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成痴 第6章
半夜三更,一大一小的身影借着月光引路,并肩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原先仇释剑无法理解,自己使轻功将宁千羽自“龙渊山庄”带出后,她竟提议要他别再施展轻功,说希望两人可以就这样不做任何事地在街上晃晃,现下仔细一想,她或许是想要他感受一下寻常人闲适地在街上游走的感觉吧。
从未如此轻松惬意的仇释剑,此时方赫然发现,原来在黑暗中,他也可以心平气和地漫步而行,不必为了要取人性命而心情阴暗地飞掠于屋舍街道间。
巴仇释剑一块儿走在街上,宁千羽的唇角始终挂着喜悦的微笑,虽然他抱着她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时,会让她自觉像个精通武艺的侠女,但是今夜她就是想和他在街上信步,欣赏沉静的月夜。况且两人漫步而行,更可以让她拥有更多与他相处的时间。
不过,教她感到遗憾的是,他们俩无法在白天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看教人惊叹的江湖卖艺、逛新奇有趣的杂货摊、品尝可口美味的点心,但仔细一想,目前这样已经让她很满足了,做人不可以太贪心,她得珍惜眼前的美好才是。
“你打算花一整夜走遍全城?”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仇释剑很难不做此联想,遂打趣问道。
“才不是呢,我是想要去城南的王家大宅。”宁千羽的双眼带着兴奋的光芒。
“王家大宅?”他眉一皱,不懂她要到姓王的家做什么,毕竟夜深了,根本不可能上门拜访。
“就是我们头一回见面的那个地方呀!”她快乐地提醒他。
“去那里做什么?”他不懂她为何要特地到那里,照理说,她在那里有不愉快的记忆,应该不会想再去才是。
“上一回我到王家大宅是因为听说里头闹鬼,想进去探险,却没能去成,现下想想实在不甘心,我真的很想进去看看里面是怎么回事。”假如是她自己一个人,自然没办法生出勇气直闯王家大宅,可现在有他陪伴就另当别论了。有他在,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敢去,更何况是座小小表屋。
“……”仇释剑沉默地看着她,她一个姑娘家,长得娇娇弱弱、不堪一击,居然会想要到闹鬼的房子去?且之前为了这么点无聊的事,还差点受辱,她果然是笨得可以!
“你不会是怕鬼吧?”一个怕鬼的杀手?传出去好像不太好听。
“该怕的人是你不是吗?”他双手环胸,睨眼看她。
“可是我有你陪伴,就什么都不怕呀!”她对他非常有信心。
“你不怕我会撇下你不管?”他故意吓唬她。
“你才不会!”宁千羽根本没被他吓着,反而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瞧她眼波流转,天真中带着一丝迷人风情,教仇释剑心弦悸动。
“我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不管你是否为杀手,我一直都知道,你值得信赖。”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答道。在她心底的仇释剑不是冷血无情的杀手,而是个会在她陷入危险时,不顾自身安危挺身相救,有血有肉、充满吸引力的男人。
她的一句信赖,使他冰寒的心为之化开,瞬间漾满柔情,动情地伸出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宁千羽愣了愣,心下又惊又喜,怎么也想不到仇释剑竟然肯握她的手,她开心地低垂着头,小脸害羞得差点埋进身上的黑色暖裘中。
“我从来都不懂,怎样待人才算是好。”他苦涩着声,望着远方的明月低道。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听到他话中隐藏的痛楚,宁千羽的心宛如遭到利刃划过,热辣生疼。
“你是在安慰我吗?”向来被众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她,会说他很好,这不是安慰是啥?
