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海恋 第十章
洛昱的书斋门户紧闭,季寒拦下由房中踱出的洛煦。
“怎么回事?”季寒问道,眼前这个一向开朗的男人从未像现在一样的面色哀戚。
“爹正在同居山岛来的使者谈事情。”洛煦冷冷不想多言,自晴儿离去后,他就对这家伙没过好脸色,亏丫头如此爱他,他竟能由着她负气跟着别人离去!
季寒放开手,神情冷漠,“谈洛姑娘的婚事吗?”
“谈、谈、谈你个屁啦!”洛煦火起来完全口不择言,“婚你的头,谁要去娶个鬼当老婆!”洛煦一脸悲凄,“丫头都死了,还嫁个鸟蛋呀!”
洛煦完全不去理会季寒猛然僵硬的神情,举起手指用力戳着他的心口,“你还有没有良心呀!咱们晴儿拿你当宝,爱你爱得天昏地暗,你却狠心将她推向海轲那个她讨厌的男人身边,你明知道丫头好强,恼起来时完全不顾后果,要不是你伤透了她的心,她怎么会走?现在可好,连人都死了,你开心了吧!”
季寒越过洛煦,用力推开洛昱房门,无视于神情哀恸的洛昱,他一把揪住了居山岛使者。
“洛姑娘真的死了?”
那使者被季寒骇人的气焰吓得直打哆嗦,好半晌才凝聚了气力轻轻点头,“是的,洛姑娘误闯岛上蛇窟,遭毒蛇咬噬,当场毙命!”
“都是我不好,”洛昱捶打着胸口,老泪滂沱,“是我害死了丫头的,我明知道她不喜欢海琊的孙儿,我明知道她爱的是你,就为了我的老脸、为了我的信用,我害死了我的女儿!是我,全是我!”
季寒颓然放开手中的人,一向冰冷的眼眸首次失了神彩,他全身颤起寒意,在他眼前不断浮现晴儿一脸甜得仿佛要渗出蜜来的笑容……
“其实,我真的不希望你对我这么好的。”洛晴依在他怀中,甜甜的脸上难得有了愁容。
“为什么?”他不解,望着她发愁的小脸蛋,用手指头轻轻抚开她拧着的眉头,“你这小脑袋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知道我的爱是全心投入,激烈狂炽的,你对我好,会让我更无可救药的爱着你,但如果有一天,”洛晴惨着小脸,“你后悔了,不要我了……”她的声音中夹带浓浓的哭音,“我一定会死的!”
晴儿控诉的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
唉死晴儿的人是他!
是他的绝情伤了她一向好强的心及对他浓郁绝烈的情。
他的绝情伤了她,却也伤了他,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父亲的遗愿不得不放弃这份感情,但他从没想过她会死,他宁可忍着自己的疼看着她再去爱上别人,享受一份平凡的幸福。
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听到她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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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随着使者来到居山岛,原先洛昱也想跟来,却被其他人劝留在石戟,毕竟,岛上不可同时没了两位主帅。此外,季寒坚持要自己来带回洛晴。
埃风朔太,季寒登上了居山岛,海琊亲自等在海堤,见是他,微愣后开了口,“我还以为是洛族长亲驾光临,没想到他如此器重季统帅,连女儿的遗体都还要烦劳您来帮他带回。”
“我今日来接晴儿不是以什么统帅的身份,”季寒自从听了洛晴的死讯后,平日气焰都敛了,有些魂不守舍,“在下是以季寒的身份来带我心爱的女人回去。”
埃琊惊讶,再将当日洛昱保证给他个孙媳妇后不久,丫头奇怪的转变联想在一起,总算明白了整桩事情。
“看来是洛昱逼你放弃这丫头的。”
“不干洛族长的事,”季寒摇头,“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自登岛后,他的眼神便燃着急促,“请前辈带路,我想见晴儿。”
“老夫真的很抱歉,洛姑娘是在敝岛出的事,其实事发前,我们都警告过她绝不可闯入蛇窟禁地,没想到她……唉!待我们找到她时,洛姑娘已中蛇毒,气绝身亡。”
“晴儿不是个莽撞的人,何以她明知是个禁地却还硬要闯入?”海琊说得模糊,让季寒起了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季统帅了,”海琊面带遗憾,“怪咱们轲儿心急,因为他太喜欢洛姑娘了,而洛姑娘却对他若即若离,那天轲儿再也捺不住性子想向她索欢,却吓得洛姑娘避逃,咱们想向她解释,但愈追她愈跑,最后才会误入禁地。”
他顿了顿,“唉!今日老夫才知道洛姑娘早已心有所属,难怪当日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原来她愿意同咱们回转居山岛只是为了气季统帅,压根无心于轲儿。”
季寒默然无语,晴儿的性子他清楚,为了恼他,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为了躲海轲,她也是有可能做出宁可玉碎不求瓦全的决定,也许她早就想用死来彻底惩戒他这个负心汉。
片刻后,海琊领着季寒来到他为洛晴布置的灵堂。
缟素的白绸挂满了厅堂,一口大理石精制棺木居中,令人触目惊心。
“洛姑娘就躺在那儿,”海琊长声一叹,“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儿,真叫人舍不得,至于我那鲁莽的孙儿,自洛姑娘死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肯出来,饭也不吃,看得我……”他垂着泪“看得我好生不舍。待季统帅将洛姑娘遗体迎回石戟岛后,我才能好好劝他重新开始,老夫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海家绝后呀!”
