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吃定你 第十章
星期日,在这近午的时分,“诺丁希尔”如同往常一般为了稍晚即将出炉的面包蛋糕而努力着。
本来除去换了主厨后稍乱的程序,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直到面包部被一名戴着眼镜的清瘦男子闯入——
本来认真工作的面包师傅或学徒,全好奇地往那人觑。
闯入者手里抓着一张报纸,目光急切又焦急,勿匆地扫视过面包部后,却没有发现那个他要找的人,于是又匆匆跑上位于三楼蛋糕部;终于在一个小小角落的搅拌机旁边,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儿。
“真臻!”陈绍虎一见到她娇小的背影,感激与不舍的眼泪都快溢出眼眶了!
一方面是因为柏真希那魔女的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她辛辛苦苦编写的剧本诠释得成功些;另一方面,他要做的事,是成全他心爱的女人和她爱的人。
真希说得对,如果他识相的话,他得放弃真臻,因为他永远动摇不了单衍在真臻心里的地位。即使他不介意真臻肚子里的小宝宝的爸爸不是他,可是真臻也仍然不会接受他。
柏真臻望着搅拌机里头的面团油发愣、出神,脑子里想的都是单行,压根儿没听见陈绍虎这声饱含了无数依恋的叫唤声。
“真臻!”陈绍虎上前一步,再次叫唤。他不敢伸出手拍真臻的肩膀,听说孕妇的肩膀是不能拍的。
可是怎么叫真臻都没反应,所以他只得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点点真臻的背。
“真臻?真臻!”他终于失去耐性的低吼。
柏真臻被这一声不小的吼叫给吼回了神,吓得她往后退一步,踩着了陈绍虎的脚,差点跌跤,幸好陈绍虎“难得”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要死了!”柏真臻拍抚着胸口,安抚着受到惊吓而频频狂跳的心脏,很不爽的赏了陈绍虎一个超大白眼。“你要是害我摔倒,你信不信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他当然相信!陈绍虎不禁苦笑。
“我叫你好几次了,你都没反应,我又不敢拍你肩膀,所以只好大声叫啊!”他委屈地说。
柏真臻一点都没因此而觉得自己错怪他。她不耐烦地问:“叫我干嘛?”
“真臻,发生大事了!”陈绍虎这才想起自己来找真臻的目的。
“说来听听。”柏真臻懒懒地说。她不感兴趣地弯身,眯眼仔细观察面团搅拌的情形。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没办法!自从阿衍离开后,损失一名爱将的爷爷气到不想跟她说话,为此她愧疚不已,只好把工作辞了,逞强地说会负责起“诺丁希尔”所有本来属于单衍分内的工作。因此,没经验的她成了“诺丁希尔”面包店代替单衍的最高主管。
虽说是“最高主管”,但慕丝部的方琪对她可不客气了!尤其知道单衍离职的原因可能跟她月兑不干系后,更是加倍的冷言冷语。
若是从前,她铁定不服输地跟方琪斗个没完没了!可现下她是主管,得做点榜样给底下的人看,只得把气忍下来。
柏真臻坚持面团由她负责,偏偏她学艺不精,老是拌过头,要不就拌不够,把整个流程给弄得大乱。为了避免惨剧一再发生,她只得强迫自己加倍用心,总不能让人看不起。
阿衍……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她真的要因此而失去了他吗?她清亮的大眼因为这个可能性而转为黯淡。
见她这般不感兴趣,陈绍虎更加重语气,激动地宣布道:“真臻,单衍。单衍是国会里面那个呼风唤雨的单国威的儿子!”
“阿虎,你不要因为人家也姓单,你就以为他是阿衍的爸爸好不好?”柏真臻压根儿就不信,遂不耐烦地叱道。
“是真的!”陈绍虎把报纸递到她眼前,指着头条斗大的标题。“单衍之所以会被你捡到,那是因为他逃家,井不是他说的什么孤儿。”
柏真臻诧异地瞪着那说明了单衍身世的报导。阿衍骗了她,可是,她并不生气,惊讶反而还多一些,她心里松了口气,原来阿衍不是孤儿……如果阿衍没有逃家,那么,她就无法遇到他,更别提把他捡回家了。
她平静的反应让陈绍虎狠没成就感,他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除了拿报纸给你看以外,我还要告诉你:单衍、单衍要走了,他要和他爸爸介绍给他的未婚妻去纽约了。”
上帝保佑!这全是柏真希那魔女要他这么说的。
“乓!!”
