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太难 第五章
自从不小心跌落楼梯后,整整有半个多月,蓝晴依未出家门。
最主要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倒不是胃病一再复发,而是跌落楼梯时,全身上下有不少地方因擦撞而留下大大小小的瘀痕。当时除了手脚青青紫紫外,背部的伤也令她挺不直背,而且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什么姿势都会引来一阵刺痛,着实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
虽然与阎琮修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这半个多月来,她很少和他碰面。只有一两次她以为他不在家,他却突然出现和她一起进餐,而用餐时两人一语未发,用餐后亦匆匆离席,形同陌生人。
面对这种情况,蓝晴依倒不想主动打破僵局。因为不论她想和阎琮修达成何种协议,阎琮修一定会刻意刁难;所以她倒不如学他,皆采被动攻势,视对方的行动而定。
而这些日子她也未和郑韵雯、温荣作联络。一来不想他们为她受伤的事又烦恼,甚或又起冲突,另外也希望这两个人能冷静下来,再好好谈谈。
但是情况似乎不像她所想的乐观。昨天她约两人在今天中午见个面,温荣作推托有事不能来,郑韵雯则直接指明若温荣作去,她就不去,弄得蓝晴依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早上醒来,蓝晴依打算先去市区逛逛,再去找郑韵雯聊聊。当她正要出门时,有一名气质优雅的美丽女子来访。
女子看起来长她几岁,衣着装扮走在流行道上却不显得太过前卫;看起来让人觉得她是个很懂得美感的女子,蓝晴依猜测她必是从事美容方面的工作。
丙然,当女子将名片递给她,名片上写道:倪欣欣,XX婚纱名店专属造型师。
蓝晴依更仔细地打且里倪欣欣脸上的妆及她的衣着打扮,发现整体搭配得极为别出心裁,而且很懂得展露她本身的优点。
倪欣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阎琮修在不在?”
其实她并不清楚,但这种时候阎琮修应该去了公司才对,她便回答:“不在。”
“正好,我要找的人是你。”倪欣欣又说。
对于一个条件这么不错的女子上门来找蓝晴依,且一开始又指明与阎琮修有关,蓝晴依自是对她与阎琮修之间的关系,及她来此的目的极有兴趣,于是请她进了客厅。
由于蓝晴依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所以哑婶近午时才来阎宅帮忙,蓝晴依只好自己切了盘水果,并煮了杯咖啡,略尽主人之责,才坐下来与倪欣欣展开谈话。
“其实,我只是想来看你,”倪欣欣一直静静地打量着蓝晴依,“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从倪欣欣看她的眼神及略带欣羡的语气,蓝晴依直觉地猜出阎琮修与她的关系。只是,像阎琮修这么冷血的人,会如何对待倪欣欣呢?
“三个月前我到欧洲参加今年初夏的流行资讯会议,前几个礼拜回国时,听到琮修已经结婚的消息,我真的吓了一跳。认识琮修三年多来,我从没听他提起过你,没想到……”倪欣欣的话中带着感慨,但质疑阎琮修为何会娶她的味道更浓。
蓝晴依当然听出她不露痕迹的问话法,却没有打算回答。她同样地想要知道倪欣欣的背景及立场。“你认识问……琮修已经三年多了?”
“嗯……”倪欣欣换了个较不拘束的坐姿,“你介意我抽烟吗?”
“抱歉,我对烟味敏感。”
倪欣欣放下吸烟的动作,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想听听我和琮修认识的经过吗?”
蓝晴依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大学毕业后,我走过一年伸展台,后来觉得不适合我,朋友便介绍我进入广告界。那时琮修是阎氏集团的宣传部经理,所以我认识了他。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是女人最容易爱上,却又最不该爱上的男人!我告诉自己要躲开他,结果还是陷进去了……”
蓝晴依看着倪欣欣令人动容的表情,想像得出阎琮修在她的心中激起了多少涟漪……
“后来我们公司的企划案失败,我和他并没有一起合作。所以我只好自己找机会接近他。”
因为家境的关系,倪欣欣在个性上比人敏感,亦比人坚强。初识阎琮修,她深深为他迷人的外貌动心,而在分析了阎琮修的个性后,她没有把握能成为阎琮修所爱的女人,却自认能成为最适合他的女人——因为她懂得看他的脸色。
她查出了他时常出入的地点,故作不经意的相遇,然后制造同行的机会,却又懂得在该离开的时候便得离开。她无法控制他的脾气,但她完全了解他的脾气——他讨厌女人,甚或将女人视为比低等的动物还不如,但倪欣欣自认总有一天,当阎琮修发觉自己还是需要女人时,她将是第一人选!
