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的新娘 第十章
贬议室里,某两个人的眼光像在捉迷藏,一碰到时就躲开,一躲开又急着寻觅对方的眼神,就这样你追我躲、你躲我追,加速彼此想要对方的心,也让两个人无心会议的过程。
终于,这暧昧不已的游戏在会议完毕后结束了。
一回到金曜喜的办公室,聂少狮就像一团火,迫不及待的把她拥进怀里,他低头攫住了她的嘴唇,两个人在门后纠缠在一起。
饼两天他就要回台湾了,两大集团的合约已经签好,他的工作狂大嫂殷殷在家里等他的消息,他必须先回去跟她交代一下,不然那急性子的女人恐怕会瞒着老大飞过来探个究竟。
当然,他会再回来,把喜儿带回去见家人,最好连同小家伙一起,这样是最完美的。
“妳真的不能跟我回去?”聂少狮把她搂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相抵在一起,在喘息间,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问。
金曜喜环搂着他的腰,倾身亲了一下他的下颔,唇带微笑,保证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跟你回去的。”
自从她卸下心防后,他们进展火速,天逃诩黏在一起,她母亲已经起疑,还有关于小罢,她需要安排这一切。
她主动的亲昵让他的心发热,他看着她闪烁着晶灿光芒的美丽眼睛。“当我再回来的时候,妳会安排我与妳母亲见面?”
她受她母亲的影响至深,而她母亲也是唯一可能阻止他们发展的人,唯有让她母亲认识他、认同他,他们的关系才会更进一步。
她笑了。“我会安排。”
他一直很坚持这一点,她实在拗不过他,不过这也证明了他对她的真心。
铃……她桌上的专线电话响起。
“你等一下!”金曜喜轻抚了他脸颊一下,笑了笑,有点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走到桌边,先接起电话。“我是金曜喜。”
“小姐!”保母慌张的哭声传来。“赫少爷被绑架了!他从幼儿园回来的路上被绑架了!”
她一呆,脸色在瞬间雪白一片。
“妳说什么?!”她拿不稳话筒,心脏卜通卜通的狂跳,脑袋里紊乱无比,什么都不能想。
“小姐!歹徒说,他会直接和妳连络,妳的手机千万不要关,也千万不要报警,不然赫少爷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东灿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聂少狮盯着她越来越灰败的脸色,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过去,从身后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小罢被绑架了。”她在颤抖,连声音也是抖的。“怎么办?保母说,小罢被绑架了……”
夜深了,金曜喜与聂少狮仍待在一星大楼的办公室里没有离开。
她吩咐保母不得在家中张扬此事,也不准报警,因为她母亲向来疼宠小罢,如果她宝贝外孙落在坏人手里,她一定会吓得昏死过去。
“妳不要太紧张。”他轻声安慰着她,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给她支持的力量。“他们只是求财,不会伤害无辜的性命。”
虽然他内心的紧张与担忧不亚于她,但是现在的她这么脆弱,他必须比她坚强才行。
他相信,他们会渡过这个难关,他也相信,这只是一个考验,等风暴过去,就是他们团圆过幸福生活的时候。
“真的吗?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如果他们生性凶残呢?如果他们拿了钱又撕票呢?”她喃喃地说,不断的想象小罢被凌虐的画面。
小罢很倔强,又很傲,说不定会和歹徒顶嘴,下场一定是被他们拳打脚踢……哦!她不敢再想了。
“闭上眼,妳先睡一下,我来等电话。”聂少狮轻声安抚着她,因为她再这么下去,会先精神崩溃。
“不,我不能休息!”金曜喜拚命摇头。“他们要找的是我,我是小罢的母亲,在他生死不明的时候,我又怎么睡得着?”
于是,拗不过她,只好让她继续等待。
午夜三点,她的手机终于响了。
她惊跳起来,急忙接电话。“我是金曜喜!”
