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错人 第二章
当堂玄星策马狂奔,带着陷入昏迷的皇甫朔来到城西占地传大、守备严谨清幽的“幽碧山庄”时,着实吓坏了负责守卫的护卫。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皇甫朔人好好的领人出去追缉“唐门”与“泰山”派弟子,回来山庄时竟是躺着的。守门护卫初见堂玄星,不知她是敌是友,皆以警戒的眼神盯着她看。
“你们瞪着我做啥?你们庄主中毒了。”这些人是想和她比眼睛大小吗?
守卫一听皇甫朔再次中毒,不禁慌乱急迫了起来,且未见冷贯霄或易守信随行,使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净是发愣?”堂玄星翻身下马,很干脆地将马背上的皇甫朔背在背后,走过面面相觑的护卫身边,进入庄内。她的力气本来就比一般姑娘要大,背负皇甫朔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姑娘,庄主交给我们即可。”山庄内接获通知的刘总管急奔出来时,就见外表娇弱的她轻松地背着皇甫朔,当下便明了要背负皇甫朔对她而言并不难,可问题在于他得顾及庄主的颜面啊!说什么都不能教庄主让一个年轻的小泵娘背负着走,否则这事儿若传出去,庄主的脸可丢大了!
“换手太麻烦了,你只要告诉我,他睡哪间房,让我把他背进去就行。”堂玄星懒得浪费时间,要刘总管直接带路。
“可是……”刘总管仍觉不妥。
“别再可是了,你们庄主中了毒,我得找个地方好好看他现下的情形,再来对症下药啊!”堂玄星觉得刘总管太啰嗦了。
“原来姑娘会解毒啊?那真是太好了!请随我来。”刘总管一听见她要解皇甫朔身上的毒,立即抛去其它顾虑,走在前头领路。
辫迷中的皇甫朔鼻间嗅闻到清新好闻的淡雅香气,恍恍惚惚间忆起他们正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住,他得提振精神,不能受制于体内的毒物,于是他以坚定的意志冲破幽暗,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当双眼睁开时,他看见如丝缎般乌亮的发丝,心神蓦地一敛,赫然发现他正被堂玄星背负在背上。
笔甫朔不由得为此发现,难堪地申吟出声。
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一个小泵娘背在背上,在庄内疾行,简直是丢尽脸面,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永世不出来见人了。
“你醒了?”听见他的申吟声,堂玄星大感意外,本以为他会昏迷得更久,想不到他会醒得这么快。
“我没事了,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纵然皇甫朔浑身无力,但他宁可用爬的,也不愿再让她背负。刘总管和其它人在做什么?为何没人出面制止她?
“你一点也不沉,我背得挺顺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不小心把你摔下去。”堂玄星向他保证,绝对会将他安稳地送进房。
“我宁可你把我摔下去……刘总管,过来扶我一把。”皇甫朔低喃,倘若真被她摔下地去,起码还保有较多男性尊严。他扬声要刘总管提供臂膀,别再教他颜面尽失地让她背着在庄里晃。
“是,庄主。”刘总管瞧出皇甫朔的懊恼与屈辱,不禁后悔方才为何不坚持要堂玄星放下皇甫朔。
“你确定不让我背?其实我痛着你走会比较快。”皇甫朔的坚持,让堂玄星不得不停步放下他。
“就算用走的会要了我的命,我也要用双脚走。”皇甫朔下了她的背,让刘总管扶着他,努力维持他的男性尊严。
堂玄星在他的双眸中看见一抹难堪,终于了解他为何会坚持不让她背,偷偷地吐了吐丁香舌。她在不自觉中伤了他的自尊,看来她得想办法弥补才行。
“其实你的决定是再正确不过了。说实话,你重死了!我刚刚背着你走进来时,背都快被你给压垮,手也坑谙了呢!”她脑子一转,为了维护他在家仆面前的尊严,于是夸张地形容他的分量。
堂玄星心想,如此他就能在家仆面前保有身为庄主及身为男人的尊严了,对于她贴心的言词,他应该会很感动才对吧?她一脸期待地望着皇甫朔。
“……谢了。”皇甫朔涩着声道。她说得太过夸张了,反而显得虚假,可热切的眼眸直盯着他瞧,他无法不向她道谢。