柏真臻因为过度震惊倒退一步,踩到一旁放置的容器,发出了轰然巨响。
她一险呆滞,愣愣地望着陈绍虎紧张她差点跌跤的模样,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只感觉到眼前的阿虎不知怎地变得模糊了……
“真臻!真臻?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单衍、单衍要和他未婚妻一起去纽约了,也许不回来了、也许要在那里结婚了!”陈绍虎以为她没听清楚,于是更加重了语气。
一点一滴的知觉、伴随着陈绍虎的一番话,劈进了她停摆了好一会儿的脑袋里。她眨动双眼,发觉眼眶已湿润,一股挫败感让她的双腿顿失力气,当场蹲跪在陈绍虎面前,放声哭泣——
“真臻!你还好吧?”陈绍虎紧张地扶住她,陪她蹲蜷在地上。发现她低垂着脸庞,而一滴滴的泪水,自她眼里滴落在PU地板上,渐渐形成一个小水洼……
柏真臻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噎。乍闻这个消息,让她难受得站不住,一蹲,才发现,站不住脚源自于左胸口的疼痛……
“呜呜呜……”她一声声的呜咽。
阿衍、阿衍要离开她、离开这里、离开台湾?
不!不要!不要走——
她想大喊,可是抽噎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真臻,你、你不要哭,如果你不想让单衍走,你去找他,要他留下来,他会的!为了你,他会留下来的!”陈绍虎很少见到这样无助的柏真臻,于是也跟着慌了,只得拼命找活安慰她。
柏真臻抬起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那神情像个彷徨的孩子般,断断续续地发问:“真、真、真的吗?阿衍、阿衍他、他真的、真的会留下、留下来吗?”
“会的!他会留下来的!只要你开口,他会的!”陈绍虎拼了命地保证。
焙缓垂下眼,柏真臻脑海、眼前,闪过一幕幕她和单衍的过去。
她捡到他,偷看他身份证的那一次;他答应留下来的那一刻;他要搬出去住,而她哭着耍赖不准他搬的那一天;当她第一次看见他和他夜大的同班女同学走在街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因而大发雷霆;每当被男友丢在路边,心里总是想着:只要找到阿衍,她就得救了……
她的过去,好多好多他都参与着,她也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着。
如今他却要离开,离开她到地球的另一边,和另一位女子结婚共度自首?光是用想像的,她的一颗心早已纠结!
不要!单衍是她的!单衍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所以单衍永远、永远都是她的!单衍也说永远、永远不会离开她的!
是的!他这么说过!他不会骗人的!不会的!
柏真臻抬起手,抹去满脸泪,眼中盛满坚强与久违了的霸气。
“阿虎,带我去找他!”
陈绍虎有些心酸,但更高兴的是她终于想通了,他由衷地为她开心啊!
“嗯,走吧!”
真希果然厉害,真臻的反应都在她预料之中。
陈绍虎再一次为精明的柏真希深深慑服。
离“诺丁希尔”面包店门口不远,一处隐僻的角落,一座像山般的影子,守护着他身前那具娇小的身躯。
他们的眼光持续注视着“诺丁希尔”,当他们看见陈绍虎和柏真臻两人冲出门口,匆匆忙忙地上了陈绍虎的轿车疾驰而去后,双双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这样真的好吗?”耿聿洋微微蹙起浓黑的眉,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他心爱的人儿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柏真希伸出纤指,举动来呢地,轻轻刮弄着他方正却性格的下颚,嗓音娇娇女敕女敕地说:“你这么看不起我呀?别忘了,亲爱的,当初你就是被我这么使计给拐到手的喔!”
