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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 第六章

作者:凌淑芬

钥匙串“嗒”的一声,落在玄关柜上,惟惟疲累地走了进来。铁门在身后关上,然后是内层的木门。

身后没有大太的声音,但紧贴而来的热度让她明白那大猫般的男人就在她的身后。

一阵淡淡的药水味在她身上飘着。方才落地时终究是在砖地上重重地擦了一下,左臂和肩膀有好几处破皮了。唐健帮她向公司请了假,送她去附近的诊所包扎。

早上出门前,窗户都关得紧紧的,空气几乎是凝滞状态,整个世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一切安静宁逸得有点像幻觉。

惟惟站在客厅中央,无法想象一个钟头前,他们才刚从一个生死大关中逃了过去。

“你要不要……”

无论她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开口。

唐健铁钳般的手陷进她的手肘,凶猛地将她转了过去,下一秒她整个人撞进了他的胸膛。

这一撞,挤出了她肺腔所有空气,他灼热的唇盖了下来,堵去她试图攫取空气的机会。

几乎再度失去她的强烈惊吓,让他需要一些实质的保证。

他直接将她抵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紧紧的扣在怀中。他的舌强硬的撬开她的唇齿,探入她的口中……

这样娇柔的姿态,是男人就受不了。

唐健是男人。

她的身体还未完全进入状况,原本想给她一点时间适应,但被她娇娇软软的一捶,他脑袋一热,什么都顾不了,压着她在玄关墙上,恣意地冲撞一回。

惟惟觉得全身都快散了,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任缓过气来的男人将她抱回床上。

唐健满足地压着她,两人都气息微喘。他先睁开眼,望着身下那张嫣红润泽的小脸。她微闭的长睫微徽颤动,轻轻地喘着气。

他忍不住艾着她的唇,尝了又尝,吻了又吻。小可怜……才第一次而己,接下来几次她要怎么办?

惟惟全身松软得动都不想动,这样静静躺着,感觉很不现实,所以很好。

身上那个男人吻着吻着,手又开始不老实……

“不要,我好累,我要睡午觉。”她可怜的推推他。“我好痛,全身都好痛……”

苦肉计似乎奏效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顿了一顿,终于移开重量。她连忙用力呼吸几下,终于可以顺畅的吸到空气了。

唐健下了床,走进旁边的浴室。她侧过身去拉被单,腿间一阵湿溽外溢。

罢才发生的事霎时回到她脑中。这个人怎么这样!问都没有问过她……

“哼!”她背对着浴室的方向,把脸埋进被子里。

不一会儿,身后的床垫凹陷下去,他回来了。

“生气了?”一阵热气吹向她的耳畔。

她的脸继续埋进被单,不理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是恼还是窘的成分多一些。

双腿突然被一只强壮的手分开,她连忙钻出来要去打掉他的手。

“你干嘛啦?”

“别动。”唐健拿着一条热毛巾,正在替她擦拭自己刚才留下的黏腻。

“不要啦……你不要……我自己来!”

唐健看她羞得满脸通红,连眼睛都不好意思张开,像个盲剑客一样在他胸前乱拱。

唉平息的火,又灼灼而起。

事实证明,对付敌人时,千万不要闭着眼睛,不然会失去先机。等惟惟发现情况不对,水涧的双眸惊慌地睁开时,那男人早就剥光了她剩余的衣物,以及他自己的。

于是,她一张开眼,就见到他傲人的果躯。

“……”她张着唇,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好美,完全不是她以为的瘦弱苍白。之前的那场意外,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痕迹。

他是瘦,但绝对不弱,平滑的古铜色皮肤犹如丝绸包裹着大理石,肌肉在走动时滑移,如行云流水,平顺而优雅。

她的双眼着迷地落在他完美的体魄上,宽阔的肩膀,微微贲起的臂肌,线条分明的小肮,再往下……

久旷的,一经爆发,几乎收不回来。

他已经努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折腾了她好几次。

他的惟惟太香太软太可爱了,只要她贴着他轻微一个蠕动,他就受不了。以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永远都是如此。

“不要了……”

