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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时候到了 第一章

作者:沈洛

“红楼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在台湾食品界算颇有名气,不仅公司本身拥有自家研发的各种零食、饼干、泡面等,亦从国外代理进口食品,创立至今,稳扎稳打,也逐渐在业界占有一席之地。

“红楼食品”的创立过程,颇让人津津乐道。

十多年前,“梁胜银行”千金梁凤红在某个场跋与楼家的小老板楼光东相识后,就对他得体的外表、有礼的态度极有好感。

当时,家中原本经商的楼家,可说正处于家道中落时期,从前来往的商界朋友统统对楼家人敬而远之,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眼看楼家就快濒临垮台,孤立无援之际,梁凤红竟愿下嫁楼光东,帮助他东山再起。梁凤红是家中的独生女,自小备受宠爱,家人对这个独女寄望极深,当然上上下下全都投了反对票。但梁凤红竟以剃度出家做为要胁,逼不得已,梁家只得让爱女嫁至楼家。

楼、梁结成亲家后,由娘家出资百分之五十五,加上楼家百分之十五的资金,剩下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则由各个小鄙东持有,共同设立了“红楼食品”。

这些年下来,在楼光东和梁凤红夫妻一步一脚印的耕耘之下,“红楼食品”有了今日这一番风貌。

除此之外,楼光东和梁凤红夫妻之间的浓情蜜意,更是商界的一桩美谈。

只是……

这不过是台面上的模样。

事实上,在与梁凤红结婚之前,楼光东早已有了论及婚嫁的对象。无奈当时家中环境不甚稳定的情况下,楼光东只得忍痛舍弃当时的女友,和带着大笔资金下嫁的梁凤红结为夫妻。

起初,他和妻子一块全心打拚事业,无心多想其它儿女私情;可是,就在事业逐渐步上轨道之后,楼光东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他不仅和旧情人重逢,两人再谱恋曲;甚至在梁凤红怀孕五个月时,楼光东的旧情人竟也怀了他的孩子……

当然,这荒谬的一切,楼光东隐瞒得很好。他小心翼翼地维护这段地下情,只因不想为了旧情人而伤害帮助他的梁凤红。

无奈,纸终究包不住别,在他和梁凤红准备庆祝结婚二十五周年的前一天,旧情人带着女儿上门,说是要让女儿认祖归宗,为平静的楼家点燃了一场风暴——

楼家客厅经过女主人巧思布置,装潢得古典又华丽,家具摆设皆是复古风格,价值不菲。

在这周五的午后时分,楼家客厅里,男主人时坐时站,气氛僵硬、不自在,就像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一样。

楼家女主人梁凤红坐在沙发上,一脸平静,虽看不出什么异常,却有种风雨欲来的情绪在她眼底酝酿着。

而男主人楼光东则坐在妻子对面的沙发上,他眉头深锁,两眼看着桌面某一点,不敢直视老婆,嘴唇紧抿,不发一语。交缠的两手,在在显示出他的不安,还有着更多的……心虚。

而他所坐着的沙发旁,站着一个女人,和一名年轻女孩。由两人相似的面孔看来,不难猜测出她们是一对母女。她们面色不善,态度倨傲,一点也不像到人家家里作客该有的样子。

就这样,楼家的女主人、男主人和这对来意不善的母女,以壁垒分明的局面各据一方,彼此僵持、对峙,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梁凤红的嘴角淡淡却又苦涩地扬起,觉得眼前的情况荒谬得可以!

明天,就是她跟光东庆祝结婚二十五周年的日子。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这对母女找上门来,紧接着,应该在公司办公的光东不知怎么收到消息,随即仓促赶回家来……

这种认祖归宗的烂戏码,现在居然活生生在自家里上演?是该怪她过得太安逸吗?竟然不知道丈夫背着她偷腥了这么久……

楼光东显然也满月复心事。

他没想到尤娜竟然会带着晓月上门来,这个举动杀得他措手不及,而凤红冷静的模样,更加深了他的不安!

就在他们各怀心事的时候,有人回来了——正是上课上到一半,被司机紧急请回来的楼家大小姐,楼晓旭。

楼晓旭推开大门,本来慵懒闲散的表情,在嗅到客厅里不寻常的紧绷气氛后,不禁狐疑地挑起眉。

这是什么情况?她从没见过父母有过如此沉重的表情。

那两个女人又是谁?她也觉得面生,确定自己没见过。

母亲要司机到学校请她马上回家来,会是跟这两个女人有关吗?她迫不及待想弄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至母亲身边落坐,楼晓旭主动出声,打破沉默。

“妈,什么事这么急,非要我逃课回家来不可?这个教授很会当人耶!”楼晓旭故意以轻松的语调说道。

梁凤红没有响应女儿的问题,反而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丈夫开口:“现在晓旭回来了,你可以交代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你打算怎么做?”有晓旭陪在身边,她才有勇气接受事实。

楼光东缓缓抬头,充满歉疚的眼眸望着老婆、女儿,嗓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深吸了口气,他沉重地吐出:“对不起!”