没想到,阎琮修竟娶了这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
倪欣欣查过蓝晴依的底细,只是个大学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她查不出阎琮修为什么娶她。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进展;也就是说,这个小女孩在阎琮修的眼中并不是特别的——这样就够了!
“也许现在我说这些会令你觉得奇怪,甚至觉得困扰,但是……”她没有将话说完,没有再询问蓝晴依的意见,便点燃了一根烟。
一年多前,随着阎琮修职位的不断晋升,倪欣欣渐渐地猜到阎琮修的身分不同于其他人。果然,不久之后,阎氏总裁便宣布阎琮修为其接班人。
这使得倪欣欣对他的感情开始变质;或者该说,她倒追他的行动开始有了更明确的目的。她自认比其他女子更有飞上枝头的条件,但她出身不佳,所以必须靠自己。虽然不乏其他名流追求,但与阎琮修相较之下——征服阎琮修是一件令人极乐于接受的挑战!
而且,两三年来,留在阎琮修身边的,也只有倪欣欣一人。
多少人试着激起阎琮修的,多少人自以为能得到阎琮修的柔情,结果,只是在他面前自取其辱而已!只有倪欣欣了解,面对阎琮修,必须剔除女人的自觉,如此一来,才能安然无恙地赖在他身边。
如令阎琮修竟已娶妻!对倪欣欣而言,若能了解内幕,或许不失为一个机会!
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在来之前,她假想过蓝晴依的种种想法——若蓝晴依对阎琮修抱着期待的感情,那么她便以阎琮修过去的女人的身分,来击碎蓝晴依的信心,若蓝晴依了解阎琮修的个性,自认无法得到他的心,那度倪欣欣也有法子得到她的同情,甚或她的帮忙——见到蓝晴依本人后,倪欣欣却抛开了所有应战的月复案。因为,见着这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可以轻易地击败她。
况且,她还掌握住了他们结婚以后的所有情形。
“那么,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
蓝晴依看着倪欣欣抽烟的动作,她觉得很美、但也很假。另外,她也有点了解倪欣欣的暗示,但她实在懒得去思忖个中因果,所以希望倪欣欣能直接说清楚。
“没什么目的,只是想来看看能让琮修动心的女孩。”倪欣欣找不着烟灰缸,蓝晴依起身拿了个纸杯子给她。
“我不是让他动心的女孩!”蓝晴依喝了口咖啡,随即想起还没吃过早餐,便又将杯子放下。“我想你要听的是这个吧!”
倪欣欣微笑,她果如预测中的坦率。
蓝晴依接着问:“阎琮修对你怎么样?”
“还好。不过你知道,能不挨他骂的人很少。”实际情形是,在阎琮修对她动怒之前,她便懂得闪开。
“也就是说,你算是特别的罗?”
“你也很特别呀!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结婚的,没想到他娶了你——”倪欣欣没有刻意掩饰话中的酸味。
“我与他结婚的详细原因我不便多说,只是,我和他完全没有实质的婚姻关系——不论哪一方面。我想这也是你想知道的。”蓝晴依直接说出。虽然和倪欣欣谈过话后,感觉并不是那么好,但经由她的出现,倒使蓝晴依心生一计……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琮修……”他们的婚后情形,她可谓是了若指掌。所以她真正想知道的是蓝晴依对阎琮修的观感。
“我讨厌他!”蓝晴依对阎琮修的厌恶感在脸上表露无疑。
倪欣欣喜欢这个答案,但她当然没有表现出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才有点不相信竟会有人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呢!”蓝晴依指的是倪欣欣竟会将三年的青春时光耗在一个这么没有人性的人身上。
“我也有点不相信我会这样。”倪欣欣自嘲地一笑,“但是,你觉得他狠心也好、冷酷无情也好,或许我爱上的,也就是这样的他吧!”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蓝晴依想知道她是否会有所行动。
倪欣欣耸耸肩,她想怎么办怎么会告诉这个小丫头呢?她站起了身,“抱歉,打扰你这么久,我该走了。”
蓝晴依看了眼时钟,客套地说:“快中午了,不如留下来吃午餐吧!”心中则奇怪哑婶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不用了,你刚才不是正要出门吗?我还怕耽误了你的时间呢!”
