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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风霁月 第三章

作者:舒格

因为提起痛处,心情烂到不行,慕容开又喝酒。

要喝,他自然找得到酒。他可是这儿的主帅,要喝酒哪可能没有?让季月管,完全是给她面子。也顺便斗嘴说笑、逗逗她,看她瞪着眼的俏模样,开心开心而已。

夜已深,商讨完军情,军师跟几位副将都已就寝。简陋的土房里,灯油已经烧到快尽了,灯芯摇蔽,映在墙上的孤独人影也摇摇蔽晃。

一个人喝酒真的太闷,闷到胸口都发疼。慕容开呆滞地望着桌上堆积的书卷文件、地形图等等,竟是一片茫然。

自小,全家希望就都在他身上。他也从没有辜负过任何期许,要读书就读书,要练武就练武,兵书滚瓜烂熟,武艺更是出色,十六岁就以文武皆修的初生之犊姿态出现在朝廷,在皇上面前得到极佳赞许。

从军之后表现不俗,当时北漠关外的蛮子悍军进占,有勇有谋的慕容开亲自率领精兵两百担任前锋军,攻破多少敌阵,一战成名,被皇上亲手拔擢成了最年轻的副将。

然而世间事并不全像读书打仗,努力了就看得到成果。在儿女私情的范畴里头,慕容开完全施展不开,没有了冲锋陷阵的锐气,也少掉了运筹帷幄的本领,只能暗中爱慕,还眼睁睁看着佳人别抱,被别的男子娶走。

最气人的是,那可恨的男子还不是什么瘪三痞子,而是教导过他、月复笥甚广、飘逸潇洒的启蒙老师!

想到这里,心头的伤口彷佛又在渗血。慕容开仰头牛饮,把海碗里的酒给喝得干干净净──

“你果然又在喝酒!”准准地,娇脆嗓音在门边响起。

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季月刚刚在外头跟守更的弟兄低声交谈时,他就听见了,这一大口也是故意喝给她看的。何况,没有少将军的特准,半夜里哪能让她一个闲杂人等在军营里逛?必定有巡夜的弟兄持火把引路,才让她寻到这儿来。

正好,慕容开就想找人好好吵一架,去去心中的苦闷。

“我喝酒不行吗?今儿个已经整天没碰酒了。”他见她进来,眉毛也没动一下,继续大摇大摆倒酒。

“你上哪找来的酒?我明明都藏好了。”季月气呼呼地质问,手扠着腰瞪他。

不过,这么一来,她宽松衣物下的腰肢显得更细、胸部也挺了起来,她却浑然不觉。

慕容开侧目瞄她一眼,倒酒的手突然抖了抖,酒液有一半给倒在桌上-?敪琐?楬?潳?????。

“你看看,醉到手都抖了,还要喝?”她过来要抢,把海碗抢走了,另一手推开慕容开的手臂。

“讲过多少次,别这么拉拉扯扯的,就是讲不听。”他有点恼羞成怒,火大道:“妳这么爱模,让妳模个够好了。”

当下,季月的手被他反掌扣住,使力一拉,拉到他胸口,按住。

他的前襟因为刚刚喝酒燥热,早已经扯开了。这么一按,大妞凉凉的手心就直接贴上了他滚烫坚硬的胸膛。

那热度彷佛渡了过去,从掌心一路烧烧烧,烧到了她脸上。

季月睁大眼,“你真的喝醉了。到底喝了多少?”

“我的酒量妳应该很清楚,这么一点点,喝得醉吗?”

“这可很难说。心里烦的时候,很容易醉的。你不是为了表小姐的事才喝闷酒的吗?那当然极容易喝醉。”

又来了,今夜这伤口是要给刺破多少次才够?慕容开手劲不自觉地加大,捏得季月略略皱眉。

“不准提这件事。”他的脸色倏然阴沉,嗓音也带着冷冷警告,“谁说我是为了……为了谁才喝酒的?”