“就这样?”梁凤红淡淡问。“做出这种事,你给我的,只有一句对不起?”心,凉了……

“我……我对不起-们母女,真的对不起!”看着妻子努力隐藏悲伤的表情,楼光东愧疚得想要跳楼。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梁凤红蹙紧了眉,紧抿着唇,隐忍已久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别开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母亲落泪,楼晓旭隐忍下心中的急切,一双眼打量站在父亲身边的两个陌生人。“爸,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们又是谁?”这两个女人看来像是母女……楼晓旭确定自己不认得她们。

“她们……她们……是……”楼光东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不敢说吗?我帮你说。”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钟尤娜看不过去。

她把女儿推出来,亮在大家面前,语带责怪地道:“晓月,快叫姊姊啊!这是晓旭姊姊,-常常听到爸爸提起的晓旭姊姊呀!”这孩子,都说过几遍了,嘴巴不甜一点儿,怎么讨人喜欢?

“啧!”猛然被数双眼眸盯住,钟晓月有点不自在。她看向楼晓旭,心不甘情不愿地唤了声:“姊……姊姊。”

楼晓旭似笑非笑地扬高眉,眼底悄然冒起火光。她轻哼一声,轻轻摇头,道:“-认错人了吧?我没有妹妹。”事情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爸爸不像是会随意拈花惹草的人。

钟晓月听了,当下感到一阵难堪。

她皱着眉,一张脸胀得红透,心中暗暗把这笔帐给记下了。

眼看楼晓旭这么不给面子,钟尤娜仍不放弃。她对着梁凤红,直接挑明来意。“夫人,晓月……是光东的亲骨肉,我不要求什么,只希望-可以接受我们母女,让晓月回到楼家,跟楼家的姓。”

她已经受够了这二十多年来当地下情妇的日子了。虽然楼光东给她们母女的物质生活不曾匮乏,但这种遮遮掩掩、见不得人的身分,相较于梁凤红的光鲜亮丽、名正言顺,让钟尤娜心里更是不平衡。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偏偏就在前几天,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消息,据闻今年就读国立大学商学院的楼晓旭,极有可能在大学毕业后接掌“红楼食品”。

钟尤娜收到这个消息,是又气又急,深怕自己跟女儿最后分不到一杯羹,落得一场空,所以今天才会闹上门来。

明着,是希望能让女儿晓月认祖归宗,暗地里,她想的则是楼家可观的财产。

她的宝贵青春全奉献给了楼光东,除了对他的爱之外,当然还有着当贵妇人的美梦啊!否则她如此忍气吞声又是为了什么?

楼晓旭听了,再也忍不下去,心中愤怒全数出柙!

“这位太太,-在胡说什么?我记得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来我家撒野?”

眼看楼晓旭发飙了,钟尤娜连忙把问题丢给楼光东。

“楼小姐,-先不要生气。晓月的身分,-问光东最清楚啊!”钟尤娜表面上一派无辜,实则唯恐天下不乱。

楼晓旭冷眼看向父亲,不疾不徐地道:“爸,你说清楚,把整件事说清楚!”她握着母亲发颤的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扩大。

楼光东紧闭着眼,沉重点头。“晓旭,她说得没错,晓月……的确是爸爸的骨肉,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此话一出,钟尤娜和女儿钟晓月都扬高了嘴角,显然很满意楼光东的说词。

楼光东缓缓把当初之所以会娶梁凤红的前因后果统统说了出来,钟家母女面露得意,而梁凤红和楼晓旭则是震惊不已,也难以接受。

梁凤红真的不懂,她这些年来为他所做的付出,到底算什么?是她太傻、太信任光东了吗?所以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这事一瞒,竟然就是二十多年……

梁凤红绝望到了谷底,脑中一片空白。

“我懂了。”

许久之后,梁凤红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敛着眼,不让人看见眼中汹涌波动的情绪,仅是低道:“光东,既然……既然那孩子是你的骨肉,就让她回来吧!毕竟是你的孩子……”

“妈!”楼晓旭低喊。母亲所受的委屈,让她红了双眼。

梁凤红拍拍她的手,要她别开口。“至于钟小姐……如果不介意,也一块儿搬进来吧!”想要的,就都拿去吧,她已经不在乎了。

原来她深爱了二十五年的丈夫,竟然早早就背叛了她……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寒的事了。当初那一步,她就走错了,一心想嫁给他,却忽略了他也许已经有意中人……感情这种事,只有一个人投入,是没有用的,这个道理,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懂?