埃琊抹去泪水,对望着棺木僵硬着身子的季寒轻声道:“你该去看看她的,蛇毒来得很快,她死时并无太大痛楚,躺在那儿面容安详,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季寒缓缓走近棺木,想像着晴儿突然推开棺木坐起身来,用着熟悉笑容嘲弄他的愚昧,“你终于被我骗了!”
当他碰触到冰冷的棺木时,才明白想像毕竟只能是想像,晴儿到底没有爬起来笑他,她已经死了,孤零零地躺在这座石棺里。
弊盖很沉,却比不过季寒心头的沉,他微一运劲掀开棺盖,却被迎面而来的细白粉末扑了一脸。
空棺!棺中竟然空无一物!
“你!”季寒怒然转身望着海琊,却听到他的狂笑。
“素闻季统帅果干精明,今儿个居然还是着了我的道,没想到这丫头人虽死了还是颇有利用价值的!”
“你说什么,”季寒沉声,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连内力都运不上来,“晴儿到底在哪儿?”
“丫头已经被我困在山神洞里三天了,这会儿早该死了吧!不过咱们可没她的本事去探个究竟,谁叫她胆大妄为敢上我这儿查她爷爷的死因!我劝她妥协嫁给轲儿咱们就当没事,她竟说宁可葬身蛇月复也好过嫁给轲儿,这样不识抬举的丫头,死不足惜!”海琊哼了声,“我这招计策原是要用来对付洛昱,可没想到最后竟是你这条大鱼送上门来,杀你要比杀洛昱困难,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除了你,当真是天助我也!”
埃琊拎起长剑逼近季寒,冰冷着声音,“化功散会抑制你的功力及全身力气三个时辰,换句话说,我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慢慢折腾你到死,不知季少侠想从哪儿开始?”
长剑一挥,海琊在季寒左臂划上一道深深的口子,虽知他的剑要来,却因药性抑制,季寒无法施出力气闪避,只能硬生生地承受着海琊锋利的长剑。
“噢!对不起,手太快,你不指明从哪儿下手,我便帮你做主了,接下来这一剑,让我想想看又该轮到谁遭殃呢?你那张太好看的脸,让人瞧着真是碍眼,就从脸开始吧!”
埃琊长剑提起向着季寒脸上挥落,半路却被一道青锋硬生生截住,阻开了他的剑。
“你?!”海琊怒目望着眼前坏了他好事的女子,那是个绝美而冰冷的陌生女子,他从未见过她,不懂她何以出来搅局。
“姑娘何许人也,胆敢来我这居山岛上撒野!来人!”海琊叫了一声又一声,却不见半个人影。
埃琊正自疑惑,女子淡淡出声——
“别叫了,叫死了也没人会应,我季洁的昏睡散今儿个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季洁?!”又是个姓季的难缠家伙,海琊心里有了数。
“是的,”季洁双手执着短剑攻向海琊,“阁旁这位要杀的男子正是小女子的兄长,得罪了!”
