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到情来 第十章
绿芽有好一阵子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因为报上每一逃诩有霍极鼎和新欢出入社交场跋的消息。
他的新欢名叫彭云娥,是个三十四岁、离过婚的名媛,没有生育孩子,当初离婚的原因正是她有不孕症,因为被同是企业世家的夫家嫌弃才离开的。
因此,她跟霍极鼎可以说是相当速配的一对,她不孕,却极爱孩子,而他正好有个九岁的女儿,同时他也不希望再有孩子。
另一方面,他们年龄相当、经历相似,都有过一次婚姻纪录,而说到财力,彭云娥虽然不像霍极鼎身价百亿,但她生意手腕高超,拥有父执辈留下的上千万遗产,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就因为他们这么契合,所以绿芽才会一天比一天不是滋味。
他们才分手多久,他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虽然霍极鼎没发表过任何一篇想婚的宣言,可是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迟早会娶彭云娥,因为她已经不只一次对外界侃侃而谈,说她会把霍美桑视如己出,也对当霍园的女主人有了心理准备,更气人的是,记者访问了霍园上下,每个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她酸葡萄的想,不知道彭云娥花了多少钱收买那些下人哩。
扪心自问,彭云娥比她适合霍极鼎一百倍,虽然外貌平凡,但或许人家温柔体贴呢,不像她这只母狮子,发起威来连城隍庙也冲得倒,恋情才萌芽没多久就夭折了。
“冯大作家,妳好像对着那张报纸很久了。”上午十点,明亮的公寓里,韦凌珊将现煮好的香醇咖啡搁在好友面前,笑睇着她。
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明明是两个相爱甚深的男女,为何偏偏走上分手一途呢?
唉,这会是她这期专栏可以好好探讨的题目。
绿芽没发现好友的心思,眼睛还是喷火似的瞪视着摊在面前的美丽报。
报上有一张彭云娥的独照,是昨天她参加慈善晚会的照片,她身上一套价值不菲的翡翠首饰,据说是霍极鼎送她的礼物,而当记者访问霍极鼎,他则说是礼貌性的回礼,因为她也送了他女儿一架全球唯一手工打造的古董钢琴。
斑哼,真是懂得礼尚往来啊,为什么他就从来没有送过她有价值的礼物?
“彭云娥……”绿芽蹙了蹙眉。“妳不觉得这个名字很俗吗?”
“妳呢?冯绿芽小姐--”韦凌珊微微一笑。“妳的名字更可笑,真不知道冯馆主是不是故意整妳,居然把妳娶名为绿芽。”
“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好吗?”绿芽白了好友一眼。“妳没看见我已经够痛苦了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还来得及,如果知道后悔了,就快点去向他道歉,那么妳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有着落了,还有个现成的女儿可捡呢。”
“道歉?”她一脸的“怎么可能”。“妳以为这两个字很容易说出口吗?”
韦凌珊笑吟吟。“那当初伤人的话怎么就那么容易说出口?”
“他也有说啊。”绿芽嘀咕着,“而且说得不比我少。”
“现在再来比这个是于事无补的。”韦凌珊啜了口咖啡。“说说看,妳打算怎么办?真要将他拱手让给彭云娥女士?”
“现在我还有资格决定要或不要吗?”忽然之间,她又丧气了,干脆连咖啡也不喝了,趴在桌上像只死鱼一样。
他们已经出双入对,她若再出现只是自讨没趣罢了,不,她是女王,她绝不做那样没自尊的事。
“一念之间哪。”韦凌珊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之后就拿出圆镜梳妆打扮。
绿芽马上从桌上直起身来。“咦咦?妳干什么?”
“化妆。”韦凌珊笑了笑,扑了扑蜜粉,又取出一串很有峇里岛风情的项链戴到颈子上。
“妳不在这里陪我?”绿芽瞪大了眼。
她还以为在自己这失恋的痛苦时分,凌珊会义不容辞的陪她哩,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另有节目。
“抱歉,我大学学长约我吃饭,他的爱情曲折离奇,是很好的题材,中午妳恐怕得落单了。”
“可是--”绿芽张着嘴又闭上,又忍不住张开了嘴。“可是我在失恋耶,妳不安慰安慰我吗?妳看这报上的照片多刺眼啊,妳不怕我想不开?”
