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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呆与赌徒 第四章

作者:凌淑芬

“啊——啊——啊——”

为什么她每次讲话不先想一下,直接就喷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啊啊啊!懊恼的女人埋在客厅窗帘里大叫。

当时其实她讲的声音不太大,比较恐怖的是那个美艳女经纪人的反应。

“什么?”凡妮莎尖叫出来。“妳是铠的妻子?”

然后,正要走开的杰瑞顿住了,不可置信地回眸。

然后,正要领客人下楼招待的艾娜也顿住了,不可置信地回眸。

然后,四个客人也一起顿住了,不可置信地回眸。

突然之间,全部的人眼光都对准在她身上。

只有汪迎铠的视线是充满笑意的。

他亲昵地揉揉她头发,明知每个人都在等他说些什么,却只丢下一句:“宝贝琬琬,我们去吃饭吧。”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好吧!琬琬承认,其实当时还是有一点点虚荣的。当王子越过重重人墙,对灰姑娘伸出手邀舞时,那种心情大概和她的感觉差不多吧。

接下来就不是了。

突然之间,消息传遍了玻璃迷宫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她一踏上大厅,四面八方好奇的眼光一起射过来,所有招待员一拥而上冲过来,她都快以为自己变成国宝级女圭女圭鱼了。

她的社交行程突然也严重爆表。不知道从哪些角落冒出来的舞会、晚宴、慈善晚会、首映会、杂七杂八会,突然蜂拥而来,最后艾娜甚至必须请个临时派遣员来负责处理她的业务——幸好她这部分不复杂,统统回绝掉就行了。

“天哪……”琬琬长这么大没受过这么高的关注,她压力好大啊。连吃个饭都要担心自己吃相好不好看,免得让人家觉得汪迎铠娶了这种乡巴佬老婆很逊。

她躲回房里,往床上一倒——

“啊!”差点忘了现在床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及时捂住口。

身后热呼呼的男人静静熟睡着。

琬琬小心地缩上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那双穿透人心的黑眸暂时被眼睑盖住,长长的睫毛下掩,一个男人有这么浓密的睫毛真是罪过。

直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一切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突然间他就蹦进了她的世界里,突然间她就住进他的套房,突然间她就变成他的妻子,突然间他们就做一床睡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前后算来只有四个月而已。

人家不是说初恋都会进展得很含蓄、很纯情吗?为什么她的初恋就跟过山车一样轰隆隆隆地撞过去?

那双超长睫毛动了一下。

“早安。”一抹慵懒的笑,让那张脸庞个性起来。

琬琬又脸红了,他英俊的脸越凑越近——

“我们两个人都还没刷牙!”她及时捂住自己的唇,闷着声说。

“昨天晚上睡前刷过了。”汪迎铠拉开她的右手。

“不过还是不太卫生。”她改捂左手。

“我的抵抗力强,帮妳消灭一点细菌。”左手又被拉开。

琬琬不是那种骨感美女,浑身软绵绵的,压在身体下很舒服。汪迎铠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做这种纯情的亲吻是何年的事了,不是为了满足性需求,只是单纯享受那份体肤相亲的温存。

他热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麻麻痒痒的。

从一开始很被动地遵守“习惯他”的约定,到现在她已经渐渐会主动反应。汪迎铠粗糙的掌心滑到她背后,她的双臂便自动地环住他的颈项。

吻变得越来越深,他的体热源源不绝辐散到她身上,让她全身跟着失火。

两人身体之间有样东西卡卡的,现在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了,本来就女敕红红的脸颊变得更艳。他轻叹一声,又缠绵地吻了一阵。

“琬琬,可爱的琬琬,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到妳的感觉真好。”他在她的耳畔低沉地说。

“谢、谢谢,不过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太特别……”琬琬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勾人的视线。

“哦?不然妳以前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做什么?”他忍不住想逗她。

她晕陶陶地回答:“当然是上大号……”

呃?

她自己先愣住。

啊啊啊!懊、想、死、啊!琬琬恨不得马上埋进棉被里活活闷死!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气氛之下回答这种话?虽然是实话!啊啊啊啊啊!

“嗯,这话也对……”汪迎铠这辈子大概很少出现这么滑稽的表情。

她面河邡赤地解释。

“不是不是不是!我也不是每天早上都……我是说,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先刷牙洗脸啊!然后再喝一大杯五百CC的白开水,再然后才是上大……”够了!萧琬琬,不要提上大号的事了!

她申吟一声埋进枕头里。她到底在想什么?呜——

大笑声从他的胸膛一直震动到她的身上。

“琬琬,上大号本来就是人类的基本生理需要,没什么好尴尬的,我们每个人本来就是要刷牙洗澡上厕所剃腿毛。”他乐不可支地开口。

“我不用剃腿……”闭嘴!萧琬琬妳闭嘴!