一波波低沉的笑声自他胸腔传出。
雹聿洋伸出一只指头点点她光洁的额头,无奈地摇首,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柏真希把脸蛋埋进他宽大的胸怀中吃吃笑着,撒娇地问:“怎么啦?亲爱的,你后悔了吗?”
“是有一点。”话虽这么说,可他一双眼中的温柔宠溺与爱意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喔!
“真坏!”柏真希点点他结实的胸膛,娇声指责抱怨。
“都是和你学的。”耿聿洋笑着更加搂紧了她。
“什么……”和我学的?还没出口的话被他截断。
“要跟去台南看看吗?”虽然真希的大姐老是对他恶形恶状,口气、态度皆其差无比,可是她是未来的大姨子嘛,多巴结一下总是好的。
“不了。衍哥只是赌气,只要姐肯主动去找他,他哪还舍得把姐赶走啊?”柏真希不愧是魔女,把一切即将发生的步骤拿捏得十分精准,简直可以改行去当算命的。
“哈哈哈……你喔!真不知道有谁是你不敢设计的哩!”听了她信誓旦旦的话,他频频摇头失笑。
柏真希抿唇一笑。
她得到幸福,周围的人、尤其是她的家人,当然也要幸福喽!
“真的不和我去英国、法国看看?”洪馨宜仍是带着得体的微笑问道。那笑容背后的急切与盼望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
单衍摇头,语带歉意。“我离不开。”
与真臻不欢而散后,他负气跑回台南,甚至回到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回来的单家。骤然消失在真臻生命中,是为了让她明白,她已经是如此习惯有他的陪伴。
必到家里,父亲的诸多改变让他有些惊喜、有些不能适应。但他总算知道,在他离开单家的十一年里,父亲是担忧他的。远在温哥华养病的母亲知道他回到家里后,也频频吵着要回家和他同住。
而在某次他陪着父亲参加某政商名流之后的婚宴上,他与洪馨宜重遇。当时父亲犹不死心地想再次撮合他们,但态度不再强硬。也许还挂记着当年儿子就是这么被他给逼走的吧!“可是她并没有试图找你,你确定你还要继续等待?”洪馨宜略带急促的语调透露出她真正的心情。
单衍早把他的心清说得十分明白了,偏偏她就是不死心!
“抱歉。”单衍歉然地道。
他气真臻那一番撇清的话,所以负气地离开有关她的一切,本来还奢望着她会因为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而前来找他。可是等待了好久,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连第三个月都快要过去了,她仍是没有来。他告诉自己,一旦三个月一到,他便自己出面找她。她不来,他去找她可以吧?
她仍然是那个他悉心疼宠的骄傲女王啊!
单衍暗暗苦笑。连他都要同情自己为何爱得这么辛苦了!
“唉——被你爱着的人好幸福。”洪馨宜长长叹了口气,打心底深深欣羡那个占有单衍整颗心的女子。
“你也会找到的。”单衍淡淡笑着说。
“但愿如此。”洪馨宜耸耸肩装作不在意,可心里的遗憾仍在。她起身,依旧是那有礼的笑。
“我得走了。”
“你搭计程车过来的,我请司机送你回去吧!”单行跟着起身,送她出门。
伴馨宜没有异议地点点头,随着单衍身后走出单家。心底的失落,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抚平的。
走到单家大门,司机早在大门外备妥了车。警卫替单衍开了门,单衍和洪馨直相偕走出大门。
“阿、阿衍!”
这声让他盼了许久的熟悉声嗓在他背后响起,单衍简直不敢回头,就怕那只是一场泵觉!
本来蹲蜷在门边的柏真臻咬着下唇,犹豫着是否要再叫他一声?见他僵着身躯,却没有回头的打算,而洪馨宜却直直看着自己,这使她有些却步……
在单衍面前,她从来没有主动过;可是现在,若她不主动,也许、也许她就要失去单衍了!
“阿衍!”她再次喊道,语带哽咽。
单衍重重地一震,这才确定,那熟悉的声音不是他的幻觉!