“不用客气。”皇甫朔对她的感激果然如滔滔江水般汹涌啊!堂玄星一双美眸闪烁着璀灿的光芒,嘴角漾着达成任务的笑容。她这么做也算是回报了他不顾会使体内的毒加剧发作,再次出手助她的举动了。
笔甫朔由刘总管小心翼翼地撑扶着,没戳破她的美梦——让她知晓,她的说词并未成功挽回他的男子气概。
“庄主,小心点。”刘总管扶着皇甫朔进房,倚在床头。
堂玄星尾随在后,快步来到皇甫朔的床畔,为他把脉。
刘总管看着堂玄星为皇甫朔把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会扰乱她的思绪。
笔甫朔盯着她认真的脸蛋瞧,发现她的睫毛浓密又鬈翘,仿佛两把扇子般,蛊惑人心地扇动着;而她的肌肤则细如白瓷,完全没有一点瑕疵;樱唇不点而朱,具有诱惑圣人的威力,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笔甫朔明白不该老出神地盯着她,但他偏就是无法自我克制。看她是种享受,尽避她让他在家仆面前颜面尽失,他还是喜欢看她。
堂玄星察觉到他那炙烫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心下打了个突,不由自主地猜想着是否刚刚她夸奖得不够,所以他才会怀带着怨念盯着她看?为了消除他的怨念,看来她得再接再厉了。
堂玄星确定了“流星追月”侵入他体内的程度后,便松开他的手,深吸口气,准备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将他大夸特夸。
“请问姑娘,我家庄主的情况如何?”刘总管一心挂念着皇甫朔体内的羞。
笔甫朔紧盯着她,等她说出他中毒的深浅。
“你家庄主天生奇筋异骨,又深受苍天眷宠,虽然先前中了‘冰火玄奇’,但他积福颇厚,是以在因缘际会下,得以解去‘冰火玄奇’的毒,而现在他所积的福分又再次救了他,纵然‘流星追月’入体,解毒的程序繁复,不过要不了他的命,他仍旧可以活得好好的。”堂玄星拉拉杂杂说了一大串,没头没脑地努力夸奖皇甫朔。
刘总管愕然地看着堂玄星,她说了一长串的意思,是指庄主还有救是吗?
“……是江湖术士吗?”皇甫朔皱着眉,她所说的话使他联想到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什么天生奇筋异骨,什么深受苍天眷宠,还积福深厚呢,全是胡诌!若非他深受“流星追月”折磨,早就大笑出声了。
“不是啊!我可是‘门’右护法呢!”咦?莫非被皇甫朔发现她所说的话大半是偷学街上的江湖术士?真有那么明显吗?
笔甫朔紧盯着她看,看穿她的心虚,看得她节节败退,再也无法脸不红、气不喘地放大话。
“我只是借用了下别人说过的话,而且我这么做全是为了挽回你的尊严。”她倾身向前,凑至他耳畔,压低声音,不让刘总管听见她所说的话,要他明白她有多用心良苦,他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我还真是感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涩着声低道,试着忽略心头不住传来的刺痛,至于这痛是因她伤了他的自尊而产生的,抑或是因为体内毒物作祟……两相交杂,连他自个儿都分不清了。
“知道感动就好!你放心,既然你的尊严是因我而失去的,我绝对会负责帮你重拾尊严。”此事不仅有关个人名誉,也关乎本门名声,总不能让外人以为“堂门”中人是捅了楼子就不负责任的混帐吧?所以她会做到尽善尽美,让人无从挑剔的。
“你只需要帮我解毒即可,其它的事就不用劳烦你了。”依照前例看来,皇甫朔对她严重缺乏信心,他可不想她像个江湖术士般到处天花乱坠地夸他。
“不行,是我让你失了尊严,我一定得负责到底。”她有她的坚持。
刘总管站在一旁,不晓得他们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些什么,他极力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不出声询问。
“我认为……”皇甫朔委婉地想让她打消念头,担心她会弄巧成拙。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一切包在我身上,没问题的。”堂玄星制止他再说下去,她晓得该怎么做,自有分寸。
堂玄星火速结束与他的轻声细语,一本正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咳!那个……请问姑娘何时要开始为我家庄主解毒?”刘总管轻咳了声,要两人将注意力放在最重要的事上。