语毕,梁凤红不愿看见钟尤娜母女窃喜的表情,转身上楼。

楼晓旭瘫坐在沙发,面对家庭剧变,一时间也没了力气……

“那……”钟尤娜小小声开口,是问楼光东、也是问楼晓旭。“我们母女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呢?”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她可是迫不及待呢!

楼光东默默看着晓旭失神的脸,没有应答。

钟尤娜和钟晓月来回看着楼家父女苍白的脸色,耐不住性子,钟尤娜又问:“光东……我……”

楼晓旭起身,淡淡-下一句:“-们高兴就好。”便跟着母亲的脚步上楼去了。

这个家在那一瞬间已经支离破碎,谁要住进来,似乎也不是这么重要了……

一早,“青山大学”内,赶着第一堂课的学生稀稀落落,只有小猫两、三只,偌大的校园安静又空旷。小鸟啾啾啼叫着,似乎很享受清晨新鲜的空气。

就在这时候,本来寂静的校园内,却出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青年气喘吁吁地顺着校园里的绿色隧道远远跑来,目标是前方商学院的大楼。

他双肩背着用来充当书包的运动背包,手里还抱着一叠厚重的书、讲义,边跑边回头看,好象身后有人紧追不舍一样。

他是靳封,“青大”商学院企业管理系一年级新生。

靳封的外型并不特别突出亮眼,总是一身T恤加休闲长裤,鼻梁上还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又不擅交际,在校园里总是独来独往,看来有些自闭。可是他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沈稳、平静、不疾不徐,彷佛流过他身边的空气也特别缓慢,让人不自觉地安心。这种超乎年龄的气质,倒也吸引了不少女生偷偷爱慕。

有些爱慕者比较保守,丝毫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就满足了;有些女孩作风就比较大胆,不仅主动献殷勤,有时还在校园里追着他跑,可说蔚为“青大”奇观。

例如此刻。

开学至今,每天早上都有人送早餐给他,争着要他吃她们的那一份早餐;不仅如此,甚至还抢着陪他走到上课的教室,眼看他进到教室入座后,她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些举动,让他开学没多久就成了“青大”的名人,不时被同学、教授调侃,让他感到不胜其扰。

今天,他刻意提早一个小时到学校,为的就是想避开这些热情过头的女孩。偏偏她们神通广大,当他一出现在校门口时,马上又被包围住了,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狼狈地在校园里奔跑。

来到国贸大楼,靳封左右张望了下,确认自己已经把人甩得远远的之后,他才安然进入大楼。

“呼……”他不禁吐了口气,缓缓拾阶而上,最后来到顶楼的楼梯间,随意落坐,接着便从背包里拿出厚重的课本,翻看起来。

离他第一堂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不如就先来预习一下吧!

平静没多久,靳封突然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心想:不会吧,都躲到这儿来了,还有人找得到?

正当靳封把书塞回背包,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他看见了对方。

是个女孩。她身上背着包包,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平底帆布鞋,乌黑的长发扎着马尾,黑发更加衬托出她苍白的脸,整个人看来失魂落魄的,没有什么精神。

不知为何,靳封直觉认定她不是追着他跑的那些人。她苍白脆弱,身形清瘦,好似轻飘飘地没有什么重量,那模样奇异地勾住他的目光,让他本欲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女孩似乎没注意到他,径自经过他面前,站定在屋顶的栏杆旁。她两手搭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看着空无一人的校园,楼晓旭连叹口气的力气都没有。

最近忙着处理母亲的事,她已经好一阵子都无法好好睡一觉,又没食欲,有时甚至感觉头昏眼花,快要站不住脚。

一个多月前,就是钟尤娜母女上门闹着要认祖归宗之后,母亲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吃得少、睡得少,成天以泪洗面;几个礼拜下来,已经变得面黄肌瘦,神智也越来越差,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自言自语,这种情况让她担心不已。

而钟家母女打从搬入楼家以后,便在楼家作威作福,对家中的帮佣也都颐指气使,除了稍微会忌惮她之外,简直是目中无人。

就在这纷纷扰扰的多事之秋,一周前,母亲在房里割腕自杀,等到管家李婶发现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一想到这里,楼晓旭忍不住鼻酸。她感到双腿无力,遂顺着栏杆蹲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为爸爸奉献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背叛?不值得啊!