他缓缓回头,见她身着一身干净简便的工作服,手腕上还挂着一个“7-11”的,绿色环保塑胶袋,怯怯地站立在他身后。
他一双深邃的黑瞳凝住她娇美的脸庞。
她来了!在他盼望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来了!
心里的震惊被一阵狂喜取代,单衍几乎快控制不住地想要大笑,可是他隐忍了下来。
除了他对她表白、以及上回她避不见面时,他前去堵她的那一次外,这是他第三次看见真臻这般无措的模样。他得好好把她这难得一见的无措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呀!这一生,也许都见不着这般低声下气的她了。
单衍眼里满是对柏真臻的宠溺与纵容。
柏真臻怯怯地朝他走去,站定在他高大颀长的身前,双手无助地互相绞扭,一排贝齿紧咬着下唇,这番举动在在显示了她内心的不安!
终于敢抬起脸面对他时,她已做好心理建设,好自然地笑着面对他。
“好、好久不见。”她冲着他一笑。
“好久不见。”单衍不动声色,与她一般客套。
她娇怯的笑容让他感到无比心疼,几乎忍不住上前拥住她,要她快乐些!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受不了,先开口。
“听、听说你要去纽约?”一开口便直接切入问题重点。
她问话的同时,一双大眼忍不住偷偷瞄着他身后不远处的亮丽女子——她就是阿衍的未婚妻?她瞧着瞧着心泛疼!
懊一个温柔似水的大美人……阿衍、阿衍喜欢她吗?因为这个可能性,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单衍纵使心里疑惑,嘴里却应道:“嗯。”
她微微瑟缩,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可是她习惯逞强,所以她必须强颜欢笑。
柏真臻带着笑意瞅住他,强自镇定地想要稳住嗓音,却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而使嗓音微微颤抖。
“那、那也就是说,你、你不回台湾了?”
明明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为什么在转眼间,却又消逝无踪呢?单衍轻轻颔首,仍是简单回答。
“也许。”
也许?柏真臻头越垂越低,下唇被她使劲咬着。
“你、你、你要、要结婚了吗?”她问得吞吞吐吐,忐忑不安地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嗯,可能吧!”如果要结婚,也是跟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他得看看她有啥反应?单衍不禁也紧张起来。
“可能?喔,这、这样啊……”她僵硬地笑,喉咙却略略哽咽了。
他答案一出口,她隐忍已久的眼泪冲上眼底,濡湿了眼眶。她拼命叫自己把眼泪吞回去,不准在他面前掉目,那样好可耻的!
是她盲目地认不清自己对阿衍的爱,还说些亟欲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的话来伤害他,拒绝相信他爱的是自己。而现在她又反海,在阿衍面前哭哭啼啼地说她后悔了?不!她绝对不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纵使、纵使她真的想大哭出声!
为了面子,她花了好久的时间,将眼泪遮掩妥当后,才敢抬头,逼自己笑着面对他。
“既然这样……”她低下头,拔下右手无名指上的小巧钻戒,把戒指亮在他眼前,抿着唇微笑地说。“这个要还给你,它不属于我,你……你该把戒指交给……交给值得拥有它的人。”
天知道,要她交出戒指有多么令她心疼!
单衍冷冷地瞥了眼戒指,再看向她那似乎不痛不痒的表情,一股闷气充塞心底,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见他不肯收下,她的眼泪又快掉了出来。
“啊!”柏真臻忽然想起她脖子上的钥匙项链应该也要一并归还,遂伸手将之解下,和戒指一并递给他。“我忘了,还有这个……我想,我应该……”她哽咽了下,傻笑着摇摇头。
“不对,应该这样说:钥匙也该还给你,我以后、以后……再也用不到了!”在她还能忍住包多泪水的时候,她得赶快离开。
柏真臻上前一步,将戒指和钥匙项链全硬塞进他手里,哭红的眸子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似要把他深烙脑海般,挤出难看的笑容道别。
“那就再见了。”她说完随即转身,快步朝来时路走去。
只有她自己和天知道,当她转过身的刹那,眼泪就如同打开的水龙头,再也隐忍不住地流泻不止。
她就这样失去阿衍了!再也不能与他分享她的喜怒哀乐,阿衍不再让她依靠了!怎么办?怎么办?到底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才能够不再承受揪心的痛?