但季月可不会求饶示弱,她只是紧盯着慕容开,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着不舍与同情。

“大家都心知肚明呀。人家都嫁人了,你何必这么念念不忘──”

“住嘴。”警告味儿越来越浓,可惜有人不怕。

“大伙全看在眼里,但没人敢对你多说什么。”季月冒死也要说出来,她不想再看他这样下去了。“你好歹也是个威风将军,为了一个女人借酒浇愁的话,好像有点……”

利落清脆的话声突然中止。他的怒唇攻上,狠狠封住她的。

这个亲吻一点也不柔情蜜意,甚至带着点惩罚味儿,吻得又重又猛;带着酒味的男性阳刚气息迎面而来,笼罩住季月,让她整个人傻了。

半晌,慕容开才放过了傻掉的人儿。她眨着眼,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丙然有效。慕容开得意地想着-

啷!季月把海碗一丢,手背紧紧抵住罢被欺负过的红唇。他的吻似乎还留在上头,湿热强悍,霸道得不容人闪避躲藏。

“你、你做什么?”好半晌才回神,她在手背后头问。

“封妳的嘴。谁要妳讲不听?”

季月眼儿睁得更大,平日是弯月,此刻成了铜铃似的。

“那……如果景军师他们劝你,你也是这样封他们的嘴吗?”

慕容开俊眸一瞇,危险地道:“妳再胡说,我又要亲妳了。”

“我哪里是胡说,明明就是你先──唔──”

他索性粗鲁地把她扯到腿上坐,毫不怜惜地再度蹂躏起她的软红芳唇。

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甜甜女乃香又出现了,让人忍不住要更深入探究汲取;而因为长年放牧、工作之故,季月有着娇贵小姐们所没有的丰润结实身躯,抱在怀里非常舒服满足。

慕容开到后来根本忘了是在惩罚她,他不自觉地搂紧了,辗转深吻,直到人家都喘不过气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她盈亮红唇都略略肿了,浅蜜色的脸蛋也染上了淡红,眼眸更加闪亮。不过这一回,她很识相地不再开口,只是看着他。

“看什么?妳还有什么话想说?快说出来。”慕容开低声挑衅着,语调里却带着丝丝笑意,浓眉也放松了。

“……”她模模糊糊-?敪琐?楬?潳?????咕哝着。

“什么?”

“我说,难怪没人敢劝你。”季月豁出去了,大声说:“这种封人嘴的方法,吓死人啦!”

“吓到妳了吗?”他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妳是给吓了就不吭声的人?那以后不烦我了?”

“不成,我不要你喝闷酒。”

“不让我喝闷酒有两个法子,妳想不想知道?”

季月听得认真,被这么一问,自然点了点头。

慕容开忍着笑说下去:“一个嘛,是妳陪我喝,那我就不是一个人独自喝闷酒了。”

“这法子不好,另一个呢?”她乖乖踏入陷阱。

傻妞,给人拐去卖了都不晓得,说不定还帮人算钱!

慕容开俯近,吐出的气息让她耳朵痒痒的、烫烫的。“另一个,就是妳得让我忘了那个人。”-?敪琐?楬?潳?????季月好认真地思考了片刻,慨然允诺。

“好。那我要怎么做?”

“我会慢慢教妳──”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充满了危险讯息,又有种古怪的诱惑,让人耳根子痒痒的、酥酥的。

季月也醉了吧?她的唇间舌尖都有着刚刚缠吻遗留下来的火热酒意。若不是醉了,又怎会这样头晕晕、心跳跳……

★★★

“呼……”

一片寂静黑暗中,那轻轻的声响不似风吹过,倒像是细喘。

已经入了冬,西疆到入夜之后寒意逼人;但这房里却暖洋洋的,甚至有点太热。季月额上有细细汗珠,外衣给褪到腰间,里头自然没有闺秀小姐穿的肚兜,只有薄薄中衣,此刻也被扯开了。

斑耸圆润的丰乳被男人由后往前地捧住,恣意轻薄着。

她给抱坐在男人腿上,背部紧靠着坚硬宽阔的胸膛。这胸膛的主人可练了多年的武,全身上下肌肉都坚硬如石,犹如一座山一样,沉实又强悍-?敪琐?楬?潳?????

男人的手劲好大,捏握得她有点疼,却又有种难言的甜味直冲脑门。

“疼吗?”低低询问回荡在她耳边,手上的揉捏抚弄却不停,“妳只要说声“饶了我吧”,我就放过妳,怎么样?”