“妳不会的,因为妳是好强的狮子女郎冯绿芽。”她笑了笑。“要走时把门带上就行了。”化好妆,她拿起皮包翩翩出门去了。
绿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伴就这样约会去了,她双拳愤慨的直落桌面。
怎么搞的,美好的礼拜天她居然槁木死灰的待在别人的公寓里,只祈求一个闺中密友把咖啡谈心的下午居然这么困难,凌珊这没义气的死女人,改天她失恋了,她也绝不会为她掉一滴泪!
拜发完,空虚的感觉又来了,她发泄似的拿了支笔在彭云娥的嘴唇上画胡子,又把那夺目的翡翠首饰涂成黑色,正感觉好过了一点,手机响铃却倏地吓了她一跳。
分手之初,她也曾期待他打电话给她,可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也就死心了,然后她对自己发誓,如果他打给她,她一定要挂他电话!
“绿芽吗?”奚瑞骏的声音传来。“妳有空吗?可不可以陪我去参加一个下午茶宴,地点在和风会馆,妳不是提过妳想去见识一下。”
“和风会馆?”她的声音高亢了起来,死了一早上的精神又来了。
巴风会馆是百万会员制的交谊俱乐部,会员还经过严格筛选,也就是说,有钱也未必进得了它的大门。
能够有机会进去参观一下真是太好了,听说里面的服务生全都送往日本受训过,待客礼节一丝不苟,也全部精通中英日文,还皆是俊男美女呢。
“没问题,我马上过去接你!”
她真的是挺大女人主义的,奚瑞骏失笑莞尔地说:“不,是我过去接妳。”
巴风会馆就如同绿芽想象中一般奢华气派,走进那金色典雅的大门,你绝对会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室贵族。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种场跋,可是学长一定要我给他面子。”难得西装革履的奚瑞骏对她耳语。“忍耐一下,我们待一小时就走。”
“不会啊,我觉得这里很值得研究,随便你想待多久都行,我都奉陪。”绿芽很兴奋,这是自从她失恋之后第一次感到自己还活着。
“妳喜欢?”他很惊讶。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做作,她居然会喜欢这种场跋?
“是啊。”绿芽笑了笑。“这算是我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奚瑞骏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啊?”绿芽不解的看着他。
他淡淡笑了笑。“我不太喜欢交谊场跋,结束一天的练习回到家,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应酬太多我会受不了。”
她很讶异他的生活模式居然这么自闭……哦,不不,不是啦,是这么单纯。“这样不就交不到朋友了吗?”她怀疑的问。
他很理所当然的说:“我根本就不需要朋友,每天的练习已经让我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绿芽很想反驳些什么,比如人是群居的动物,不可能孤独的活着什么的,可是又觉得不干她的事,人家有人家的自由,轮不到她来批评。
“奚先生,真是荣幸荣幸!”茶会的主人过来握手寒喧,奚瑞骏的学长也过来了,绿芽正好利用他被困住的时间溜到别处去打转,这种好机会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呢。
巴风会馆共有十层,一楼是咖啡厅,包括露天咖啡座和接待大厅,二楼是精致昂贵的日本料理和铁板烧,三楼和四楼都是宴会厅,五楼是千万会员卡的俱乐部,六楼至九楼是商务饭店,十楼是办公室。
这会儿,她走出四楼的宴会厅,好奇的搭了电梯到五楼。
当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只见一条长长的走廊、幽柔的灯光,分明是饭店房间。
咦咦?怎么这样?
她回头看了透明电梯一眼,明明是按五楼的俱乐部,难道她按错了?
不管了,她好奇的走出电梯,长长的走廊铺着高雅的象牙白地毯,好像认走了进来这儿的人都穿新鞋似的。
不过这种地毯还真柔软,跟她踩过的都不一样,质感好太多了。
她欣赏着墙上的名家画作,啧啧称奇就这样大剌剌的把真品挂在毫无保全的墙上。不怕会被偷走吗?
蓦然之间,她瞪大了眼睛。
有一扇门前站着一对男女,女的她不陌生,男的她太熟悉了,她看到彭云娥的手勾在霍极鼎的手臂上,两人正走进房间。
她的心脏顿时像裂开了,扯痛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急急往回走,在心中拚命默祷:但愿他们没看见她!但愿他们没看见她!