埃琊定下心神舞动长剑迎向这个外表冷若冰山,却又杀气腾腾的女子。
激战数招,海琊看得出季洁剑法虽然灵巧,但毕竟年轻,内力修为非己之敌,凝聚了掌气向她击去,果然见季洁吃了他一掌,身子不支地卧倒在地,海琊趁胜走近季洁,原想一剑了结,万没料到她突然转过身子,手势轻扬雪白粉末袭向他的脸。
埃琊败在轻敌,他万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使诈,虽想强自镇定,运气逼出体内毒物,但神智已渐渐昏沉,意志力难以集中,连眼前的人都晃成了千百条人影。
“你使诈!”海琊低吼,兀自不驯。
“我承认使诈,”季洁转过身看了眼冷汗涔涔、伤口还淌着血的季寒,拾起地上双剑,冷哼了声,“不过也是同阁下学的,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咚”地一声,海琊不支倒地,季洁用力踹了踹他的身子确定他真的昏迷,再从海琊怀中搜出解药交给季寒服下,并取了麻绳一层层捆牢海琊。
“怎地你会来?”功力恢复后,季寒不解地问着妹妹。
“来亡羊补牢!”季洁耸肩,自怀中揣出一封信递给季寒,“这封信是洛姑娘前些日子离岛前托她大哥交给我的,信上要我通知你当心海琊,可当时我人不在石戟,采静也不敢随便拆我的信,一直到我回来看到信时已耽搁多日,去找你却见你正与那居山岛使者登上海琊的船,于是我便暗中登船跟着你来到这里。”
“晴儿托你警告我?”季寒瞧着信上熟悉而简短的笔迹,心头涌上复杂情绪,“也就是说她在来此之前已然清楚海琊居心叵测,方才海琊也说她到这儿是为了查她爷爷的死因,”他心中升起怒意,“可为何她就是不肯先来同我商量,却宁可身冒奇险?”
“因为你伤了她的心!”季洁倒是一标中的,“也可能她还是想先气气你,不过由她肯向我求援来转告你,可见,她还是原谅了你。”
“如果我能早点儿听到她的留言就好了!”季寒揪紧发,脸上有着痛苦,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身处险境,心头不舍。
“对不起!”季洁说得诚心。
“不能怪你,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季寒吸口气恢复平静,然后开了口,“洁儿,帮我个忙,将这恶徒先绑回石戟,押入牢中等我回来。”
“你……”
“我要去山神洞找回晴儿,”他冰冷着眼神,“不管她是死是舌,我都要找到她!”
季洁无语地睇着兄长离去。
希望,希望洛姑娘平安无事,她在心头轻声默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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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手持火把跨过铁链,蛇的世界也罢,鬼的世界也罢,他要他的晴儿,谁也挡不住。
山洞里躺了几条冰冷冷的小蛇,它们吐着舌挑衅,季寒不去理会,他不打算侵扰它们的栖息处,只要它们能不扰他。
季寒在洞里腼了半晌,却没有见着晴儿的影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他的晴儿,除非……季寒心底冒生寒意,除非她己在蛇王月复中,连尸体都没了!
到了洞底,前方出现三条岔路,这山洞盘桓延伸在居山山岩中,恍若一座天然迷宫,阴冷潮湿至极,也难怪要成为蛇族最爱之地,季寒想了想,压着左臂让血渗出,以右手指沾着血在壁上做为回途的记号,然后选了一条路继续前行,就算要耗上一辈子的时间在这到处是蛇的洞中搜寻,他也绝不会放弃!
岔路中又有岔路,季寒虽沿途做了记号,但已被这些曲曲折折的通道搞得迷乱,加上手上的伤不断耗着血,洞里深处空气已经愈来愈稀薄,是以他的神志愈来愈昏沉,一个不慎踩住一条蛇,那蛇吃疼,跃起在空中,发出嗤嗤的声音,附近蛇群立刻全往季寒身旁潜行而来。
季寒手上火把偏又在此时烧尽,黑暗中,他压根看不清楚这些蠕动着身躯的敌人,加上不愿惹恼蛇王,以免就算找着了晴儿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所以他对这些蛇王的徒子徒孙们压根不敢痛下杀手,只能设法闪躲,但再避却也避不过满地的蛇,不多时,脚上多处扬着痛楚,已遭诸蛇咬噬,幸好其中并无毒蛇,否则他早已丧命!