“就现在吧!”她闯下的祸当然要及早收拾干净,免得落人话柄,使“堂门”白净无瑕的声誉因她而添上了污点,那她就成了“堂门”的千古罪人了。
“需要我准备什么药材或物品吗?”刘总管没忘记堂玄辰为皇甫朔解“冰火玄奇”时有多费功夫,不论是多艰难的协助,他都会倾尽全力办到的。
经历过解“冰火玄奇”的繁赘过程,对于这回解“流星追月”,皇甫朔已有了心理准备。
“是的,请你给我笔墨纸砚,我会一一写下所需物品。”
“好。”刘总管马上将笔墨纸砚备妥,站着帮忙磨墨,好让堂玄星书写所需物品。
笔甫朔轻合上眼,冗自忍受心头如千百根针刺的痛楚,全身依旧火烫,因痛楚淌下的汗珠一颗颗自额际滑落,对于堂玄星会写下什么必需品,压根儿就没心思关注,心下认为,不论解毒的过程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皆能咬牙撑过去。
“好了。”堂玄星迅速书写好,将墨汁未干的纸交给刘总管。
“真的是要……准备这些?”刘总管无法置信,狐疑地再次向堂玄星确认。
“对!”堂玄星斩钉截铁地颔首说。
“……这些真能除去庄主体内的毒?”刘总管充满怀疑。
“当然,纸上所需的物品分量需连续备好七天的分,待备好一天的分量后,你让人烧一桶热水,再将那些物品放入热水中送进来。”堂玄星交代着。
“我明白了。庄主,属下这就马上去准备解毒所需的物品。”不管刘总管心里埋藏多少疑惑,既然她肯定地说了“是”,那他就不再出言质疑了。
努力熬着一波波痛楚的皇甫朔僵硬地颔首,让刘总管退下办事。
“很难熬吧?”刘总管退下后,堂玄星来到脸色难看至极的皇甫朔身边,同情地轻问道。
“勉强撑得下去。”皇甫朔吃力地睁开眼看她,若非碍于要维护尊严,他会宁可让人一棒打昏,至少无须清醒地承受这似乎永无止尽的痛楚。
“待开始解毒后,你所承受的痛苦就会一日日减轻了。”
笔甫朔僵硬地应了声,再次合上眼,以坚强的意志力苦苦熬着。
“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许多第一次。”堂玄星自怀中掏出沾有毒液的金针,刺上皇甫朔的穴道,为他减轻些痛楚。
“先前我为了解‘冰火玄奇’的毒,已经让堂玄辰用毒针刺过了,所以这不算是第一次。”皇甫朔苦中作乐,同她说笑。
“这是当然,我要说的是,解毒的方法各有不同,端看你中了什么毒,就以怎样的方法解,你明白吧?”堂玄星再道。
“嗯。”痛楚稍减的皇甫朔回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一点儿都不难懂,他没傻得以为每种毒都会以相同的方法解。
“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相信我,对吧?”堂玄星需要他的保证与合作。
“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就不会将性命交到你手中。”他对她有绝对的信心,况且倘若她能力不足,堂玄辰也不会要她负责。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后悔的。”他的信任,是给予她的最大肯定。
堂玄星告诉自己,她不仅要解除蛰伏于他体内的“流星追月”,还会附加别的好处,做为对他的回报。
望着热气腾升而上的热水,皇甫朔后悔了。
他万般后悔,为何要说出对她坚信不疑的话来?他无比懊悔,难怪她会说“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许多‘第一次’”,她指的一定是眼前的情况吧?
“你对我有何不满?”皇甫朔面色难看地瞪着堂玄星,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啊!”堂玄星无辜地摇头。他们才见面,他就为她挡毒——虽然是多此一举,害苦了他自己——随后遇到黑衣人突袭,他又再次出手相助,正因为他不仅一次不顾自身安危地出手助她,所以他的善良让她根本就无法讨厌他,她又岂会对他不满?
“那么,是我在无意间得罪了你,以至于你怀恨在心吗?”皇甫朔再问。
“没有。”堂玄星再摇头否认。
“既然都没有,我可以解释成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皇甫朔指着漂浮在热水上、泛着幽香的各色花卉,面目狰狞、一字字地用力问道。
“不是玩笑。”她再认真不过了好吗?