季月就是受不得激,她咬牙忍住那又疼又甜的奇异感受,挺了挺腰,不肯示弱,“我……我才不……不说!”

懊个硬气的妞儿。不过,可不只脾气硬,连那被男人粗糙结茧的掌心摩挲过的柔女敕儿,此刻也硬得可爱。

慕容开实在忍不住,挪了挪她的身子,低头便含吮住那挺硬的小石。他照样是粗鲁强悍,甚至用牙磨咬着,让她无法抑遏地轻吟出声。

那吟声软柔到足够醉人。哪需要酒呢?她就是醇美强劲的女乃酒。

嘶──中衣被急躁的男人扯裂了。年轻丰满的娇美身子果裎,他把脸埋在她的丰乳间,恣意品尝。她的肌肤女敕滑得有如女乃酪,却不同一般京城女子那般白皙到没血色,让人更忍不住想要吸吮入口。

门外远远地,有巡夜弟兄经过的声响。少将军的房里灯都熄了,他们自然不会走近来探看;殊不知里头春意正浓,有人只是送个消夜来就给抓住了,被缠着厮磨亲吻,好半逃诩不肯放她走。

季月自然知道来了会是这样,但只要时辰差不多了,她就整个坐不住,没心做其它的事,只想快点来找他,跟他在一起──

男人轻薄完了一边,又去蹂躏另一边的女敕乳。手指还毫不客气地玩弄着刚被吮得红艳诱人的敏感尖儿,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嗯……”

“不行了吧?快求我饶妳。”有人坏坏地加重力道,故意极了。

“不……求……”好难受又好舒服,她说话的嗓音都断断续续,“那你今天……想起她……几次?”

闻言,慕容开怔了怔。随即一股莫名怒意涌上,他咬了她的丰乳一口。

咬在她心房上,让她疼得皱起了眉。荡漾着雾般春情的眼眸睁大了,季月好认真地看着他。

她是要帮他忘了那一个人,没错,但像这样时时提起——还是在两人纠缠亲热时讲──到底怎么忘得了?!

只能说这妞儿实在太尽责,太担忧了。

最气人的是,他经她这么一说才领悟到,自己好沉迷其中,根本什么都忘了,哪像她,这么不投入!这是在变相的抱怨他魅力不够吗?

“妳可知道,这在青楼里是大忌?”他模糊地说,“给抱着的时候还提起其它女子,是煞风景;若不是故意要让人吃醋,那就是该打了。”

季月还单纯,不懂得被比成青楼女子是该生气的。只见她一脸不以为然,回嘴道:“我又没去过窑子,哪知道你们京城人都是怎么着。”

说得也是。京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离这儿似乎远似天涯。在这里,合则来,不合则去,喜欢就说喜欢,不合意大可直率拒绝,可没有银子、权势、名望、期许等种种包袱一起压在身上。

想到这儿,慕容开忍不住搂紧了怀里给剥得半果的单纯人儿,两人密密相拥。

“以后,我就带妳去京城、将军府逛逛。”他许诺她。

“好呀。”季月笑着应了。没有惊喜,也没有撒娇,就是很自然地同意。

“我家在京城是很大的。”见她没什么反应,慕容开有点不服气,“光是我的一个小书房,就比这儿的整个套间加起来都还宽敞!”

“你要这么大的书房干什么?你又不是景军师,人家成天在看书写字,才需要书房。”

这反应真是令人气结。她怎么没有满眼欣羡地吵着要去看?怎么一点赞叹跟崇拜都没有?还说他比不上景熠凡?!

“妳真可恶!”他双臂用力,把她搂得更紧了,紧得快喘不过气。

季月只是笑,“不是吗?你何时用得上书房了?军情奏折不都是军师帮你写的?”

“还说?”他语带警告,“忘了我会怎么封妳的嘴吗?”