她像有鬼追的回到四楼,奚瑞骏正在入口处徘徊着找她。
“妳到哪里去了?一转眼就不见了妳。”他抱怨的说,?而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很不对劲。“妳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绿芽摇了摇头:心脏还在怦怦怦怦的狂跳。“大概是第一次来和风会馆,太兴奋的关系。”
他们已经在月兑衣服了吗?他们已经在替对方月兑衣服了吗?
“看妳好像真的很喜欢这里,这样吧,以后我请学长若有活动都通知妳,这样好吗?”
“哦,好……”绿芽魂不附体的点了头,脑袋轰轰作响,一直无法思考。
“对了,我下个月就要回加拿大了,有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向妳表白。”
绿芽愣愣的看着他。
“绿芽,妳愿意跟我回加拿大生活吗?那里风景优美,制度齐全,很适合培养我们的下一代。”
“什么?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加拿大?”她还没意会过来。
他好气又好笑的拉住她的双手。“我的意思是,妳愿意嫁给我吗?我在向妳求婚。”
如果在十分钟之前,他向她求婚,她铁定不会考虑,因为他们有的只是兄妹之情。
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刺激了她,她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那么亲密了,那是八卦周刊不曾挖出来的消息,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她在内心深处绝对不会对他再有任何的期待。
懊傻、好傻,他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分手了却还把整颗心系在他的身上,天下有像她一样的爱情白痴吗?
她的眼眶涌进一层不争气的泪雾。
“好,我们结婚,我答应你的求婚。”她要离开这里,逃得远远远的,不再看他和彭云娥的新闻,不再被他伤害。
奚瑞骏非常爱怜的看着她,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看到她挂在眼角的两串泪水,他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原来我的求婚让妳这么开心,开心到掉泪,如果早知道,我会早点开口向妳求婚的。”
她想向他解释不是这样,可是要怎么解释呢?告诉他这伤心的眼泪是为别的男人而掉的吗?
算了,反正已经心一横答应他的求婚了,又何必多说什么?
“我们快回去告诉冯馆主这个好消息!”他兴匆匆的拉起她的手,还顺手拉掉了领结。
“可是茶会……”
“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这种场跋吗?”他亲密的捏了捏她的手。“而且对我来说,现在妳才是最重要的!”
甜言蜜语人人爱听,身为高知识份子的绿芽也不例外,她自我打气的想,霍极鼎已经是彭云娥的入幕之宾了,她也不差啊,她有闻名全球的首席运动员爱她,这足以向他证明,她已经找到她的幸福了。
奚瑞骏在美丽报的体育版上公布了自己的喜讯,不过一切像是场儿戏,绿芽仍旧病恹恹的,没有半点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要嫁给奚瑞骏了吗?一个像她大哥、二哥、三哥一样的哥字辈人物,她怎么会那么冲动,居然一时感伤,答应了他的求婚。
唉,现在后悔已经于事无补了,因为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婚事了吧……那“他”呢?他知不知道?
她双手托腮,眉目之间有说不出的烦忧,一点也不像个快嫁人的新娘子,家里的一干女居诩比她投入多了,姊姊一直在替她挑首饰,嫂嫂们则不停从各网页找最新款的婚纱给她参考。
她的双亲对于奚瑞骏这个准女婿更是百分百的满意,不满意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她不满意那些庸俗的首饰,不满意那些花稍的婚纱,不满意奚瑞骏这个无法令她怦然心跳的新郎,也不满意她父母的满意,更不满意天气,不满意太过湛蓝的晴空,还不满意来冯家道馆学跆拳道的人太多了,扰得她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她的终身大事。
真要这么嫁了吗?冯绿芽。
她问着自己,心底始终犹豫。
诚实点吧,自己并不想嫁人……不不,她是不想嫁给奚瑞骏,如果今天她要嫁的是霍园的男主人,那个一女之父,那个丧妻之夫,她的表情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的,活像被绑架的肉票似的。
“小师姊,有您的访客。”
柄小五年级的小小师弟淳扬探着头颅进来,眼睛份外明亮,笑咪咪的。
她收起了胡思乱想,奇怪的看了一眼平白古灵精怪的淳扬。“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像有好事发生。”
淳扬一脸渴盼的模样。“小师姊,妳跟她很熟吗?她叫什么名字?”
