留了话。”
“你以为我会再信你的鬼话吗?!”周怜儿吼了起来,却是动弹不得。
“现在我已经不用骗前辈了。”丽郭耸了耸肩,“爷爷临终的时候,跟我女乃女乃说:“怜儿虽然苦苦纠缠,一生情痴用错了人,到底也是可怜,能不为难她就别为难她……若她不听劝告,就用这八宝甘味安眠散破了她的武艺吧。她修练毒功,真真妨了她一生,若没这武艺,凭她生得那样好,早就有了锺情适意的人。我没能感悟她,反而让她越发邪僻不近人情,想到就觉得对她过意不去……”
“为了这番话,我女乃女乃可是吃了好久的醋呢。”
周怜儿怔怔的趴在车顶上,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生情痴,满腔缠绵,到头来,他终究是知道的,知道的……
若是林郎抛了施聆风跟她走,可就……可就不是她爱慕到如痴如狂的林郎了。恨只恨相遇晚了那一天半天……造就了她终生的痛楚。
“林郎……林郎……”周怜儿颓靡的脸孔出现了甜蜜的微笑,“这会儿,施聆风可赶不上我了……你别走太远,林郎……等我一等,等等我……”
她阖目,自绝了内息。一缕幽魂,坚决的前去追寻她此生不能及的林郎了。
丽郭悄立在车顶上,良久,才轻轻叹息,“……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啊。”她蹲,对她深深的磕了几个头。
情开使人为圣,也使人人魔啊……
她呢?丽郭困扰起来。她爱上乌纥,终究是圣是魔,对或不对呢?说起来,她也是无解,无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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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管家的询问,和众堡丁的赞叹,丽郭突然觉得很厌倦,她摆了摆手,就爬回马车去了。
乌纥的哑穴还没解,倒是快把马车上的火把挂钩给拆了。
救了这个男人……会不会是更多战祸的起源?
丽郭心里越来越郁闷,“喂,叫两声汪汪,我就放开你。”
乌纥气得目皆欲裂,张著嘴无声的骂著,看那嘴形大约也不是啥好话。他转头又拚命拆火把挂钩。
丽郭越想越沮丧,“连让你叫两声汪汪都不依我……人家这么烦、这么拚命,你连这点小事都不依我……呜……”她乾脆哭了起来。
乌纥马上慌了,他停下动作,想搂住丽郭,她却娇蛮的一挣,“我知道你不爱我啦!哇~~”
要知道,乌纥天下怕、地不怕,就只有丽郭的眼泪是他的死穴。
这……不过……不过就是……叫两声嘛!他不甘不愿的张嘴,无声的叫了两声“汪汪”。
“你没有诚意啦!连声音都没有,哇~~”
搂著她的鸟纥翻了翻白眼,哑穴都被她点了,他要怎么有诚意的出声啊?!
等丽郭哭累了,乌纥忍不住骂了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好死不死,偏偏他的穴自动解了,这句话当然也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丽郭的耳朵。
“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她竖起那对美丽的柳眉,看起来有点可怕。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乌纥很悲惨的发现,他自命英雄了得,面对丽郭时却特别没种。
老天爷,祢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他无声的跟苍天抗议。
折腾了半天,丽郭伏在乌纥怀里,闷闷的出声,“其实,周怜儿的武功并没有被废。”她无精打采的,“因为八宝甘味安眠散还没完成,还欠生梨……她虽然著了我的道,也只是暂时的。我只是想先逼退她而已……情之为物,使人成圣,也使人人魔。”
“……乌纥,我会成圣或入魔?”她始终想不出答案。
别人或许听不懂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乌纥倒是一下子就懂了。“都不会。”他短促的笑了下,“你只会是我的押寨夫人,跟圣魔有什么关系?我啊……骨子里就是马贼,不管命运让我去哪儿,还是一方马贼而已。”
别人或许不懂他的说法,丽郭倒是懂了。她破涕为笑,满足的蜷在他怀里。
说真话,这样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真的不错,真的该死的不错,但是……
“丽郭,亲爱的娘子……”乌纥有些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把这条狗链拿下来?我知道错了,当初不该这样拴著你……能不能帮我打开?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他为了抱丽郭,紫金链不够长,已经勒著他脖子很久了。
“叫两声汪汪来听。”丽郭看了看那华丽的缨络圈。别忘了,她是很会记恨的。
“丽郭!”乌纥气急败坏的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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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往贺兰山的路程居然一路平安,大管家也甚感讶异。暗黑武林不曾来骚扰,连他担心的……那群人都没有出现。
这根本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心里越发沉重,却只是坚毅的拧紧眉。
一切都等回到乌家堡再说吧。
等终于平安进入乌家堡大门,他这才感觉到这场旅途真的很长、很长。
等安顿了“伤重”的乌纥,他马上请丽郭到后堂诊治乌堡主。
这个威震开外的乌家堡非常朴实,朴实得跟开寨没有什么两样。所有的宅子都是用坚固的石材砌成的,堡区周围围著木墙,墙上有箭垛,附近还有贺兰山流下的珍贵水源,俨然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镇。
丽郭冷眼看著。这根本是个军事要塞吧?听乌纥说,堡里养了堡丁约三千人。当马贼,这人口未免也太惊人了。
她默默的跟在大管家后面,不禁好奇乌堡主是怎样英雄了得的人。
等她看到床上的老人,不禁一怔。
也未免、未免太小了点。估量身段,她都比他高些,就算是年老缩水,也缩太多了吧?!包何况乌堡主虽银发苍苍,却面如桃花,润如冠玉。
大管家恭敬的行了礼,出去了。
丽郭仔细端详乌堡主,只见他闭著的眼睛突然睁开,粲若寒星。
“乌堡主。”丽郭福了福,“我是鬼医林丽郭。”
“远道而来,辛苦了。”乌堡主虽然病重,声音依旧有力,“纥儿跟你一起回来吗?”