“我就算不说,你还不是……唔……”红润唇儿遭到了火热封锁。她也欣然迎接,任由他带点粗暴地肆虐过她的唇,蛮横侵略探索。

这个男人……就算亲热缠绵,也总是像带兵打仗一样,长驱直入,根本不让人有喘息的工夫。也亏得季月不扭捏娇弱,能包容,也能承受,可以跟上他狂野的速度。

懵懂的情愫幼苗在雨露滋润中迅速茁壮,开出了灿美的花朵。这不是需要时时细心呵护的脆弱情种,慕容开不用猜她的心思,不用怕她会受伤,只要放肆享受她纯净的美好,汲取她的芬芳

“晚上别回去了,我要妳留下来。”带着粗喘的霸道命令抛在她耳根,她被略带粗蛮的男人放倒在床上。

“那明天得早点起来,我要在爹起床干活前回去,不然爹会找我。”寒意让她一离了情郎的怀抱,就赶快往被子里钻。虽贵为少将军,盖的依然是粗布棉被,粗糙的棉布被面摩擦着她的肌肤,她敏感得微微打颤。

“别担心,我派人去说一声就是。”

“我还是得回去帮忙呀!早上的活儿可多了,光是伺候你们这些大爷大官吃饭,就得忙上好一阵子啰。”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妳现在先想想怎么好生伺候我吧。”宽衣解带,月兑到只剩薄薄中衣,慕容开也跟着上床。床小,两人共挤一个被窝,初冬的寒意根本就不成威胁了。

“谁伺候你呀?是你伺候我才对。”她舒出双臂抱住他的颈项,笑得又甜又满足,“你可是我的大暖炉,连生火都不用,挺温暖的。”

“温暖?”他扯起嘴角笑,“等等让妳烧起来。”

“好呀,就让你烧。”

精壮威武的男人,随即压上了窈窕的果躯。她的温润承受毫不迟疑犹豫,而他的进占侵略,是带着难忍的急躁与粗蛮。

慕容开很快地履行了他的许诺。

爱冬夜里,情火烧得无比狂野炽热。

★★★

季月变漂亮了。

一样的长辫子,一样的粗布衫裤,但以前还是个大孩子模样的大妞,近日来可不大一样了。

要认真说出哪儿不一样,还真难;但她的笑靥更灿烂,眼眸也更亮了。只要有她在,清脆笑声远远就听得见,让劲风苦寒的冬天也变得没那么讨厌。

营里从上到下,人人都喜欢她,-?敪琐?楬?潳?????小兵争着到厨房帮忙,就算争不到,也常帮她提东西、打水等等,猛献殷勤;而就算官阶高一点的,只要有空,也会和她聊个两句。

结果,就是官阶最大的那一位,老给她脸色看。

“又怎么了?”季月诧异地望着少将军。他刚练完兵回来,暮色中,老远就见他一脸不悦。

慕容开根本不理她,像没听见似的,冷着脸越过厨房外头的众人,直接进小房里去了。

罢刚还热烈谈笑聊天的大伙顿时全静了,恭敬目送少将军走过之后,有人吐出口大气,面面相觑,不敢继续说笑,不一会儿就散了。

季月尾随少将军,推门进去,只见他已经自己倒了茶在喝了,浓眉还是锁个死紧,她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新兵不好练吗?这回来的都是何方牛鬼蛇神,连鼎鼎大名的慕容少将军都头痛?”

“胡说。”有人从鼻子里哼气,“哪有难得倒我的兵?”

“不是这个,那是为什么?看你顶不开心的。”

“我看妳倒是挺开心。”慕容开斜眼看她,“聊得太愉快,就把我的晚饭给忘了?要我吃什么?”

此言一出,季月更是瞪大了眼,“你说笑的吧?爹从大厨房回来之后,才会开你的饭,多久以来都是这样,你今天借题发挥什么?”

她的回嘴让慕容开更火大,索性豁出去直说了,“别是妳借机偷懒吧,忙着跟男人聊天说笑,连正事都不要做了。”

“人家帮我提水到小厨房门口,道谢顺便聊两句,有什么不对?”

“聊得那么开心,哪里只是聊两句?而且刚刚外头四五个大男人,全都是帮妳提水的?有那么多水好提?”