“不会啊!我没跟人……”
“倪欣欣!”
突然一声斥喝打断蓝晴依的话。两人同时望向声音来源,惊讶地发现阎琮修站在二楼楼梯口。
“琮修。”倪欣欣的声音有点发抖。她接近阎琮修时,所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几乎都经过设计;今日他这样突然的出现,着实使她失措。她横睇了告诉她阎琮修不在的蓝晴依一眼,才发现蓝晴依此时也怔住,原来她真的不知道阎琮修在家。
阎琮修走下楼来,站在蓝晴依的身旁,他怒不可抑,一双眼迸发出冷光直射向倪欣欣。
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竟敢将主意动到蓝晴依身上!他瞥了门口一眼,说道:“滚!”
倪欣欣在他的盛焰下,还不知如何是好时,便听到蓝晴依回道:“不用你赶,她正要走。”
“你闭嘴!”阎琮修抓住蓝晴依的手臂,将她拉到身边,又对倪欣欣吼了句:“滚!”
倪欣欣深知这时候能走多快便该走多快,但她亦了解蓝晴依绝对会帮她说话,所以她缓了两秒,才以受伤的表情,往门口移了两步。
丙然,马上就听见蓝晴依喊道:“不用走!”她同时挣扎着甩开阎琮修的手。“你以为你是谁?现在她是我的朋友,我有权留她……”
“住口!”阎琮修紧掐住她的双颊,用力之大几乎可以捏碎她的下颚骨。他狠狠地瞪着倪欣欣,“你还不滚?”
倪欣欣这会儿真被他看得慌了手脚,急急掉头离去。不过,见阎琮修那么粗暴地对蓝晴依,蓝晴依又不知收敛她坦卒的个性——倪欣欣的心里更有把握能得到阎氏总裁夫人的位置。
在倪欣欣离去的同时,蓝晴依细拳捶打着阎琮修。阎琮修将她扳过身,以单手扣住她的肩膀;挣扎的同时,蓝晴依见着倪欣欣纤秀的背影,似曾见过,但是她没有时间多想,她已经被阎琮修勒得喘不过气!连句“放开我”也喊不出,只能努力地倒拍几口气,却仍几近窒息。
阎琮修在她就要断气前放开了她。蓝晴依虚软地扶着沙发椅背,猛吸了好几口气。
阎琮修看着她似要昏厥的模样,有点后悔自己用力过大。但他仍强忍住想轻拍她背部、帮她顺顺气的意念,问道:“哑婶还没来吗?”这么问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就差点被他勒死了,他还能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晴依站直身子,怒瞪着他,“你为什么赶她走?”
“这里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他坐在沙发上,指使她道:“去做点东西。”
“什么意思?”蓝晴依走到他的跟前质问道。
“要你去准备午餐。”他故意以指使佣人的口气说话,代替因她过盛的气焰而升起的怒气。
蓝晴依不理会他的答非所问,她用力拉了他的衣服一下,要他看着她。“倪欣欣是你的女朋友?”
她的动作引起他的不悦。阎琮修站了起来,与她近距离对视。“不是!”
“你少来!她说你和她明明是……”
“住口!”阎琮修又以单手掐住了她的双颊,蓝晴依试着甩头躲开,但动也动不了。
之后,阎琮修另一手制住了她的腰,放开掐住了她下颚的手,轻轻地托着她的下巴。
这动作自然而然惹得蓝晴依心如擂鼓地猛跳,但她仍无惧地瞪视着他。
阎琮修在就要贴上她的芳唇时即时克制住。为掩饰想一亲芳泽的,他故意嘲讽道:“你不躲?”
蓝晴依顿了一下,回道:“你说过你不屑碰我!”
“没错!”阎琮修放开她,并顺势将她推倒在沙发上。
蓝晴依立即乘这个机会挪后了两个位置,与他保持距离。
就在阎琮修未有下一步动作之时,哑婶进门来。
见两位主人皆在家,哑婶有些着急地想解释迟来的原因。阎琮修则手一挥,“去做你的事吧!”