“才不是安慰,我说你很好就是很好。”她可以清楚看见隐藏在他冰冷脸孔下的真心,所以不许他自我否认。
“你这是在护短。”
“护短就护短。”她满不在乎,就是要维护他。
仇释剑凝望着她,释然一笑,埋藏在心头的百般苦涩滋味,因她的维护而消弭。
宁千羽握着他的手,想象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两人都已头发霜白、牙齿掉光,他依然紧紧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块儿闲散地走在街上?她悄悄渴望着。
两人的双手紧紧交握,沉静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夜风带着寒气迎面吹来,照理说宁千羽应该冷得直打哆嗦,但有仇释剑在身边,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反而还觉得很温暖舒服。
他们很快便走到外观破败的王家大宅前,宁千羽望着斑驳的大门,心里有点紧张。
“你确定要进去?”仇释剑发现她神情紧绷,遂给她机会反悔。
“嗯!”宁千羽用力点点头。
“那就走吧。”从不信鬼怪的仇释剑并不认为大宅里会有鬼,但见她想要一窥究竟,他不想扫她的兴,且这样也能和她有更多时间双手交握,是以对于进入王家大宅一事,他毫无异议。
“好。”
见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仇释剑抱着她,自外跃入王家半是倾倒的围墙内,再轻柔地将她放下。
“为什么你要施展轻功跃进来?”进入闹鬼的王家大宅,宁千羽不由自主地压低音量询问。
“尽避早已无人居住,但夜闯他人宅邸就该有夜闯他人宅邸的模样,从大门进来,会失了那份趣味。”
“你这话真是说得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常常夜闯他人宅邸的人。”她嘲笑他。
仇释剑不介意她的嘲笑,再牵起她的手,与她开始夜探。
一阵寒风吹来,使杂草丛生、四处破败倾倒的王家大宅更增添了几分鬼影幢幢的味道。
“你觉不觉得这里似乎真的住了鬼怪?”宁千羽倚偎在他身边小声问道,双眼忙碌地张望着各个暗处。
“并不觉得。”在他看来,王家大宅不过是一般久未住人、已颓倒毁坏的屋舍罢了,会有虫、蛇之类的动物出没,至于鬼怪则是完全不可能。
“瞧你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我倒是期望真的会蹦出一、两只鬼怪来证明你错了。”她不以为然地皱着鼻尖。
“你就这么想看我吃瘪?”他扬了扬眉。
“对,这样子你就不会显得与我距离太遥远。”总觉得她很多方面都不如他,所以若能有鬼怪出现来证明他错了,那便可以让她的心理平衡些。
她说的没错,只是他们的位置该对调,真正距离遥远的人是她才对。纵然此刻他们俩并肩牵手,也无法拉近他们本质上的距离,不管他再怎么往上挣扎,他们始终是天差地别,她纯净美好、他晦涩丑陋,就算穷其一生,他也永远都构不着她的边。
仇释剑与她避开丛生的杂草,进到布满蜘蛛丝的大厅。
“这里面好像真的没有鬼……”这一路宁千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可什么都没发现,心下有些庆幸,也有些失望。
仇释剑环视了下四周,开口问道:“这里弃置多久了?”
“至少有十年,怎么了?”宁千羽不解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对,这里还有人在出入。”靠着投射进屋内的月光,让他发现地面上纷乱的足迹。
“大家也都跑到王家大宅来探险吗?”原来城里有这么多大胆的人哪!
仇释剑正要开口时,突然眉一揪,仔细侧耳聆听。
“怎么了?”宁千羽见他一脸认真,突地感到紧张,又想到他刚说这里有人出入,不会不是人,其实是鬼吧?