“是。”丽郭谨慎的看著这位面相清奇的前辈。
“我的病自己知道。”乌堡主勉力坐起来,婢女要扶他,他挥手,和蔼的说:“你们都累了一天,退下吧。让我单独跟鬼医说几句话。”
婢女都退下后,乌堡主似忧似喜的冥想了会儿,“鬼医,我的病不急。烦你告诉纥儿……快逃,此生别再回乌家堡了。乌某在此谢过……”
丽郭赶紧扶住他,心里一宽,“鸟堡主,乌纥的安危我敢打包票,你尽避放宽心。且让丽郭为你诊脉吧……”
乌堡主多看了她两眼,终究还是躺回床上,“是这样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丽郭没来由的脸一红,赶紧替乌堡主诊脉,却猛然愣住。这脉象……太奇怪了!男女脉象有别,但是乌堡主的脉象却混乱不已,男女兼具。他这病恐怕是胎里带来的,多年血脉不畅,累积至今,年纪大了,越发沉重。
“乌堡主,你……”这种脉象闻所未闻,莫怪寻常大夫治不了,也险险难倒她了!
“呵,你要问我是男是女?”他粉桃似的脸出现温柔的笑,“我是畸人,都可以的。我不打算留下后嗣,纥儿就是我的孩子,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不,一点都不重要。”丽郭对他的敬意又提升了几分。这样的身体……不知被歧视成什么样子!他却忠心耿耿,一心为国,即使背负污名也在所不惜。
就算赌上她所有的医术,她也非治好乌堡主不可!
仔细诊脉,她心里有了计较。“这病,拖点时间而已,我能治。”她心知这是什么毛病,鸟堡主是畸人,虽是男儿装束,也以男性为官,但是他真的要看的,是妇科。
唐时医药已经很发达了,但是对妇科却还隐讳懵懂。幸好丽郭本是女医,多有钻研,若是她父亲来,怕也没什么办法吧。
难怪卦象说乌老英雄得“乾贵”,原来是这样的乾贵啊……
“乌堡主,我只有个要求。”丽郭细思之后已有把握。“请让负伤的乌纥也来此养病。”
“这可使不得。”乌堡主忧心忡忡的睁开眼睛,“就算仲谋在我眼下不敢动他,可他能跟我这老人关一辈子吗?外面天宽地阔,他一个年轻人,本该有番作为……困在这儿,当真是生不如死了,你还是让他快逃……”他顿了顿,“他的伤……可要紧吗?”语气满是掩不住的关怀。
“乌堡主,我只能说,外表的伤算不得什么,内在的伤倒是受得挺重。”她极媚的一笑,“他是傻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为了不想报父母深仇而自伤自艾,又伤心义父连面都不让他见一见,怕是讨厌他了……”她又加油添醋的说了一箩筐,弄得乌堡主泪眼模糊。
“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讨厌他?”乌堡主几乎垂泪,“我跟仲谋争执已久,但是他那个人……事关我的安危就没了理性。就算他万般皆依我,就这件事情,他暗地里也是会动手的。你让纥儿来吧……就算死在他手底,我也是甘愿的……”
丽郭在罗扇后面伸了伸舌头,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
那笑,带点邪气,却非常非常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