“你这人讲不讲理?一个提水,其它的是放饭时间休息、聊聊天罢了,被你讲得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房里两人越吵越大声。景军师都来到门外了,听着听着,决定还是先到别处去绕一绕。

不过景军师才走开没多久,饭厅里就安静了。因为慕容开气得把回嘴的人儿抓过来,狠狠封住了那张清脆利落的小嘴。

被怒火烘热的情愫轰的一下熊熊焚烧起来。季月不依地挣扎着,但怎么挣得月兑威武剽悍的少将军?这人又粗鲁,根本不懂怜香惜玉,要是柔弱一点的女子大概早就给他捏死了。

懊不容易分开之后,两人都喘息着死瞪着对方。季月的子邬被蹂躏得红润略肿,脸蛋也染上淡淡的潮红,却还是气呼呼地迎视他凛厉的目光,一点也不害怕,更别说娇羞害臊了。

瞪了半晌,慕容开这才不大甘愿地转开头,闷声咕哝:“算了,我的晚饭呢?快给我吃。”

“话讲清楚再说。你到底发什么脾气?”季月才不肯放过他,“不说就不给你饭吃。”

“我……”

要慕容开怎么拉下脸来承认自己吃醋?眼看她是不会放过他了,醋火加上饥火中烧,既然没饭吃,那他索性又抓过她来啃个够──

闹了半天,又拌嘴又亲热的,就是不罢休。最后,慕容开被她逼问得没办法了,抵着她光洁的额,这才闷闷说:“我不爱妳跟那些人打情骂俏的。”

“谁打情骂俏了?”季月瞪眼,“你别乱冤枉人。何况,我跟大伙以前就是这么熟,也没听你说过什么呀。”

“以前是以前。”他霸道地搂得更紧了些,像是孩童紧抓着属于自己的纸鸢或玩偶。“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妳就跟着我。”

“这营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我是跟着少将军的?”季月啼笑皆非。她抱着他的颈子,仰起脸,一双弯弯的眼望着他,“你在喝醋,对不对?”

“胡说八道。我只是不放心,兵卒都是粗人……”

季月眼里全是笑意,“你可是少将军,兵全给你管得乖乖的,哪有什么好不放心?何况你每次一回京复命,来回一趟就要好几个月,我难道就都不跟人说话、来往了吗?”

慕容开的脸色又沉了沉,浓眉锁起。

“不行。”最后,他终于说:“下次我回京,妳得跟我一起走。”

语气专断威严,像在下军令似的。

季月睁大了眼,“你真要带我回京?我以为之前只是说笑的。”

他以前确实只是说说而已;但随着两人越来越亲密,慕容开也越来越认真了。他用力点头,“是真的,我要妳同我一道回去。”

是不放心,也是分不开。反正不过是多一个人同行,季月又不是娇柔软弱、处处需要人照料的千金小姐,一道走这么一趟,有什么关系?

拔况,一路上有她说笑斗嘴,陪伴身边,更别说想亲就能亲到、想抱就能抱到,晚上两人还可以一床睡;这么一想,漫漫长途顿时没那么辛苦了。

“那你下一次何时要回京复命?开春以后?夏天?”季月双手攀着他的脖子,好兴奋地追问着,“听说京城春天是很美的,会开许多花,颜色缤纷到让人来不及细看;夏天晚上在湖畔水边可看到萤火虫到处飞舞。京城里还有好大的市集,卖好多新奇的玩意儿,房子一户比一户大,光看门口的石狮子就看不完──”

“妳根本没进过京,怎么说得头头是道?”

“听来的嘛。你说过、景军师说过、芫小姐说过、春诗也常说。我真等不及好好看一看了。”她说得好开心,“听说芫小姐已经生养了,我也好想看看她跟景军师的儿子!”

她兴高采烈,慕容开却听得有点头痛。

他妹妹慕容芫曾经到西疆来住饼一段日子。慕容-?敪琐?楬?潳?????芫、贴身丫头春诗加上大妞季月,三人简直是一见如故,在军营里成天就是无事找事做,举凡帮母羊生产、做腌菜、做女乃酪、晒书、捡鸡蛋、喂牲口、骑马……种种闺阁千金想都不敢想的,她们全要凑热闹,让慕容开以及妹夫景熠凡头痛不已。

这下子好,带她回京之后,又跟自小生性顽劣的慕容芫凑在一起了,还不知道要怎样大闹将军府呢。

“我话可先说在前头。”慕容开拉下挂在他颈子的手,正色告诫道:“京城将军府可不比这儿,妳要是跟芫儿搅和在一起胡闹,那可不行,我爹可是非常凶的。”

“我才不会呢。”季月瞄他一眼,“我何时胡闹过了?何况你爹凶,我爹难道就不凶吗?干嘛这么吓唬人?我可不是给吓大的。”

慕容开拿她没办法,只能懊恼地叹了口长长的气。

这妞儿平日笑口常开,看起来顶好相处的,但骂她不听,吓她不怕,自由自在惯了,根本完全不受控制──

“大爹哪里凶了,他根本宠坏妳。”慕容开用力捏了捏握在掌心里的素手,这才放开她,“快弄晚饭给我吃吧,我真饿了。”

“好好好,马上就去。”季月已经往门口走了,想了想,突然又奔回来,在落坐小桌前的慕容开脸颊上香了一记。

“这又是怎么了?”