“有女人在哭。”已听分明的仇释剑对上她的眼说道。
“什……什么?有女人在哭?!那、那不就是多年前死在大宅内的女仆吗?”宁千羽吓坏了,原先还在期待有鬼怪出现,这样就可让仇释剑吃瘪,但现下可不敢这么想了。她靠仇释剑靠得更近,就怕鬼怪突然出现抓走她。
“这宅子里死掉多名女仆吗?”依他敏锐的耳力听见的,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有别人的呼息与说话声音,他敢肯定,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至少有五个人此刻也在这座大宅院里。
“没有啊,我听说是死掉一个。”她摇摇头,不敢猜测他话中的涵义。
“你别怕,鬼是不会呼息的,我听到的是很明确的呼息与谈话声。”见她吓坏了,仇释剑不舍地低声安慰她。
“呼息声?那就是人了。”果然人吓人会吓死人,她松了口气,不过大家也太有志一同了,全都选在今夜前来王家大宅探险。
仇释剑轻轻应了声,眉心忽然攒得很紧,唇角抿成一直线。
“怎么了?”宁千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快,便轻问道。
“有些令人不齿的杂碎在这里作怪。”已听得更加分明的仇释剑淡然道。
“什么杂碎?”宁千羽不解地摇头。
“有人在这里做丑恶的事。”仇释剑看着她,不晓得该如何跟她解释,毕竟她的天地仅有美好事物。过往他遇到逼良为娼的杂碎时,会认为这世间就是如此丑陋,弱肉强食,不够强壮的人遭到欺凌是常有之事,所以他并不会出手管闲事,除非对方刻意挑衅,他才会出手。
可是现在和她在一起,一切变得很不一样,他好像没办法再维持一贯的淡漠,且听到杂碎欺凌妇女的声浪时,会令他联想到他们俩初见面的那一夜,她也遭到欺凌,若非他正好经过,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这可不好!我们去帮忙吧!”听见他说丑恶的事,又想到他说有女人在哭泣,她马上想到对女人而言最坏的事,于是慌张地仰望着他,希望他能仗义助人。
“嗯。”望着她急切的小脸,他完全无法对她说出个“不”字,遂同意了她的要求。
宁千羽朝他嫣然一笑,她就知道他不会冷眼旁观,她果然没有喜欢错人,嘻。
仇释剑带着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快步而去,愈接近愈是听清楚那些女人害怕的啜泣声。
宁千羽紧张地以贝齿紧咬着唇瓣,穿过阴森幽暗的回廊,往大宅最偏远的角落而去,就怕会来不及救那些伤心哭泣的姑娘们月兑离魔掌。
“老子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哭瞎了眼也没用,最好是乖乖听老子的话,把馒头给吃了,好免去皮肉之苦!”狭小脏污的房内点着烛光,一名满脸虬髯的拿刀大汉威胁着身前三名娇弱哭泣的少女。
“老麦,你同她们说这么多废话做啥?谁不肯吃,直接打得她们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行了!”另一名身材壮硕、同样拿刀的男子神色不善地瞪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三名女子。啧,这些干瘦的姑娘根本就卖不了多少钱,他得在将她们卖出前,尽量使她们的卖相好些。
他们俩是人口贩子,专门在城里抓落单、面貌姣好的女子,先是引诱或跟踪对方到无人的胡同绑缚住,再将女子卖到其它城镇的勾栏院。之前苦无藏匿女子的处所时,正好想起王家大宅有闹鬼的传言,于是便将抓来的姑娘全都带到此地。
就算姑娘被松绑啃干粮时哭喊救命,附近的住家也会当成是恶鬼出来作崇,根本就不会有人敢前来一探究竟,此一奸邪计谋果然不启人疑窦,成功地让他们多次买卖拐带来的年轻姑娘,赚得银两。