“我要五百万美金。”对方开门见山的说,声音像用布蒙着话筒讲话,不太清楚,只知道是男性的声音。
“没问题,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她急切的响应着对方的要求。“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能伤害我儿子。”
“如果妳没报警,妳的儿子就会安然无恙。”
金曜喜急促地说:“我保证不会报警,我只想看到我儿子,我只要他平安没事,你快点告诉我交钱的地点,天一亮我就马上筹钱。”
“我会再跟妳连络。”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
拿着无声的手机,她终于还是崩溃的哭了。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都会没事。”聂少狮将她搂进怀里,拥抱着啜泣中的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稳定她起伏不已的情绪。
这个时候,命运只能交给老天来安排。
经过折磨人的等待,第二天的深夜,歹徒再度来电。
“相信五百万美金妳已经准备好了。”他淡淡地说:“现在,妳马上和聂少狮开车带着赎款到利川,我会再跟妳连络。”
“等一下!”她急忙的唤住即将挂电话的歹徒。“你为什么知道聂少狮?为什么指定他陪同我前往?”
“妳不需要知道。”
“再等一下!”她又喊住对方。“我儿子呢?他没事吗?你有给他饭吃吗?你有打他吗?”
“他很好,只要妳今晚带着钱出现,他什么事都没有。”
“等等……”她又喊住他。“那么,我的保镖呢?我的意思是,你连同我儿子一起绑走的那个男人呢?他没事吧?你们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东灿平常虽然冷静,但遇到这种事,难保他不会因为想救小罢而和歹徒起冲突,而歹徒对于像他那样的冷面男人,恐怕不可能留情。
卑筒彼端停顿了一下,才道:“他也没事。”
“我要你们也保证他的安全。”金曜喜连忙提出连带条件,这也是她昨天疏忽,忘了和歹徒谈判的一节。
“妳愿意花钱赎他?”
虽然对方看不见,她还是重重点了头。“要多少钱,你尽避开口,但我要确保他是安全的,那么这笔钱我会付得心甘情愿。”
他又顿了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的说:“快点出发,记住,不要报警。”
说完,他挂了电话。
利川是汉城近郊的一个城市,车程要一个小时,因陶艺而闻名。
寂静的深夜,聂少狮和金曜喜两人飞车来到利川,在车上,歹徒指示他们远离商店街,进入更荒僻的路径。
最后,照对方的指示,他们停在一间荒废许久的陶窑展示场前,四周人烟稀少,果然是个不容易被发现的隐密之地。
“走吧!”
聂少狮牵着金曜喜的手,左手的中型旅行袋里是五百万美金的现钞,他们走进深院,废墟般的屋宇寂静无声。
“不要动,我手上有枪。”
冷冷的声音传来,有支枪抵在她的身后。
“东、东灿。”金曜喜认出了那熟悉的声音。
她僵硬的回过头看,果然看到她的私人保镖用枪指着她,而一旁,小罢被反绑着双手双脚。
“为什么?”她难以理解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缺钱吗?”她的音调陡然扬高了。“你可以告诉我啊,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替你解决,你没有必要绑架小罢来威胁我,你知道的,你没有必要!”
“这个问题妳无法替我解决。”李东灿冷峻的脸没有表情。“如果妳不要变心,我会一辈子守着妳,守着赫少爷,可是现在妳变心了,这全都要怪妳自己三心二意,这是妳造成的。”
“变心?这是什么意思?”她激动的问他。
他深沉的看着她。
“妳该和夫人一样,直到老死都抱着单身主义,妳千不该万不该,在我守护了妳这么久之后,又爱上别的男人。”
“你是不是疯了?”金曜喜难以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我没有疯。”李东灿闷哼着。“我爱妳,我也愿意跟妳一样,一辈子不结婚,只守着妳和赫少爷两人,可是妳却背叛了我们,妳已经爱上这个男人,妳不会再遵守约定了。”
“什么约定?”她气急败坏的朝他大喊,“我跟你根本没有任何约定。”
他深深的望着她。“那是我在心里跟自己的约定,我承诺要保护你们母子,我承诺要做赫少爷的爸爸,你们是我的一切、我的责任,但现在,妳把一切破坏了,妳真的让我很失望。”
“你……”她又恐惧又愤怒的瞪视着他,他疯狂的话语让她火气不断上升,她真的很想打他一巴掌,把他狠狠的打醒。
“喜儿,别和他争辩。”聂少狮看着自以为有理的李东灿,清晰而低沉的说:“他是爱情的偏执狂,妳对他说什么都没用。”
聂少狮的话令她战栗了一下。她没想到祸根是自己种下的,是她对李东灿从来不设防,才会让他有想偏的空间。
“你闭嘴。”李东灿冷冷的扫向聂少狮,眼神凌厉。“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们三个不会有这种结局。”
说完,他睨视着情绪激动的金曜喜。
“现在,妳来选,只有一个人能活,妳要留下妳的儿子,还是这个男人?”