绿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谁啊?”
“妳的访客啊,她好漂亮又好有礼貌,看起来像仙女,师父和师母都很喜欢她,正跟她在前厅喝茶呢。”
是谁啊?绿芽大感好奇,居然得到淳扬如此的夸读,这个淳扬人小表大,对电视里那些女明星通通不敢恭维,今天竟会盛赞她的访客美,好奇怪呀。
她连忙走出去,淳扬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停发问。
“小师姊,妳是在哪里认识她的?她今年几岁了?住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
“嗯,我想一想。”她故作思考状。“小子……哦不,这样太没礼貌了,小师弟小子,等我见到客人再说行不行?我一定给你满意答案。”
她匆匆走到前厅,看到她父母正笑咪咪的款待一位漂亮得像水晶的小女孩,原来访客是霍美桑。
“冯老师。”霍美桑恭敬的站起来,对她深深一行礼。“您好吗?别来无恙?我好想念您。”
绿芽吓了一跳之余恍然大悟。难怪淳扬会那么开心了,美桑跟他年龄相仿,她肯定他学校里没有这么漂亮的小女生。
“绿芽,妳没告诉我们,原来霍先生的女儿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又这么懂事,早知道她对妳这么敬爱,我们就不会反对你们了。”冯三嫂很马后炮地说。
绿芽眼尖地看到地上、桌上有一大堆礼物,想必都是美桑带来的,而她三嫂就是全家唯一会被质物给收买的女人。
“是呀,小妹,美桑她啊,一开口就叫爸外公、叫妈外婆,让他们乐得阖不拢嘴哩。”冯二姊也在旁边帮腔。
绿芽气结的看着那堆姊姊嫂嫂,原来她费尽口水的说服,还比不上霍美桑一张漂亮脸蛋出现来得有效,这是什么世界?
“有事吗?”她把霍美桑拉到一旁,发现数十双耳朵在听她们谈话,深觉不妥,又把她拉到前院。
“首先,我要恭喜您快结婚了,我带了一些贺礼过来,希望您会喜欢。”
绿芽的心一紧,急急问:“是妳爹地叫妳来恭喜我的?”
“当然不是。”霍美桑有条理地说:“他已经在家发了一个礼拜的脾气了,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公司也不去,怎么可能叫我来恭喜老师。”
绿芽的心怦然一跳,感觉到喉咙抽紧了。“妳说--他发了好几天脾气?”她小心翼翼的看着霍美桑的脸,艰难地、费力地问:“为什么?”
“可能是他还爱着老师妳吧。”霍美桑扬了扬天真无邪的长睫毛,叹了口气。“他才刚出院,实在不适合再喝那么多黑咖啡,又抽那么多烟……”
“妳说他刚出院?他为什么要住院?”她激动的捏紧了霍美桑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胃出血。”小人儿又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和彭女士去参加一个茶会时忽然吐血,吓坏了彭女士,她先扶他到会馆楼上的房间休息,没想到他却昏倒了。”
绿芽的心揪紧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却眼见为凭的,误会他和彭云娥开房间……
唉,这个人,真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总是抽那么多烟又喝那么多咖啡,唉!
数不尽的关心和懊恼,都在这声声叹息中表达了。
“那天幸亏有彭女士在,否则爹地若在家里发病,他是绝对不会去医院的。”
绿芽敏感的看着小美女。“妳叫她彭女士,怎么,妳不喜欢她吗?”
“我喜欢她。”霍美桑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对我很好,也告诉我,她不会生孩子,要把我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我知道她绝不会像邓小姐一样,想把我踢到寄宿学校去,可是……”她澄澈的漂亮眸子凝视着绿芽。
“可是什么,妳快说啊!”她真是急死了。
濒美桑的眼睛水汪汪的。“可是爹地喜欢的人是妳呀,自从妳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再笑过,看到妳要结婚的消息,他还摔碎一个水晶花瓶割伤了自己……”
“天哪!”绿芽立即惊呼一声。“他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
“妳可以自己去看。”霍美桑把一支钥匙塞进她手里。“喏,这是家里的钥匙,我们都希望妳快点回来,我还有课要上,要先告辞了……对了--”她又转头看着绿芽。
“其实,我爹地对我妈咪的感情并不像妳想象中那么深,因为……”她顿了顿。“我妈咪车祸身亡的时间是午夜两点,但是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她的马术教练,爹地几乎气疯了,因为经他查证的结果,原来妈咪和那个男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包括爷爷女乃女乃,他们都不敢让我知道真相,怕破坏妈咪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太震撼了!绿芽润了润唇。“那么,妳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她以为他所深爱眷恋着的亡妻,竟然是个背叛他的女人……
“兰姨告诉我的,她说我妈咪是个不忠的坏女人,要我劝我爹地赶快忘了她,快点娶个新妈妈给我,她说她自小看着我长大,是最理想的人选,她会永远爱护我。”
绿芽感到愤怒又不齿。
这个林谨兰,居然为了当霍家的女主人这样伤害小阿子,她真的是太自私了!