“这里这么热闹,欢不欢迎我们加入?”仇释剑双手环胸,站在早就没了门的门框边,傲然睨着两名无耻之徒。
宁千羽站在他身后,同情地看着蜷缩在杂乱角落哭泣的三名女子,她们三人看起来很是狼狈,似乎吃了不少苦,让她更加厌恶眼前这两名只会欺负弱女子的恶人。
“你们是谁?”满脸虬髯、叫老麦的男人完全没发现有人接近,直到来人出声,才惊骇地赶紧以刀尖指向对方。
“要命的话,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另一名壮硕的男子同样受到不小的惊吓,原本认为王家大宅是最好藏人的地点,怎料竟会有人闯入,且还妄想多管闲事,他不禁恼怒地低咆。
“你们不够资格知道我们是谁,不过我倒想看看你们是想怎么取我的性命。”仇释剑轻蔑一笑,早就发现这两人下盘虚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甭说大话,我看你身后那名姑娘比这三个加起来还美,定能卖到更好的价钱,你乖乖把人留下来,自己模模鼻子走吧!”老麦未把他放在眼里,一见到对方身后的女子一副我见犹怜、娇滴滴的模样,眼睛一亮,又打起了坏主意。
“哈!老麦,说得好,要是卖了她,咱们又可以逍遥好一阵了!”壮硕的男子仰头大笑。
“请救救我们!”三名因害怕而哭泣的年轻少女见有人出现,眸底浮现希望,哑着声求救。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仇释剑脸色一沉,冷哼了声。他非常厌恶老麦与另一名男子猥亵地打量着宁千羽的目光。
恶徒们邪恶的话语,让宁千羽心里非常不舒服,她避开两人婬邪的目光,密密实实地躲在仇释剑身后。
两名恶徒看不过他的嚣张,发出怒吼,提刀往前冲,狠狠劈向气定神闲的他。
“闭上眼,别看。”仇释剑对于往他身上劈来的大刀,完全不放在眼里,他的手轻抚过宁千羽的眼,柔声嘱咐了句。
宁千羽听从他的话,轻合上眼,不去看接下来会有的血腥画面。
见她乖顺地闭上眼后,他满意一笑,旋身面对两名面目狰狞的恶徒,唇角的笑容陡然变成残酷的冷笑。
“醉闇”于电光石火间出鞘,森冷剑光飞扬,一字划开,鲜血飞溅,左掌神形变幻在两名恶徒身上拍击。
两名男子只见眼前剑光一闪,剧痛便马上传来,两人发出凄厉的哀号声,右手的手筋皆已被挑断,大刀落地,再也无法为非作歹。
“你……居然废了我们的手……”满脸虬髯的老麦浑身气力尽失,握着流血的手腕,痛苦低嘶道。
“像你们这种人,死不足惜。”仇释剑本来打算一剑解决这两个杂碎,尤其他们俩居然对宁千羽动了坏念头,更加不可饶恕,可他极不愿再让宁千羽见到他出手杀人的情景,他不希望她再对他心怀恐惧,这才勉强自己克制住杀意,手下留情。
“谢谢大侠出手相救。”获救后,三名年轻姑娘快速绕过恶人身边,一脸感激地仰望着救命恩人。
“谢谢大侠!”
“如果不是大侠出现,我们就要永远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了。”其中一名女子想到那可怕的生活,忍不住再次啜泣。
三名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感谢着如神祗般出现的仇释剑,再以忿恨、略带恐惧的神情望向受了伤、再也无法伤害她们的恶人。
藏在仇释剑身后的宁千羽睁开眼,看着一再出言感谢的三名女子,心方释然,而对于他没有取了两名恶人的性命,让她着实松了口气。虽然她讨厌这两个坏人,但也不希望他的双手再沾染血腥。
“你们无须谢我,我不过是不喜欢有杂碎污了我的眼。”仇释剑冷淡地接受她们的感激。
宁千羽掩唇轻笑,想起了他头一回出手救她时的情景,当时他也说了相似的话,这样是否也算是为善不欲人知?