她根本不愿意失去他,可是她该怎么做呢?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他呢?她不要他离开、不要他结婚、不要和他分开、不要……不要和他说再见!
柏真臻,你到底在逞强些什么呢?就说爱他呀!真的有这么难以启口吗?如果说一句“我爱你”便可以力挽狂澜、挽回他,那么她愿意的,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愿意的!
无数的后悔充满心里,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拼命哭,哭到站不住,哭到不顾一切,哭到蹲在马路边,仍是哭。
她一边哭,自胃里急速涌出一股酸涩,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恶……恶……咳咳!恶……”她两手抱着感到反胃的胃部,对着地上猛干呕,难受的作恶感让她频频委屈地掉泪。
蚌然,她想起自己手上提着的“7-11”绿色塑胶袋里,有刚刚阿虎买给她的几包酸梅和矿泉水,好让她止住孕吐。她拆开一包酸梅,一边咬酸梅,一边哭……
“呜呜……唔……恶……呜呜……”
宝宝,你(你)还没出生,就注定没有爸爸了。呜呜……都是妈妈害的,可是妈妈不是故意的,只是笨了点,你(你)以后不能恨妈妈喔!
她在心里对她身体里未成型的宝宝哀凄说道。
“柏真臻!傍我站住!”一阵咆哮声惊逃诏地的响起,让柏真臻略略怔愣。
她呆呆地回头,看见身后那个因为快跑而显得气喘吁吁的男人,她一双哭红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瞠大。
不是梦!是真的!是真实的单衍!
“柏真臻!”单衍两手扶着膝盖,在喘气中咆哮道。
她果然是他骄傲的女王,要她低头承认爱他、不能没有他,这辈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无妨!他爱她就好了!
当他见她转身就走,他脑中完全无法思考。顾不得洪馨宜,双腿似有自己的意志般,迈开步伐赶忙追了上来。幸好她还像个孩子般蹲在路旁哭泣,否则,万一她不见了,他一定会疯掉!
“右、右!”听闻他气愤的叫唤,她傻愣愣地举手应道。她手里拿着颗酸梅,被他如同打雷般的怒吼给震得手一滑,酸梅掉在地上。“你爱我吗?”不由自主地,他还是问了。
柏真臻盯着他看,看了好久,看到单衍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凝结了、呼吸也要停止了,她才低低地吐出话来。
“爱……我、爱你……我爱你!”她豁出去般地大喊。她抱着头,闭紧眼,以那哭到打嗝的破碎嗓音,断断续续地拼命大吼道。“我、我爱、爱你!纵、纵使你、你要离、离开,你要去、去美国,你要和、和别、别人结、结婚,我还、还是爱、爱你!呜呜……我爱你……”
她挫败地猛哭。为自己的没用。
他应该要心疼她这种会哭坏身子的哭法,可是单衍却无法控制他脸上越来越扩大的笑容。
他没听错!她说她爱他!她说她爱他!
比刚刚发现她来找他时更大更多的狂喜涌进他心里,将那当初被她伤害的心给填补得完好无缺。
“柏真臻。”他温柔地叫唤。
柏真臻吸吸鼻子嘟着嘴,努力张着那一双哭成小白兔般难以张开的眼睛,看见了他眼里的坚定、唇边温柔的笑意,和他朝自己大大展开的双臂。
这……这代表着,他想要拥她入怀吗?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任性嘴硬又坏脾气的自己,真的能够再次拥有他?
他眼中的包容以及爱意,深深敲进了她心里。
柏真臻抿着唇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他怀里扑去,那力道之大,让单衍整个高大身躯狠狠退后几步。
“不要走、不要走……呜呜……”她揪着他的衣襟,边哭边哀求。
“你让我等得几乎要发狂了,你知道吗?”单衍使尽力气拥抱住她娇小的身子,嘴里喃喃道。
唯有将她拥入怀里,他才是完整的啊!