“……还是你觉得奔波了一天,满身尘土,想要休浴,所以才让刘总管准备这些?”
“就算我要休浴,也不可能在你房里,当着你的面啊!”他是不是想得太美了?她可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耶!
“既然如此,我只能解释成是要我泡在这些花里头了?”皇甫朔深吸口气,无法接受这事实。
“当然是你要泡,别忘了,我要帮你解毒啊!你别浪费时间,快点月兑了衣袍进去吧!”堂玄星催促着,以免他多受苦。
笔甫朔用力合上眼,复又睁开,重复多次后,才有办法平静下来,而不扬腿将浸满花卉的澡桶一脚踹翻。
“我是男人!”他才不要月兑了衣袍泡进满是花卉的澡桶里,那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打死他都不做!
“你是中毒的人。”堂玄星纠正他。
“在澡桶里放满花卉不可能是解毒的方法,你休想骗我!”士可杀,不可辱,皇甫朔拒当全身满是花香的娘儿们。
“当然不仅是这样,我还得放其它东西进去,是男人就别扭扭捏捏,快点进去吧!”大好时光都让他给浪费掉了,啧!
“正因为是男人,我才会不肯进去!”皇甫朔对她低吼。
“真不晓得你在坚持什么,保住性命比较重要好吗?”他会不会太固执了?
“澡桶里满满的都是花,房里也都是花的味道,我不要我的身上沾染到!”
“我想不透,身体沾染到花香、闻起来香氛宜人有何不好?而且我觉得你该庆幸澡桶里放的是鲜花,而不是满满的牛粪、马尿要你泡!”本来以为他对澡桶里的鲜花会有些小意见,可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大。
“我宁可泡在牛粪、马尿里!”皇甫朔低咆。在他心里,泡在牛粪和马尿里的确是好过整桶鲜花。
“那也得要你中了‘七重炼狱’,我才能把你泡在牛粪、马尿里啊!”要咆哮谁不会?堂玄星也对他低咆。
“庄主,你就别想太多,进去吧。”站在一旁听他们争论不休的刘总管,认为皇甫朔要保住性命就得听从堂玄星的,尽避有失一点点男子气概,但没其它人看见,就不算太糟糕。
“你们干脆明年备妥鲜花素果来祭拜我算了!”皇甫朔抵死不从。
“你真麻烦耶!如果我无法替你解毒,堂玄辰知道了一定会怪我的!这回她铁定不只怪我胡涂,更会怪我学艺不精。总之,你不泡也得泡!”堂玄星仗着皇甫朔中毒,无力抵抗且对她没有防备,火速出手点了他的穴道。
“你敢这样对我?!”突然被偷袭,动弹不得的皇甫朔恼得快喷火了。
“谁让你不乖乖听我的吩咐。”堂玄星耸耸肩,一点儿都不觉得点了他的穴道有何不妥。
“刘总管,你别发愣,快帮我把他的衣袍给剥了送进澡桶里啊!”为免水变得不够热,堂玄星双手快速地扯开他的衣襟。
“好。”刘总管帮着堂玄星解下皇甫朔的衣袍。
“堂玄星!”皇甫朔暴怒,大吼她的名字。
“什么事?”堂玄星的双眼接触到他精果的胸膛,小小的害羞了下,幸好他的怒吼让她得以移转注意力。
“你这是在非礼我吗?”无能为力的皇甫朔恼怒至极,一字字问。
“咦?”皇甫朔的话,让堂玄星一愣,她瞪着栖在他结实胸膛上的纤白十指,再想到他的任人摆布,双颊猛地害羞地刷红。
他说得没错,眼前的情况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她正在对他上下其手啊!贬不会有人见状,误认为“堂门”挂羊头卖狗肉,以精于用毒做为掩护,实际上则偏好采阳补阴?若真是如此,那可不得了啊!