膘乱间,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扬起,群蛇停下攻势退在一旁,那吹着哨音的主人走近季寒,黑暗中,四周虽扬着腥臭的蛇腥膻味,季寒却忍不住心跳加速,来人身上漾着他最熟悉的甜香,他朝着来人喊出那时时刻刻盘旋在他心头的两个字——
“晴儿!”
来人不语,只伸出手捉紧他的手朝着山洞另一方向行去。
触着她柔柔软软的小手时,季寒心中再无怀疑,他用力捉紧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吐露着深情,“晴儿,我好想你!”
她却不理他,行进间沿途还是有不少蛇虎视眈眈地觑着他们,但似乎对她有所忌惮,都不敢来扰他们。
几经转折终于前头出现了光亮,借着光亮,季寒痴痴地望着握着他的手前行的洛晴,也不想问她究竟要上哪里,想起她当时在潮音洞中说过的话——
“任何地方只要有你在就是天堂!”
她带着他来到一个大洞,那洞是由岩壁环绕而成,是以顶上透过纠结的树根、树藤犹可透入日光,虽仍属昏暗但比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已经算是光亮。洞底一旁有座小水潭,想是天雨时水珠沿着盘结交错的树根落下汇聚而成,水潭边一条通体雪白,粗细有一个男人身躯宽的大白蛇盘着身躯,仰高了头望着他,蛇头上甚至长了只角,它细长而灵性的眼觑着季寒,炯炯有神。
洛晴放开了季寒的手,走向蛇王身边抚了抚它再转过身来睇着季寒,声音讥消,“不知季统帅来此有何贵干?”
“晴儿!”望着一向粲着笑的洛晴冰寒着脸孔,季寒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恼我,相信我,出了这个山神洞后,我会由着你处罚!”
“小女子有什么本事能处罚咱们季大统帅呢!”洛晴轻哼,环顾四周,“这儿挺好的,我没打算离开,你自个儿走吧!”
“晴儿,”季寒声音含着痛楚,“我不能没有你!”
洛晴笑了起来,但笑中含着冷意,“如果小妹没有记错,季统帅曾说过咱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罢了,我只是助你成功的一个梯子,怎么这会儿您全忘了,还是,你答应了我爹一定得带我回去做个交代,才又来这边低声下气?”
“晴儿,我承认错了,我不该为了权势向你爹妥协,同意放弃你,相信我,在伤了你的同时我也是遍体鳞伤,我的心绝不比你好受,”季寒沉着声音,“晴儿,我爱你!我对你的爱绝不亚于你对我的用心,唯一不同的只在于——我不是个善于表达情感的男人!”
洛晴转过身,掩饰脸上开心的表情,他说他爱她!
他终于肯承认他爱她了!
懊死的洛晴,她暗骂自己,这男人让你那么痛苦,你居然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动?想要原谅他了?!
“你走吧!”洛晴疲惫着声音,“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你的爱压得我好累,伤得我好疼,我再也不要爱人了,我受够了!”
“我不走!若不能带回你,我哪儿也不会去的!”季寒语气坚决。
两人僵持片刻,蓦然蛇王起了动作,它猛然攻向季寒,血盆大口便要往他身上咬去——
“不许伤他!”洛晴气急败坏地挡在季寒身前,其实方才见他身上带着伤,她已觉心疼,这会儿对于蛇王的攻击更是不假思索地护卫着他。
察觉到白蛇狭长眼中透着嘲弄的光芒时,洛晴才了解了白蛇的用意,她微微一嗅,“你这家伙真坏!你是在逼我做抉择吗?让他死或原谅他?”
“如果真要我死了你才肯原谅我,”季寒淡淡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季寒任由处置!”
要他死或原谅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压根毋需思考,洛晴转身睇着那让她又爱又痛的男人,知道这一生除了他,自己是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既然如此又何苦为难他、为难自己?洛晴轻叹口气,“你就是不肯放弃,是吗?你真要留我在身边,难道不怕往后岁月里被我折腾得生不如死?”
季寒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洛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情让他心绪澎湃不已,他深情低语,“相信我,晴儿,没有你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就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我怕极了这种日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洛晴依在他怀中再次叹了口气,就算再怎么恼他,她还是只能选择原谅,谁叫她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深爱着这个大男人呢?