那天她从医院回来,浑浑噩噩地走进妈妈的房间,一眼望见房间中央那张铺着米白床单的大床,上面已干涸成褐色的血迹,一点一点都是妈妈的不甘、怨忿、痛苦,都是妈妈留给爸爸的遗言——

男人!男人都不可靠!这辈子她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一阵悲从中来,她哭了起来,像是要把隐忍许久的眼泪一次宣泄出来似的。

站在她后方,静静看了她好久的靳封,当然也看见了她不停抽搐的肩,和她隐隐传来的啜泣声。

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吗?怎么会躲在这里哭?

靳封犹豫了下,才决定缓步上前,轻声低唤:“呃……同学?-还好吧?”

楼晓旭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给狠狠吓了一跳!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站起身,想看清对方是谁。

岂料,因为连续几天睡眠不足又营养不良,蹲了好一会儿的她,突然站起身,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视觉飞快地没了颜色,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你……”她半睁着眼,单手指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才刚吐出这个字,楼晓旭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整个人朝他倒来——

“呃……”见状,靳封愣住了。幸好他反应够快,连忙伸出手,撑住身体软瘫的她,免去了她跌落在地的命运。

她这一倒,竟然就失去了意识,像个安详的睡美人,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

靳封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她一点反应也无,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轻轻晃了下她软绵绵的身体,低叫:“同学,-还好吧?”

她还是没响应。

靳封慌了,连忙空出一手,扳起她的头,一看——

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嘴唇上连一点血色也没有,额上布着一层汗!

见她这样,靳封没有多想,一把抱起她往楼下冲去,将她送医。

离“青大”最近的医院里,一大清早,急诊室内充满了隔夜留院观察的病奔。在这里,总可以见到最残忍的生离死别,还有让人不敢直视的血淋淋画面,加上刺鼻的消毒水味,总教人避而远之。

然而,此刻,急诊室一角,隔着一块绿色布帘,楼晓旭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手腕上则吊着点滴,沉静地睡着。

一旁,靳封坐在铁椅上,像家属一样看顾着她。

现在都几世纪了,大台北市居然还有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晕倒?

但这却是刚刚医生替她诊断的结果。

摆框眼镜下黑白分明的眼眸,缓缓地打量过她沈睡中依然微蹙的眉、紧闭的眼。是什么事紧紧压在她心头,连睡梦中都不安稳……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眼微微地跳动了下。他发现她有一对像扇子般浓密纤长的黑色睫毛,而那弧度挺直的鼻,看来有些骄傲;泛白的唇,如果有了血色,应该也是丰润的……

靳封不由得看傻了,也没发觉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注意,注意到出了神。

她整个人裹在绿色的被子里,一头黑发披散在脸颊,让她看来娇小又脆弱,极需人呵护。

他想起她独自哭泣的模样,心中竟有些轻轻的哀伤。

一名护士走近,叫了他几声,他却都没反应,护士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你要去挂号柜台办理一些手续哦!”

靳封连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推了推黑框眼镜,连声应道:“好,好,我等会儿就去。”

见他腼〉哪Q,护士不禁笑了笑,才又走开。

办理手续?他根本没有她的证件,该怎么帮她办理呢?靳封叹口气,感到十分苦恼。

就在这时,他恰懊看见摆放在床边的黑色包包。这是她的包包,照理说会有她的证件才对。

靳封连忙拿了包包,准备拉开拉炼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有点不安……这是她的私人物品,他这样随意乱动不好吧?

可是……他也不是蓄意乱碰,而是情非得已啊!

如此一想,他心一横,直接拉开包包拉炼,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逐一检视包包里的物品,却没什么重大发现。

包包里,除了皮夹、课本、笔记本、一些讲义资料和面纸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当靳封拿了她的皮夹,准备一一把东西归回原处时,一本粉红色的小记事本从某本书里滑落在地,靳封连忙将之拾起。

当下,笔记本上偌大的几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败想逃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要管。失去了妈,我的世界里还剩下什么?

短短的几个字,却强烈地撞进了他的心里。

这几个字,字迹清楚,似乎写得特别用力,像一笔一划刻在记事本上的。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早上她会哭得肝肠寸断,又为什么会晕过去了……

望着她憔悴的脸,他突然感觉有些不舍,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也让他措手不及。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不寻常的感觉?

弄不清自己的心情,他微微烦躁起来,便将记事本合起,准备放回她的包包里,这时,记事本里却突然掉出一张学生证。

靳封拾起学生证,上头有她的照片。他的目光看向照片旁的名字。

楼晓旭?她叫楼晓旭是吗?

他微微一笑,悄悄把这名字记在心上。

这时候,靳封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他竟会记得这么牢,像是烙印在脑海、胸口般,不曾稍稍遗忘过。将来,生平第一次的心痛,全都因为这个名字——

楼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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