尽避仇释剑冷腔冷调地拒绝她们的答谢,但她们三人仍旧是感激再感激。
“你把这两个坏人怎么了?”宁千羽看着仇释剑问道,她想知道他是以何种手法对付坏人。
“他们已经被我废去手筋,无法再作恶。”
“嗯,不会再有人受伤害是最好。”同样身为女人,宁千羽怕三名女子再受伤害,遂不敢开口问她们被抓后有何遭遇。
“大侠,这两人坏事做尽,他们抓我们来后,夸口说之前也抓过许多年轻姑娘,将她们卖到别的地方去,您绝对不能轻饶他们!”受苦的少女无法接受两名恶人就这样被简单放过,毕竟这两名恶人为了让她们乖乖就范,不停述说曾如何对付从前抓来的姑娘,使她们心生恐惧,就怕会遭受到相同的悲惨遭遇。
“是啊,大侠,您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少女们渴切地望着仇释剑,希冀他能让恶人尝尽苦头,帮她们讨回公道。
“要主持公道,到官府去,别找我。”对于她们开口闭口唤他大侠,他觉得很可笑,倘若她们晓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肯定会吓得噤口,更甭提要他主持公道了,这事情若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众人的大牙?
“你就帮帮她们吧!”宁千羽在他背后小声加入请求的行列。
“如果是要取他们两人的性命,我倒是很乐意。”仇释剑无奈地回头看着宁千羽笑盈盈的表情,故意同她打趣。
“我不是要你杀了他们,而是她们三人皆是弱女子,虽然这两名恶徒已被你废了武功,但要一路抓他们上衙门,他们很有可能再生歹意或是逃跑,实在不妥。你不如就帮到底,替她们将这两名恶徒送进衙门如何?”她思来想去,认为还是由仇释剑代为出面会比较好。
仇释剑敛眉沉吟,实在是没有将恶徒送到衙门的兴致,但是也难以狠下心来拒绝她的请求。
“帮帮她们好吗?”宁千羽挽着他的手臂,撒娇。
宁千羽撒娇的模样,使仇释剑冷寒的心当场融化。
三名女子好奇地来回看着仇释剑与宁千羽,其中停放在宁千羽身上的目光特别久,已然认出她是“龙渊山庄”备受宠爱的小姐。
“好吧!就这么一次。”仇释剑同意了她的请求。
“嗯!”宁千羽开心地用力颔首。
仇释剑自怀里取出两粒黑色药丸,隔空弹入两名哀号不已的恶徒嘴里。
“你……让我们吃了什么?”壮硕的男子惊呼道。
“咳……”老麦用力想咳出已滑入喉头的药丸,可不论他如何努力都咳不出来。
“你们两个已中了我独家秘制的毒药,没有我的解药,包准你们七天后肠穿肚烂而亡。”仇释剑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想怎样?”老麦赶紧问道,不愿死得凄惨无比。
“你们自己上衙门去将曾经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供出,不得有半点虚假,我自然会给予你们解药。”仇释剑可没兴趣充当捕快将人押进衙门。
“你真的会给我们解药?”壮硕的男子无法相信他。
“你们若到衙门吐实,七天内,我自有办法给予解药,倘若你们不愿意上衙门去也是可以,七日后要死状凄惨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仇释剑威胁欺骗他们,使他们心生恐惧,将犯下的罪行全数招出。
“好,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不然我们俩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麦细细思量后,痛下决定到牢里苦蹲。
顺利将事情解决后,仇释剑冷冷一笑,不理会老麦的威胁,径自牵起宁千羽的手往外走。
三名女子奔向前,再次向仇释剑与宁千羽道谢后,便各自分开,急着回家去向家人报平安。
离开王家大宅后,宁千羽心情愉悦地和仇释剑在街上漫步。
“这么开心?”柔软的小手使他的心颤动荡漾。
“当然,你今晚出手挽救了三个姑娘的人生,又惩治了恶人呢!”她的语气充满喜悦,要他知道,当他出手时,不是只能杀人,其实也是可以救人的。
“我对于救人没多大的兴致。”他提醒她,千万别误以为他是什么善心人士,从头到尾他都不是。
“是吗?”宁千羽不以为意地轻笑,拉着他的手走到桥边供人歇腿的石椅坐下,望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覆有薄霜、穿越整座城的河面。