堂玄星连忙缩回搁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一脸无辜,尴尬地对他笑了两声。
“庄主,我们这是在救你,姑娘绝对不是在非礼你。”刘总管站出来为堂玄星说话。
“对!我们要救你!刘总管,你快把他放进澡桶里!”刘总管可不可以不要补充最后一句?那让她觉得更尴尬了。
堂玄星背过身去,佯装忙碌地取出怀中的瓶瓶罐罐摆放在桌面上,不敢看皇甫朔暴怒的眼眸。
笔甫朔怒火冲天,无奈被点了穴道,仅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任人宰割。
刘总管让他仅着一条裤子,抱他进入澡桶,刻意避开他忿怒的眼瞳。
笔甫朔被迫浸泡在香得令他皱眉的澡桶里,心头一股火不住地窜燃,让他想扭断堂玄星纤细的颈子。
堂玄星挑了几瓶可以为皇甫朔柱毒的粉末,来到澡桶旁,闪躲他含怒的眼眸,将泛着花香的各色粉末倒进澡桶里。
“那是什么?”灵敏的嗅觉告诉皇甫朔,那又是一股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的花香。
“可以助你解毒的药粉。”堂玄星心知他对花香深恶痛绝,回答他的声音不敢太过开朗,就怕会火上加油。
“为何那味道闻起来会香得呛鼻?”皇甫朔森冷着声质问。
“呃……咳,有时候解药的调配方法会因人而异,所以或多或少会因个人喜好而添加些东西。”她承认因为她个人的喜好,所以会在调配的毒药或解药中加入喜好的花卉,但有些花卉的确是有解毒的功效,并非她胡乱添加,像他所中的“流星追月”,因为与“缤纷灿颜”产生变化,以至于要浸泡在各色有特别疗效的花卉当中,并非她恶意捉弄皇甫朔。
“也就是说,要解毒的话,是可以不用把我弄成现在这副德行?”皇甫朔听出她话中涵义,再问。
“也不全是如此啦,实在是因为你中的毒产生了变化,才会需要这么做。”堂玄星希望他能了解。
笔甫朔低咒着,再次恼于自己霉运当头,什么毒不好中,偏偏要中一个使全身香气四溢的毒。
“七天眨眼就过了,你不用耿耿于怀。”堂玄星要他把事情往好处想。
“一天已是太长,你还要我熬上七天?”皇甫朔没好气地道。
堂玄星偷偷地扮了个鬼脸,不敢多说什么。本来她见他的气色因体内的毒作祟,显得苍白毫无血色,为了回报他,她打算在他脸上抹上一层同样泛着花香的药粉,让他看起来可以显得神清气爽,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假如她胆敢在他脸上抹上药粉,他恐怕会张牙咬断她的喉咙吧?所以……还是算了。
“发火对身体不好,你别生气。你浸泡在满是鲜花的澡桶中一事,外人根本就无从得知,不是吗?”他就将此事当成是个人的小秘密,不要再搁放于心上了。
笔甫朔火得不想再与她说话,臭着一张脸瞪着澡桶中艳丽的花卉,任由浓郁的香气将他紧紧包裹住。
堂玄星偷偷观察怒火中烧的皇甫朔,他因她中毒,差点丢了小命,依然可以轻松看待,甚至扬笑苦中作乐,结果现在却为了一桶能救他的鲜花浴而火冒三丈?她认为他发火的理由该相反才合乎常理。
她细数着他浸泡的时间,待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后,马上取出早已预备在一旁、喂有蜂毒的银针,一根根细密地刺入他的周身大穴。
心头恍若被千百根针刺的疼痛,因堂玄星的动作而暂时获得了纾解,不再疼得像整颗心要爆开来似的;热烫的肌肤未因浸泡热水而更加炙烫,反而神奇地不再高升。纵然不喜欢她解毒的方法,可皇甫朔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有效。
刘总管于一旁屏气凝神地看着她的动作,发现皇甫朔曾紧皱的眉心,慢慢地舒展开来,悬在心头的大石总算得以暂时卸下。
“先前在城外袭击我的黑衣人,可已解决?”皇甫朔将对花香的恼怒暂且搁下,出口询问。
“他们那群不成气候的乌合之众,已被长山与其它护卫打得落花流水,没胆再到平阳城来逞威风了。”刘总管如实向皇甫朔报告。
“走了就好,省得又吵得我不得安宁。刘总管,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姑娘照应,没问题的。”一群乌合之众,无须挂记在心上,皇甫朔屏退刘总管。
“是,庄主。姑娘,你若有其它需要,请尽避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刘总管恭敬地退下。
堂玄星颔首后,坐在一旁仔细观察皇甫朔的情况,若有突发状况,她才能马上应变。