“所以,请老师不要再误解他了好吗?”从黯然中回过神来,霍美桑打起精神甜滋滋的一笑。“他是真的爱妳的,而且现在只爱妳一个。”
在冯家人热情的相送走霍美桑之后,绿芽还呆呆的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影,她的眼眶热热的,心中五味杂陈。
“老天捉弄人哦。”冯三嫂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绿芽啊,可惜妳已经答应瑞骏的求婚了,不然我们也不反对妳跟那个霍先生交往。”
绿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谢谢妳啊三嫂,妳的安慰真中听。”
冯三嫂受宠若惊的睁大眼睛。“天哪!绿芽,这还是我嫁进来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妳称赞我耶!”
绿芽白了她一眼,不再理这个白目王,转身走进道馆大门。三嫂这女人没救了,而她……晴空下,她低头看着静静躺在手中的钥匙。
但愿她还有救。
老爷酒店的套房里,奚瑞骏凝视着半小时前来访的绿芽,眼里整整有一分钟写满了惊愕。
他喝了口冰啤酒定定神。
“我会尊重妳的决定,毕竟这是妳的自由,可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一切不是进行得好好的吗?甚至喜饼的样式都已经选懊了。”
她说要退婚,这真的令他困惑。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绿芽垂着眸子,手里还握着那支霍园的钥匙,她想飞奔回去,那里有她想见的人,但她认为在回去之前,她有必要先来这里。
“给我一个理由。”他已经将喜讯送回加拿大了,总要对亲友有个交代。
“因为我不爱你。”她飞快地说:“而你也不爱我。”
“我怎么会不爱妳?”他立即皱起眉头。“绿芽,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知道妳一直在暗恋我,妳三哥都告诉我了,我也很喜欢妳,我是因为年少轻狂急着耍酷才没有理妳的。”
她试着让他明白时空已经变了。“或许那时你也喜欢我没错,可是现在,你对我没有爱的感觉,我对你也没有。”
“这有什么不同?”他不懂她在执着些什么。“我喜欢妳,所以想娶妳,我想跟妳一起生活,而我家人也都满意于妳,我们双方家长更是乐观其成,这样还不够吗?除非妳爱着别的男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接受妳。”
“瑞骏--”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还是决定向他坦白。“知道吗?你说对了,我爱着另外一个男人,而且是深爱着。”原本她不想伤害他的,宁可让他认为是两人的感情还不够成熟,可是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妳真的有喜欢的男人?”他哼了一声。“是谁?三嫂说,妳跟美丽报的老板过从甚密,那是一个小白脸,是他吗?妳喜欢白面书生?”
绿芽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并不相爱。”她恳切的看着他。“我会告诉双方父母,都是我的错,让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他无奈的放下啤酒罐。“我真的觉得很沮丧,妳居然说妳不爱我?妳可知道,有多少女学员对我投怀送抱,而妳居然要抛弃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还可以开玩笑,表示没事,她放心的笑了。“瑞骏,你是个好男人,你值得她们对你投怀送抱,假以时日,我相信你会遇到比我适合你的女人,一个可以待在家里等你回家,与你享受宁静生活的女人。”
而她只想在那座幽静美丽的园子里,与另一个深沉古怪的男人朝夕相对,或许他的不解风情会把女王性格的她气得半死,可是她甘之如饴。
懊像从来不曾离开过,绿芽又回到了霍园,而一回到这里,整个身心的呼吸都舒畅了,心头也不再郁结难受。
心病丙然还是需要心药来医,正当她满足的这么想时,获报后急奔出来的管家对待她的态度却很冷漠。
“有事吗,冯小姐?”林谨兰用一种不耐烦的冰冷眼神看着她。
她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来见霍先生。”若不是林谨兰来得太快,她打算直接进去书房找他。
“霍先生不见客,而且彭小姐也在,冯小姐来这里不方便。”她强调那个客字,想让绿芽知难而退。
“我不会觉得不方便啊。”绿芽笑了笑。“其实我是来告诉霍先生一件事,关于当初霍夫人的事,好像有人告诉了美桑,我想霍先生应该会有兴趣知道是谁在搞鬼。”
林谨兰闻言脸色变了。“请妳不要造谣生事。”
绿芽唇边仍然带着微笑。“是造谣吗?恐怕不是吧,我就不在这里说明了。”
炳,看来她吓到这个阴沉的管家了,真是太快人心。
“天哪!”