仇释剑与她一块儿并肩坐下来,欣赏月夜下的河岸景致。他以为她会对他并不热心助人一事大表不赞同,甚至是说些大道理,要他妥协遵循,结果她不仅没有,还依然眉开眼笑地挨在他身边,这样的她令他很舒服、很自在,觉得待在她身边是种享受。
“今晚的月色很美吧?”宁千羽用力吸了口黑夜中澄净的空气。
“每一晚不都是这样。”
“怎么可能每一晚都一样?今晚一定是不同的。”她娇嗔地说道,因为有他,所以黑色的夜晚在她眼前是缤纷亮眼的,她的心因他而热情澎湃。
仇释剑对上她漾满万千柔情的眼瞳,脑中灵光一闪,突地明白她所指为何。今夜和平常的夜晚确实不同,因为他的身畔多了她,明月显得更加柔和美丽,覆在河面上的白霜晶莹光洁,连岸边的枯木都别有一番韵味。原来有她在身边,双眼所看见的景物都有了全新感受。
“今夜的确分外美丽,只是这分美丽能持续多久?”因这夜、因这月,也因她,他的心激烈鼓动,渴望将她纳入臂弯中。
“你想要多久,它就会持续多久。”宁千羽双眼迷醉,嗓音近似梦幻。
“真的是我想要多久,就会有多久?”仇释剑着迷地捧着她冰凉的小脸,温热的气息暖味地喷吐在她脸上。
不管他们有多喜欢对方,她的爹娘、兄长们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再者,以他杀手的身分,完全无法给她安定的生活,是以仇释剑从来就不认为他与她之间会有未来可言。
他的心患得患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他担心今夜这一见,将会是最后一面,不安的情绪加深了对她的渴望。
“那是当然的。”小手轻轻覆在大掌上,唇角扬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懊闻的气息总是似有若无地牵引着她,温热的大掌不仅温暖了她的手,也熨烫了她的心,她最喜欢他冰冷的眼瞳因她而盛满暖意,他的一切一切,都教她深深着迷。
芬芳清新的女性气息,撩拨着他的心弦,诱人的朱唇近在眼前,不断诱使他一亲芳泽,他深陷于旖旎的氛围当中不可自拔。
“我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停留在此刻。”如此美丽的一刻,她不愿它自指尖消逝。
“我也是。”仇释剑的额轻抵着她的,低叹道。
从来不晓得有个人在身边会令他感到如此快乐,从来不知道心底有个人可以牵肠挂肚的滋味是如此令人难舍,直到见识到爱情的美好,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心可以如此柔软,他的血液可以如此沸腾。
“不管你有着怎样的过去、做过什么事,我都喜欢你。”宁千羽动情说道,衷心感谢老天爷让她遇见他、喜欢上他,不在乎是否会被他笑话不知羞,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喜欢他。
她真诚的告白、她的不在乎,在在勾动着他的心弦,教他再也难以压抑住满腔的渴望。低吼一声,他贪婪热切地吻住她的朱唇。
两人的唇瓣火热接触,这份甜蜜来得猛烈突然,宁千羽先是一愣,紧接着合上双眼,领受他带给她惊心动魄的醉人滋味。
仇释剑被软女敕如花瓣般娇柔的唇瓣所深深吸引,醉饮其中的芳馨蜜意,想着自己何德何能,竟能有幸获得她的青睐。
是老天爷见他孤独太久,同情他,才会派宁千羽来教会他领略爱情的美好吗?抑或是他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故意想先让他尝尝拥有的醉人滋味后,再出其不意地剥夺,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他深怕会是后者,担心她下一瞬间便会从他的怀中消失不见,是以双臂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能将她揉入骨血当中,使她永远都无法离开。
宁千羽意识迷蒙,沉醉于他的双唇间,狂猛的亲吻夺去她的呼息,好闻的男性气息教她意乱情迷,她忘情地攀附着他,乞求这一刻能直到永久。
月夜下,河岸边起了蒙蒙白雾,如轻纱在有情人身周翩翩起舞,让这对有情人自成一方天地,细喃动人爱语,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