洛晴在他怀中模到了一个锦囊,压了压里头果然是一颗颗圆硬硬的种籽。
“我的相思子都还在?”她用着质疑的口吻。
“一颗也没少!”
“怎么没送几颗给你那些波斯猫?”她的语气酸到不能再酸。
“那天你走后,我就去御海厅喝个烂醉,那些波斯猫当场就转给你爹了。”
“那倒是便宜了他!”想起洛昱害得他二人差点儿难偕白首,洛晴忍不住一肚子火,“不急,我同他之间多的是帐要清,有的是时间!”
洛晴拎着季寒的手踱近蛇王,白蛇将头降低由着洛晴亲热地将脸贴近它,双手亲昵地抚了又抚。“再见了!谢谢你救了我!我还得赶着回去把害死爷爷的凶手绳之以法!放心,将来若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的,就算不是自个儿来,我也会派个后人,不提别的,光就爷爷那张藏宝图中所出现的蛇形文字肯定就与你月兑不了干系,是吧?”
白蛇仰起头嘘嘘出声仿佛是在赞赏洛晴的聪明,让洛晴笑得更加得意。
“那个笨海琊整日眼巴巴地望着那张藏宝图,却不知道解图的钥匙就在他居山岛上,这家伙又坏又笨,就怕连逃诩不屑收呢!”
“你是怎生驯服这条蛇王的?”季寒语气中尽是佩服,一个天赐、一个他,现在又多了条蛇王,这丫头当真有着过人本事,谁要遇上了她都不得不被驯服任她摆布。
“太抬举我了,季少侠,”洛晴笑得坦白,“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是这本书,”她自怀中取出“洛湟手札”,“手札上有着爷爷的气息,它知道我是洛湟的后人,所以真正救我的人是爷爷。”提起先人,她有着淡淡感伤,“蛇王是冲着当年与爷爷的交情才如此纵容着我在他的领地来去自如,当然,还包括了我的情人!”
洛晴粲着甜笑五指交握拧紧了季寒的手,季寒贪恋地睇着她的笑,看得痴了!
令令令
出了山神洞,天色已然墨黑,季洁带走了海琊,海轲由昏睡药中清醒后也急急带着大批部属跟着赶去石戟岛,居山岛人得知主帅有难,都及早闭了门户,整座城里一片静谧,鲜少有人声。
依季寒的意思是包艘夜船及早回到石戟岛处置海琊,洛晴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同意。
“我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我想睡觉。”见季寒迟疑,洛晴嘟着小嘴,“你方才怎么说的?这点儿小事都不肯依我,我就知道在你心中我是怎样都比不上‘季统帅’来得重要!”
她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最后他只得带着她住进城里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梳洗完毕,季寒正要吹熄烛火,门却“呀”地一声大敞,方才直嚷着要睡觉的丫头却抱着她的枕头棉被,灵动着双眸一脸笑地溜进了他的房,在他疑惑的目光中,丫头将枕头、棉被扔上他的床,回过身合紧门落好了锁。
见洛晴忙得热呼,季寒也不阻止她,待见她将双枕并妥,月兑了鞋袜便要上床时,他总算开了口——
“我可以请问你在做什么吗?”
“在与你‘同床共枕’呀!”洛晴答得自然,她一边用力拍松了枕头,一边道:“洛煦这个笨哥哥,嘴上虽有毛,办事却一点儿也不牢,你看我托他找季洁的事儿就被他搞砸了,害我差点儿枉送了小命,不过,在我记忆中,他只有一件事儿说对了。”
“哪件事?”季寒有些好奇。
“那天我托他安排让你跟爹见面时,他便问我与你是哪种程度的‘朋友’,还劝我,”她微红了脸,“劝我先同你拜了天地或有了娃儿后再去见爹,以免他不许咱们一起,强加干扰,当时我还骂他思想龌龊呢,没想到他的顾虑竟是真的,那个坏爹爹竟想拆散咱们。”
“所以,”他忍不住笑,“所以方才洛姑娘打死了也不肯回去石戟岛。”
“是呀!”洛晴一脸纯真,兴高采烈,“套句中原人说的话——‘生米煮成了稀饭,也只好拿来配酱菜喽!’我可不许他再干这种坏人姻缘的事情,明儿个见了他,我就会跟他说,生米已经煮成了稀饭,你死心了吧!”