夜幕降临,密闭的室内全是的气味,软绵无力的女人几乎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

“乖,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男人在她耳畔轻哄,贴在她背后的长躯仍矫健地动着。

“不要了,不要了……”她伸到背后去推打他。

她越是这样哀求,越逗得人心痒难搔。最后当然是被那只猛兽直接拆了,吃得尸骨无存。

****

计算机屏幕的反射光,映得坐在面前的人脸色微青,神情幽暗而陌生。

空调室外机细细的嗡嗡声,从开了一道缝的窗外飘进来;垂落的窗帘掩去大部分的天光,让在床上昏睡的女人能静静安眠。

今年又是暖热的一年,到了十月,台北的气温依然居高不下。开了空调还开窗的原因,是某个女人半夜起床上厕所,发现整间屋子的味道暧昧得令人脸红,于是硬吵醒身边的男人去开窗。

窗户是开了,气也散了,不过吵醒他的后果就是味道又浓了。

如今自食恶果的女人娇慵无力,即使在沉睡中,眉梢眼角也带点甜蜜的咬牙切齿。

唐健偏头一望,温柔地笑了,真想再扑过去解馋一回。

滴滴!讯息声响起。

所有粉红绮思飘远,他的注意力迅速转回屏幕上。

终于!再怎么难找的人,还是被他挖出来了。

深邃的长双目失明慢慢透出一抹锐利,嘴角勾起的微笑如刀。

‘……你是谁?’

游标闪了两下,一行字终于秀了出来。

唐健运指如飞。

‘一个朋友。’

‘我没有朋友。’

‘你会有的。’

游标又闪烁几下。‘你很行。这个世界上能追踪到我的人不多。’

‘我比你以为的更行。’唐健面无表情地回复。

‘哦?’

于是唐健抬指送出一长器字符。

A8s3-sOsbsqM-Bosdfas-UEAodm42-mq5J2x

这一段英数夹杂的字帛,任何人来看都没有意义,甚至会以为只是系统乱码。

世界上认得这串组合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因为这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服务器登入密码,拥有顶尖的加密系统。没有这串密码,任何人都不可能登入。

游标这次停顿良久,不断闪烁。

就在唐健准备再打些什么,刺激对方响应时,光标又有了动作。

这次是很刻意地,停在那一声英数的“x”后头,然后一格一格的往前把它们全部删掉。

唐健轻笑起来。

‘你究竟是谁?’对方又有了响应,这次已有了些迫切。

‘你的“同事”。’

‘不可能,所有的“同事”我都接触过了。’

‘是吗?’唐健嘲弄他。

‘……只除了一个。’对方承认。‘而我甚至不确定这个人真的存在。’

‘我知道,所以我才主动找你。’

‘……你是Neo?’

‘是。’

尼欧(Neo)是电影“黑客任务”主角的名字,也是个知名的黑客。唐健罢开始取网名时,没有什么概念,一瞥到书架上的DVD就顺手把Neo打上去,于是尼欧从此成了他的代号。

‘尼欧只是一个传说。’另一端回应。

‘谢谢,我另外知道他也是一部电影的主角。’

‘哈哈哈,你很有幽默感。’

‘彼此彼此。’

两方打字的手都停了下来。

终于,那一端又有了响应。

‘你找我做什么?’

他知道对方一定有一堆问题要问,不过这小子倒沉得住气,不错。

‘确认你的工作进度。’

游标又停了一会儿。

‘你知道我们是不应该知道彼此的工作状况的。’

‘我知道我们甚至不应该有这一番对话。’唐健淡漠地打着字。

‘……好吧!那你又做到哪里了?’

‘我完成了我的部分。’

‘不、可、能!这个案子才接了三个月,没有人能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件事,工程太浩大也太繁复。’这次的反应相当迅速而直接。

‘你只需要知道我在远超过你能想象的时间内就已经完成了即可。’

‘好吧!那你千方百计找到我又是想干嘛?’

‘想帮你。’

‘帮我?’

‘是的,你将会遇到一个瓶颈,接下来四个月你会被这个瓶颈困住,完全没有进度;即使你勉强推进了,那个版本也不是正确的,你又花了另外两个月的时间除虫,我就是来帮你渡过这个难关的。’

‘你是说你还没发生的事情都预测到了?’对方明显的嘲弄。

‘是。’

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另一方反而顿了下来。

量后,游标滑过去,秀出一段话:‘假定我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的那个部分对我最重要,而我必须确保你能够在某个时间点内完成。’

‘哪个时间点?’