哑婶头点了又点,走向厨房两三步,又回过头,指指屋内空调的按钮。
“你是指空调坏了?”阎琮修马上看懂哑婶的意思。“我知道,我会找人来修。”
阎琮修等着哑婶走进厨房,但哑婶仍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要说。
“秋嫂已经告诉过我这两三天你想请假,进去整理一下,你就可以走了。”阎琮修不耐烦地说。秋嫂是阎家的帮佣,也是介绍哑婶来这儿帮忙的人。
蓝晴依看着哑婶走入厨房的背影,脑海中突然出现她与那个纤长窈窕的背影并肩的画面……仔细一瞧,哑婶与倪欣欣的眉眼唇都有些相似之处;说不定那天在街上她看到的两人,就是哑婶和倪欣欣!
“哑婶,你认得倪欣欣吗?”
只见哑婶愣了一下后,头摇了又摇,迅速走入厨房。
蓝晴依又想,或许是她看错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倪欣欣是哑婶的女儿,而且哑婶还会说话?
不过,当蓝晴依话一问出,哑婶脸上闪过的惊慌神色,可没逃过阎琮修锐利的眼。
蓝晴依看着阎琮修略作沉思的模样,拿起了皮包转身要出门。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如果倪欣欣是我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办?”阎琮修走到她的身旁问道。
蓝晴依瞄了他一眼,很讨厌他讲到女人两个字时,那种鄙视的语气。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她,你倒该问问你自己怎么办!”她没好气地回他。
“爱上她?”阎琮修的音调高了不少,好似她说了个多么荒谬的笑话。“你不是看出我没有人性吗?我会爱上人?”
这也是令蓝晴依担忧的一点。原本以为依倪欣欣长期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他应该也会有所动心才对,但刚才他竟能那么无情地要倪欣欣滚,似乎想等他爱上人后,自然会放开她的计策也不太行得通。
蓝晴依横视着他自信满满的高傲状,仍嘴硬地说道:“到时候你可不要求我离开你!”
“可以!”阎琮修爽快地回答,而后反过来严肃地看着蓝晴依,“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别爱上任何人,否则你会更痛苦!”
阎琮修伸出手抚着她的下巴,她用力挥开他的手,“你这什么意思?”
“不懂?”阎淙修冷哼一声,“有一天你就会懂的。另外,你还得更小心一点,别轻易让别人爱上你,否则,你们会更痛苦——这个你们,指的可不只你和他两个人……”他留下诡谲的话尾,往门外走去。
蓝晴依听得一头雾水,怔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
说什么别爱上任何人,更别轻易让别人爱上她,否则不只她和他两个人痛苦……到底是什么意思?
***
正午,蓝晴依来到郑韵雯的住处。
郑韵雯的老家在中部。高中时北上求学,除了高中三年都住校舍外,重考的两年就是住在这里。从日本回来后,联络上房东,房东立刻腾出这个房间出租给她。
这是一楝五楼透天厝,屋龄已久,外表已显得老旧。郑韵雯住在三楼面向街道的房间,她的资产包括——一张沙发床,一张矮几,四、五个椅垫,两个组合式书架,一个旋转式衣架及一个杂物箱。
蓝晴依一进门,就看见两个装满东西的行李袋放在门旁。“你要出远门?”
“有几个学员想去日本玩,找我陪他们去,反正没事,去玩玩也好。”郑韵雯接过蓝晴依顺道买来的简餐,坐在沙发床上,马上吃了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工作怎么办?”蓝晴依也在一个椅垫上坐下,吃着午餐。
“明天清晨的飞机。工作不成问题,你知道姚炎杰那个人,只要你是个女的,一切好商量!”郑韵雯月兑掉身上的长衬衫,只着一件无袖T恤,顺手打开了电风扇,咕哝道:“才四月初,怎么会这么热?待会儿还有一堂课,真不想去!”
“真好——”蓝晴依羡慕地说道。
“本来想找你一起去的,可是你的证件不是全部都在你爸妈那里?”郑韵雯想了一下,又说:“也有可能在阎琮修那里,因为是他去办结婚登记的,不是吗?”
“大概吧!”她也知道阎琮修绝不会让她和郑韵雯一起去日本,口气满是沮丧。
“你和他最近怎么样?”郑韵雯顺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蓝晴依简短地说出跌下楼梯的始末、阎琮修的真面目,还有早上遇见倪欣欣,及阎琮修最后所说的那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郑韵雯多听到阎琮修说的一句话,就愈食不下咽,到后来索性放下了餐盒,显然已倒尽了胃口。当蓝晴依大致陈述完近来发生的事后,郑韵雯将餐盒收拾好,坐回到原位,思忖着阎琮修警告蓝晴依别轻易受上人的那一段话。
“别爱上任何人,也别让别人轻易的爱上你?”郑韵雯能够了解阎琮修指些什么,但是她认为有更重要的,“撇开这两句话不想,我只能警告你,千万千万别喜欢上这个禽兽!”