“可以跟我说说‘门’的事吗?”皇甫朔对“堂门”了解不多,充其量只知晓“堂门”从前为“唐门”,后来于争夺门主之位时落败离开,另创“堂门”,他对“堂门”颇感好奇,而更令他好奇的是她,他情不自禁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你想知道些什么?”堂玄星听他提起本门,精神都来了,兴味盎然地反问。
“任何事。”只要她肯讲,他全都想听。
“好,那你可要听仔细喽!”堂玄星快乐地凑到他身边,准备对他细数有关“堂门”的神圣与伟大。
“洗耳恭听。”接受了无法改变事实的皇甫朔逗着她,情绪已不再阴郁。
“你已经见识过我们和‘唐门’弟子交手的情况了,对吧?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门’使毒的技巧绝对在‘唐门’弟子之上,一旦我们出手,‘唐门’弟子连根葱都算不上,可为什么我‘门’中人就得委屈地窝在山中呢?”一讲起门中的辛酸血泪史,她就悲育不已。
“为什么?”堂玄星述说时沉痛的口吻太过夸张,令皇甫朔配合她的情绪出言询问。
“因为我‘门’中人生性没‘唐门’人来得卑鄙!其实是他们使尽镑种卑鄙的手段才夺得门主之位的,绝非我‘门’前人技不如人!要知道,我‘门’使毒,可是个个使得出神入化,倘若光明正大的比试,‘唐门’根本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背地里耍尽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迫使我‘门’前人不得不含辱悲忿离去。”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要为前人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总而言之,就是不仅技不如人,连使心计都输得一塌糊涂,才不得不落魄离去。这些话,皇甫朔聪明地放在心里,没说出来拆她的台。
他喜欢看她眉飞色舞地谈论“堂门”与“唐门”的过往恩怨,那使她神采飞扬,浑身散发着动人的神韵。
“不过你千万别以为我们窝到山中就会一蹶不振,事实上错了!我‘门’中人精益求精,日以继夜地专心研毒,誓言非讨回属于我们的一切,所以现下我‘门’使毒的技巧,更是‘唐门’望尘莫及,尤其是到了我门主这一代,在她英明神勇的带领下,你且张大眼睛看,‘唐门’将一败涂地!”堂玄星信心满满地说着大话。
“所以说,你们已经展开收复‘唐门’的行动计划了?”倘若有,为何他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况且袭击他的“唐门”中人一点都不像大敌当前的模样,教他不得不怀疑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正有这个计划。”堂玄星硬着头皮心虚地道,反正目前他也没人可问,自然不晓得其实他们尚未拟定收复“唐门”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尚未策划?”果然,她在说大话。
“正在策划中!”堂玄星强迫自己不心虚逃避,直视着他的眼瞳撒谎。
“你一个人策划?”她心虚的模样,逃不了他精明的双眼。
“……等我拟定好计划后,就会回报门主,请她下令,一举攻下‘唐门’。”她再拗。
“嗯,我了解了。”皇甫朔嘴角噙着被他逮着了的笑容。
“真的?”怎么觉得他似乎在嘲笑她?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真的。”皇甫朔坚定道。
“了解就好。呵呵,我不妨偷偷告诉你,我在本门中可是有赛诸葛的称号喔!”果然是她太敏感,其实凭她的舌粲莲花,早就轻而易举地说服他相信她的本事了。为加强说服力,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再编造谎言。
“原来你不仅精于用毒,还是赛诸葛啊!失敬、失敬!”她?赛诸葛?倘若她真比诸葛亮还有智慧,恐怕猪都能飞上青天了。
“当然!”他对她的崇敬,使堂玄星骄傲得鼻孔都朝天了。
嘻!堂玄辰不在,不管她怎么胡吹臭盖,都不会有人跳出来拆她的台,真好!
于是乎,闲着没事泡在鲜花浴中解毒的皇甫朔,好整以暇地听着堂玄星眼中盛满星光、朱唇滔滔不绝地倾吐出对“堂门”与门主的推崇之语,偶尔不忘间杂着几句夸耀自己使毒能力的话。她说得天花乱坠,宛如自己是神人再世,全天下没有她解不了的毒,没有她毒不死的人似的。
笔甫朔唇角噙着包容的微笑,听她字字如珠玉般清脆动人的声音,不由得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