她惊悸的看了他一眼,终于了解到,他要的根本不是钱,赎款只是诱他们前来的饵。
“我不选!”她摇头,首度恳求的看着他。“东灿,你不要一错再错,你放我们三个走,我可以既往不究,我会原谅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妳说妳原谅我?但我无法原谅妳,妳破坏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快点选。”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凶恶,语气掺加了警告。“不要逼我动手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然后我会自杀,留下妳一个人痛苦的活在世界上,这是对妳变心的最大惩罚!”
“不!”她嘶声哑喊。
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由不得妳不要。”李东灿的眸子加深了暗泽,然后,他掏出另一把枪,对着小罢的方向。
“你不要乱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金曜喜惨白的容颜已经没有一点一滴的血色。
“我不会害怕。”小罢对母亲说道,然后看着李东灿,酷酷的别开眼。“我永远都会讨厌你。”
“小罢!”她连忙喊住儿子,生怕他激怒李东灿会变成枪下冤魂。
李东灿逼近小罢一步。“妳还不选吗?”
“不要逼她选择,我自愿受死。”聂少狮开了口。
“你……”她的泪终于滚出眼眶。他们任何一个,她都无法割舍,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聂少狮温柔的看着她痛哭失声的模样,他好想将她搂进怀里安慰,但时势不容他这么做。
“别哭了,我不想看到妳两难,也不想看到妳伤心,我是男人,这些理该由我来承受。”
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泣不成声的说:“你放心,等我把小罢扶养长大,我会随你去,我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人,我绝不会……”
在这一刻,在即将痛失心爱的人的这一刻,金曜喜多么后悔自己当年选择离开他,多么后悔没有早点让他们父子相认、多么后悔在马尔地夫挑上了他,才会让他即将在这里断送性命……
“别再哭了,喜儿,我想问妳一件事。”聂少狮无比温柔的看着她。“小罢是我的儿子吗?妳千万别再说不是了。”
她又哭又笑的点头,泪水沿着她的眼角滚落,她哽咽地说:“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
她的心好痛,真的好痛,从来没有一刻,她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这么懊悔过,而她的一生,都将在无尽的懊悔中度过,因为她将失去这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而她,也无法再爱人了。
“谢谢妳。”他安慰的笑了。
噙着淡淡笑容,越过她,他的视线在空中与小罢相接,看到小家伙强忍着泪水,他对俊帅的小人儿露出会心一笑。
“小罢,听到了吗?我是你爸爸。”
“我知道你是我爸爸,我老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爸爸。”小罢看着才相认的老爸,酷酷的说:“你不必担心我们两个,我会照顾妈,替你照顾她,还有,长大以后,我会找这个坏蛋报仇,替你报仇。”
“我相信你做得到。”聂少狮深深的看了俊俏的小家伙一眼,他的眉目和他何其像,他怎么会没发现呢?“如果以你的力量做不到,可以找你的伯伯和叔叔帮忙,他们会帮你,也会代替我疼爱你,你可以把他们当成爸爸……”
“爸爸!”小罢忽然截断了他的话,感伤的喊了他一声。“我好想你,爸爸!我不要你死,我好想哭,可是我不敢哭,因为我会放屁。”
此刻的他又像个小阿子了,孺慕之情在他眼中流露无遗,如果不是被绑着手脚,他早已奔过去了。
“听好,小罢,不要因为这样感到可耻害羞。”他温柔的看着儿子。“知道吗?你的曾祖父以前甚至想笑的时候会喷鼻涕,你大伯父生气的时候会流眼泪,你那样根本不算什么。”
“真的吗?”小罢吸吸鼻子,知道还有跟自己很像的人存在,这让他好多了。
金曜喜感伤的看着他们父子交谈,她的心陷在一片又快乐又绞痛的思绪里,会有神迹改变这场恶梦吗?