蓝晴依被她严正的声调吓了一跳,然后笑道:“我怎么可能……”
“别说不可能!”郑韵雯插话进来,“我告诉你,那个倪欣欣说得对,他是女人最容易爱上,却又最不该爱上的男人!而你的情况又太特别,你要小心一点。”
“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他的!”蓝晴依不明白郑韵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警告她。她再怎么胡涂,也不会去对一个那么冷血的人动心吧!
“说起来——”郑韵雯自背包里拿出小型空气清净机,按下开关后,点燃了一根烟。“我也有错。当初竟然也在一旁起闹,说你父母就这么把你嫁了也好!”
“别这么说,即使你坚决反对,我爸妈还是会把我给嫁出去的。”
“结婚之后,你有跟家里联络过吗?”
蓝晴依摇摇头,“我还没气够呢!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草率地就把我嫁给那种人!”
“那就等你气够了,再回头找他们吧,”郑韵雯抚媚地呼出一层白茫茫的烟雾。“而关于阎琮修……大概只能等了,等他觉得无趣,自然愿意放开你——哎!这种人,一旦他瞧不起的人反抗他,他就会尽一切手段来整那个人;而他看不起女人,偏偏我们在茶艺馆开玩笑讲的话又被他听见……”
蓝晴依也觉得十分心烦。阎琮修的心思根本让人捉模不走,也许明天他便将离婚协议书签妥,也许,永远没有那么一天……
“幸好的是,他说明了他不会碰你!”
蓝晴依听了也猛点头。几次阎琮修接近她时,都吓得她心惊胆跳的,幸好他说过不会碰她虽然语气是那么的不屑她才敢继续留在那里。
“这世界也真奇怪!有姚炎杰那种视女人为珍宝、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也有阎琮修这种视女人如敝屐、碰都不屑碰的男人;除去这两种极端,就是对爱情有各种不同见解的男人——实在令女人无所适从!”
蓝晴依拿了个抱枕抱在手上。她很少看到郑韵雯以如此深刻的表情谈感情的事;此时的郑韵雯,只是随意穿件T恤、牛仔裤,抽烟的动作也和做作的倪欣欣不一样——很自然、很洒月兑,浑身却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郑韵雯随即退去低沉动人的嗓音,回复凡事不在乎的调调。“所以女孩子呀!惫是得学着独立点才行!”接着她瞄了蓝晴依一眼,挂起了调侃的笑容,“可惜女孩子里头,偏又有不少像你这种凡事得让人照顾的小女孩。”
蓝晴依翻了个白眼,“我哪是呀!”
“你哪里不是?你虽然还有点主见,但是从小到大,你哪件事不是靠人安排?当然,也不是说你老是依赖人,而是你……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照顾你、帮你安排一切,忍不住贬疼借你……”郑韵雯捻熄了烟。“所以,当我这么说你时,其实是带点嫉妒的口吻的。”
蓝晴依耸耸肩,像个小妹妹似地赖到郑韵雯的旁边。她知道郑韵雯虽常常在口头上损她,实际上却是最关心她的朋友。
“荣作呢?”她和郑韵雯一起躺在沙发床上,突然问道。
“嗯?”郑韵雯闭着眼休息,没听清楚她的意思。
“世界上的男人分为那么多类型,荣作在你的心里属于哪一类?”
郑韵雯冷冷迸出两个宇,“异类!”
蓝晴依嘿嘿笑了两声,侧过身子,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滑过郑韵雯白女敕的手臂,“说实话嘛!”
郑韵雯斜睨了她一眼,“我早看透了你心里的想法,可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们太熟了。”
“为什么太熟了就不可能?哪对情侣、哪对夫妻不是彼此熟得不得了?”
这下换郑韵雯嘿嘿冷笑,“你和阎琮修就不是呀!”
“别扯到我这边,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蓝晴依急忙撇清。
郑韵雯坐起了身,看了眼时钟。“那你也别把我和荣作扯在一起,我们已经近乎绝交了。”
“哇!”蓝晴依跟着也直起背脊,“这么严重?”