汪迎铠抱着她拚命笑。

“琬琬,真是可爱的琬琬,永远这么老实。”

琬琬觉得再不离开,一定会尴尬死。

“我去洗脸了。”她飞快跳下床,冲进浴室避难。

天哪!真是糗死了!

……慢着!她望着镜子里那张血红色的脸蛋,再瞄到身后上锁的门。

他们才刚谈完上大号的事,她就直奔浴室,阿铠该不会以为她是冲进来蹲马桶吧?

啊啊啊——

为什么会这样?她还想要一点形象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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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琬那张关公脸,到了美好旅栈都还未退。

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气氛就超乎寻常地热烈,一群人挤在接待柜台前,连老板夫妇都在。

“哈啰,我错过了什么吗?”她踏进大门。

被围在中心的人是班尼。一见到她,他愉快的笑容先是一淡,然后再慢慢地扬开来,只是添上了几抹淡淡的嘲讽。

这个人真诡异。明明两人年龄相当,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自认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他却老是对她有奇怪的敌视情结。除了自己阻拦他对汤尼恶声恶气之外,琬琬真的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仇。

“琬琬,班尼被米高梅饭店挖去当领班了!”酒保挤过来说。

她瞪大眼睛。“米高梅?”

“那可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旅馆之一,而且还是一进去就当领班呢!”老板与有荣焉地说。

以班尼二十六岁的年纪,目前经历只是一间私人旅馆的领班而已,这一跳可是大大的一级。

“太好了!”她笑了出来。“虽然刚开始过去压力一定很大,但是班尼十九岁就在餐厅工作了,我相信你的经验一定不输任何人。”

班尼那双褐眸不自在地转开。

“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工作吧,今天晚上餐厅打烊后,大家留下来为班尼开一个欢送派对。”老板娘拍拍手。

班尼走开两步,突然回过头说:“老板,昨天有一排高脚杯打破了,我今天再去“炫彩”挑几个回来。”

老板一听,立刻从柜台后走出来。“我前逃讴的一个水晶花瓶也做好了,你一起帮我载回来吧。”

“这些东西都是易碎品,得有个人跟我一起去比较保险。”班尼自动往她身上瞄过来。

琬琬本来正要进去内进的工作间,被他一瞄,脚步自动停下来。

她和班尼真是每次碰上了面就要吵,不过人家已经快要离职了,她帮他最后一次忙应该不会怎样。

“老板,不然我陪班尼一起去炫彩拿花瓶和酒杯好了。”琬琬自告奋勇。

不过上路五分钟她就后悔了。

她不是没有试着聊天冲淡车内的沉默,但是那个阴阳怪气的人要哼不哼的,根本不想理她。

算了,不讲话就不讲话吧,她也不是那么爱讲话的人。琬琬把脸转向窗外,陪他一起演默剧。

车子从繁华的拉斯维加斯大道转进比较僻静的角落。

“炫彩不是在前一条巷子吗?”她看着窗外说。

“这里是后门,上货比较快。”班尼回答得很简洁。

“噢。”

车子在炫彩的后门停下来,琬琬一下了车就看到街道两侧都是其他店铺的后门,整条小巷即使在白天也显得安静。

不过有一间店特别不一样。

那家店的正门竟然设在这种荒僻的小巷里,出口处只看得见一道往下的楼梯,门旁有个泊车小弟和一个高头大马的保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招牌。

“嗨,你们来了。”炫彩的仓管人口贝打开后门,走出来和班尼握了握手。

“我们来拿一箱高脚杯和水晶花瓶,我老板刚才应该已经先打过电话了。”班尼平稳地说。

两人的手松开时,仓管人员随手把某样东西塞进口袋里。

“我们已经收到通知了,两位请进。”

“好。”琬琬转回头。

“那里以前是“海瑟夫人之家”,专门提供客人玩SM的特种场所,后来海瑟夫人把它转手卖给别人,现在叫做“春城”,是全拉斯维加斯最有名的地下艳窟。”仓管人员发现她在看什么,立刻对她眨眨眼,“妳不要看它的店面不起眼,这里可是许多拉斯维加斯的名人爱来“放松一下”的地方。”

“我只是好奇多看两眼而已,我们快取滨吧。”琬琬一听是妓院,脸一红。

三人正要进入炫彩的仓库后门,工作人员突然叫:“咦?那是谁?”

琬琬和班尼自然而然回头。

一行三个人慢慢走上来。其中一个是即使隔了这么长一段距离,都不会让人错认的绝代美女,金发灿亮,蜂腰圆臀,随便一个扭动看起来都诱人无比。一个中年白人双手紧紧揽在她腰上,不过她的手是搭在第三个人身上。

吸引琬琬他们注意力的,也就是第三个东方人。

他的身形特别高大挺拔,走姿有一种豹般的优雅。

汪迎铠。

琬琬的手心一紧。

汪迎铠和那个中年男人握了握手话别,金发美女的手在他肩上留恋不去。他的眼光不经意一扫,停在琬琬脸上一秒。

琬琬不知道自己深呼吸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转开,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玻璃迷宫的总裁汪迎铠,旁边那个美女,不是之前和他绯闻传得沸沸汤汤的歌蒂吗?”仓管人员弹了下手指。“我还以为歌蒂到巴黎去了,原来她和汪迎铠还有来往。我最近是满常看到他在春城出出人人的,难道就是为了她吗?”