“全部安静!”李东灿似乎无法忍受眼前的天伦团圆,他恼怒的低吼一声,骤然用枪近距离指着聂少狮的心脏。
“不要!”金曜喜忍不住放声大喊。
“对了,李东灿,”聂少狮淡淡的开口,“忘了告诉你,在路上我已经报了警,相信警方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我不在乎!”李东灿手上的枪依然紧紧抵着他,做出要扣扳机的动作。
聂少狮闭起了眼。
在闭眼之前,他眨了下左眼。
他还不能死,他要享天伦之乐,他要把儿子抱在怀里,再跟他去动物园玩一次,还有,他要看看他更小的时候的照片,一定很可爱。
这一点都不违背侠义原则。
“你死了,一切才可以回到原位。”李东灿笑了,难得露出笑容的他,看起来古怪无比。
金曜喜软弱的看着这一幕,她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浑身虚软而无力。
砰--
来不及了,子弹已经射出,笔直穿透聂少狮的心脏部位。
“不……”
她神魂为之被夺的大喊。
聂少狮倒下了,她眼睁睁的看他倒下了,他的胸口涌出大量鲜血,他一动也不动,世界也像静止了。
“全部不许动!”
到来的警察涌进,然而已经无法改变事实了。
“爸爸会醒过来吗?”
手术室门外的等候椅里,小罢蹙着眉心,每隔一阵子就会询问金曜喜一次。
“小罢……”她握住儿子的小手,揪心的闭了闭眼。“就算你爸爸没有醒过来,你也才认识他不久的时间,但你要记住,他很爱你,也很爱我,他是为了我们两个……”她哽咽了下。“为了我们两个才死的。”
子弹射进聂少狮的胸膛后,他并没有停止呼吸,只是大量失血,随之而来的救护车将他们全部送到了医院。
现在,他正在进行手术,已经进去很久了。
她……并没有抱着他会活着被推出来的希望。
“坚强一点。”小罢紧紧握着母亲冰凉的手,换他安慰她。
他对爸爸承诺过,会代替他照顾母亲,他是男子汉,他会做到的。
“总经理,我去买些东西来给你们吃好吗?”崔秘书于心不忍的问。
她从来没有看上司这么脆弱过,泪水不曾停。
金曜喜摇摇头。“我吃不下,妳先带小罢去吃东西。”
小罢也摇头。“我也吃不下。”
于是崔秘书又坐下了,三个人一起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金曜喜下意识的捏紧了小罢的手,她心跳得好快,好怕从医生口中听到坏消息,虽然,她老早有心理准备了,可是,她不想接受事实。
“聂先生很幸运。”医生微笑说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幸好他的心脏比一般人还要偏右,所以子弹没有正中要害。”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医生。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医生续道:“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但是不要待太久,病人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她从不确定之中回神,终于有了真实的感觉。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她拉着小罢飞奔进去,看到还没清醒的聂少狮在病床上,上身缠着纱布,手上有一些管子。
她深吸了口气,感觉心脏剧烈的在跳动,她好紧张,好怕医生在跟她开玩笑,好怕其实他已经死了,他们不敢告诉她。
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试了试他的鼻息,确定他还在呼吸。
她激动的闭了闭眼。“天哪!这是真的。”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小罢拚命的叫他,又拚命的亲吻他的脸颊,举止失常,完全没了他平常的酷劲。
金曜喜任兴奋过头的小家伙去疯,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俊挺但苍白的面孔。
靶谢老天让他活着,两人过往相处的片段一幕幕在她脑中掠过,她的心一紧,她发誓要用下半辈子好好爱他,她不再做女王了,她甘心做他的新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少狮的眉心蹙了蹙,干燥的嘴唇吐出了两个字,“喜儿……”
她的眼睛亮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她微笑起来,感到天使来到她的身边。
尾声
英国。
伦敦郊区一座恍若城堡的白色教堂里,一对有着东方面孔的新人相偕立于金碧辉煌的中殿里,正在举行神圣的结婚仪式。
新郎穿着深色的笔挺西装,新娘身着高雅的白纱礼服,捧着一束紫叶酢浆草,两人的身后有名俊帅的小报童,虽然当花童,但他脸上没有笑容,非常的酷。
“说真的,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聂天佑满意的看着孙子、孙媳妇儿与可爱的小曾孙,嘴角的笑容没停过。
他还以为明年夏天才能抱曾孙哩,没想到少狮那小子平常玩世不恭的,把公司置之于度外,倒暗地里连孩子都生了,还生得这么可爱,也遗传了他们聂家的特异功能,他真的太满意了。
“知道大嫂怀孕之后,你也这么说。”聂少龙调侃着老人家,左右张望一眼,奇怪地问:“老大呢?怎么不见老大?”
“哈哈!”聂天佑干笑两声。“大概内急,在洗手间吧。”
那道符,应该已经烧掉了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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