“上个礼拜我和他又见了一面,还是差点又翻脸!”
当时是温荣作主动的她,而她也正想和他单独谈谈,没想到整个下午下来,没有一句话是合彼此心意的。
“他找我谈怎么帮你离开阎琮修。我开玩笑说请姚炎杰当第三者,因为姚炎杰够圆融,说不定反而知道怎么应付阎琮修。结果他马上板起脸,又生气了。”郑韵雯套上一件衬衫,是以一贯不在乎的口吻说话,但显得有点刻意。“他说谁知道姚炎杰会乘机对你做出什么事!当时我也没好气的回他:‘没错,全天下的男人,只有你不会乘机想对她做出什么事!’自是将气氛弄得更拧。”
“结果还是为了我而不合吗?”蓝晴依自责地说。
“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伟大。我什么时候和他合得来过?”
蓝晴依随郑韵雯走出门,郑韵雯锁上门后,两人下了楼。
“你是因为这样,才决定去日本的吗?”蓝晴依随便问问。
“也不完全是,不过多少有点影响。看你好奇心这么重,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郑韵雯发动摩托车,随着摩托车略为嘈杂的声响,她说出了久未提起的往事。“老实说,高中时候,我喜欢过他一阵子……”
“真的?”蓝晴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本来打算考上大学就向他告白的,结果连着两年落榜,我想大概上天觉得他不适合我,才以这种方式暗示我,所以我就放弃了。后来在日本又见到他,就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吗?”蓝晴依巡视着郑韵雯的表情,却无法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郑韵雯摇了一下头,甩掉过往的青春情事。“我要去补习班了,需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还要四处逛逛。”
郑韵雯留下一句“真好命!”后,便启动摩托车离去。
蓝晴依俏皮地嘟了嘟嘴。有了郑韵雯的这段话,她更觉得这两人还是有希望能在一起。
顺手想拉一下皮包,这才想起皮包遗留在郑韵雯的住处!
“这下可惨了!”她伸手打算拦辆计程车,但想到没留钱在家里,而且早上阎琮修提到哑婶从今天下午开始请假……只好将手又放了下来。
走了两条街,附近就是阎琮修的公司。她想一下,去找他他也未必会帮她。
必原来的家?不行!她还没气够呢!
“有了”脑海里浮现一个绝对乐于帮她的身影——温荣作!
***
顶着中午炙热的艳阳,蓝晴依在街上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温荣作的公司。
而昨天以公司有事为藉口,不能见郑韵雯和她的温荣作,一看到她来访却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陪她出游。
温荣作载着蓝晴依到海边,两人先是言不及义地胡扯一阵,便在沙滩上嬉戏起来。
蓝晴依断断续续想问温荣作对郑韵雯的感觉到底如何,但温荣作不愿正面回答,总是十分有技巧地将话带开。
下午四点多,温荣作见蓝晴依有点累了,而公司亦有事待他处理,于是送蓝晴依回家。
必家途中,蓝晴依在车上便已熟睡。
阎家应门的是哑婶,哑婶要他别吵醒蓝晴依。他抱着蓝晴依来到她的房间时,蓝晴依微微醒来了。
“到家了。”温荣作将她放在床上,温柔地说道:”好好休息。”
“嗯……BYE!”蓝晴依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却仍是睡眼惺忪。
温荣作看她一躺到床上就能睡着,不再多说,向哑婶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去。
蓝晴依躺在床上,即将再度入睡之际,听到房内还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看。映人眼帘的是一中年女子,蓝晴依以慵懒又细微的声音顺口问道:“哑婶?你怎么还在这里?”
以为她已熟睡的哑婶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冷气已经修好了,要帮你打开吗?”
“嗯?”蓝晴依侧过了身子,背对哑婶,对于那沙哑又不甚清晰的语调不大以为意,懒懒地说:“好……”
然后蓝晴依听到空调启动的声音,以及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在睡着之前,她提醒自己,郑韵雯明天就去日本,今晚一醒来就得去找她拿回皮包……嗯……好奇怪的味道……
蓝晴依皱了皱眉,身子却动不了,执意沉睡……
那味道带着一股强烈的恶臭,又像是电线烧焦了的味道,令人想掩鼻,且也令人喘不过气来……蓝晴依挣扎地干咳了几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