‘十二月八日。’

‘为什么是十二月八日?’

‘我有我的理由。’

‘老兄,坦诚才是双赢的局面。’游标丢出一旬话。

唐健微微一笑,手指移动如飞。‘West,你从来没有好奇过我们在做的是什么事吗?’

对方打了个“耸肩”的字样。‘我不在乎,只要他们依约付钱,谁管他们要拿这些鬼东西干什么。’

‘但你确实是在乎的,否则你不会突然对其他人感兴趣,然后把另外几个接同一个案子的人一一找出来。你不会瞒着上头的人和他们联系,不会打听他们那一部分的内容,不会想找到我,不会想把所有拼图凑起来。’没时间陪他玩的唐健直接把底牌拆穿。

‘老兄,你让人很毛,你知道吗?’

‘放心,我对你没恶意。如我所说,我是来帮你的。’唐健必应。

屏幕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浮出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追到贝利了,你知道他写的那部分是一个启动程序,但你不知道是用来启动什么装置的;你追到康南了,你知道他写的那部分与电磁波有关,可以产生极大的能量;你追到培德,你知道他的那个部分和线型波长理论有关;而你自己的,我亲爱的朋友,是一个能量的反导模式。’

他打完,手放下,静静等对方响应。

这一次停顿得比上次更久,因为他知道West太过震惊。

终于,光标从屏幕上滑了过去。

‘你知道,被人以短短几行字写出我辛苦好久才查出来的事,有多么挫折吗?’

唐健扯一下嘴角。

‘是。’

‘那你呢?你的部分又是负责什么?’

唐健挑了下眉。‘我是母体(Matrix)。’

‘你是主程序?’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

‘但是那不可能啊!那表示他们一开始就告诉你整个计划了,你才能写主程序。可是,这整件事搞得这么神秘,大家王不见王,不就是为了防止我们任何一个人看出全貌?’

‘我想我的身分比较特殊一点。’

‘可是,在我们的部分没写好之前,你的主程序也不可能完成。’对方指出。

‘是。所以在四个月后,也就是你们其他四个人陆续交件之后,将会有人和我联络,我将去美国,把你们四个人的成果加上我的,全部整合起来,届时便大功告成。’

‘而你知道四个月后要发生的事?’光标吐出嘲弄的字符串。

‘是。’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对方反倒顿住了。

饼了一会,终于又有响应传来。

‘如果一切会在四个月后发生,你又何必急着在十二月八日搞定?’

唐健想了一想,打字过去。

‘因为十二月八日是时机最好的日子,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成功的日子。’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

‘好吧,我只问你……我们会有危险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会阻止它发生。’唐健必应。

又是一段停顿。

‘我相信你。’

‘谢谢。’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那一部分程序。’

‘为什么?’

‘因为你的那部分是最重要的,甚至比我自己的这部分还要重要。我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先将你的部分整合起来,做一些调整。’

‘为什么?’对方又问。

唐健靠回樯背上,手轻轻揉着眉心。

最后,他决定回答:‘因为我要回来。’

游标闪动良久。

‘回来?’连亮出来的几个字母都显得小心翼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于是唐健随手打了个公式给他。这是一个连网络上都可以很轻易找到的公式,重点不是公式的内容,而是这个公式所代表的意义。

@“1/SQR(1-U2/C2)I“L/@

游标有一瞬间似乎是静止了。

唐健几乎可以看见那一端的人在拚命的呼气吐气。

最后,游标急急打出一串字:‘你在哪里?’

唐健微微一笑,随手打出回应,眼神却清冷。

‘重点不是哪里,而是何时。’

背后窸窣的一阵轻响,唐健立刻回过头。

惟惟站在他身后,身上只穿着他的衬衫,双颊依然透出欢爱一夜后的暖红。

她的双眼停在计算机屏幕的最后一行——他刚送出去的那一段话——最后,落回他的脸上。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惟惟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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