一声惨呼传来,绿芽与林谨兰停止斗嘴,不约而同往楼梯口看去。
她看到上了报总是端庄稳重的彭云娥从楼上冲下来,没命的向外逃出去,而她的衣袖居然被烧了个洞。
“兰姨,麻烦妳进来帮我收拾残局好吗?”
见霍美桑气定神闲的走下来,绿芽恍然大悟。不知道这小恶魔又搞了什么鬼把彭云娥给逼走了,这倒好,省得麻烦。
“是的。”
林谨兰撇撇嘴跟着霍美桑上楼了,走前,霍美桑对绿芽眨眨眼,斜眼睨了睨书房的方向,暗示那里有她的等待。
她感激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马上转身往书房走去。
她敲了敲门,心头热烘烘的。
“我不是说过不见任何人吗?”里面传来烦躁的声音。
看来火气很大呵,她清了清喉咙。“是我,冯绿芽。”
房门居然在弹指之间开了,由此可知里面的人有多急切。
她看到手握在门把上的那个男人黑发凌乱,神情憔悴不堪,可是一双深邃的黑眸却像把火似的注视着她,看得她心怦然一跳,血液又加快运行了。
她心疼的看着他,伸手去模他长了刺刺胡子的下巴。“你都没有吃饭吗?霍先生。”
濒极鼎握住她搁在他下巴的那只手,将她拉进怀里,他渴切的寻找着她的嘴唇,迅速堵住她的嘴。
两个极度想念对方的人热切的互吻着,她紧紧揽着他的头,用力的吸吮着他的嘴唇,而他吻得她简直不能呼吸了。
半晌之后,他们总算吻够了,总算甘心放开对方的唇,他们喘息着彼此凝视,都明白争吵过去,现在雨过天青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无限深情、无限爱怜。“美桑说,妳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他瘖哑地问:“妳会看不起我吗?我是一个连妻子都留不住的无能男人。”
他自己编织的幸福假象,在发现舒屏和马术教练之间的恋情后破灭了,他的爱与信任在瞬间消失无踪,他无法爱自己也无法爱别人,包括了他的女儿,甚至因为对他舒屏浓厚的恨意而忽略了她,这些都源起于他。
“我永远不会那样认为。”绿芽摇了摇头,并不解的问:“既然这么恨她,又为什么要写一篇篇的日记来怀念她?”
他的眼里轻掠一抹痛意。“妳只看到里面的爱,却没有看到里面的恨。”
瞬间,她恍然大悟。“我以为你恨,是恨她太早离开你了,你在舍不得她,原来……”
原来是她在自作聪明啊,虽然看到他文章里不只一次提到恨舒屏,她却因为嫉护而把它诠释成自己的意思,她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死了,让我连发泄怒气的地方都没有,我变得封闭,才会开始写那些东西来抒发情绪,可是在写的同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她却完全明白了。
“在写的同时,你的男性自尊又不肯接受她背叛你的事实,因此写得不清不楚,至于你想表达的是什么,看来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了。”
她叹息了一声,想象那段痛苦的日子他也不好过,而对美桑的忽略是他最大的痛。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美桑和他恢复了亲爱的父女关系,而他--
她抬眼瞅着他,眼里渐渐展露笑意。
“不要再皱着眉头了好吗?”她伸手拨拨他两道浓眉,像个女王般的命令他。“还有,我万万不许你再抽烟,也不许你再喝浓咖啡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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