“我怕你不要我,阿虎说你要走了,要去结婚了,我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你结婚,你是我的、是我的!你说我任性也好、自私也好,我都要留住你!阿衍,不要走、不要走!”
柏真臻只顾着抓紧他的衣襟,一张哭到发红的小脸直往他怀里蹭。
她热烫烫的泪水,透过他身上的运动衫,沁进了他心脏……
单衍温柔地微笑着,单手拍抚着她高低起伏的背脊,让她平静下激动的情绪。“一直把这戒指戴在手上,是代表你肯嫁我吗?”他低沉的磁嗓带着一股稳定她心的力量。
“我早就戴上了。”柏真臻欣喜若狂地看着他拿出刚刚被她归还的戒指,将其轻轻套四她右手无名指。她呆愣地问:“这……这代表你要娶我吗?”
“上回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语带暗示。英俊的脸庞上挂着淡淡却幸福的笑颜,深情得令人动容。
柏真臻想起两人激情缠绵的那一夜,小脸涨得通红。
“为什么?那、那你的未婚妻怎么办?”她又哭又笑地问。
想必是真希想出来的方法吧?要真臻诚实面对她自身情感的方式。但以他的女王这骄傲的个性,怎么容许得了人家设计她?为了报答好心的小姨子真希,他得隐瞒这一切了。
“从一开始,我要的就是你,不是她,我以为我说得够清楚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呜呜……你怎么不早说嘛!”她又开始抽噎,双手攀紧了他的颈项,心中是感动与喜悦交杂的复杂情绪。
唉!他的感情滁了她以外,所有的人都知道啊!单衍无奈一笑。
极度的狂喜过后,一阵难以抑制的反胃又涌上喉咙,柏真臻脸色大变,猛地推开他,蹲在地上难受地干呕。
“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吃坏肚子了吗?”单行着急地跟着群低身子,大手担忧的抚上她白净的额头——温度正常啊!
“不是啦!不是吃坏肚子。”柏真臻红着脸猛摇头。她拿出一颗酸梅放在唇边咬了一口,然后递在单衍唇边,强迫他也咬一口。
单衍不吃酸,那一口酸梅让他一双俊眉皱得死紧。“那是为什么?”
“人家……人家怀孕了啦!”柏真臻别扭地说。然后她心虚地低头,不敢直视单衍的眼。
“什么?怀……怀孕?!”单衍难以置信地盯着柏真臻仍然平坦的肚子,喃喃地道。接着他眉眼一厉,恼怒地咆哮道:“柏真臻!!”
柏真臻闭紧眼睛、捂着耳朵,双肩微微瑟缩。和阿衍认识十多年了,阿衍没有这样吼过任何一个人耶!看来,她把阿衍惹火了!
“干嘛吼这么大声啦!”她嘟着嘴,娇嘎低嚷。
“你怀孕了,居然还瞒着我?如果刚刚我没有追上你,你是不是打算不说,然后自己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瞒我一辈子?”单衍怒瞪着她,胸膛因为怒火攻心而大起大伏。
要不是他宝贝她到舍不得伤她一根寒毛,单衍发誓,他绝对会痛扁她浑圆的小臀部一顿,以示惩戒。
柏真臻百般讨好地朝他甜甜一笑。“我这不是说了吗?”
接着,柔软香馥的身子就扑进他怀里,用口水把他的脸给洗了一遍。
“唉!”单衍不禁叹息。大手轻揉她脑袋,笑着叹道:“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似乎就把我吃得死死的了。”
“呵呵……谁教我是让你爱得半死的柏真臻嘛!”她狂得二五八万。
“爱你的人很多,为什么你偏偏就吃定我?”
“因为你是阿衍啊!”
又是这声让人绝倒的回答。
单衍笑着搂她入怀。
终于啊,他等了十多年的宝贝,总算驻留在他怀里了。他会守护她一生,悉心疼宠她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