季寒朗笑,他伸手揉揉洛晴的发,“我可不知道中原地区还有句这么有学问的成语呢!”知晓她的用心其实是怕极了再次与他分离,他心头不舍,揽紧了她低语,“傻丫头,不用担心,今生今世,我不会容许咱们之间再有分离,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那么咱们快来‘同床共枕’吧!”洛晴急着催他上床。
“丫头!”他有些迟疑,“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同床共枕’?”
“当然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情投意合便会同睡一张床,并着两个人的枕头,相约到永远,这就是同床共枕!”
“很好,”季寒苦笑,“你果然很清楚!”他明白这丫头自小就没了娘,生活中只有爹爹、兄长和些粗莽男子,这些闺房之事她压根没有概念,不过他告诉自己,以她的聪明,她肯定学得很快,而这一切,他都会悉数在洞房花烛夜时再好好教她!
漫漫长夜,洛晴睡得香甜,季寒却静静盯着她可爱娇柔的睡颜,一夜无眠!
尾声
在族人面前,海琊被判了死罪!
为了帮海家留一条血脉,洛昱独排众议放了海轲一条生路,不过,洛昱给了海轲一笔钱将他逐出御海族领地,并遣人用船将他送去中原,任由他自生自灭,毕竟海琊犯下的错事使得御海族人无法容着姓海的子孙再生活在族里。
洛煦虽被妹妹狠狠教训了一顿,他却憨笑着甘之如贻,且一再千恩万谢地感谢着洛晴当日让他去送信,因为那次的送信,他虽没能达成任务,却喜欢上了采静,在他生命中,他首次见着了心仪的姑娘却没有结结巴巴地蹉跎良机,为了能见着佳人,洛煦每天找了不同借口上季洁那儿帮东帮西,还有一次,他恶狠狠地帮采静挡去了族里一个垂涎着她的登徒子,皇天不负苦心人,洛煦用了一段时间终于打动了采静的心,娶得美人归!
洛煦大婚之日,御海族人又借着这个良机欢腾喧闹了好一阵子。
谁都开开心心,只一个洛晴例外,当初海琊被擒斩,他手下众多部属可不服气,一个个拥兵自立,摆明了不给洛昱和季寒面子,这半年里,季寒整日忙着出征讨伐,哪有闲工夫同她谈情说爱,有时看着大哥整日软骨头地偎着采静姐姐逗她开心,洛晴不禁要恨自己,何以她就是不爱狗熊,偏要爱上一个英雄!
那段时间,季寒共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捷报频仍,但这些战役洛晴都未能亲自参与,因为洛昱说了话,大家都知道他二人是一对情侣,同上战场,宿在外地,总要惹人非议,尤其季寒还是个主帅,为首者行为不端,何以服众。“想娶我女儿,就等统一大业完成了再说吧!”洛昱如是说。
洛晴喟叹,英雄的背后都会有个女人,而那个女人通常寂寞的时间总会比别人长。
“这次又是十天毫无音讯,”她闷闷地宣言,“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他的,绝不!”
“上次,还有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季洁在旁淡淡地提醒她。
“这次不同了,我已经想通了,我可不信没有他我洛晴便会活不下去!他以为我是那种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我……”
“晴姨!姑姑!”季宇自远处奔来,涨红了脸气喘吁吁,“爹回来了!”
洛晴猛然跳起身来,顾不得撞翻了桌椅,轻盈着身子朝着季宇身后的男人狂奔而去。
夕阳下,沙滩上,季寒抱起了洛晴的身子转了又转,引出她甜甜的银铃笑声漾满了海边。
“我刚刚还在同季洁说,”洛晴偎紧了他,“我好想好想你,想得都快死了!”
季寒朗笑,他的笑容一向只为她保留,别人面前,他依旧是一张冰若寒潭的脸。
“小丫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终于把御海族统一了,日后,我只需定期在各海岛间巡守,不用再起战役,换句话说,到了我能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的时候了,”他深情地搂紧了她,“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到哪儿都能名正言顺的带着你了!”
洛晴大声欢呼,声音却梗在喉间,只因为季寒的唇已经热烈地重重地印上了她的。
身后的季洁叹口气,遮住了季宇目瞪口呆的双眼,牵起他的手转身离去。
“走吧!你爹暂时是不会需要你了!”
是呀!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欢迎任何人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