“谢谢你。”她笑咪咪地说,这才开开心心地去了。

结果一开门,门外偷听的人躲避不及,差点被季月撞上。只见他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名负手仰头,欣赏晚霞,另一名则是低头检视手中提的食盒,不敢正眼看她。

季月双手扠腰,质问:“爹偷听也就算了,景军师,怎么你也染上了听壁脚的癖好?”

斯文潇洒的景军师只是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大爹则虎起脸,斥责女儿,“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让开,我好把饭菜提进去。别耽误少将军和军师吃饭。快来帮忙!”

“爹,您到底是要我让开,还是要我进去帮忙?”

被伶牙俐齿的女儿说得无法回嘴,加上刚才偷听心虚,大爹一声不吭地闷着头进去了,留下季月跟景军师在外头面面相觑。

“大爹……挺不放心妳的。”被那双颜色有些奇特的眼眸专注望着,景军师也有点心虚,清了清喉咙,“我也为人父了,多少可以了解大爹的心情,妳就别怪他了。”

“我没怪他呀。”心直口快的季月立刻回答。见到景军师脸上突现的欣慰微笑,她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抱怨,“景军师,我也不会怪你,何必拿话这般套我呢?而且话说回来,爹放心不下倒也罢了,难道你也是吗?何必跟着一起偷听?”

景熠凡笑笑。“我确实不大放心。不过倒不是不放心妳,而是少将军。”

“他?他有什么让你担忧的?”她偏头想了想,“之前大家都担心表小姐的事,可是他最近好多了──”-?敪琐?楬?潳?????

“是好多了,妳的功劳不小。”斯文军师一句话,说得季月脸红。

她可真是大功臣,若不是她的早晚陪伴,慕容开哪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变回跟以往一样英姿勃发、神采飞扬?

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这一次又伤了心──

应该不会吧?比起那神秘的表小姐,季月实在简单太多太多。全心全意喜欢着慕容开,不玩手段,不耍心机,单纯得令人心疼。

这样够不够呢?

“景军师,你皱眉了。”季月困惑地望着他,“到底什么事?竟能让你这么烦心、忧虑?”

景军师一向很从容的,据兵卒们说,就算大敌当前,也不曾看他露出一丝一毫慌张神态。但此刻却忧形于色,显然是真的很不放心。

他并不想多说,徒然增添她的心事,所以当下只是笑笑,“没什么。只是年关将近,怕边境又有乱而已。最近几年听说山贼流窜得很厉害,有部分已经到西疆来了,少将军烦得很。”

“不会有事的,有你们在,这儿很安全。”她充满信任的眼眸望着他。

“那我们不在时,怎么办?”景熠凡忍不住逗她,“少将军回京复命时,妳不怕流匪来犯?”

“我不怕。”她挺起胸,顶大胆地说,不过又加了句但书:“而且下回,我要和你们一起进京城去了!”

“京城也顶吓人的,妳也不怕?”景熠凡有深意地说。他似有预感,总觉得此行一去,似乎……将多有险阻。

“当然不怕,京城可好玩了,我听说──”

季月眼儿亮亮的,说得正兴头上,却被厨房里头传出来的震耳狮吼给吼断了──

“我的碗筷呢?没碗筷怎么吃饭?还有,怎么没酒?拿酒来!”

她只好吐吐舌,陪笑道:“我得去找酒给大爷喝了。景军师,你也赶快进去吃饭吧,今儿个有爹做的肉丸子,很好吃的!”

眼看她油亮辫子甩得老高,窈窕身影一下子就不见,景熠凡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只能祈求上天垂怜,珍惜这两个直率又单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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