“那种名流艳事跟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去拿货吧。”班尼迅速瞄了她一眼。

琬琬的嘴角一紧,没有多说什么。

场面顿时有点冷。

“哈哈,你说得也对,那种大人物的艳福我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班尼似乎对她无动于衷有些意外,在点收玻璃杯时,算了好几次才算对,从头到尾琬琬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等而已。

终于点完了货,班尼抱着一箱杯子,她抱着那只水晶花瓶,两个人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琬琬让他把瓶瓶罐罐收好,自己开了车门坐进前座。

气氛比刚才来的时候更诡异了,不过这次换成班尼试图打破僵凝的气氛,而她并不领情。

必到旅馆,班尼停下车卸货,她经过他身边时,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你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不必那么辛苦安排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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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琬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台前,双手抱着自己的腿,望着窗外的夜景。

斑斓的沙漠之珠,在寂寂的夜幕下,也掩不去一城的空虚。

她的心思是单纯一点,却不蠢笨,该注意到的事她一点也不会错过——包括班尼和仓管握手时递给他的绿色钞票。

班尼会玩这些小人步数来打击她,她并不意外。

汪迎铠拥有她所不知道的那一面,她也不意外。

整件事最让她意外的是,当她真的看见时,竟然有心痛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汪迎铠只是比朋友更亲密一点的友情。

当初他劝她留下来,她迷迷糊糊就被说服了。他劝她搬进来,她又迷迷糊糊搬进来了。他提议他们可以结婚试试看,她最后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太大不同,就同意结婚了。

他总有法子让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于是她告诉自己,她的接受只是因为天性不擅于拒绝别人。

看到汪迎铠从春城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重重一拧。

十分钟前,他可能正和那个男人享受着歌蒂或某个女人艳丽的服侍,一想到这点,她开始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班尼确实太狡猾了,可是汪迎铠却不是一个容易让人家掌握行踪的男人;如果他出入的次数已经到可以让人“安排”撞见,那就表示他真的常去。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按着胸口,用力揉了两下。

我最近比较忙,晚上妳不用等我,自己先睡吧。他说。

然后有好几个早晨,她起床了他都还没回来……

“你就是去了这些地方吗?”寂寂夜色里,她轻声自语。

汪迎铠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精力旺盛,他当然有他的需要,而且他们结婚至今三个月,过的一直是有名无实的生活。如果他另外找管道发泄,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她举高手,看着中指的那圈戒环。

竟然,除了这圈小小的金属,她和汪迎铠的婚姻就没有其他实质的支撑了。

“反正,本来就不以为他是认真的啊……”她继续抱住双腿,喃喃地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痛楚的感觉?

“琬琬?”

她像从梦里一般,茫然看向声音的来源。

汪迎铠全身隐在黑夜里,站在几步之外,长毛地毯吸去了他的足音。

那双鹰利的眼眸,如今显得柔和。但在她脑中交错而过的,是他下午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从她脸上扫过的冷淡目光。

她的神情暗澹,原本清亮明净的双眼,终于出现了愁绪。

汪迎镜突然觉得自己该死,让一颗清明晶透的心蒙了尘。

“琬琬,妳想谈谈吗?”他温柔地将她抱进怀里,自己坐回她原先的位置上。

“不用了,其实,我本来就不应该过问太多的。”即使坐在他怀里,她仍然将自己缩成一颗小小的球,仿佛尽量不要碰到他。

“为什么?妳是我的妻子,妳当然可以过问。”

她默默摇头,茫然地看着他。

汪迎铠轻叹一声,俊颜贴住她的脸颊。

“琬琬,我的工作免不了必须出入一些复杂的场跋,声色场所是赌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我一定会有分寸的,请妳相信我,好吗?”

她仍然默默无语。

她没有结过婚,甚至没有跟任何男人交往过。她不知道所谓的“关系”要维持在什么样的标准下,才是对或错。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典型的婚姻关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求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要求的权利。

“无论妳对这桩婚姻有什么期待,我会遵守一个做丈夫应有的责任,如果妳无法信赖我,这个婚姻就没有意义了。”汪迎铠认真地望进她眼底。

责任?嗯,责任确实是婚姻的一部分。

“……嗯。”琬琬轻轻点一下头。

“琬琬,我的宝贝,一切有我,不要太担心了,嗯?”汪迎铠温柔地吻住她。

于是琬琬知道,她对这个男人的心情,再不是那样无动于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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